恶毒女配翻身后——画七
时间:2021-03-13 10:29:28

  才一日相处下来,南柚便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原来,不是所有王都里的尊贵姑娘都那样颐指气使,站在天上看人的。
  原来,出身皇族的金枝玉叶,也会因为那些死亡和受伤的凡人皱着眉头一整夜,会派出身边强大的兽君和异兽去营救,给他们服上好的丹药,跟他们轻声细语说话,甚至内疚道歉。
  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发脾气,甚至就连她身边的人,都一样的温柔耐心。
  “嗯?”南柚对她笑了一下,旋即,眼神凝下来,她站直了身,道:“叫负责这座灵脉的人来见我。”
  桦并没有多问,她点了下头,拿着南柚的腰牌,轻飘飘地掠向山腰,几个起落之后,消失在视线尽头。
  “小娃娃还挺细心。”金乌灌了几口酒下肚,随后,饶有兴味地赞了一句。
  南柚看向他。
  “前辈知道缘由?”她问。
  金乌眯着眼,懒洋洋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他伸手抚了下长长的胡须,颇为自得地道:“这世上,还鲜少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他以为南柚会接着问下去,但她只是默默收回了视线,慢吞吞地噢了一声,有些冷淡。
  金乌也不喝酒了,他像是突然来了精神,不再是一副醉醺醺神志不清的样子,“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原因?”
  “我可以问负责这座山脉的人。”南柚又在山头转了转,头也不抬地回。
  金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笃定道:“他们可不知道其中的秘辛。”
  “你让一让。”南柚拿了根树枝,在山顶上这里敲一下,那里拨弄一下,到了金乌的脚下,不算客气地让他挪地,同时回答:“我没指望他们回答,我只需要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
  “我自己想不明白的,可以回去问我父君,我父君不能说的,估计前辈你,也不太敢说。”
  金乌哑然,旋即失笑。
  “你这小娃娃,有意思。”他加了一句:“比你父亲有意思多了。”
  南柚扯了下嘴角,将手里的木棍往边上一扔,几根手指亲昵地搭上孚祗的衣袖,道:“我是绝不可能以孚祗为条件,去换取任何讯息和宝贝的。”
  小姑娘讨好人的模样可爱得很,像是幼兽试探着伸出爪子,又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喜欢和在意,拙劣又诚挚。
  这一招,百试百灵。
  孚祗再一次心软。
  她手背上尚有一块没有擦干净的斑痕,浅浅的一层印子,颜色不算深,但在白雪一样的肌肤上,还是显得突兀。
  清冷似月的少年低低地叹息一声,从她手心里取出雪白的锦帕,半蹲下身,一点一点,力道轻柔地将那块印记擦拭干净,他垂着眸,配合着道:“臣哪也不去。”
  “臣陪着姑娘。”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但每一次,都让人抵抗不住的心动。
  金乌心头一哽,别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南柚的笑,一直维持到负责这座灵脉的人上来。
  那是一个身体壮硕的中年男子,脸上还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痕,他见过那道腰牌,自然也知道眼前几位的身份,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深怕自己哪处做得不对挨了贵人的罚。
  “我问你,高级灵脉出产的那些品相好的灵石,都运到哪去了?”南柚开门见山地问。
  按理说,这些高级灵石开采出来,将会直接运送到王都,国库之内,但据她方才观察,那一车车盖着黑布运送出去的品质极好的灵石,一颗不留,都送入了一个传送站里。那里戒备森严,外面写着几个她看不懂的上古文字,她辨认不清,却也知道,送去的地方,绝不是王都。
  “姑娘,这是朱厌大人的命令,好几个月前就这样了,具体送到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那名男子搓了搓手,小心斟酌着言辞答话。
  这也不是他们这种级别能知道的事情。
  南柚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喊他上来,也只是确认一下,如今听到了肯定的答复,便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王都都不顾及了。
  能让她父君,让朱厌如此顺从之人。
  除了那位集诸天荣耀于一身,言出即神谕的神主。
  南柚再也想不出第二位。
  而且除了星界,别的种族,别的王都,必然也都是这样。
  那么,什么地方,需要这么海量的灵石支撑呢?
  战场。
  这两个字眼,再一次闪过南柚的脑海。
 
 
第76章 中招
  南柚在赤云边待了一个月,她有心要查,许多的事情,便都浮于水面,无所遮蔽。
  当初她来,是因为星主几次发怒,除去那些高级灵脉,赤云边其余灵矿产量连着好几月锐减足足两成,而今,在朱厌大刀阔斧的整顿下,她顺着蛛丝马迹盘查,发现那两成的灵石的下落线索,在乌苏身上,齐齐断了。
  这代表着什么,大家心里和明镜似的。
  结果一出来,别说南柚,就连朱厌都想不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厌越想越不明白,他在庭院中负手走了两圈,眉头皱成了个大大的“川”字,“乌苏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以他的性格,就算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也绝不会如此行事,这与找死有何差异?”朱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坐在一旁垂眸饮茶不语的南柚,沉声道:“我追随王君的时间比他们晚,也不了解他们几人之间所谓的深情厚谊,但就这近万年的接触相处而言,乌苏做事,实在比汕豚还沉稳些,虽然时时摆着张面瘫脸,但确实不是这等没轻没重,将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往火坑里推的愚蠢性子。”
  “他是脑子出问题了吗,这样足以抄家灭族的死罪,足够他被朝堂上那些言官参死,就算他不在乎自己,他总得顾忌下儿子吧。”
  朱厌一边说,一边摇头。
  “最近千年,乌苏跟被下了降头一样,浑浑噩噩,执迷不悟,简直找死。”
  南柚食指轻轻搭在那叠供纸上,疲惫地摁了摁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道:“是与不是,问过就知。”
  “右右准备去乌苏府上?”荼鼠站在一个石墩上,细长的尾巴打着卷,声音细细的,没睡醒的样子,格外乖巧。
  南柚颔首,“派人通知乌苏,今日申时,留在府中,我有话问他。”
  桦轻轻应了一声,很快下去吩咐了。
  望着这一幕,朱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手指点了下桦的背影,问:“这个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心性坚韧,可塑性也强,只是胆子有些小。”南柚笑了一下,又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多见见外面的景象,胆子自然就大了。”
  末了,她问:“伯伯觉得,她可能入昭芙院?”
  “右右打算让她进昭芙院?”朱厌让桦来伺候她,原本就是打着让南柚将她带入王都的主意,但并没有想到,南柚会考虑将她收入昭芙院之内。
  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里面住着的,都是未来君王直系亲属,是连星主都默认应允了的独属于南柚自己的一股力量。
  每一个进去的人,除了要南柚同意,还得上报星主和流枘,品行和天赋都要过关,未来能堪大用的,才能留下来。
  里面的修炼资源,更叫人羡慕眼馋。
  “我有这个打算,但不知她是如何想的。”面对朱厌,南柚一向直来直去,也不藏着瞒着。
  “这个丫头,得如此造化,也是她的福气。她父亲在天之灵,能安心了。”朱厌见她做了决定,也笑了一下。
  “右右打算什么时候回王都?”朱厌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开口问:“若是我没有记错,再过段时间,你们该进书院了吧?”
  南柚点了下头,道:“过两日就走,内院日前发了通知过来,说是要提前一个月前去报道,那一个月时间,算是给大家熟悉环境和周围的人。”
  “我这次回王都,想将乌鱼哥哥一起带上。”说起这个,南柚的眉心又开始隐隐作疼,“父君将如何处置乌苏和乌家,我不知道,这也不是我插手就能管的事,我唯一能保住的,只有乌鱼哥哥。”
  乌苏咎由自取,在做这些事之前,他事前就该想到,一旦败露,自己和乌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但他还是做了。
  证明他自己权衡过利弊,也接受最后的结果。
  既然如此,南柚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用完午膳之后,太阳从云层里露了头,洒下一片细碎的金黄,团簇在一起的叶片上,布着一层流动的琉璃色光泽,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吵闹,被狻猊捉了又放,放了再捉,最后狼狈地扑着翅膀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对乌苏这个人,大家都是防备而警戒的。
  朱厌不放心南柚一个人前去,还特意叫上了喝酒喝得走路都不稳的金乌,算是充个人数,除此之外,孚祗,狻猊和荼鼠一个不落,都跟在南柚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乌苏在赤云边置办的宅子。
  因为南柚提前的传话,乌苏并没有出去,而是独身一人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来。
  侍女搬来藤椅,沏上香茶,而后识趣地退下。
  乌苏仍是一身黑衣,面庞严肃,不苟言笑,模样与从前没有很大的差别,若说有,便是他身上开始笼罩着一层颓废的阴影,如朱厌所说,已经不怎么能够看到早年的那股锐气。
  “坐吧,早间才到的新茶,我府上家奴去采的。”乌苏掀了掀眼皮,自己先揭开茶盏抿了一口。
  南柚和朱厌等人无声落座,金乌是个自来熟,也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走到哪说到哪,跟乌苏也算是老熟人了,他灌了几口酒下肚,摆了摆手,道:“你留着自个慢慢尝吧,老夫我今日,可是来看戏的。”
  诚然,乌苏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少年,早在朱厌出现在赤云边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今日,在南柚身边的人来传话的时候,他就知今日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说罢。”乌苏声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端正的方脸显得很坚毅。
  南柚没什么好跟他说的,只是将手中的一叠叠签了字画了押的状纸啪的一声丢到桌面上,问:“这些,你可认?”
  乌苏皱着眉,一张张翻过去,逐字逐句地看,最后将它们押回桌面,看向面带怒容的南柚,声音无波无澜:“姑娘是在审讯我?”
  南柚吸了口气,别过头,“我没资格审问你,什么解释的认罪的话,你还是对我父君和被你连累的族人们去说。”
  “今日我来,将你押送回王都,等候父王发落。”
  乌苏看着这个从小叫他一声叔父,也曾真心诚意对他露出过笑容的小姑娘,不知怎的,神思顿时有些恍惚。
  曾经,他对南柚,对清漾,是一视同仁,从不偏颇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那些冲动的,一时脑热犯下的事,他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每一次,过错已然铸下,除了朝前走,没有补救的余地和办法。
  他忤逆君上,与下臣勾连,连累亲人,大半辈子的抱负和英名,都毁在了一件又一件跟横镀,跟清漾扯上关系的事情上。
  为什么呢?
  聪明了一辈子的乌苏自己也不知道。
  但做了就是做了。
  白纸黑字,一字一句,根本容不得他为自己辩解半分。
  “什么时候回程?”半晌,乌苏扯了下嘴角,问。
  “明日一早。”南柚见他并没有抵抗和动手的意思,吸了下鼻子,环视四周,问:“乌鱼在哪?”
  乌鱼这个名字,像是突然触发了什么机关。
  乌苏蓦的抬眸,眼中爆发出一股有若实质的杀意,他突然变脸,拍案而起,胸膛上下狠狠起伏,像是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凶兽。
  孚祗上前一步,将小姑娘往自己身后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搭在清凤的刀鞘上,身体像是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准备出手阻拦。
  朱厌和金乌齐齐皱眉,后者酒也不喝了,前一刻还是不省人事迷迷糊糊的样子,这一刻已是分外清醒,他眯着一双眼,紧紧地盯着乌苏的额头,像是在观察和分辨什么。
  “我固然做错了事,但乌鱼一心向着你,你竟连这等容人之度都没有吗?”乌苏手指抠在石桌边缘,像是要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太阳穴暴出几根小虫一样的青筋,身上的威压已经山一样朝南柚身上压过去了。
  这便是要动手了。
  朱厌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将乌苏揪起来,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的脸上。
  “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你现在是要对谁动手?!”
  清脆的声响炸开,饶是以乌苏这样的反应能力,都直接懵在了原地。
  金乌笑嘻嘻地看着乌苏脸上很快肿起来的五指印,手掌朝空中一握,将正急速奔过来的乌鱼捉住,在乌苏陡然放大的瞳孔中,一点点的收紧。
  “南咲给我下了死命令,伤害南柚的人,一律死罪不可恕。”老头脊背挺直,一瞬间像是年轻了不少,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握人生死的感觉,看了看乌苏,又看了看被那股力道压得动弹不得,脸庞通红的乌鱼,咧嘴笑得开怀:“拿人手短,小老儿我一时半会杀不了爹,杀个崽子,还是没什么困难。”
  “住手!”乌苏目眦欲裂,声音嘶哑。
  “住手!”南柚迅速反应过来,她冲上去,抓住金乌的胳膊,焦急又担忧:“你赶紧放开乌鱼,此事跟他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金乌不把小姑娘的话语看得很重,他笑眯眯地解释:“乌苏不能死,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总得死一个人,这小子就算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我交差了,也替你出了气,岂不一举两得?”
  金乌是凶兽,骨子里流淌着浓重的杀戮之意,虽然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小老头,但实际性情喜怒不定,全凭喜好做事。
  南柚急得不行。
  朱厌牵制住发疯的乌苏,还得扭过头来冲着金乌吼:“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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