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比不上她。
想到这,狄旎摇晃了下脑袋,想把里边进的水给晃出来。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进水了,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对池宴起了兴趣呢?
蒋妃看着面前狄旎奇奇怪怪的表情,低头一笑。
还真是可爱呢。
第十八章 (捉虫)……
只是还没有等选秀开始,铜雀殿便出了一件大事。
内殿里,狄旎阴着脸,看着面前的吃食。
周围死气沉沉的,就连向来跳脱的塔娜都将唇抿成了线,扫视着下面的人。
而紫鸢更是浑身发抖。因为生气,更因为自责。
狄旎拿起筷子来,挑了挑桌上的菜。
“今日这膳,是谁端过来的,过了谁的手。”狄旎把筷子一搁:“都交代清楚吧。本宫不喜欢一个一个的去问,麻烦得很。”
她环着手臂,身子倚在软垫上,眼睛半阖着,指腹摩擦着衣裳上的绸缎料子。
是一副悠闲极的样子。
紫鸢紧紧的咬着下唇瓣,小脸紧巴巴的皱了起来。
她一直在内殿侍候着,与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外殿侍女不同。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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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午膳时,小厨房做了狄旎惦记了几天的毛血旺。
毕竟之前池宴要来铜雀殿用膳时,厨子们都会下意识地避开池宴这个忌讳。
从未上过辣味重的菜。
狄旎虽面上不说,却还是惦记着的。
可午膳送过来时,狄旎正要拿起往嘴里送时,她脸上神色忽的一变。
紫鸢听清楚狄旎那轻得几乎不被人听见的话。
这糕点被人下了东西。
听见这话,紫鸢瞳孔一缩,满脸震惊。
可震惊过后,便是后怕。
毕竟这糕点,是她端上来的。
她差点就亲手害了狄旎。
思至此,紫鸢看着面前神色淡淡的狄旎,走上前去跪了下来。
“娘娘,这菜,是奴婢送上来的。”
狄旎抬眸:“你?”
她看向糕点:“你做的?”
紫鸢挺直了脊背,摇头:“不是奴婢做的。”
狄旎点头:“嗯。”
她摆了摆手:“下一个吧,还有谁碰过这糕点?”
底下一片寂静,而紫鸢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向狄旎。
狄旎看着紫鸢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肯定不是她干的。
毕竟,谁会找一个又呆又傻,连开心害怕都写在脸上的侍女干这种事呢。
只是...
狄旎扫了一眼底下的宫女侍从。
紫鸢,她信。
可是这底下的人,她一个都不信。
“既然没人说话,那本宫就禀明陛下,挨个挨个的查喽?”狄旎笑意盈盈的,却让底下的人心里一颤。
都以为这铜雀殿的主子,只是一个光有脸蛋和身材的草包异域美人。
可谁知道她的手段如此利落。
侍女们有些踌躇的互相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又垂下头来默不作声。
不管是碰过的,还是没有碰过的,亦或是见着别人过手了的,心里正打着鼓。
而紫鸢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她如何看不出狄旎这是信任她,才轻描淡写得一笔带过呢。
她转过头来,眼神坚毅:“一渠,在你之前,是谁送来铜雀殿的?”
既然狄旎相信她,她自也会全心全意待她的。
被唤作一渠的侍女浑身一僵,她是这铜雀殿的老人了,早就习惯在这儿横着走了。
只是她没想到,今日这般快就被指出来了。
还是被紫鸢。
一渠忽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她连跪带爬到地到了狄旎前面。
对着狄旎磕了几个头,声音响得让狄旎都觉得疼。
“娘娘,是奴婢从小厨房端上来的,不过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她声音有些发颤,连指尖都在冒汗。
狄旎一挑眉:“噢?如何不能证明是你做的。”
她挥手,让塔娜去宫女房里搜。
塔娜手过了大半个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又缠着狄旎给她按排一些活干。
时间过得越久,一渠头上的汗便更甚。
就连狄旎都不由皱眉,有些诧异:难道真是她做的?
可明明这幅样子也不大像,难道是她看错人了?
等到塔娜从一渠房间里搜出好些贵重的首饰珠宝后。
便是狄旎都有些咂舌:好家伙,这东西成色有些都比得上她妆奁里边的了。
她伸手拿过,在手里掂量了下:“这东西,怎么来的?”
还没等一渠开口,狄旎便笑道:“别告诉本宫,是天上掉馅饼偏偏砸到你一个人的。”
一渠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不说?”狄旎身子往前探了探:“当真不说?本宫可是耗得起的。”
“掌嘴,杖责,笞刑,白绫。”狄旎笑了笑:“你喜欢哪个?本宫有的是时间,可以一个一个来。”
一渠身子哆嗦了一下,头都要埋进地里去了。
狄旎“啧”了一声:“无趣。”
她扬手:“送到慎刑司去吧,本宫就再去睡一会儿了。”
狄旎低头:“只可惜了这毛血旺才是。”
她看着前面已经凉了,红油凝了的毛血旺,叹了一口气,就打算起身。
一渠爬了上来,拉住狄旎:“娘娘饶过奴婢,奴婢说。”
若是送去慎刑司,她就是死路一条了。
狄旎来了兴致:“行,那你便说吧。”
她大大方方的看着一渠:“本宫听着。”
一渠轻声开口:“这首饰,是之前谨贵人塞给奴婢的。奴婢也不想收的...”
狄旎脸上有些疑惑:谨贵人?
还没问出口,她就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了。
不过这都过了半旬了,怎么还阴魂不散的。
狄旎面上的疑惑显而易见,一渠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您刚入宫的时候奴婢眼拙,才收了她的礼。不过奴婢发誓,关于您的事奴婢什么都没跟她说!”
狄旎噗呲一笑,脸上带了些讽刺:“怕不是没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她刚入宫时,便早已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便也不放心她们入内殿来侍奉自己。
一渠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红。
确实,当初谨贵人给她这些贿赂的时候她也是藏了心思想投奔那边的。
然而这个“投名状”就是狄旎。
可谁成想,这个北狄来的公主竟不让她们进殿内伺候!
果然是蛮夷之地出来的,竟这般不懂享受。
就只让她从北狄带来的侍女,和乾清宫送来的紫鸢姑姑近身。就算她想做什么动作也做不成。
只是这回,一渠觉得自己着实冤,她不过是随手递了给紫鸢,就落得一身臊。
狄旎摆正了身子:“那这回呢,你又接了谁的好处?”
一渠摇头似拨浪鼓:“奴婢只想安分守己,从未有害娘娘的心思。”
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可却不是狄旎想听到的话。
她打了一个小呵欠,有些乏了:“既然没什么要说的。塔娜,叫人绑了送慎刑司去吧。”
她顿了顿:“对了,其他的房间也都搜搜,不要厚此薄彼嘛。”
一渠面色一白,她绞尽脑汁的想自己端着膳食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人,路过了什么地方。
忽然,藏在记忆深处的一角因为恐惧喷涌而出。
她声音颤抖着,却带了一丝兴奋:“娘娘,奴婢回来时候,遇见了澜姑姑。”
澜姑姑千澜,是狄旎见过的,蒋妃身边的侍女。
狄旎眉头一皱:“什么?”
第十九章
等到塔娜带着人去宫人房里搜的时,狄旎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这件事会牵扯到蒋妃,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毕竟先前蒋妃对她的友善,狄旎感受得一清二楚。
可那药配药金贵,不是常人能拿到的。
人证物证都在这摆着,狄旎不觉得蒋妃能完完全全摘除出去,即使狄旎自己也觉得不是她做的。
紫鸢走上前来,给她递了碗热茶。
狄旎垂着眸子半晌没开口,神情郁闷。
“娘娘。”紫鸢开了口:“您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同陛下说,叫陛下出面解决。”
狄旎摇头:“不必了。”
她看得出,池宴对蒋妃十分信任,不过这信任更像是朋友,而非男女之情。
可虽然如此。
叫他夹在她们俩中间,狄旎不能保证,他能替她做主。
紫鸢也知晓狄旎说的话和心中想的一样,便也不勉强她了。
毕竟若是再说,恐怕会适得其反。
她再出谋划策:“那娘娘不若召来蒋妃身边的千澜来问问?”
狄旎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若是真大张旗鼓的向蒋妃那要人,定是会将她们二人关系闹僵。
可这事若真和蒋妃有关,那千澜怕是不久后便会被处理干净。
狄旎眼皮子一跳,同意了紫鸢的主意。
可还未等狄旎派出人去,就见蒋妃捆着一个婢女来了。
她面带愧疚,还有一丝狄旎看不懂的厌烦。
“臣妾御下不严,还请您责罚。”
狄旎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
如果是因为听了铜雀殿的动静才将人送过来,那只能说明,她确实高看她了。
可若不是…那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狄旎叹了口气:“起来吧,这是做什么。”
蒋妃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铜雀殿气氛顿时僵住了。
狄旎抚了额,感觉有些烦躁。她走上前去,想要扶起蒋妃的胳膊,将她带起来。
可蒋妃意识到她的动作时,便往后退了一些,让狄旎的手落了空。
狄旎虚握了拳头,一时间没了好脾气。
“好,本宫不强求让你起来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你总得给本宫一个交代吧。”
蒋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出口时又回到了那一句。
“还请娘娘责罚。”
狄旎头疼的很,她不知道蒋妃到底是茶还是蠢,抑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这都与她毫无干系。
这次是她自己走运,才让自己逃过一劫。
可是下次呢?她可不一定有这个运气了。
难不成,她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这么难吗?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狄旎面上神色一凝,慢慢的失去了耐心。
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蒋妃在这一跪,说上一句请她责罚,就将这事一笔带过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也冷了下来:“等到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同本宫说吧。”
狄旎往内殿走,也没再看她:“紫鸢,送送蒋妃娘娘。”
紫鸢应下,毫不含糊:“娘娘,您请。”
蒋妃抬头看向紫鸢,她是认得紫鸢的,乾清宫原本的大宫女,虽然外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极为有主意,还擅武。
怕是池宴担心狄旎,才放她下铜雀殿来的。
这样一想,蒋妃更加头疼了。
看来不仅狄旎这边需要有一个合理的交代,池宴那边也是逃不过的。
她又想到什么,眼神里也带了些烦躁。
这些后宫中的弯弯绕绕她从来不想管,可为什么总要逼着她呢。
蒋妃捶了捶自己腿,踉跄的站了起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跪这么久了。
可是等到出了铜雀殿后,蒋妃身子挺得笔直,面上神色淡淡的,叫来往的宫人都看不出什么来。
而内殿里,紫鸢送完蒋妃出去,便又回到了狄旎身旁。
狄旎摩擦着手里的玉佩,也不抬头看她:“你觉得是她做的吗?”
紫鸢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奴婢觉得不是。”
“为何?”
“因为蒋妃娘娘,对陛下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她是池宴即位之初就被派到乾清宫侍奉的,这三年来,见到蒋妃的次数少之又少,每次来不是后宫的事,便是太傅的事。
况且,她还知晓,蒋妃娘娘在宫外,好像有一个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表哥。
这事池宴也是晓得的。
狄旎微微一顿,叹口气:“可她为何不解释呢?”
紫鸢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蒋妃没准是有苦衷吗?
可是她说不出口。
狄旎越想越头疼:“塔娜。”
塔娜已经带人搜完了大半个铜雀殿,找出好些藏着掖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她咂了舌:“娘娘,您想如何处理?”
狄旎眼睛也不抬:“紫鸢告诉陛下吧。”
塔娜有些诧异的瞪圆了眼睛,而一旁的紫鸢却兴高采烈的点了头:“是,娘娘。”
池宴雷厉风行,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铜雀殿里的宫人来了一个大换血。
新来的宫人都是被带到乾清宫先面圣,再送来铜雀殿的。
于是一个个的低着头,拘谨得很。
狄旎没兴致将时间花在调,教宫人的身上,便将这事交给了紫鸢,自己则进了殿里。
塔娜跟在身后,还颇为赞叹:“娘娘,陛下可真在乎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