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玩意儿?”
宋茹甄一把抢过来拿在手里看了起来。
冷不丁地倒吓了蕙兰一大跳,一扭身发现是她之后,蕙兰起身就要上来抢,宋茹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晃动着手里的坠子,笑着自问自答道,“看起来像是佩饰?嘶……不太像啊……啊,我知道了,是剑穗对不对?”
这玩意儿显然不是为她做的,不然蕙兰也不会慌张成这般模样,她故意敛了色,一本正经地问:“说,这剑穗是打算送给谁的啊?”
蕙兰眼神果然乱闪,紧张地绞着衣角不说话。
宋茹甄“噗嗤”笑出了声,揶揄着道:“我知道送给谁,是要送给……会耍刀剑的男人。”
蕙兰急的又羞又臊地直跺脚道:“公主,快还给奴婢。”
宋茹甄弯腰故意瞅着蕙兰笑:“还脸红了,原来是送给心上人的啊。”
蕙兰忙解释道:“公主别乱说,奴婢,奴婢只是感谢丁大哥的救命之恩,想亲手做个刀穗送给他而已。”
宋茹甄在心底里偷笑,这丫头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她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托着调子念:“丁大哥……”
蕙兰越发急了:“公主!”
宋茹甄也不逗她了,将刀穗还给蕙兰,然后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起蕙兰道:“蕙兰,你今年已有二十了吧。”
蕙兰道:“年已经过了,奴婢今年正好二十有一。”
宋茹甄不由得想起前世,蕙兰跟着她也耗到了二十岁还没个归宿,最后还被她连累死在了褚晏的手里。她拉着起蕙兰的手叹道:“你都被我耽搁成老姑娘了,是我对不住你。”
蕙兰笑道:“公主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可是心甘情愿留在公主身边伺候一辈子。”
宋茹甄也笑:“你已经伺候过一辈子了,这辈子我得让你嫁给你喜欢的人,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蕙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里又有些紧张地盯着宋茹甄:“公主……”
宋茹甄拉着蕙兰进屋,一边问:“我听说丁亮比你大三岁,至今还未娶妻?”
提起丁亮,蕙兰的眼神都柔软了:“丁大哥的娘亲有病在身,父亲腿脚不便,全靠丁大哥一人养着,所以婚姻大事便一直拖着。”
“丁亮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当年阿时挑他来保护公主府就是看中他踏实稳重,我觉得此人倒是值得你托付终身,你若对他有意,我愿做个月老成全你们。”
蕙兰一听,甩手急道:“公主,您别乱点鸳鸯了,丁大哥他……他对奴婢,没那意思。”
宋茹甄冲蕙兰眨了眨眼:“有没有那意思试试不就知道了?”
“丁统领,本宫听说你今年进二十五了,可至今还未娶妻,可是有心上人了?”宋茹甄歪在沉香榻上,一边喝茶,一边随口问道。
丁亮站在玄关处,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首,原以为公主找他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不成想公主竟是在盘问他的终身大事,他只好一本正经答道:“回公主,属下没有心上人。”
宋茹甄继续试探道:“那可是家里替你说了亲尚未娶?”
“属下家底薄,还有年迈重病的父母要赡养,没有姑娘看得上属下。”
宋茹甄佯怒道:“你可是本宫的府兵大统领,竟然没有姑娘看得上,真是岂有此理。”
丁亮害羞地笑了下:“那是公主抬举属下了。”
宋茹甄瞅了一眼不远处的帐幔,笑道:“本宫就觉得丁统领甚好,若是本宫想多管个闲事,给丁统领说一门亲事,不知丁统领可否愿意?”
丁亮一听,立即敛色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只怕委屈了那姑娘,万万不敢受。”
这时,帐幔微微颤了起来。
宋茹甄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盯着丁亮道:“委不委屈,得看那姑娘自己说。”她转眸,冲躲在帐幔后的蕙兰喊,“本宫说的对不对啊,蕙兰?”
蕙兰只好羞红着脸从帐幔后走了出来。
丁亮一见是蕙兰姑娘,眼里都放光了,结结巴巴地说:“蕙,蕙,蕙兰姑娘,姑娘好。”
蕙兰低着头,快步走上前,将握在手里的刀穗递给丁亮,仓促地说:“丁大哥,这是我亲手做的刀穗,希望,希望你喜欢。”
丁亮惊喜地接过刀穗,握在手心里,顿时觉得那玉上还残留有蕙兰的温度,老脸顿时一红,羞涩道:“我,我很很喜欢,谢谢。”
这二人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宋茹甄在一旁看地笑容满面,决定趁热打铁道:“丁统领,你觉得蕙兰如何?”
蕙兰双手紧张地绞着,侧过身子看也不看丁亮。
只见丁亮低着的头只一个劲地点,嘴角都快咧到颧骨上了:“好,好得很。”
蕙兰一听,喜上眉梢,又羞又臊地低着头看自己的绣鞋。
宋茹甄揶揄道:“是人好得很,还是做你媳妇好得很?”
丁亮傻笑道:“都好,都好。”
宋茹甄转眸看向蕙兰:“蕙兰,你觉得呢?”
丁亮立即抬头,用瞪的牛一样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等待着蕙兰。
蕙兰低头咬唇,扭捏地说:“奴婢……不委屈。”
话落,丁亮眼里涌出一阵狂喜,整个人恨不得从地上跳起来,终是被理智克制住了。
宋茹甄起身下榻,走到二人面前,郑重其事道:“既如此如,那本宫就替你们二人做主,允你们结为夫妇。”
在公主府内,阿时早就给下人们立下规矩,府内下人同下人之间是不得有任何爱慕,更不能暗通,否则一律杖毙,所以即使丁亮和蕙兰之间早已有意,但谁也不敢表露出来,如今有宋茹甄做主,二人自是喜出望外,双双并肩跪地,冲宋茹甄用力叩首:“奴婢谢公主。”
“属下谢过公主。”
“都起来吧。”
丁亮闻言,赶紧扭头先扶着蕙兰起身,这才紧跟着起身,然后挠头傻傻地看着蕙兰一个劲地笑。
宋茹甄失笑道:“丁统领,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找人算吉日来提亲啊,本宫的贴身婢女可是等同亲姐姐看待的,这三媒六聘可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是,是是,属下这就回去告诉老娘他们准备。”丁亮告了退,转身就往外跑,人激动地险些被门槛绊倒。
蕙兰含笑看着丁亮远去的背影,担忧地说:“公主,丁大哥家里穷,三媒六聘恐怕……”
宋茹甄嗔了蕙兰一眼道:“你这丫头,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操心未来婆家的事情了。”她拉起蕙兰的手拍了拍,“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让你下半辈子再无后顾之忧。”
“公主,奴婢何德何能竟能受公主如此垂爱。”
蕙兰眼圈一红,感动地又要下跪,宋茹甄忙拉住她,定定地看着她道:“因为你值得啊。”
这时,院子里有人在高喊:“公主,刘基有事求见。”
刘基是宋茹甄最近新延请的幕僚之一,写得一手好状子,宋茹甄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允许东跨院的幕僚求见可直入瑶光殿,所以这刘基就径直来了。
宋茹甄冲蕙兰点了下头。
蕙兰立即敛容,恢复清冷的大丫鬟模样,挺胸走出去冲刘基福了福:“公主由请。”
刘基入内后,手里拿着几本折子,正要行礼。
宋茹甄走过去虚虚一抬,阻止道:“先生不必多礼。”
刘基将折子递给宋茹甄,义愤填膺道:“殿下,这些就是小人们整理出来的童恶人的十宗罪状,请殿下过目。”
宋茹甄接过折子翻看了一眼,点头道:“很好,辛苦先生们了。”
“这是小人们分内的事。”
“驸马爷回来了。”蕙兰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紧接着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刘基立即拱手道:“那小人告退。”
宋茹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相送:“先生请。”
刘基行至门口时,褚晏正好敛衽提步入内,刘基向后谦让地退了一步,恭敬行礼道:“驸马。”
褚晏回以颔首:“刘先生好。”
宋茹甄拿着折子扭动着腰肢重新回到榻上,慢悠悠地提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开春的花好看吗?”回来时,她正好听音姑姑说驸马在长春园散步。
褚晏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茶壶替她的茶杯斟上,然后才道:“不及公主好看。”
宋茹甄端着茶盏,嗔了他一眼道:“怎地以前倒没发现你这般油嘴滑舌的?”
褚晏笑:“只对你而已。”
宋茹甄见褚晏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只是唇色略显寡淡,看来已无大碍了。
“你来的正好,这些都是童恩的罪状,幕僚们帮我都整理出来了,重点罗列了十条罪。”宋茹甄把刘基方才送过来的折子推到褚晏跟前。
褚晏拿起折子边看边问:“证据如何?”
“确凿的证据只有三条,不过也足够让童恩翻不了身了。”
“你打算如何参?”褚晏放下折子看着她问。
宋茹甄拧眉:“还用参吗?明日本宫就直接拿着这些罪状扔在童恩的脸上,再命禁军拿下他就是了。”
“不可。”褚晏摇头,面色凝重道,“你这样做就越权了,事成,是险胜;事败,便会被小人拿住把柄狠参。”
这一层宋茹甄倒是还没想到,她是阿时的姐姐,所以自然不会太在意身份这东西,但是外人会觉得她在越权。童恩怎么说都是阿时的人,是内宫之人,怎么处置童恩当由阿时说了算,她这个监国长公主只能提议或者附议,不能在阿时在的时候替他直接决定,不然那就真成了牝鸡司晨,左右朝廷了。
“那该如何?”
褚晏道:“可与梁宰相联手,将这些罪状可由梁宰相和鸾台大臣们当朝弹劾,逼陛下拿办童恩。”
是了,童恩的罪状可由大臣们向阿时弹劾,这样一来就不是她在左右朝廷了,而是大臣们共同决议。
只是……
“万一阿时不允呢?”
褚晏看着她,目光沉冷:“那时你的监国之权便可用上。”
准备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拿下童恩,万一阿时不愿意拿办童恩的话,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以后再想拿下童恩那就难上加难了,所以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哪怕冒着被天下人非议的风险她也得冒一次险。
宋茹甄低头看着手里涟漪不断的茶水,叹道:“只是这样,我与阿时间可能就要起嫌隙了。”
“嫌隙可以修复,但机会错过就错过了。”
宋茹甄抬眸,冲褚晏笑道:“你说的对,那明日我先去梁府找舅舅商议一下。”
褚晏起身走到宋茹甄身旁,拿起宋茹甄手里的茶盏放下,然后打横将她一把抱起道:“公事谈完了,现在我们该谈谈私事了。”
宋茹甄看着褚晏抱着她朝床边走去,很快反应过来私事是什么事,她忙抓住褚晏胸前的衣襟,紧张地瞪着他说:“不行,你的伤还没痊愈呢。”
褚晏勾唇,低头看着她笑地甚是促狭:“行不行,你试一试便知。”
作者有话要说: 宋茹甄雄赳赳道:试试便试试,who怕who?
试过之后的宋茹甄:驸马,饶命……
【本文的权谋篇一般不会详加描写,还是以感情流为主哦】
第61章 惊变(一)【已修】
褚晏把宋茹甄放下床时,她又从褚晏身上嗅见那股清幽的冷梅之香,便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梅香之气?”
褚晏正好撑在她上方,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可能是沐浴时点了一两滴梅露时染的。”
梅露?
宋茹甄没想到像褚晏这种表面上一看就很古板的正经人,沐浴的时候竟然会风骚地去点梅露?
不过转念又一想
假的,褚晏给人的感觉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假高冷,真风骚才对。
正想着,那股清冷的梅香猛地逼近,褚晏的胸脯微微下压,近在咫尺地故意悬在宋茹甄的脸上方,褚晏垂眼注视着她,眼里潋滟春波浓地都快漫了出来,精致的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道:“你喜欢闻?”
宋茹甄还以为褚晏问的是梅露的香气,想也没多想地点头:“恩,好闻,清香雅淡。”
话音才落,眼前陡然一花,褚晏不知何时解开了他的衣裳,衣领一散开,他那紧致结实的冷白胸膛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那就好好闻一闻。”
随着褚晏说话,他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带着几分别有用心的诱惑。
宋茹甄有些抵不住,脸红地别向他处,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梅露沐浴甚好,下回我也试试。”
褚晏的手已经探至她的寝衣里,摸索着解开了她的衿带,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廓间,顺着耳膜暧昧地溜进了她的心间。
“不用试,下回我们一起……”
茜金纱帐低垂,呢喃话情思,息吟是旖旎。
褚晏似乎特别喜欢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低喊:“阿甄……”
起初她不解,还以为褚晏要对她说什么话。
“阿甄……阿甄!”
可等了一会儿,等到的却是褚晏更为深切地喊声,似乎急切需要得到她的回应一般。
宋茹甄只好抱着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应道:“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