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道:“计划我来定,此事彻底交给我,以后你就不要过问了,只一点,裴易见过我,所以伏击地点不能设在宫里。”
“好,听你的。”宋茹甄摇了摇褚晏的手,柔声道,“谢谢你,褚晏。”
褚晏将她拉到身前,环手揽住她的细柳腰肢,咄咄逼人地俯视着她的眼眸,玩味地笑道:“可是光说谢……似乎还不够……”
宋茹甄往后仰,细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心里还以为褚晏想那个,自从洞房后,褚晏似乎特别热衷那个,顿时小脸一红,低声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褚晏故意拖长调子,雪莲般的俊颜一点点压下,宋茹甄星眸微阖,微微仰头迎上去。
然而褚晏的唇却在距离宋茹甄的唇半指的距离处忽然顿住,他垂眼看着宋茹甄,眼里溢满了揶揄的笑意,然后邪邪一勾唇角,几乎是擦着宋茹甄微醺的香腮来到耳畔,低哑地说道:“我想让你叫我一声‘夫君’听听。”
宋茹甄一听,这才惊觉自己会错了意,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睁眼羞窘地推开褚晏就要逃。
褚晏哪里会让她走,猿臂稍一用力,将她的腰肢往上一抬,故意逼迫宋茹甄紧贴在他身上,好笑道:“怎么,想出尔反尔?”
宋茹甄进退无路,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喊了声:“……夫君。”
褚晏失笑,却道:“声音太小了,没听见了。”说着,还故意将耳朵偏到她面前,低声诱哄似的说,“乖,再叫一遍听听。”
宋茹甄眼珠子滴溜一转,就对着褚晏的耳朵就大声连喊着:“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唔……”
褚晏飞快地转过脸来抱住她的头,直接用滚烫的唇堵住了她聒噪的小嘴。
宋茹甄彻底老实了。
宋茹甄被宋应时调职后,就无需经常去上常,大魏常朝一般都隔日一上,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要去上朝,尤其这太史令,上值不用跟着其他大臣们每日早起去应卯,也不用去前面上朝,就在宫内藏书阁里窝着,没事还可以去翰林院喝喝茶,简直清闲的不能再清闲了。
宋茹甄就干脆隔三差五地去一次。
至于阿时最近竟然出奇的安分又勤快,即使没她去上朝阿时也还是会早早地出现在金銮殿上,一时间满朝文武们还以为阿时被她督促的准备洗心革面,彻底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了。
只可惜他们想多了,自从舅舅去了岭南后,朝中童恩的势力越发的壮大,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了,而阿时对于童恩的党羽颇有纵容之意。
褚晏近来一如往常地上他的值,回来也从来不跟她说起关于伏击童恩的计划,就在宋茹甄以为褚晏将此事都已经彻底忘了时,一日辰起时,褚晏忽然对她说:“时机到了,就今日。”
她顿时明白了褚晏打算今日伏击童恩,忙紧跟着跳起来道:“我也去。”
褚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乖,在家里等我佳音即可。”
宋茹甄知道,她去了反而会让褚晏分心,便点头,乖乖地听话在家里等着。
褚晏离开后,宋茹甄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漱更了衣,用过早膳后便抱着阿雪在院子里玩‘钓鱼’游戏。
玩着玩着,廊下的宫灯冷不丁地断了线掉砸落在了地上,把阿雪吓了一大跳,“嗖”地一下从地上蹦到了她怀里。
宋茹甄抱着阿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宫灯,不由得很是纳闷:四下里纹风未起,好端端的怎么会落了下来。
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了起来,忽地一阵风来,挂地廊下剩余的宫灯都晃了起来,然后宋茹甄的眼皮子就开始跳个不停。
蕙兰从外面端着浣洗好的衣裳快步走进来,嘴里念叨着:“怎地好端端地天气突然起了一阵妖风似的,这入梅的天儿真是说变就变。”又见宋茹甄站在廊下盯着地上的宫灯发呆,快步走过来道,“呀,宫灯都被吹掉了。”
宋茹甄扭头看着她道:“不是吹掉的。”
蕙兰一脸懵然。
宋茹甄心神不宁地说:“是它自己掉的。”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抱着阿雪转身看着门外,心里暗暗祈祷今日最好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事。
雨,说下就下,顷刻间已是大雨倾盆。
宋茹甄在寝殿内走来走去的,越想越觉不安,正想着要丁亮出去探探。
忽地,只听“哐啷——”一声,院子里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时纵容童恩有重大原因的,后文会解释,稍安勿躁】
第62章 惊变(二)【二合一更】
“哐啷——”
忽地,院子里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宋茹甄一震,举目望去,只见大雨倾盆里,淋得落汤鸡似的桑扶云,肩上扛着同样淋湿的褚晏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宋茹甄吓了一大跳,忙转身迎了出去。
刚迈过门槛,桑扶云就已经扛着褚晏冲到了檐下。
宋茹甄定睛一瞧,只见褚晏的头耷拉在桑扶云的身上,面色死灰,手臂也软软的垂着,浑身的衣衫俱已湿透,发丝全部黏在脸上,状况看起来很不好,顿时面色大变:“你们?”
桑扶云一脸凝重道:“先进去再说。”
宋茹甄连忙扶住褚晏先进了屋放在床上,然后一把抓住桑扶云的手臂追问:“褚晏这是怎么了?”
桑扶云道:“主子受了重伤。”
“重伤!伤在哪里?”宋茹甄骇然一惊,忙弯腰手忙脚乱地去检查褚晏的身体,然而她并未看见哪里有血迹渗出来。
桑扶云拉住她道:“别看了,是内伤,筋脉断裂,五脏受损。”
筋脉断裂!五脏受损!
宋茹甄的脸瞬间白了,全身忍不住发冷,跌跌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昏迷不醒地褚晏难以置信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伏击计划失败了。”桑扶云面有愧色地叹道,“这事说来也怨我大意了。”
原来褚晏暗中观察了童恩许久,发现他每旬里都会去一次梨春阁里听戏,蛟卫因此在梨春阁里踩了一个月的点,暗中将童恩每次去看戏时潜伏在暗处的暗卫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于是褚晏便把伏击地点定在了梨春阁,到了今日童恩再次去看戏时,蛟卫就悄悄地将童恩的暗卫和外面带来的随从全部清理干净,只剩下童恩随身跟随的几个高手。
褚晏和桑扶云他们一直潜伏在梁上,直到看见蛟卫发出的成功信号后,他们立即现身开始行刺童恩。
童恩慌忙在随行高手的护卫下且战且退,褚晏哪里会让他们退出去,一出手就解决了三个高手,另外两个高手也被桑扶云缠住了,剩下的小喽啰被其他蛟卫围住了,童恩因此落了单。
当时,褚晏的手已经抓住了童恩的肩膀,正准备下手斩杀童恩时,忽然发现戏台上原本在唱戏因为惊变吓地缩到角落里的一个戏子,悄悄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三连短弩来,瞄准了桑扶云的后心发射出去。
而桑扶云还在与那两个高手缠斗压根没有察觉到弩/箭逼来,千钧一发之际,褚晏只好先松开童恩,转身去救桑扶云。
然而,就在他拉开桑扶云的一瞬间,后心突然受到了重重一掌。
这一掌竟是童恩打的。
原来童恩不仅会武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童恩应该是早料到了有人要暗杀他,所以才准备了这个陷阱等着鱼儿上钩。
幸好褚晏有蛟卫在,方能护着他逃出来,若是宋茹甄真的去请什么江湖杀手来,估计早就全军覆没了。
童恩这个老狐狸,果然老谋深算。
宋茹甄眼圈一红,她挨着床沿坐下,握住褚晏的手,死死地抿住嘴唇,看着褚晏毫无生气的脸,心疼地都揪了起来:“对不起褚晏,都是为了我你才会变成这样的。”她忙起身往外走,一边急切地说:“徐太医,我这就去找徐太医过来。”
桑扶云却在后面喊道:“公主,主子的伤徐太医看不了。”
宋茹甄走了回来:“你什么意思?”
桑扶云道:“主子受的是内伤,只能找内功醇厚的人亲自替主子运功疗伤才行。”
宋茹甄又道:“那我这就去命人找江湖高手来救他。”
桑扶云道:“既然是江湖高手肯定不会轻易被人找到,有的江湖高手就是你花再多钱他也不会出手的。”
宋茹甄瞅着他:“你既然这么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谁能救他?“桑扶云郑重点头:“能救主子的人只有主子的师父——风疾刚。”
风疾刚!她听褚晏说过,江湖第一高手,他一定能救褚晏的。
宋茹甄心下一松,忙催促道:“那你赶紧去找人?”
桑扶云却定定地看着她道:“风疾刚四海为家,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主子的伤又耽误不得,所以,我必须带着主子一起去。”
桑扶云这是要带褚晏离开华京去找风疾刚,也就是说……归期不定。
她偏头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褚晏,心里纵使有万般不舍,也知道此事绝不能耽误,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后,便立刻做下决定道:“好,你们即刻就动身。”
桑扶云神色一动,有些于心不忍道:“我们这一走,可能要很久,你……”
宋茹甄目光坚定道:“我应付得来,你安心带他去找他师父就是。”
桑扶云冲她郑重拱手做辑:“多谢公主成全。”
宋茹甄自嘲道:“谢我作甚,本就是我连累的他,他自从与我在一起,不是伤就是痛的,从没有一天安宁之日……”她回到床边,拉着褚晏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深深吻了吻,晶莹的泪水悄无声息地话落在褚晏的手上。
她知道,这一别可能要很久才能再相见。
又或许,永远也见不着了。
“桑扶云,答应我一件事。”
“公主请讲。”
宋茹甄说:“在找到他师父之前,千万不要让他醒来。”
以褚晏的性子若是中途醒来定然会回来找她。
“……好。”
桑扶云快步来床边弯腰将褚晏拉到背上,像是生怕宋茹甄反悔似的,背着褚晏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宋茹甄立在床边,看着褚晏离去的背影,强迫自己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要动。
临到门口时,桑扶云突然顿下,转身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公主,蛟卫其实可以带你一起走。”
宋茹甄心下一动,她看着褚晏的脸,心里有种强烈的冲动想就这么跟着褚晏一走了之算了,可转念又想起阿时为了威胁她不准离开时,用匕首划开自己手掌时的偏执时,她只能无力地笑了下:“多谢,我暂时还不能走。”
桑扶云没再说什么,只冲宋茹甄颔了一下首,便转身背着褚晏消失在门外。
宋茹甄终还是忍不住,拔腿冲到了门口,扶着门框目送着桑扶云和褚晏的背影,转瞬间消失在雨幕里,眼泪哗啦啦如雨下。
“褚晏,你一定要好好的。”
蛟卫带着褚晏离开后,宋茹甄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去拉拢裴易,再想方设法地让童恩在宫里落单,任童恩功夫再高,在重重禁军的埋伏下,他也插翅难逃。
她与裴易在通县赈灾一行里也算有过交情,深知裴易这个人嫉恶如仇,为人又正派。而且据说他与童恩在宫里头互相看不惯,主要是因为童恩的绣衣司经常在宫里横行,连禁军也不放在眼里,两家摩擦已久,裴易早就对童恩积了不少怨气,她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但她又担心拉拢裴易不成,反而将计划给泄露给阿时,所以她并没有急着接近裴易,而是加勤了去宫里上值的次数,暗中观察了一番裴易,见他确实与童恩水火不容,这才装作“偶遇”裴易,然后多次试探了下裴易的口风。
裴易果然一提绣衣司就咬牙切齿,看来确实恨地不轻。
也是,宫里本来就是禁军的地盘,绣衣司后来居上,竟然在宫里横行霸道,根本没把禁军放在眼里。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禁军与绣衣司迟早要争个高下来。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与童恩的交手来看,裴易显然不是童恩的对手,禁军也迟早会沦入童恩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宫里岂不是完全被童恩给掌控了,那样一来,就越发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童恩了。
于是宋茹甄“偶遇”裴易时,悄悄地给裴易送了信,约裴易暗中见了一面。
裴易如约而至秘密地点,宋茹甄开门见山地道明意图。
裴易听了宋茹甄想要利用禁军在宫内伏击童恩的想法后,欣然应道:“卑职早就看不惯那个娘娘腔了,整日在宫里作威作福,弄得前朝后宫里乌烟瘴气的,长公主既然有令,卑职自当马首是瞻,只是陛下那里……”
宋茹甄没想到会谈的这么顺利,立即道:“你放心,出了任何事情本宫替你担着。”
自从宋茹甄与裴易商议好在宫里伏击童恩的计划后,便整日整夜地开始研究,在宫里何处设伏比较稳妥,再以何种理由骗童恩落单,如果瞒过阿时等等,这一忙碌就经常整宿整宿地不睡觉,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对褚晏藤蔓一样疯长的思念。
眼见计划安排地越来越详尽,宋茹甄正考虑近日再约裴易好好商量一下伏击的细节。
谁知,计划却赶不上变化,因为宫里突生惊变。
是夜,宋茹甄躺在床上本欲就寝,忽地右臂的肩关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啊!”地一声尖叫坐起来,紧抱住右肩,死死咬着牙槽。
外面值夜的蕙兰一听屋里的动静,爬起来就冲了进来紧张地问:“公主,你怎么了?”
宋茹甄一瞬间疼地满头大汗,道:“我的胳膊……”
蕙兰跑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宋茹甄抱着右肩,面容看起来十分痛苦,她手足无措地去扶住宋茹甄,焦急地问:“胳膊,胳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