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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曦听从江攸宁的话,趁着沈岁和平日里到访的点把漫漫放到了婴儿房里,然后去忙碌家务。
等到沈岁和来时也原封不动把江攸宁告诉她的话转述,最后回了书房看书。
等沈岁和走后,她才从书房出来,正好跟好从房间出来的江攸宁撞个正着。
慕曦温声问:“人走了?”
江攸宁朝着婴儿房走去,“走了。”
慕曦低声说:“这样合适么?”
“合适。”江攸宁坐在漫漫的婴儿床旁边,看到房间里有新换下的纸尿裤,漫漫的衣服也被换过,而且他被弄脏了的旧衣服也已经洗了,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沈岁和态度严谨的好处。
他洗孩子衣服,非常干净。
江攸宁伸手勾了勾漫漫的小手指,漫漫咂巴了一下嘴。
阳光投射在她的身上,她看向还想说些什么的慕曦,温声道:“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我跟他有了孩子,他品性也不错,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跟他再复婚。”
被戳破了心思的慕曦:“……”
是这样没错。
“还不是看着你还喜欢他?”慕曦无奈叹气,“如果你俩之间无牵无挂的,倒也算了,你慢慢走出来,以后不见他就好。但现在有了漫漫,你跟他之间注定有牵绊,如果当初是因为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离婚,以后可以再观察观察,能复婚也是比较好的选择。毕竟他是漫漫的父亲,以后如果你再找到爱你的人,漫漫也一定会是其中一个考虑因素,你得考虑他的接受度,得考虑跟你结婚那人对漫漫的接受度,需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
“我知道。”江攸宁说:“你说得这些问题我都想过,可我以后必须要结婚吗?”
慕曦愣怔两秒,“不然呢?”
“我不想结婚了。”江攸宁摇摇头,“或者说,不会在短时间内结婚。”
慕曦盯着她看,她的眼神看起来温和,但异常坚毅,良久之后慕曦叹了口气,“倒也行。”
“妈。”江攸宁放松了身体,靠在后边的床上,她温声唤慕曦,“我在他身上耗了十一年,我不想一直跟他耗下去。无论他品性有多好,如今你看到的好也不过是责任感的驱使,可对我来说,我不想要他这份责任感。”
她曾经想要的,是爱,是跟她一样炽烈的爱,或者比她少一些也行。
如今想要的,是自由,是让她选择人生的自由。
其实在跟沈岁和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考虑过复婚这件事。
但只要想到,复婚以后她会再次陷入到那段令人纠结的感情生活中挣扎,去考虑曾雪仪的感受,考虑沈岁和的感受,她会再度活得没有自我。
她觉得那不过就是个牢笼。
好不容易跳脱出来,为什么还要再进去呢?
这也是她下定决心不再跟沈岁和拉扯的原因。
他想要的,江攸宁给不了。
江攸宁想要的,他给不了。
两人注定无法在同一条轨道上行走,不如渐行渐远。
如果以后时机合适,她也想谈恋爱了,那她会考虑爱情跟婚姻。
但这个人,不会是沈岁和。
“婚姻里面,责任感很重要。”慕曦语重心长道:“新鲜感和爱意会在鸡零狗碎的生活之中被消磨,但责任感不会。”
江攸宁仍旧摇头:“如果是开始一段将就的婚姻,那我觉得责任感重要。但如果是凭爱情开始的婚姻,责任感在其中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岁和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但他的责任感在婚姻之中让江攸宁觉得窒息。
就是你能感觉到他对你很负责,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他会去做,但他不会注意任何婚姻里的细节。
你知道他是个好人,但这种好跟婚姻无法并存。
甚至,跟你的爱情相悖。
所以你会在那段婚姻中挣扎迷失,最后遍体鳞伤。
慕曦见无法说服江攸宁,便也噤了声。
房间里只剩下江攸宁一个人,她盯着婴儿床里的漫漫发呆。
良久之后,她温声道:“我相信,你不会怪妈妈的。”
“因为,我是你的妈妈,我很爱你。”江攸宁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但我也是江攸宁,也应该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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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飞快,北城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初雪一落,天气逐渐变冷,元旦过完,春节也悄然而至。
今年的江攸宁什么都不需要忙碌,跟父母住在一起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永远是个小孩。
尽管江攸宁如今已经是小孩的妈。
江攸宁今年的元旦跟春节都过得比往常热闹。
跨年夜那天晚上,她是跟辛语路童一起过的,三个人在江攸宁房间里一起迎来了新年的倒数。
那天晚上三个人围着漫漫的婴儿床拍照。
辛语发朋友圈:我真羡慕漫漫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可以跟三个大美女合照。
路童点赞。
江攸宁点赞。
江攸宁发朋友圈:漫漫,你慢慢长大,而我,永远年轻。
路童辛语点赞。
杨景谦点赞。
时隔五个月,江攸宁收到了杨景谦的微信消息。
他说:【江同学,新年快乐。】
江攸宁笑着回他:【杨同学,新年快乐。】
他终是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江攸宁也深感欣慰。
而春节就更热闹了。
往年只有她跟沈岁和,除夕夜也不怎么出去玩,就待在家里看春晚,但春晚又一年比一年无聊,或者说是他们的审美已经跟不上时代,总之过得无趣的很。
也就去年才把两人的朋友聚在一块在她家过了一次除夕夜,但也没玩得尽兴,考虑到第二天还得去给曾雪仪拜年,不能起得迟了,而且在去见曾雪仪的前一天晚上,江攸宁就胆战心惊,总也睡不好。
但今年不一样。
江攸宁不需要担心那么多问题。
只要漫漫不哭,她可以睡到自然醒。
而且,路童辛语家离闻哥家不远,他们都是去闻哥家的大别墅里过得除夕夜,而闻哥今年在小婶的死亡审视下还带了童瑾回家。
本以为童瑾跟辛语的气场会相冲,但没想到两人玩得异常的好。
花瓶美人跟花瓶美人之间也会惺惺相惜。
除夕夜这晚,他们玩麻将玩到了凌晨四点。
四个女生凑了一桌,江闻坐在江攸宁身后看。
童瑾那哀怨的小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江攸宁干脆把闻哥直接推了过去,“别来看我的牌。”
江闻:“……”
漫漫在婴儿房里睡得异常香甜。
在凌晨十二点,江攸宁收到了沈岁和发的短信。
【江攸宁,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但那会儿的江攸宁正忙着打麻将,根本没看到。
跟玩得开心的江攸宁比起来,沈岁和的元旦跟除夕夜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他不怎么过元旦,对跨年夜也漠不关心,对他来说,不过就是时间更迭。
只是以往江攸宁会打开电视看跨年演唱会,他便也跟着看,打发时间罢了。在没结婚以前,他从来不看这些节目,看了三年倒也养成了习惯,今年没有江攸宁,他自己竟也打开了电视看,只是身侧少了个人,电视也看得没滋没味。
正好裴旭天给他发消息:【孤寡老人,出来喝酒吧。】
沈岁和:【……】
侮辱性极极极强。
他给裴旭天发消息:【你说话就跟青蛙叫一样。】
裴旭天:【???】
沈岁和:【除了孤寡孤寡,不会说人话。】
裴旭天:【……】
两人单身汉互相伤害。
最后,沈岁和拎着外套去了<银辉>。
那天晚上,他们喝酒喝到凌晨一点。
他拿出手机给江攸宁发微信:新年快乐。
但是看到了红色感叹号。
江攸宁早把他的微信拉黑了,只勉为其难留了一个联系的手机号。
即便如此,那个手机号也只能用于紧急联系。
江攸宁说联系得多了,会把他这个号也拉黑。
所以沈岁和每次给她发消息都会提前斟酌语句。
除夕夜这晚,他是回<骏亚>跟曾雪仪一起过的。
往年有江攸宁,他只需要初一回去过年就好,但今年变成了孤身一人,曾雪仪早早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两人的关系早已在律所那次之后就降到了冰点,曾雪仪极偶尔才会打电话问一下他的病情,有时会问几句孩子的事情,但沈岁和基本都以跟我们没关系这种理由搪塞过去,他不希望漫漫跟曾雪仪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幸好,曾雪仪对漫漫也并不太关心。
除夕夜回去之后,沈岁和的脸色并不好看。
甚至,像是报复似的,他在晚饭时把要吃的药摆在一旁,曾雪仪问他,“这什么东西。”
他神色淡淡,“治病的。”
曾雪仪便也噤了声。
飞速吃完饭后,曾雪仪本想喊他看春晚,但他一撂筷子就回了卧室。
外面灯火通明,而他孤身一人。
卧室的门隔开的,是他们早就疏远的心。
这天夜里,他在房间枯坐到凌晨两点。
在十二点时,他给江攸宁发:新春快乐,平安喜乐。
他记得往常一到十二点,江攸宁都会在他身侧跟他说一句:新春快乐。
他也会回她,新春快乐。
今年,他给江攸宁发了消息。
但石沉大海。
他很想念那一句新春快乐。
江攸宁,新春快乐。
年年有新春,但再无江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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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的百日宴是正月初八,正好赶上了岑溪的婚礼。
江攸宁也没法去,只捎了份子钱去。
百日宴这天是曾寒山订的饭店,跟满月时来得人一样。
众人都到齐了,唯独没有曾雪仪,大家也都默契的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到了抓周环节,漫漫在琳琅满目的物品中抓了一沓钱,被大家戏称是小财迷。
而在百岁宴当天,漫漫学会了翻身。
众人光是逗他翻身就逗了半天。
漫漫已经会“阿巴阿巴”地说话了,其实也算不得说话,只是会咿咿呀呀。
尤其是他的皮肤蜕出来之后,显得又白又嫩,特招人喜爱。
他的眉眼也愈发像沈岁和,尤其是绷着脸不笑的时候。
很快,过完了漫漫的百岁宴,也就意味着江攸宁的产假结束,慕老师正式退休后跟漫漫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江攸宁可以放心去上班。
产假结束后上班的第一天,江攸宁刚到办公室,岑溪就拎着豆浆和油条进来,正好又有江攸宁的一份。
分明在这里上班的时间还没休假的时间多,但江攸宁就是想感叹一句,这熟悉的职场生活。
岑溪照旧是狼吞虎咽吃完早餐,打开电脑,但近期律所不算忙,她不需要整天加班以及生死时速。
于是在吃完早餐后,她还有时间跟江攸宁聊天。
“你真的瘦了好多。”岑溪说:“仿佛是生了一个假孩子。”
江攸宁低头看了眼,她还没瘦到生孩子以前的体重,但也相差无几。
她原本偏瘦,怀孕之后才慢慢变得丰腴了一些,但基本上也就腰和腿那一块丰腴,其余地方的变化不大。
再加上怀孕时她也有锻炼,不算太胖,而且照顾新生儿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尽管漫漫算乖的,但他淘起来也时常让江攸宁有想把他塞回去的冲动,所以这会儿比月子里瘦得明显。
江攸宁笑道:“可能是带孩子累吧。”
又跟岑溪聊了几句,她才投入了工作状态。
方涵一进办公室看到她,还笑着打趣了几句。
江攸宁这个产假休完,人们对于她之前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
赢了律届大魔王沈岁和,成为众人口中热议的焦点,在她回归之时,这些事情全都被人们遗忘到了记忆长河之中。
但她凭借这个案子成为了金科的正式律师,也逐渐有案子找上门来,比休假之前的案子数额小,但也算不错。
女性休产假就意味着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一段时间。
等到这段时间过后,人们会很快把你忘记。
宋舒案胜诉之后,江攸宁这个名字算是被律圈津津乐道,但等她产假休完,她已经成为了平平无奇的小律师。
激流勇进需要勇气,急流勇退更需要。
但她既然选择了勇退,就不缺乏重头再来的勇气。
对她而言,在法庭上能赢过沈岁和就意味着赢过了自己,所以之后无所畏惧。
三月一过,北城的春雨如约而至,淅淅沥沥地落在地面上,天色雾蒙蒙的,显得格外凄清。
但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逐渐好了起来。
而江攸宁的生活步调也非常有节奏,上班认真工作,下班回家带娃。
跟别的同事相比,她加班的时间很少。
所以她必须在上班时保证最高的工作效率,幸好,她属于有天赋的那类。
白日里在公司忙完,晚上回家看漫漫,等漫漫睡着以后,她再看书或是看案宗,每天十二点左右才能睡着,而漫漫会在半夜三四点醒一次,她喂了漫漫之后再睡,漫漫早上七点会准时醒,顺带把她也哭醒。
她有时也会恼,漫漫这烦人的生物钟竟跟沈岁和莫名相似,但哄完漫漫之后,她可以有时间继续看书以及研究案宗。
有了孩子并没有把她的工作时间压缩,只是把她的时间变得碎片,所以她需要把碎片化的时间拼凑起来。
最后算下来,其实比自己以前能用来工作和学习的时间更多。
江攸宁几乎是连轴转地在工作,她上法庭的次数越来越多,积累的经验也越来越多。
她跟沈岁和一样,从未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