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他折腰——容烟
时间:2021-03-14 10:17:44

  沈岁和伸手在江攸宁脸上捏了一下,“你瘦了?”
  江攸宁:“……”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走向?
  回家路上,沈岁和停在一家鸡排店门口。
  他下车买了两个鸡排,递给江攸宁。
  江攸宁:“???”
  “看你没吃饱。”沈岁和说:“把这两个吃了吧。”
  江攸宁:“……我吃饱了。”
  “你哥看你没饱。”
  江攸宁:“……”
  一时之间不知道闻哥是不是在害她。
  江攸宁以前半夜点过外卖的鸡排,一个人偷偷在厨房吃的,第二天还是被沈岁和发现。
  他什么都没说,但每周会卖一次鸡排回来。
  直到现在,江攸宁都已经吃腻了这家的鸡排。
  她吃了两口,细嚼慢咽。
  沈岁和问:“周六江闻约你做什么?”
  “去南江。”江攸宁说:“他说带我治脚去。”
  沈岁和看了眼她的脚,沉默不语。
  他不是个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问题。
  结婚这么久,也没问过她的事。
  怕触到江攸宁的敏感点。
  但在车内寂静的氛围之中,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当初那场车祸很严重么?”
  江攸宁望向他的侧脸,良久之后才将脸别过去,摇下了一点儿车窗,她轻倚着靠背,闭上眼假寐,“还好吧。”
  声音散在风里,佯装无谓。
 
 
第23章 Chapter  23   初冬的第一杯……
  点到为止是沈岁和的一贯作风。
  他看出了江攸宁的抵触心理, 便没再问,打开了车载音乐。
  上次的歌正放到一半,接着继续放。
  风声夹杂着音乐声飘散进江攸宁的耳朵里。
  恍惚之间, 她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雨夜。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她和一辆车迎面相撞。
  砰。
  -
  江攸宁这晚睡得并不好, 夜里做了噩梦,醒过两三次。
  次日一早上班都是昏沉沉的。
  在工位上看了眼时间,才周三。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周六。
  早上沈岁和比江攸宁醒得还早, 他醒来烤了面包, 热了牛奶, 坐在餐桌前拿着ipad看新闻。
  江攸宁醒来后先洗漱,化了个淡妆换好衣服,拿着行李出房间的时候刚好八点半。
  出来后, 她拎着行李直奔门外。
  沈岁和喊她,“江攸宁, 来吃饭。”
  江攸宁愣了两秒, 行李箱也搁置在原地, “你做饭了?”
  “简单做了。”沈岁和仍旧低着头看ipad,“吃了再走。”
  江攸宁:“……”
  她坐过去,面前是一杯牛奶、三片面包。
  她悄悄把面包往沈岁和那边放了一片,但还没放过去,沈岁和就拿开了ipad,盯着她那只妄图转移食物的手, “自己吃。”
  “吃不完。”江攸宁说。
  沈岁和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笃定地看着江攸宁,“你能。”
  江攸宁:“……”
  是我吃还是你吃?
  “免得让江闻看见, 又说你瘦了。”沈岁和淡淡地说。
  他仍旧是那副清冷模样。
  江攸宁瞟了她一眼,认命地吃了起来,就跟完成任务似的,飞快吃完,然后给江闻打电话,“闻哥,你到哪儿了?”
  “下楼吧。”
  江攸宁拎着行李箱出门,沈岁和仍旧慢条斯理吃饭,坐在原位置没动。
  直到门被拉开,沈岁和才抬起头看了眼。
  正好和回头望的江攸宁四目相对。
  他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好。”江攸宁说。
  -
  南江是典型的南方城市,山清水秀。
  北城深秋干燥至极,而南江仍旧温润,气候宜人。
  江攸宁跟着江闻出来,几乎事事不用操心。
  江闻安排好了一切,她坐在车上睡一觉就到。
  算起来,这应该是江闻给她找到第六个民间大夫了。
  以往看过的那些,也倒有管用的,但治标不治本,基本上三两次之后都会再次复发,而且会比之前疼得更迅猛一些。
  江闻这次和她打包票,这个一定好。
  因为这大夫脾气特不好,看着就像隐世高人。
  江攸宁对他的歪理没有任何办法。
  江闻和辛语,两个没有任何逻辑,但可以通过语言让你觉得他们逻辑缜密的人。
  大夫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坐车都过不去。
  车开到村外,还得下车走很长一截山路才能到,但到的时候,门口人满为患。
  江闻带着江攸宁在门口排队等。
  来看病的都是中老年人,江攸宁混在其中比较显眼。
  在他们前面排队等待的婆婆回过头来用方言夸了江攸宁一句,“姑娘长得真好看。”
  江攸宁没听懂,还是在这边待了好几个月,勉强能听懂南江话的江闻给翻译的。
  江攸宁笑着说:“谢谢。”
  普通话标准,声音也好听。
  婆婆笑得一脸慈祥,换成了南普问她,“你到这边来看什么?”
  “我脚有点疼。”江攸宁说。
  “脚疼?”婆婆皱眉看向她的脚,有些疑惑,毕竟她的脚这会儿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
  江攸宁说:“现在没事,一到下雨天就会疼。”
  “啊。”婆婆一脸惋惜,“是以前出过什么事儿吗?”
  “嗯。”江攸宁说:“车祸后遗症。”
  婆婆叹了口气,“现在的车啊太多了,方便倒是方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了人的命啊。”
  江攸宁没答话。
  “我老头子就是车祸去世的。”婆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撩起了裤腿,她的右小腿上全是火烧过的痕迹,看上去触目惊心,“我这腿啊,也是那次车祸弄下的。”
  “啊。”江攸宁问:“您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婆婆点头,“儿女们都大了,在外边安了家,以前还有老头子跟我一起,现在也就剩我一个人了。”
  “你看着跟我小女儿真像啊。”婆婆又说了一遍:“小姑娘真漂亮。”
  江攸宁笑:“谢谢。”
  婆婆许是一个人待得无聊了太久,跟江攸宁知无不尽地聊。
  从屋里的老大夫到南江的神话传说,天南海北侃侃而谈。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她的几个儿女。
  她一共有三个孩子。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都在外地。
  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女儿还在外地打工,刚谈了恋爱,说等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把对象带过来。
  她还指着江闻打趣江攸宁,“这是你对象吧?长得也好看。”
  江攸宁无奈笑,“那是我哥。”
  婆婆尴尬,笑着叹了口气,“我看着你俩可有夫妻相了,结果他是你哥。”
  江闻也笑,“婆婆,我妹妹都结婚啦。”
  “那怎么还是你陪着来啊?”婆婆说:“这种时候还是让她对象来比较好哇。”
  江攸宁:“……”
  “她对象又不是大夫。”江闻说:“难不成她对象来了,她就不疼了么?”
  婆婆睨了他一眼,“这些啊,都是你们男人自以为的。她对象来了啊,她肯定安心。”
  “以前我老头子在的时候,不管去哪,只要他陪着我啊,我就觉得心里暖乎乎的。我记得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怕得不敢进产房,我老头子就跟着我进了产房,那会儿我们这还没有男人跟着进产房的做法,都说男人进产房呐,晦气。但我老头子说啊,他就娶了我这一个老婆,老婆都要死了,可不是晦气么。他说什么都陪着我进去了,只是后来啊……”婆婆说着声音便哽咽了,那双浑浊的眼睛泛着红,“这最后一小段路,他也没能一直陪着我走。”
  江攸宁给她递了张纸过去。
  屋里边在喊,“蔡婆子,到你啦。”
  婆婆擦了泪,应了声:“来啦。”
  她进去看腿,不到十分钟便出来了。
  之后就是江攸宁。
  婆婆让她放心,说吴大夫的手艺啊,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
  江攸宁将信将疑,在这里的好手艺放在三甲医院里,大抵只是最末端。
  而她的脚,连三甲医院都说没得治。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不想拂了江闻的好意。
  屋子里的设备很简陋,就一张木板床,上边铺了张蓝色的漆布,传说中看着像隐世高人的吴大夫坐在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椅上,半闭着眼睛,声音懒洋洋的,“多大了?”
  “26。”江攸宁说。
  吴大夫看了她一眼,“这么年轻怎么就得了骨头上的病啦?”
  江攸宁:“以前出过一场车祸,没恢复好。”
  “躺上去。”吴大夫指了指那张木板床,“我看看。”
  他从一侧拿起了自己的老花镜戴上。
  江攸宁在江闻的帮助下躺上去,正好看见天花板。
  这里的天花板和医院大不一样。
  医院里的天花板跟雪似得白,这里的天花板不知道多久未清理,污泥淤积,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面貌。
  本来不算很怕,但一躺在那张床上,江攸宁的心跳就不自觉加快。
  她脑海中浮现出蔡婆婆的话,有对象陪着,会安心。
  江闻站在一侧看她,吊儿郎当的,“想沈岁和啊?”
  江攸宁错愕:“嗯?”
  “想就给他打个电话呗。”江闻拿出手机,“我倒看看蔡婆婆说得对不对。”
  他直接给沈岁和弹了个视频电话过去,铃声响着,他还碎碎念道:“我就不信,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他?”
  江攸宁:“……”
  这奇奇怪怪的攀比欲。
  沈岁和很快接起来。
  他坐在书房,背着光。
  “妹夫。”江闻可以吊儿郎当喊他,“你生活还可以啊。”
  “一般。”沈岁和揉了揉眉心,语调慵懒,“什么事?”
  “没什么。”江闻逗他,“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老婆丢了。”
  沈岁和挑眉,“哦。”
  “你这什么反应?”江闻嗤道:“一点儿不关心我家宁儿。”
  “她要是丢了,你比我更着急。”沈岁和问:“她人呢?”
  “在这。”没等江闻再说,江攸宁便兀自开了口。
  江闻瞥了她一眼,江攸宁朝他做了个鬼脸。
  “怎么样?”沈岁和问:“有用吗?”
  “刚开始看。”
  江闻把手机递给了江攸宁,戳了下她的脑袋,“小没良心。”
  然后到吴大夫跟前看他工作。
  江攸宁躺在那儿,屏幕里把她的脸放大了数倍,看上去有点儿丑,她便把摄像头转了方向,沈岁和只能看到污泥淤积的黑色天花板.
  “你中午吃饭了吗?”江攸宁问。
  “吃了。”沈岁和说:“上午去了趟律所,回来时在路上吃的。你呢?”
  “跟闻哥在外边吃的。”江攸宁说:“吃完我们才过来。”
  “哦。”沈岁和应了声,再没什么反应。
  两个人都不适应这种温情场面。
  结婚三年,无论两人谁出差,都没有打过视频电话。
  沈岁和觉得没必要,江攸宁没敢。
  甚至于,消息都很少发。
  这会儿突如其来的视频电话让两个人都有点儿尴尬,随意聊都没有话题。
  正好,江闻手机上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江攸宁喊他,“闻哥,你有消息。”
  江闻:“没啥大事,不用理。”
  “你经纪人。”江攸宁说:“好像很紧急。”
  她朝屏幕里的沈岁和挥挥手,“闻哥有事儿,我挂了。”
  “嗯。”沈岁和也挥了下手,“好。”
  迟疑了一秒,他说:“好好治病。”
  江攸宁已经挂了电话。
  但在挂的前一秒,她听到沈岁和好像说了句——早点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把手机递给江闻,“闻哥,你刚听到沈岁和最后一句说什么了吗”
  “让你早点回家啊。”江闻嗤道:“再早也得治好病啊,就知道坐着说话不腰疼。”
  江攸宁:“……”
  早点回家。
  回家。
  早点。
  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吴大夫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在江攸宁的脚上捏了下,“这儿疼?”
  “不是。”江攸宁给他指了位置,“平常不太疼,到阴雨天会疼。”
  “意思就是现在也疼?”说话间,吴大夫的手指已经捏在了她指得那块地方,用了点儿巧劲,江攸宁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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