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呼呼在伤口上吹了吹。
胳膊上一排血印,云辞却面不改色还对她笑了笑:“没事,岁岁别怕。”
“嗯。”她当然不怕,这血印可是在他身上。她只是有点心疼和愧疚。
然后又觉得小伙伴太能忍,族长将药液涂抹到他的伤口上,他竟然只是扯了下嘴角之后便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千岁岁单凭想象都觉得会很疼,要是她肯定会疼得吱哇乱叫的。
她却不知,这点痛楚又算什么。刚才,云辞承受的何止是这一丝一点的痛。直至现在,也只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失控。
不一会儿,族长松了口气:“好了,云草不错,是棵好苗。”
青灵境里的植物果然名不虚传,到底是成了精的连药效都堪比神速,千岁岁刚扭头心疼地问族长:“不用包扎一下吗?”
银杏就笑着撞了撞她胳膊:“你看,这怎么包扎?”
她回头一看,云辞胳膊上哪还有什么血印,光滑如初,连个黑点都没有。
“咦?”她凑过去把云辞的胳膊翻上翻下看了个仔细,确实没找到任何伤口,又伸手上去摸了两把……
云辞:“……”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胳膊并快速拽下了袖子。
“太神奇了。”她发自肺腑的感叹把一群人逗乐了。
止血草很高兴,在这里他可是最平常的灵草,如今被族人如此真诚的夸奖,恨不得把头顶的叶片全送给她:“我能止血消炎愈合,以后受伤尽管来找我。”
祛毒草也不甘示弱:“被毒蛇咬了要来找我啊。”
千岁岁手一颤:“这里也有毒蛇?”
“当然有啦。”
“哈哈哈……”
她赶紧抱住了云辞的胳膊,她怕那些冷血动物,尤其是蛇。
云辞幽幽说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这是最后一次发誓,务必要做到!
“嗯嗯。”她连连点头。
确保再无其他事后,众人这才将目光移到了食人花身上。今天经历的一切真是大惊大悲大喜,把所有人都折腾了个够。再看这食人花,分外感慨。
“真成精了啊?”
“或者是族长一直以来只开花不授粉……自己出生了?”
“所以这是族长的孩子吗?”
“咳咳咳!”族长放声大咳起来:“怎么可能!”
食人花也似乎在抗议,来回甩动着。
“所以会吃人吗?”
“好像没什么杀伤力?”
“就是一排牙印……”
因为有云辞在前的例子。
千岁岁生气道:“你得向我小伙伴道歉!”
“他踹你?那肯定是你突然把我‘吃’了,我小伙伴吓到了。”一转脸便换了副心疼的表情安抚云辞:“小伙伴是不是吓坏了?”
“可不,手和嘴都急得受伤了。”银杏凑过来指着云辞的手背和嘴角给她看。
千岁岁赶紧要看他的手。
“我没事。”他往后一背,心中懊恼,早知道刚才的药也往手上抹一抹了。
可是躲得了手却躲不开嘴,嘴角还留有一缕血丝一旁的脸颊也微微肿了。
“云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吓你了。”明明不关她的事,却先行道歉。
温软的指腹慢慢抚上面颊,云辞张嘴“嘶”了一声。
“很疼吗?”不忍去问这伤是怎么来的,她再笨再傻但眼不瞎,一时间竟找不到能安慰的词。
云辞并不是因为疼才出声的,实在是小徒弟也太不设防了。只能露出一抹微笑,来回应她。
一番询问大家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族长的花真的生了灵智有了自己的思想,原因不明。而它在发现千岁岁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欢喜,就从族长头上脱落了下去。
所以也根本不是云辞他们把族长的花给勒下来的,而是花自己脱落的。
众人:……突然开始怀疑草生。
千岁岁抬头:“我能听到它说话。比如现在,它……”
“它说什么了?”
“说你们少见多怪。”
“它还挺聪明的。”
被夸了的食人花慢慢由红转粉,就像是在害羞一样。云辞却在一旁更沉默了。
众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族长喜欢这样的?”
老族长尴尬急辨:“我可是一心向道潜心修炼的。”
众人又了然:所以才几度开花不找伴侣,结果把自己的花给搞成变/态还成了精?了解了解。所以有时候是真不能憋太狠啊。大家从族长身上再一次学到了有用的经验。
族长:……心累,郁卒!手一抄,不管食人花愿不愿意总之先带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闹腾了大半天,大家伙也累了,各自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千岁岁一直搀着云辞的胳膊小心翼翼往回走。
云辞感觉自己被当成了老人家,其实是有些不太乐意的,可这是小徒弟的一份关心心意,也只能无奈受着了。
“我真没事。”而且他伤的是胳膊不是腿脚,怎么一副怕他走不动路的模样?
千岁岁却不听,依旧扶着他。
她感觉小伙伴现在过分的安静,路上一直担心地问他:“真的没事了吗?虽然伤口看不到了,但是没准小蕊会有毒素什么的跑到你的身体里,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云辞点了点头,感受着旁边真实的触感,看着那张灵动的面庞,心终于一点一点落在了实处。
“真没事。”只要你没事哪怕下一刻天要塌下来我也顶得住。
云辞此刻其实很不好受,他死死压着想要将人狠狠抱住的冲动,要不是还保有一丝理智怕吓到小徒弟,他……
甚至还想扬声大哭一场。活了这许久,还真没有大声畅快地哭过呢。突然就很想在小徒弟面前试一试,可也知道不太应该因此一直压抑着。
见他不像说谎,千岁岁这才放下心,紧接着为小伙伴感到高兴:“云草你可真聪明,这次能解决食人花的事全靠你的聪明才智。”
完全不提那花是自己脱落奔着她去的。
她还诚挚地夸道:“你真是比我师尊还要聪明的人。你真棒!”
像夸孩子一样,竖起了大拇指。
被夸真棒的云辞一时间五味杂陈,渐渐也消了刚才那强烈的念头。
此刻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高兴。
师尊和云草都是他,在小徒弟心里都是排得上号聪明的人,很高兴。
就是被拿来两相比较,让他不由得心虚了虚。
耳尖微红道了谢:“……谢谢。”
至于食人花到底是怎么回事……算了,小徒弟高兴就好,他就别说些煞风景的话了。
路上有顺路的人也笑着称赞他们两个:“真勇敢。”
千岁岁甜甜一笑,紧接着感叹道:“看来做植物也不容易呢,尤其是开花的植物。”
那人听后笑道:“可不,这下咱们族长可要当太/监了。”
“什么?”千岁岁傻了:“太,太?监?”
云辞的手到底是伸晚了,没及时捂住她的耳朵。
“对啊,花被摘了那不就相当于被咔嚓啦,哈哈哈……”
人们大笑着,这里未成年的小鬼也就刚来的千岁岁、云辞和银杏,所以说话向来没有遮拦。
千岁岁瞬间就手抖起来,跟其他人的喜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辞赶紧给人拽走,不听那些浑言浑语。
“小伙伴,咱们好像闯祸了。”颤巍巍抓住云辞的手,泪眼汪汪道:“不过你别怕,这都是我的主意跟你没关系,你别怕,别怕……”
刚才明明还夸他聪明想出的方法,现在倒是全揽自己身上了。
云辞暗叹一声:“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花还会开的。”
“真的吗?”
“真的。”顿了顿怕她不信似的又强调:“只是暂时的……你想想正常植物都有花期,花谢后下一个花期还会再开的。”
千岁岁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族长这次开花还是太震撼,让她都有点心理阴影了,幸好她和小伙伴都还算是幼年,暂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不过又想:要不然和小伙伴商量商量都不要开花了?万一他们到时候也会失控做点什么呢?还开始想千岁兰失控了可能会干嘛?不知道。白玉仙凤呢?不停产茶?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点冷!
“我们还是不要长大好了。”当一辈子小伙伴。
“嗯。”云辞微微一笑。不要长大不要恢复记忆,不要回去修真界,希望两个人能永远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青灵境。就保持现在这样,挺好的。
岁岁啊~
不一会儿回到了他们的树院,千岁岁执意要把他先送回去。其实也就隔着一排树墙。
两个人回去后一眼瞅着了院子正中央泥坑里的半成品床,沉默了。
“云草你先坐着,我去去就来。”往坑旁给他一放,千岁岁转身又出去了。
“岁岁?”
“坐好等着,不许出来。”她扬声喊着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云辞就听话的坐下了,一手遮面一手捂上心口,他也确实没有心力追出去。短短半日,不,一直以来只要事关小徒弟他这颗心就没平静过。
简直要了命了,是真的要命啊!
然后差点要了他命的千岁岁就抱着一大堆绿叶藤条回来了。
她嘿嘿一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云辞的心立时就颤了起来,后面一句他知道:当以身,身……
“不行!”
“不行?”千岁岁放下手里的东西低头看他:“我帮你把没做完的床做好当做报答,不行吗?”
“……”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仿佛满目嘲笑,笑他想太多。
云辞闭目仰躺到地上,此刻也嫌不得脏乱差了,以手掩目不想见人。
“不行吗?”偏娇俏的小姑娘还很认真地追问。
云辞:“……行。”
千岁岁立时就高兴起来,先拿来水和泥。
她可是玩泥巴的好手,小时候在福利院哪有玩具只能找泥巴玩。她捏的小猫小狗小鸟向来是孩子们争抢的玩具,以至于最后忙活半天她却没落下半个。
她手下不停,把土坑里的土挖出来足够做一张床的量,然后再从别处移来一些土填满把地势拔高,垫成一个中间低四周高像浅口花盆一样的形状,之后才把挖出来的土放进浅口盆平平整整铺成一张床。
又怕不遮风挡雨还做了个顶盖,为了固定住又找来两个结实的木棍顶住。
“唔~蚌中仙草?”不经意间竟然把床做得跟个大蚌壳似的,不如真改成蚌壳床?
“还挺好看?”她小心翼翼问。
云辞:“……好看。”
“住吗?”
“住。”
徒弟亲手做的,就是只挖个坑他也会住。
“嘿嘿。”见小伙伴不嫌弃,千岁岁高兴地又选出些细软的藤蔓编成一个帘子最后挂在顶盖上。左右一撩开人往里面一躺还真有股蚌中仙的韵味。
这才像个样子嘛。
“要不然总感觉像是住在墓里似的。”她擦着额头的汗嘀咕道。
云辞闻言,瞬间一哽,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
“等晾干了再把叶子铺上去就能住啦。”
“嗯。”他之前也一直在帮忙——和泥。见自己这边弄好了便说:“岁岁的床想做成什么样的?”
“唔,想要个小亭子。”师尊送她那样的小亭子。其实只弄一个花盆也行,里面装上灵液……她现在这样好像不太适合泡进去了?
她有些为难。
云辞手一探紧紧牵住了她的手:“走,一起做。”
两个人干活尤其是男女搭配的两个人,还真是不累。不一会儿亭子的主要构成部分就做好了,只剩搭建。
云辞看着她额角蹭上的一块泥巴,手指微动:要不要帮小徒弟擦掉呢?
见她又蹭了一下还是没蹭掉,云辞动手了。
把自己的手擦干净往前一探,谁知道刚触到一缕发丝,刚才还埋头苦干的人瞬间弹跳了出去。
是真的弹~跳~着出去的。
云辞&千岁岁:“……”略尴尬。
“你脸上有泥。”
“我,我自己擦。”千岁岁往脸上胡乱扫了两下,结果非但没有把刚才的泥点擦下来,反而蹭上去更多。
“……还有。”要是能用个净尘咒就好了。
“……一会儿洗洗就干净了。”她表面像是毫不在意地笑着,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的乌龙事,万一自己也被触到了什么地方,会不会也晕过去?
吓人哦。小伙伴醒过来之后也不问那时候的事,是已经知道真相了还是不在意呢?
云辞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自己突然困了睡了一觉。此刻指腹轻捻暗暗琢磨小徒弟刚才躲开自己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因为今天族人间胡说的一些话,让徒弟开始有了男女防备?也就是说小徒弟很可能已经拿他当异性看了?这,是好事吧?刚要高兴又想起来,完蛋!自己现在是白玉仙凤,是云草不是云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