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教养指南——林俊卿
时间:2021-03-15 09:01:15

  李执“哦”了声,反正皮糙肉厚,挨打也不算什么,况且爹娘也不定舍得。
  滚刀肉如他,行至半路,忽然想起许念安,随口问了句:“许姑娘如何?”
  “少爷,您与少夫人成了亲,如今该改口了。”墨砚提醒道。
  麻烦。
  李执脸上闪过不耐烦,改口道:“好好好。少夫人。那少夫人如何了?可有向我爹娘哭闹?”
 
 
第7章 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啦
  墨砚苦着一张脸,道:“少爷,少夫人哪里是小的能议论的。”
  “罢了罢了,本少爷不问便是。”
  李执却心道,许念安不过是应付爹娘的挡箭牌,有什么不敢的?可想到墨砚毫不知情,便又将话咽了下去,胡乱的挥了下手,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去。
  墨砚身材瘦小,李执长腿迈进,他就得碎步紧跟,这才不至于被落下。
  这一路,墨砚算是瞧明白了,他家少爷似乎对少夫人有所不满,但又顾忌老爷夫人,不好当面发作,只得憋屈。如此一想,少爷在新婚之夜偷溜出来,让少夫人没脸,也算是无声的抗议。
  自以为想通了前因后果的墨砚,对许念安忍不住生出一丝同情。
  可此刻,被墨砚怜悯的许念安,却正笑盈盈的与金氏闲聊。
  金氏作为诰命夫人,曾在京圈“后宅外交”多年,又出身言情书网,无论眼界见识,还是言谈举止,都与这安城的普通贵妇不同。许念安虽来自后世,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却也为之折服。
  如今她已是金氏儿媳,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巴不得与之亲近,一是为了婆媳关系,二来也为汲取经验。
  这样即使日后和离了,她也能靠所学的经验,在这新世界糊口饭吃。
  金氏不知许念安心中所想,以为她是强颜欢笑来侍奉自己的,心里越发愧疚。
  “我已有了些年岁,李家家大业大,事务繁多,如今你进了门,倒让我能喘口气了。”
  轻轻拍了拍许念安的手,金氏颇有一副要交接大任的意思。
  可管家过于烫手,许念安暂时还不想悉数接下,好在她刚过门,只忐忑不安道:“您才是这后院的主人,念安不敢越矩,况且念安不曾学过管家,委实怕误了事,辜负了您。”
  金氏笑道:“傻孩子,不必担心。没人天生就会料理这乱麻般的家事。这段日子,你在我跟前慢慢学,等火候到了,我再交托与你。”
  这种免费课程,许念安自不会拒绝。
  她腼腆回道:“母亲不嫌弃念安蠢笨就是。”
  金氏开怀一笑:“孩子,你若是笨,那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怕是个实心木头了。”
  话音刚落,李执正好走至门口。
  李执:“……”
  “母亲莫不是没有生气?”
  设想的情景没有出现,这让李执有些诧异,忍不住问门外的丫鬟。
  丫鬟哑声回道:“少爷,这次您偷溜出去,老爷夫人都生了大气,是少夫人陪着才让他们心情好些,您小心些吧。”
  李执听后,犹豫起来。
  金氏耳尖,听到了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脸色一沉,厉声问道:“可是那逆子回来了?”
  门外丫鬟慌张看了眼李执,没有顾他“嘘声”手势,回道:“回夫人的话,是少爷回来了。”
  “让他进来!”金氏横眉立目道。
  帘子一挑,身材挺拔如松,容貌俊朗似画的男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饶是见过李执多次的许念安,也还是忍不住感慨他的好皮囊。
  初见李执时,许念安也被他的外貌欺骗,觉得父亲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就李执的皮相,不知底细的,确能夸赞他温文尔雅。
  可问题是,许念安知道了他的底细,就只得再叹一句:金玉其外。
  李执笑嘻嘻走进来,顶着金氏满是怒火的目光,从容行了个礼,道:“母亲,您别气坏了身子,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您若是不解气,就打儿子一顿,只盼母亲能够一顺怒气。”
  “你这孽障,还知道我生气!”
  被李执的英俊笑脸讨好着,金氏原本的怒气,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不觉间已然消了大半。
  可余光瞥见一旁安静坐着的许念安,金氏又冷下脸来,对李执说道:“孽障,昨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你竟也溜出去胡闹!还不快快向念安赔礼认错!”
  李执从善如流,立即冲一旁坐着的许念安一拱手,盈盈说道:“娘子,我知晓错了。”
  许念安用手帕掩了掩口,细声细气的对金氏求情道:“母亲,夫君许是喝醉了酒,夜里迷了路,定不是有意的,还请您消消气。”
  迷路?迷路能迷到八竿子打不着的醉心楼去?
  本想如往日一样只责骂一番,可现下许念安反来求情,金氏倒不能轻轻放下了,她冷冷说道:“他新婚之夜竟流连青楼,真真不把祖宗家法放在眼里。若是此次再轻饶了他,日后可还了得?”
  又温声软语,安抚许念安,道:“孩子别担心,娘给你做主。”
  李执:“……母亲……我”
  “你闭嘴!”
  金氏现在看见李执就又是一脑门儿的气,一指外面:“你如果还要我这个娘,就去祠堂跪着去!”
  “……”李执耷拉肩膀,应下。
  许念安暗爽,谁让你大喜日子给我下马威,但脸上还要露出为难之色,一副想要求情,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金氏轻轻握住许念安的手,说道:“不说这混小子了,走,今日咱们先从看账本学起吧。”
  周围的丫鬟仆妇都见证了金氏对许念安的疼爱,原本有人还因为李执的态度,对这刚过门的少夫人有些轻视,可如今金氏的撑腰力挺,让他们的想法也跟着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接下来的半日里,许念安就很好的感受到了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
  “少爷还在祠堂跪着?”许念安午休醒来,想了想,到底叫来红兰,问道。
  红兰早已打听过了,回道:“奴婢听说少爷不仅跪着,还尚未进食。想来老爷夫人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少爷再胡闹,他们都只是说说就过了。”
  是啊,若是打小就严加管教,李执也不会是如今的纨绔性子。
  不过许念安也能理解二老,他们好容易才得了这么个独子,再加之医疗水平有限,一个风寒就可能要了命的时代,可不得精心养着吗?
  若是虎狼教育,万一李执命薄,那才是真的要了李家二老的命了。
  可若每次都说说就过了,碰上滚刀肉类型的,也不顶用呀。
  许念安想着,蹙眉道:“不进食岂不是要坏了身子?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做几道可口的饭菜,我亲自给夫君送去。”
  这话一出,红兰面露错愕。
  可红兰得了吩咐,还是按令行事。
  与此同时,少夫人心疼丈夫,亲自去祠堂送饭的事,也在府内传开。
  许念安本就塑造了温柔有礼的贤淑形象,经此一事,更是博得了贤妻美名,与新婚夜偷溜出去喝花酒的少爷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很多人都忍不住叹息:少夫人配少爷,真的可惜了。
  就连金氏听闻后,也忍不住对李皖这样说道。
  李皖摇头叹气:“我对不起许兄啊。早知那孽障这般荒唐,就不该让他迎娶念安,平白害了别人。”
  方才金氏虽然也这样说,可此时听到李皖说,又有些不乐意了。
  毕竟自己说是一回事,别人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说的什么话。”
  “我说的不对吗?”李皖背着手,在屋里踱步,“我做官多年,虽称不上青天老爷,可也算上对得起朝堂,下对得起百姓,如今却有愧于我的交心兄弟。”
  “木已成舟。”金氏无奈道,“只盼我们儿子能幡然悔悟,浪子回头,不要辜负了念安。”
  ——
  若是知道府内众人,都将许念安当成了完美贤妻,将自己想成了洪水猛兽,李执怕是要哭喊着掀了房顶。
  他脑子灵光,进祠堂跪了没多久,就将许念安的小算盘给想明白了。
  身后的门被“吱哑”推开,许念安迈着碎步,温柔的提着食盒进来,却见李执脸色铁青,冷声道:“故意的?”
  “夫君,你说什么呢?妾身听不懂。”
  许念安走到李执面前蹲下,从食盒里拿出饭菜,一脸无辜。
  李执冷眼看向许念安,冷哼一声,“你就装吧。”
 
 
第8章 我不仅来了,我还不走了!……
  许念安微微睁大眼睛,似是委屈地看着他:“你这般想我?”
  李执:“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装给谁看?若不是你说的那句话,母亲本不会罚我的。”
  李执对他娘的脾气门清儿,这是多年以来的经验之谈。
  许念安“哦”了声,恢复了平静模样,仿佛也懒得装了,反问道:“你难道不该被罚吗?”
  “你果然是故意的!”
  原本还只是七分怀疑,此刻见到许念安几近承认的行径,李执只觉得胸口燃起了熊熊烈火,气得不行。
  “许念安,你出尔反尔!”李执更觉得委屈,“之前我们明明说好,成亲之后,你我各不相干,你如今这样做,可是后悔了?”
  他继续气道:“以为嫁入了李家,又有母亲撑腰,便想对我指手画脚?须知,女子以夫为天,三从四德才是本分!”
  这小子,没救了。
  许念安懒得与他废话,朝他微微一笑,说道:“先毁约的不是你吗?”
  “我?”
  “咱俩做假夫妻的前提,你可还记得?”许念安斜眼瞅他,问道。
  李执愣了下,回想那日与她的对话,却由于隔了数月,几乎忘了。
  见李执的苦想模样,便知他没有想起来。许念安白他一眼:“当日约定,咱俩结婚须得面上过得去。你虽不学无术,但不至于不懂什么叫面上过得去吧?你新婚之夜打我脸,叫我难堪,这不是公然毁约?”
  李执脸色微变,好像当时真这么说的。
  如此一想,先毁约的人确是自己。
  抬头看到许念安与往日不同的冷漠模样,李执心里又微妙一些。
  “我、我只是忘了,你该提醒我的……”李执强词夺理道。
  许念安又不是他爹娘,自然不会惯着他,冷淡一瞥:“我家夫君三岁半?”
  李执与许念安对视片刻,先败下阵来,将目光移开,继而又转回来,愤愤道:“旁人可知道你是这种人?”
  面对李执满脸的“你表里不一!”的控诉,许念安泰然处之,“这就无须你担心了。我瞧你生龙活虎的,想必也无须我担心。我还要和母亲说会子话,就不耽误你反省了。饭菜我就放在这里了。”
  说完,许念安站起身,转身要走。
  李执跪着,见她要走,下意识拽她,但到底老实跪了有几个时辰了,这猛然起身,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饭碗上。
  勉强用手撑住,再看时,许念安已然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门再次合上,又响起了上锁的声音,李执咬牙往地上一坐,看了看面前桌案上摆着的一溜牌位,又看了看地上快凉了的饭菜,到底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等本少爷出去了,定有她好看!”
  李执没想到自己当日竟是看走了眼,和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做了交易。
  他打小没吃过苦,为人虽然孝顺,但顽劣之心更甚,加上李家二老的宠溺放纵,就算是责罚也是不痛不痒的说教,所以李执就养成了顽童性格。
  他知道这次是自己理亏,但只要想到许念安的两副面孔,就忍不住生气!
  这一口气,竟撑着他又老老实实的跪了许久。
  期间金氏来过一趟,见他老实跪在里面,也有些惊讶。
  “少爷一直老实跪在里面?”金氏问外面守着的墨砚。
  墨砚一直守在外面,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李执的确没有出来,所以回道:“回夫人的话,少爷的确一直在里面跪着。”
  “看来他也并非全不知错。”金氏点了下头,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道:“戌时放他出来吧。”
  戌时?这可还有几个时辰呢!少爷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墨砚张嘴,想替少爷求情,但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将话咽了下去。
  走出几步远的夫人又冷冷道:“不许再打扰少夫人,知道吗?”
  墨砚目送夫人离开,重重叹了口气。
  祠堂跪着的李执度日如年,分不清过去了多久,乍然听到身后的门再次发出了声响,有人推开了这扇门。
  灯火昏黄的祠堂里映入了皎白月光,倾泻在李执身上,勾勒出漂亮的曲线。
  墨砚进门,忙扶起李执,小声说道:“少爷,到戌时了,夫人发了话,您可以出去了。”
  “扶我回房!”李执咬牙说道。
  “回、回哪个房?”墨砚犹豫了下,问道。
  李执瞪他一眼:“还能是哪个房?我不去,岂不是又让她有理由阴我?”
  墨砚有点儿无语,忍不住说道:“少爷,少夫人挺好的,性子温柔谦和,您是不是对少夫人有误会?”
  “我没有误会!是你们有误会!”
  麻了的双腿走了会儿后渐渐恢复,李执一把甩开搀扶着他的墨砚,大步流星朝新房所在的院子走去。
  原本李执并不住这院子,是跟着父母住在正院的,自从前几个月开始筹备婚礼,为了能让小两口住得舒服,金氏做主,将一直空着的翠竹苑收拾了一番,给了李执二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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