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五福晋——空巢独居客
时间:2021-03-15 09:05:42

  东西收拾好楚宁还想最后再挣扎一把,趁着胤祺不注意也不说都收拾好了,只装作还有东西落在书房要去拿,漫不经心的出了房门就想溜走。可惜还没走几步路身后就悠悠的传来一声儿。
  “福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胤祺早觉出来有些不对劲,再是要带东西也没得像今儿这般忙忙叨叨,活像凳子上撒了钉子一样坐不住。他也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不,被自己抓了个正着吧。
  “啊?没去哪儿啊,这不是去查账嘛,你怎么还不走啊都晚了,快点快点就你磨蹭。”楚宁扭过脸就装傻反过来还怪是胤祺没听着自己叫他,耽误了时间。胤祺听她这么说也不反驳,反正今儿他是跟定了,他倒要看看自家福晋打算怎么收拾那群掌柜的。
  第一站马车先停在了南城三条胡同交汇处的杂货店门口。如今没有便利店没有大超市,这般上下两层楼的杂货店那便是附近老百姓生活起居最离不开的地方。
  这个铺子是宜妃给的,也算是宜妃手底下每年最赚钱最好的铺子。马车大上午的正正当当停在人店门口着实显眼了些,店里一小学徒瞧见立马就跑了出来,“这位爷您借个方便,烦您把马车挪一挪,大上午的店里人来人往怕碰坏了您府上的车。”
  小孩瞧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虽是让人走开些但嘴里的话说得叫人听了舒坦。但舒坦车夫也没让开,反而是拿马鞭轻轻在小孩儿脑袋上捋了一把,“小子诶,你家掌柜的怎么教的你,看清楚咯这是你主家府上的车。”
  听着车夫这么说小孩才抬头看清楚马车上挂的标志,这标志掌柜的是跟店里伙计都说过,可南城本就是外城,又是三教九流扎堆儿的地方,胤祺出门又多是骑马,小孩还真把这一茬给忘干净了。“啊?”
  “啊什么啊,赶紧的叫你们掌柜的去。”车夫不轻不重在小孩屁股上踹了一脚,小孩儿总算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就跑回店里去了。今儿是来查账没必要平易近人。胤祺想直接下马车都被楚宁伸手给拦下,愣是等着掌柜的穿戴整齐出来磕了头请了安,才施施然从马车上下来。
  上午正是店里生意好的时候,掌柜的本想关门专心伺候主子却被楚宁拦了。“郝掌柜别忙,您这店面大东西便宜,大上午的好多人家都等着买米买盐回家做饭,别耽误人家。”
  这时候的杂货铺那还真是什么都卖,一家人油盐酱醋全都在这儿能解决。老百姓家里有钱的不多,有时候家中男人是在外打散工的,家里一应吃食物件都得每天临时出来买,铺面要是关了那今儿的饭钱说不定就要比平常贵了。
  “是是是,福晋说得是。”既然不让关门,郝掌柜便只能把人领到自己平时落脚的后院。这么大个铺面掌柜的总是要时常守着,后院虽不大,但被郝掌柜收拾得格外精致,坐卧休息都舒服。
  “郝掌柜,你这地儿我还是头一回来,真不错。”楚宁站在天井里把小院仔细打量过才走到堂屋坐下,“瞧着郝掌柜这份细致,就看得出你平常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福晋谬赞,奴才当不起福晋夸奖。”热爱生活这词儿不光郝掌柜听过这说法,胤祺那也没听过啊。这生活怎的还能热着爱,听着都不像什么好词儿。但人主子说热爱那就热爱吧,郝掌柜管她什么词儿都能一股脑的应下来。
  自打下马车胤祺就觉着自己算是开了眼。以前私底下他也跟宜妃说过,自家这福晋不是大宅院里长大的说话都透着脆生,一点儿都不像那些大宅门里的姑奶奶,一句话打死都不好好说,非要让人猜让人想,万一猜错了想错了还是你的不是。哪能想到自家傻娘们还有另一面,还能这般挤兑人。
  “当得起,我看府里这么多掌柜的,就你郝掌柜最合适这词儿。”楚宁笑眯眯的不让人推辞,“瞧瞧这茶一看就是行家,一般人都淘换不到这么好的茶具。”堂屋一侧摆着郝掌柜平时的茶具和茶叶,楚宁一进屋就看见了。
  郝掌柜听着这话恨不得当即跪下给楚宁磕一个,自己当掌柜的这么些年,好话歹话还是听得出来,这会儿五福晋这么挤兑自己,他就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福晋笑话了,奴才平时困了乏了就来后边喝口茶,东西都是随便买的。”
  “光茶好也不够,点心也得过得去。你这儿的一口酥就做得地道,跟咱府里的厨子差不了多少。又香又甜还酥脆,吃腻了来口茶绝配啊。”刚有伙计端上来点心楚宁就每一种都认真尝了,手艺是真不错。这般厨子养在一杂货铺的后院,要不是亲眼瞧见还真没听说过。
  “福晋您别说了,奴才惶恐。”郝掌柜原本就低头哈腰脑袋都要藏到裤裆里去,这会儿干脆扑通一声跪下了。哐哐哐仨响头磕得结结实实,看得胤祺都有些心软。
  胤祺不动声色把手越过小几戳了戳楚宁,眼神里那意思全是差不多就得了。若说刚刚胤祺还觉得这热闹挺好看,那这会儿就多少有些心里发毛,他没见过楚宁这般样子,总觉得往后要是自己不听话她把这一套放到自己身上,那不得要了亲命啊。
  局都开始了,谁叫停也不行。楚宁伸手毫不留情打在胤祺手背,跪在底下的郝掌柜只听见啪的一声,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胤祺早把手缩回去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仰头看着头顶的横梁,“福晋,这横梁上有灰啊。”
  呸!要不是这会儿办着正事楚宁非得打死他。“郝掌柜,你这话什么意思,之前你领着好些掌柜去府里交账本的时候不是还说,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嘛,怎么,出了贝勒府的门这话就不作数了啊。”
  “作数作数,福晋您说您要问什么,奴才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被抻到这会儿郝掌柜早就没了之前出门迎两人时候的淡定,豆大的汗珠大冬天的直沿着鬓角往下滴,现在就是让他站起来恐怕他都腿软。
  “那就好,有郝掌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大管事,麻烦你把账本拿进来吧。”楚宁朝门外喊了一嗓子没多久人就捧着老大几本账本进来。大管事是宜妃精心跟儿子准备的,甭管外边府里各处有多少亲戚关系,只有他一家和谁都不连着只一心伺候胤祺。这会儿哪怕郝掌柜想临时拜拜佛,也是连门都摸不到边。
  “郝掌柜,你交上来的账我看过了。”楚宁拿过最上面一本,“这是去年年尾的,那会儿我记得京城里蒙古人还没走,好些跟着蒙古各部王爷来的属人都在咱家买了不少东西带回去,而且又在年关里家家户户都在办年货,怎么这一月的收支跟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啊。”
  账做得漂亮却完全没有起伏,每个月甭管是春夏好时候还是刮风下雨冰天雪地竟然营业额都能差不离,完全看不出淡季和旺季。楚宁觉得只要自己不是个猪,都不能被这么糊弄。
  “回福晋的话,去年底的事奴才有些记不清了,得把账房先生叫来对一对账才能明白。”郝掌柜听着这话直哆嗦。宅门里的大奶奶怎么这么好的记性,连去年的事都给翻出来。
  “那好,那我们再看近一点的。”楚宁听他这么说也不追问,只换了本账本,“今年四月,大半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奉着万岁爷南巡去了,这个月的收入怎么又跟去年年底那个月差不多呢。”
  “咱们家一楼大堂卖的都是米面油盐,许是不算大进项,二楼卖的东西一般人家却够不着。每月你这账本上起码有三分之二的进项都是二楼卖出来的。”楚宁且不论这合理不合理,“可四月里大户人家都不在,你那些东西是找鬼给你买的吗。”
  原本这气儿憋在心里还忍得住,这会儿越说楚宁就越来火,“这么天差地别的两个月,你账做得一模一样你是把我当傻子糊弄,还是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比你郝掌柜蠢,瞧不出来!”
  话说至此跪在下边的郝掌柜除了认错磕头,别的话完全说不出来,楚宁一连问了三遍到底怎么回事,只差没把人吓得尿了裤子。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生气做什么。”楚宁问到最后没忍住到底把账本摔了出去,胤祺赶紧起身拦在两人中间把楚宁半搂进怀里,“你消消气儿,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多少银子也不值当。”
  胤祺原本没把这事看得太重,今儿非要跟出来大半的心思还是在楚宁身上,就想看自家媳妇出门对账能有多威风。但听着楚宁问到现在,他也跟着生气。
  只不过这些皇子从小就知道气大伤身的道理,真生气了也被教着发泄出去不能伤着自己。“来人,把他带下去,先押回府里该怎么处置到时候再说。”
  “等等,你让开。”楚宁缓了两口气没那么激动就把胤祺给扒拉开了,“爷,府里这些事还是归我管吧。”
  “归啊,怎么不归。爷的福晋这般能干又明理的,爷看可着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胤祺现在就想把人哄高兴,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
  “行,那就先别把郝掌柜带走了。”楚宁拦住被往外拖的郝掌柜,“谁手里的活儿归谁了结,这个账我给时间给你对好,两天之后你和这些人都到府里去,我要听你们再报一次账。”
  楚宁手里拿的纸上写着这次所有她觉得账目有不对的掌柜名字,她把纸郑重其事的拍在桌上,“郝掌柜,你记住了,就两天。”说完便拉着胤祺起身往外走,再不管身后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冤枉。
  “宁儿,咱不气了啊,这些奴才都是被惯的,咱回去好生歇一歇,这事就过去了。”胤祺上了马车便一个劲的安慰楚宁,只差没在马车里反个跟头耍个猴,就想让她赶紧不生气。
  “回去什么啊,还早呢。”楚宁深呼吸了好几口才算是稳住了心神,“走吧,去济世馆。”济世馆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医馆,也是宜妃给的铺面也在南城,只不过跟杂货铺一个在城这头一个在城那头。
  济世馆不大,位置也不够好,但马车进了胡同到了门口就能瞧见,这里边生意怕是比杂货铺差不到哪里去。胤祺知道今儿拦不住楚宁,但还是临下马车之前把人给拦了,“咱先说好,待会儿再碰见什么事儿咱也不能再像刚刚那般发火了。你要不答应,我现在就让马车往回走。”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生气,走吧跟我一起进去瞧瞧。”楚宁看着有些被自己吓怕了的男人,头一回换成是自己牵着他下了马车。两人一下马车,楚宁就赶紧让车夫去胡同口等着去,这胡同不宽,进出济世馆的又多是些老弱妇孺,这么大辆马车拦在门口碍眼又碍事。
  两人走进医馆之后站了一会儿才有小童过来,小童见惯了胡同里的老百姓,但穿着打扮这般贵气的却是鲜少能看见,不过进了门的就不能疏忽,小童还是壮着胆子过来,“这位夫人,您是来看病还是来抓药。”
  “我们是来找你家掌柜的。”济世馆忙得很,小童没那么些弯弯绕张嘴就直接问来干嘛的,这会儿一听人没病一下子就不知道要回什么好了,“你们掌柜的忙我们就在旁边等着用不着小先生操心,你也忙去吧。”
  好在楚宁不在意他说没说错话,笑笑就让人小孩儿忙自己的去了。“医馆的掌柜就是坐馆的白大夫,我听大管事说他医术性子都不错,附近好些地方的人有什么病都来找他。”楚宁拉着胤祺在角落坐下,一边等一边跟人科普。
  “这么多铺子,账最难看的就是这家。”楚宁想到这个就哭笑不得,“没个章法不说还老漏,漏就漏吧你瞧着生意这么好一年到头的赚不了几个钱,今年的账竟然还是倒欠了外边不少。最后人白术没时间去府里,就找个人给我带话,说是亏空的那几百两他自己给垫了。”
  楚宁当时拿着白术送上门的三百两银子半晌没法说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我当时就想好了,有时间非得过来看看这个自己贴钱给我送银子的人是个什么来头。”
  小小一个医馆胤祺本不在意,但听着楚宁这么说他多少也有了些兴致,“看着的确没赚钱,你瞧那药柜子把手掉了都不换一个,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那么一大包药就收了个银角子,不亏都不容易。”
  开医馆,要么医术高超,哪怕是山里也有人去送银子。要么铁面无情该收多少收多少绝不看来人什么出身什么地位,这样也能赚钱。眼前这个白大夫嘛,胤祺一打眼就看的出来这是个心软的好人。
  医术不说多好,但这么多人找上门肯定也不差,若是找个大点的医馆去坐馆又轻松又不麻烦肯定比现在要好。现在白术守着个济世馆闹闹哄哄,银子没赚到反而还得掏自己腰包贴补,不是心软的人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胤祺凑在楚宁耳边这么说,语气里的嫌弃和看重都没藏着,说得楚宁也忍不住只点头。进来医馆的不是身上难受就是心里难受,这会儿也没人在意坐在角落的两个人,人白大夫更是看都没往这边看,一忙就真忙到中午病人都回家吃饭才算暂时空闲下来。
  “请问两位贵人这是?”小童早就把有人找的事跟白术说了,白术看着两人的打扮其实猜到了七八分,只不过人没明说自己也不好自作聪明。
  “我是你东家。”楚宁这会儿倒是跟之前在在杂货铺完全不一样,也不抻着人家。“上次你托人送到府里那三百两我跟你拿回来了,铺面是府上自愿交给你的,赚了赔了没道理让你贴补。”
  楚宁把银票拿出来递给白术,“然后多出来的这个七百两就当是我给你的补贴,银子不多拿着吧。你先用着,用完了再派人去府上取。”
  “那在下就谢福晋赏了。”白术今年也就三十有二,作为一个能坐馆的大夫算是很年轻了,“贝勒爷、福晋时候不早了,要不您二位在我这儿吃了再走吧。”
  白术拿银子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请人吃饭的时候也很大方。虽然三个人拢共也就四菜一汤,但这菜色已经是厨房大姨费尽心思准备出来的,白术难得开荤吃得挺香,楚宁不在意这些但这几年到底被养得金贵,都尝了尝味儿但没多吃。
  胤祺也不是非有多嫌弃多不接地气,但人是正儿八经没吃过这样的饭,饭菜刚上桌的时候倒是想尝尝,可一口白米饭愣是梗在嗓子眼里好半天没下去。白术买的米次了些,人五贝勒只觉得剌嗓子。
  “白术,这点银子给你有一个要求啊。”这顿饭三人吃得飞快,因为前边又有病人来了,楚宁只能赶紧把要说的事跟他说清楚,“你说什么都得再请个账房先生,你那账太没法看了。”
  “福晋,现在外边账房可贵,请账房的银子我能再请俩伙计。”白术叹口气,“福晋您宽厚,咱们这医馆我守着也没全往出送钱,也没白给,就是想着只要不亏少赚点儿这附近的老百姓就能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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