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黑天鹅——张大姑娘
时间:2021-03-15 09:06:46

  小支书看着窗外,听朔北的风吹着,东西南北的冷彻,原来此时此刻,他才清楚,人跟人,差别真的很大,他不能继续复读了,他需要钱。
  最悲哀的是,每个人到了该成材,成为顶梁柱的时候,才发现以前那些年都白长了,成不了栋梁。
  最后只能在底层苦苦的扎根,他妈手术需要钱,他只能到工地上来赚钱,他要赚足够的钱。
  酒在桌上,端不起到嘴边,太苦,太苦。
  人生实苦。
  国中端起来酒杯,自己一口抿进,“怎么不说呢?”
  “我来这么久,吃住都是多亏了伸伸,这么大一笔钱,我又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呢。”
  他自己都觉得无底洞一样的。
  他家里条件是真不行,他这个年纪,该成家立业,穷人的孩子一生是背着父母行走的。
  你要很强大很强大才行。
  国中倒酒,伸伸的酒没有动,他不太喝酒,很少很少喝,“你接来,我给订机票,我大姐在这边医院,给你安排,医药费我来出。”
  小支书没吭声,还是看着窗外,黑黑的五官,略带蜷曲的脏脏的头发,里面像是积攒了多少灰尘跟毛絮,像极了春天的一颗蒲公英,沾满了春天的沙尘暴。
  国中事情多,自己端起来酒杯,再喝一杯,“就这么定了,我还忙,先走了。”
  酒杯落桌,门一下推开,小支书转过脸来,伸伸才发现他哭了,拍拍他的肩膀,小支书一下子揽着伸伸的腰,头埋在那里,大哭。
  “我怕何德何能啊……”
  小支书妈妈接来,国中姐姐给安排的会诊,然后手术,腰部右侧手术之后,发现不行,腿压迫到另一只了,两只腿都不能动了,最后腰部两侧全部手术了。
  西爱等手术结束后,王红叶喊着她,“你去医院看看,不然的话不像样儿。”
  “我不去。”
  “你干什么不去?”
  凶巴巴的,王红叶恨不得戳死她脑壳,人家大病了,到这边来看病的,跟伸伸又不是一般的关系,再加上小支书也当家里孩子一样的,怎么就不去呢。
  脑子整天坑坑洼洼的,西爱就扯,“我忙。”
  “去医院的空还是有的,我东西都买好了,一兜子,买了两瓶子罐头,还有几瓶子午餐肉罐头呢,补身体的,跟伸伸一起去。”
  西爱就没那个觉悟,她觉得不认识,不熟悉,也没有感情,去看什么病啊,吃饱了撑的啊,“我不爱去医院。”
  “你——”
  气死了,王红叶憋出来一句,“这是任务。”
  “我没有任务,你喊刘伸伸去,他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就说我身体不好。”
  挺有意思的,自己咒自己,动不动就病了。
  然后跟伸伸叽歪,“我不去医院,我又不喜欢那里,而且里面很脏,我也不认识他们,你带东西过去就好了。”
  对人情往来这个东西,面子上的事情,是一点也不要,王红叶不是寻思着这样好看嘛。
  你说人家妈生病了,你去一趟,人家也觉得自己家里对着小支书好,给人家爸妈放心,多好啊,那到时候谁不夸你做得好啊,结果她就这样不跟人一样。
  伸伸扶了扶眼镜,“奥,行,那我自己去也行。”
  “妈,西爱不愿意去就不去了,我中午骑着车就过去了,确实也不熟悉。”
  不熟悉,西爱到那边能一句话也不说,而且他觉得去了意义也不大,以后也不是那种很来往的人,要说见一面,西爱能跟人家有感情,他也不相信,影响不大。
  自己就拎着东西去了,结果孙二在那里,跟国中一起呢,就趁着中午吃完饭有点空,俩人一起过来了,孙二对着人真的算的上是和气了,“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我留一个电话,缺什么直接跟我说,他有时候忙的顾不上,我清闲一点。”
  瞧瞧,人家功夫做到了,里子面子也都有。
  伸伸问两句病情,闲聊几句,“等着好了,到家里来吃饭,我家里离着这边也近。”
  说完就走了。
  他说吃饭是真的吃饭,不是跟人客气的。
  老支书就问了,“他跟他那对象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
  张西爱不来,简直是太寻常了,稀松寻常的,她来了要是跟国中老婆一样的才吓人,这作风很符合她形象。
  小支书一点理儿也不挑,“忙得很,今天就没过来,人蛮有能力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评价,如果是有能力的话,只有这一句的话,那真的就是有能力,实力没的说。
  极其优秀。
  老支书就笑了笑,真好,这时代是真好啊,“我做梦也没想着到北京来啊,娃娃,等着你妈好了,别的我不要求,带我们去天安门看看主席像,我也没算是白活这一回。”
  老一辈人,对那里那个人的那一种感情,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小支书点点头,“那行,快点好,好了带着你们就去,你们安心。”
  伸伸你说看完回来,西爱问都没有问一句,她就不关心这个事情。
  等小支书妈妈好差不多了,长城内外一场大雪,已是千里冰封洛思情,西爱的光头儿子也穿的跟个糖葫芦一样的,王红叶抱着他,站在门口开雪落。
  刹那的功夫,地上已经是鸡毛一般的雪。
  “下雪了,下雪了,过了腊八就是年。”
  那光头大儿子眯眯着眼睛,看雪就跟看空气一样的,王红叶怕冻着,关上门,他眼睛马上就睁开了,不高兴。
  王红叶就又给打开。
  “哟,脾气大哟,不高兴就甩脸色。”
  宋慧萍给做棉袄呢,年纪大了,实在是看不见了,穿不上针线了,但是还想给这娃娃做个厚点的棉袄,别给冻着了啊,“你看看,到底是她儿子呢,这小脸色甩的时候,不跟他妈一个样儿啊。”
  有点神似。
  这孩子看着就很喜气,长得就很宝气,毕竟不帅。
  只能找找宝气了,看见西爱就明显的讨好,见得少啊,就对着她笑,对着她巴拉手,靠近了就激动的啊。
  看伸伸就不一样了,伸伸那对着儿子多疼啊,下班回来就抱着,那伸伸要是抱着的话,就跟抱着个棒槌一样的,表情都少有的。
  觉得看那脸可能有点够。
  王红叶抱得时间就更长了,这孩子就更腻歪了,现在我就是看雪,我就是冻死,我也不进屋子,我也不听你们说话,不看你们的脸了,就这样。
  扒拉着看一下午的雪啊,最后西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小孩儿啊,包的真跟个雪人一样的啊,里面一层外面一层的小被子,头上也盖着呢,就只有一双眼睛,她掀起来一看。
  那光头大儿子就乐了啊,脚一下子就开始蹬起来了,开心啊,激动啊,等着女的等一天了。
  那脚丫子胖的跟猪一样的,西爱一下子掀开他一层小被子,手就插进去了,“给我暖和暖和。”
  手直接就贴着他衣服了,冰凉的。
  王红叶就给气死了,真的有孙子了,看西爱就有点那种意思了,觉得她没形儿,人事不懂一点儿,“我们一下午在外面都没这么冷,你看你回来抖着他被子那点热乎气都给你散没了,你赶紧走。”
  拽出来她手就骂,看她看够够的。
  西爱就直起来腰,啧啧两声,心想你们多金贵啊,她暖暖手都不行了。
  进屋子找刘伸伸,“人呢?”
  “没回来呢,你们俩比赛好了。”
  “比什么赛啊?”
  “就比谁回来晚,家里一个个都是劳模啊,多好啊,一个比一个晚,我啊,以后就给发奖状。”
  宋慧萍那棉袄做一天了,还是不行,自己也恨啊,戳着西爱就看不顺眼,烦死他们了,一个个吃饭还得等着。
  西爱满嘴的凉气还没暖和过来呢,就给透心凉一个冰激凌,心里面拔凉拔凉的,合着就是看自己不顺眼呗,“看把您给矫情的呢,还劳模,您讽刺谁呢,别当我没听出来,就不待见我呗,我跟您说了,我忙着呢,您不好好稀罕稀罕我,赶明儿以后见得更少了。”
  她忙的很,自己嘚嘚瑟瑟的站在那里,抱着烟囱取火。
  北地里好啊,冬天生炉子啊,那么长长的烟囱层光瓦亮的,从屋子中间然后一直到屋顶,那手放在上面烤着啊,真的是瞬间暖烘烘的。
  她站在那里烤着,那光头大儿子就坐在车里面看着她呢,见她看过来,马上笑一笑,那意思就是讨好一下,你过来搭理我一下。
  西爱就没那个觉悟,孩子不是她自己带的,奶水也不是她的,她带孩子吧,就真的是带孩子,带着跟玩一样的,我高兴了我逗逗你,我一天不看你也不行,早出晚归都得给打招呼,给儿子请个安什么的。
  但是你要说再仔细一点的,抱着不撒手,然后亲的不得了,从早到晚那样的,不存在的。
  西爱就觉得是不是病态呢,孩子不需要你从早到晚的想的不行,不肯撒手,有的人有个孩子了,自己疼的眼珠子一样的,谁带也不行,谁带也不放心,必须自己来,自己就是累死了,也愿意。
  何苦呢。
  西爱没搭理他呢,她自己有点心事,但是不会跟家里人说的,她的种子啊,出问题了。
  因为保存的问题,种子的父本出问题了,都不能用了。
  这个父本,是PH4CV,来源产地就是越南那边。
  母本是ph6wc。
  这种品种的幼苗长势是非常好的,那个穗子长能有20厘米,行数有16,千粒重350克,产量可以。
  最关键的是它的抗性,西爱主要是想要他的抗性的,能够抗玉米瘤黑粉病,还有灰斑病,纹枯病喝玉米螟,高抗茎腐病,中抗黑粉病,中抗晚孢菌叶斑病。
  虎子就觉得可以用其他来代替,“换个父本就是了,不一定要PH4CV。”
  “不一样,这个父本做的实验不一样,我们国内没有稳产性好的种子了,适应性很广,绝大多数地方都能种植,产量又高,尤其是收获的时候水分低于国产品种。”
  “别的国家也有这样的吧,我们也可以找啊。”
  你不一定要去越南,越南那地方,虎子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去年发生的事情,真的是举国哀怒。
  “ph4cv我一定要拿到手。”
  这个越南的父本很好,但是缺点很显著,就是生育中期的时候,特别容易在风雨天气里面倒伏,直接就折断,这直接就是减产。
  但是她的矮将军,别的不说,最大的优点就是抗倒伏的。
  她就一直考虑,这两种能不能结合一下优势呢。
 
 
第241章 想多了
  等过完年西爱就马上走了,带着虎子去的,打算去英国,然后从法国那边取道去越南,不能直接过去。
  这个时候数九的天气已经快到头儿了,等着她走了,王红叶便开始担着心。
  一早一晚心不在焉的,她吃饭的时候也惦记着西爱吃了没有,喝水的时候也想着她到哪里去了。
  光头儿子依旧看在院子里面,等着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伸伸先回来了,抱着儿子,孩子根本就不甩他,抱一会儿,要到屋子里面去,那孩子就马上脸子下来了,不高兴了。
  “太冷了,吃晚饭了,不能在院子里了,儿子啊咱们进去吧。”
  抱着进去,到门帘那里,光头儿子就直接拽着帘子,“啊——”
  眼睛看着伸伸,那意思就是干什么呢,我这不高兴,不想进去。
  “进去了,妈妈不在。”
  那小子不听啊,但凡他听得懂人话,也不能天天在外面吹西北风啊,就能耐的。
  硬生生给抱进去的,那气劲儿就大了去了,给奶瓶也不喝,跟他说完也不笑,一个人拉着脸躺在那里,气鼓鼓的,看着就很大爷的样子。
  伸伸都给气笑了,吃饱饭自己铺床,带着儿子一起睡呢,“你说你怎么那么能耐呢,你妈这不在了,你等不着,跟你说你也听不见,平时你妈也不待见你啊,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的啊。”
  戳戳他脸蛋,看看吧,还瞪人呢,那意思就是烦着呢。
  “喝口呗?”
  给他奶瓶,大概是实在饿得不行了,眼睛先瞧着伸伸,自己舌头往外面吐,推出来呢,我不要。
  伸伸就再劝,“听话,喝奶了,不然都浪费了,乖乖的哈。”
  孩子自己就吸住了,吧嗒吧嗒的,一瓶子就没了,脾气是大的,也是要发的,这是态度,但是饭不也是还要吃的吗?
  一早儿,伸伸去上班去了,刚坐下,电话就响起来了,通知领导开会的。
  伸伸去跟领导汇报,“九点钟开始,要求必须到场。”
  “这么着急,那就去吧。”
  “要求几个人去啊?”
  “一个,主要领导到场。”
  他是直接跟大领导说的,人家就是要大领导到场的。
  “还有谁参会?”
  “各单位主要负责人,党委书记。”
  那就是大事,有事情的。
  领导马上就过去了,伸伸就纳闷了,他在办公室,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一般有事情,都是打电话通知,提前一个星期,最起码是提前一天通知的,而且很少有会议是要求党委书记必须参加的,不能参加的当面请假,很多会议只要有人去做事就行了。
  没想太多,在那里整理材料,自己一摞子的报纸等着看,他看着好的新闻或者人家各地的做法,就剪下来,或者单独留起来,等着以后能用到,借鉴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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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个标题,他多看两眼,回家就说了,“这还有国外来的,我们现在改革开放了,来往也方便了,不仅仅是香港那边回来寻亲的,还有很多国外回来的,形势好了,大家也都团圆了,一个人大老远的从英国回来的,说是要寻亲的。”
  “那最后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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