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处去搜寻有关您的报道。您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开创葡萄酒高端线的先驱者、休斯顿商约的缔造人……”
我开始列举伊芙的功绩、伊莲恩的作业汇报——听说她在完成这份功课的时候差点吐出来了,因为足足八成的成绩,都是伊芙在自吹自擂。
“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女强人!”
我表面无比憧憬内心却在拼命喊千万不要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份企划书吗?”
没有人不喜欢听马屁,伊芙也不例外。
我的一通软磨硬泡,让她终于肯高抬贵手赏析一下我花了五分钟为香施纪撰写的企划书。
是的,五分钟。
这份企划书就是我瞎写的。
我就是要明着告诉伊芙——接下里,我要搞香施纪了,往死里地搞。如果她不想遭殃的话,那就赶快把三成的股份让渡给我吧。
不出预料,看着看着,她的脸色就黑成了碳。
我仍不肯放过她,在投毒的路上持之不懈。
“我会立刻解雇香施纪的最高负责人,由我自己来亲历亲为,争取打造出最棒的品牌,扭亏为盈,成为和您一样卓越的女企业家!”我兴致高昂地问她:“您看过企划案了吧?觉得怎么样呢?!”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开拓新市场,实在太冒险了。”
“为什么?!”我搬出伊芙的名言开始反击:“您不是曾经说过‘商人最大的敌人是畏缩不前。’吗?受您的激励,本来胆小懦弱的我,才有了尝试的勇气。”
“这……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伊芙垂死挣扎。
“我心意已决。”我手头上有香施纪七成的股份,仅持有区区三成的伊芙即使有心要拦,也非常难全面地阻止我,“我一定会让您看到我的努力!见证我的成功!”
直到嘉比里拉回来之前,我依旧没有回心转意。
于是,重返后的她便瞧见了慷慨激昂的我、和活像被塞了一嘴狗屎的伊芙。
“你们——”
嘉比里拉满是狐疑的话被打断了。
是伊芙的管家。
他在伊芙的耳边耳语。尽管声音很小,但由于他没有用手捂住嘴,所以我把他说话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他说。
‘宅邸被帝国的士兵包围了。’
我挑眉,嘴角向上翘了翘。
来得还挺准时。
我的这些合作者们,虽然一个二个都不是些什么好男人,可不得不说,都还挺能干的呢。
第24章 二六 生病 我觉得他在盼望我生病。……
从管家嘴里吐出的消息让伊芙一愣。
眉心收拢, 她低声问:“怎么回事?!帝国士兵怎么会突然造访?”
“不清楚。他们只说要见您,并严令任何一个人离开宅邸。”
奇怪的发展不得不让伊芙离席了。
她不露声色地示意管家好生招待我们,提出要暂时离开处理一些事务, 结束后便会立马回来。
莫名其妙被冷落在一旁让换了衣服回来、发现心爱的男宠也不见了的嘉比里拉开始口吐芬芳。
而我, 来到了窗边,向外眺望。当一位身着亚兰特帝国调查官制服的人士闯入我的视界时, 我无比惊奇道:“那不是负责管家谋杀案的调查官吗?!”
嘉比里拉被我的声音引了过来。
一听事关我的管家,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理。据她的枕边人所说, 得知管家被谋杀了那一阵子, 她可是天天暴躁得拿佣人出气。毕竟是突然没了得力的左臂右膀, 暴躁一点, 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嘉比里拉过来了,我连忙‘好心’地为她指明了造访者的身份。
“看见了吗?就是穿黑衣服的那个人, 他是负责管家——是猫眼石庄园前任管家的谋杀案。为了案件调查,前不久我们还见过面。只不过……他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我倒吸一口凉气,后非常震惊地捂住了嘴, “难道……”
有时候欲言又止比口若悬河的效果要好很多。
一听我耐人寻味的留白,嘉比里拉的想象力开始积极地发挥作用。
二话不说, 她直接用胖嘟嘟的手臂推开了守在门口的管家, 气鼓鼓地冲了出去, 活像是提着把刀要去砍人。
我也跟了上去。
我们恰好撞上了最精彩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不是调查官故意卡好了时机。
现下, 正轮到了帝国士兵把在伊芙宅邸里工作的一名身强体壮男仆带走的场面。而抓捕的罪名, 是试图谋杀我的管家的嫌疑。
嘉比里拉直接气炸了。
方圆百米都能听见她对伊芙的质问, 那拔尖的声线形如警报声,刺耳至极。
“你居然派人谋杀了他?!!”
“我没有!”
被嘉比里拉一凶,无辜的伊芙也忍不住吼上了。
“连调查官都带士兵上门抓捕了, 你还说没有?!”
调查官显然也听见了嘉比里拉的诘问,只不过有些可笑的,他完全没有出声反驳——眼下伊芙家的男仆只是具有谋杀的嫌疑而已,只任凭仿佛已是坐定的罪名落在被带走的男仆身上。
调查官选择了沉默,可背上了黑锅的伊芙不可能任由嘉比里拉污蔑。
“他只是被怀疑,不代表确实是他杀了人!再说了,他怎么会有杀害管家的动机?整件事一定在哪里存在着误会!”伊芙的言语反击在嘉比里拉的无理取闹面前,看上去是多么的无力啊。
“被带走的男仆可能的确没有杀人动机。但你,绝对有!肯定是你逼他去谋杀了我的管家!”
“你的管家?嘉比里拉你发什么疯?给我清醒一点!”
……
……
看到我的两位小姑吵得不可开交,我喜逐颜开,甚至还让伊莲恩给我剥点花生,以便看戏。
可死板的伊莲恩并不能理解我的快乐,当我问她索要花生的时候,花生没有,只要一记冷眼,那眼神恍然在说‘笑?你还敢笑?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伙同神圣骑士团的骑士一同搞的鬼?’。
我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收回了索要花生的小手手。
但无论如何,我想,伊芙和嘉比里拉缔结的私下协议,应该告吹了。
不仅私下协议告吹了,也如我所愿,想必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都不会再有合作的念头了。
等到她们真正意识到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击垮我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最终。
以三百万亚兰特币的价格,我向伊芙出售了15%的醇·纯葡萄酒股份。
许是担心我会反悔又或者是嘉比里拉会从中作梗,她立刻把现金给了我,而我也马上把股份转移书给签好了,还拿到了公证处去公证。
“有这三百万,你就可以还清对安科斯的乌鸦欠下的负债了。”
“是的。”
我莞尔。
可无论是我,还是嘉比里拉的美丽男宠,我们皆无比清楚——一旦这三百万进了我的腰包,就绝不可能再吐出来了。
*
让伊莲恩和三名骑士将资金护送回猫眼石庄园,而我则和骑士萨雷悄悄启程前往寻找蒙丽娜——我那位排行第三的小姑子。
蒙丽娜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既然她在受我威胁的情况下也不情愿来见我,那便只有我主动去找她了。
其实我也不太肯定我手上抓着的情报到底算不算得上是蒙丽娜的把柄。
我本以为她会很在意,可现实却似乎并非如我想象的那般。
我决定参考一下我的骑士的意见。
“假如有一位贵族小姐爱上了平民,你觉得,她会介意这段恋情被其他人所知道吗?”
萨雷默了一下。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问题的根本发出了挑战:“贵族真的会爱上平民吗?”
我被问住了。
坦白说,萨雷的这个问题对于我而言,颇有一种‘你觉得你的贵族前男友们真的有真心疼爱你之人吗?’的既视感。
我很难回答他。
因为我十分清楚,我的那些贵族前男友们,只是出于类似养宠物的新奇兴趣才和我在一起。即使是把我宠到了天上的前男友卢西恩,当阻断我们爱情路上的拦路虎现身,他最终的抉择也是分手。而愿意娶我为妻的劳莱伯爵,也不过是把我当作了一介玩物罢了。
但我觉得生而为人,应该抱有一些美好的憧憬。
“会吧。”我笑了笑,“毕竟是爱情呢。”
因此,我觉得贵族出身的蒙丽娜爱上了一个平民药师,并为了能经常见到他,在仁爱之地的附近经营一家花店的事情,大概也不是太奇幻了。
可在见到蒙丽娜之前,我和另一人不期而遇了。
马车的门刚露出了一条缝,我便和他碧蓝色的眼眸撞上了。
他不仅认出了我,还非常和善友好地走过来和我打招呼,没有分毫架子。
“伯爵夫人。”
我下意识就想亲亲切切、娇娇滴滴地回称对方一句‘鹿妈妈’,但我忍住了。
忙不迭地扶着萨雷的手臂下了马车,我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上。
轻提裙摆,下颚收起,柔声问候:“见过帝国的光辉,今日的您也如日光一般将我照耀。”
来者是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四皇子殿下、曾守护我不被大鳄鱼帕什吃掉的温柔鹿妈妈,阿提卡斯。
他待人的亲和一如往日。
“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感谢殿下的关怀。小女的身体已差不多痊愈了,此番前来,是为了感谢您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刻对我施以的援手和帮助。”我面不改色地扯谎,隐瞒了我是为了前去开在仁爱之地旁边小花店的目的地。
“倒不必特地过来感谢。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一顿,阿提卡斯忽然向我发出了邀请,让我颇感意外,“去喝一杯吗?”
所谓的喝一杯自然不是去喝酒。
此时正值午后,想来他是邀请我去咖啡厅小憩一会。
权衡了一下和四皇子殿下共进下午茶带来的利与弊后,我欣然答应了。
阿提卡斯的美貌果真相当有杀伤力。
当我们落座于咖啡厅的一角,几乎空间内的所有人都转过脑袋看向我们。而实际上,不止他们,我也被阿提卡斯飘逸如银河的银发、犹如精灵一般精致绝伦的容颜所吸引,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正逢此时,阿提卡斯又问我:“你的身体真的没有异常吗?”
“……”
不得不说,接连的追问给了我一种他似乎在盼望着我生病的感觉。
“如果我的话让你感觉到了不适,还请原谅我。”
突如其来的歉言让我一愣。
老实说,方才的那一句仅仅是我在心里吐槽一下,不像那些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傻白甜,我的表情和心境往往是两个世界。
居然这样也被他意识到了?
也太体察入微了吧?!
我怔愣之际,他的话声仍在继续。
他试探性地问我:“伯爵夫人,你……可曾听到神的声音?”
“神的……声音?”
我故作疑惑不解。
阿提卡斯体贴地为我解惑:“你之前不慎吸食的禁药奴佛卡,拥有‘神之召唤’的别名。它是一类强力的兴奋剂,很易使人上瘾。初次吸食之后,极有可能会出现幻听,诱惑人们再次触碰禁忌。但人们,总将那幻听当作是至高无上神的召唤。”
解释过后,他正色起来,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关怀:“身为医者,我很担忧你的身体。伯爵夫人,一旦你听到了神的声音,请一定要立刻警惕起来,那说明它开始缠上你了。”
如果是老神父对我说这一番话,我会觉得很烦、非常烦、请立刻给我闭嘴。
但若是阿提卡斯这般的美少年的话,恩,被人关心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我忽略掉了耳边‘你现在很好,我并不是他口中那么糟糕的存在,你忘了吗?我可以让你忘记所有苦痛’的讨厌声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恍然什么都不曾听见,若无其事笑道:“我知道了殿下。可我现在的身体真的还不错。假如我以后生病了,到时候可以再麻烦您吗?”
“当然,随时都可以。”
此时的我就像一名先知,完美地预知了将来会降临在我身上的病痛,并非常机智地提前买好了最优质的医疗保险。
应了我的话后,仿佛仅仅是不经意地提起,阿提卡斯问我:“你跟帕什是旧识吗?”
这本该只是聊天时的一句闲谈,可莫名地,我的手臂立刻泛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心跳也是漏了一拍。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想知道些什么?又想要做些什么?
刹那间,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了一股非常强烈的危机意识。
我发现,这是我第一次无法彻底看透一个男人。
哪怕他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十英寸的地方,我可以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尽收入眼中,他甚至不排斥与我对视,可即使如此,我压根摸不透阿提卡斯究竟在想什么。
这让我陡然意识到——他是我目前为止唯一不可把控、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待我亲切却最让我觉得危险的男人。
第25章 二七 我是专家 爱情咨询师小露,专业……
按捺下心头的惶恐不安, 我强打起精神,嘴角勾勒出一抹恬静的微笑。
“您是指上次见到的那位调查官阁下吗?”我不太确定阿提卡斯有没有问过帕什类似的问题,由于没有提前对过台词, 我只能以最模糊的方式答道:“他是我一位好朋友的哥哥, 所以……您懂的,大概就是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