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我一直自诩是一个坏女人,可怎么现在好像离这个名词越来越远了,渐渐往好女人的方向发展了。
果然,还是得多干点坏事,巩固一下自己的人生追求。
想到这里,我刚才对教小部下做坏事的愧疚感也瞬间消失了。
……
做好了安排后,我突然很高兴,连粮仓也不想去烧了,就想等着看乌卡兰倒霉。
因此我放弃了去粮仓的打算,准备去没去过的地方转一转。
反正乌卡兰让我随意,我便到处走走逛逛,看看能不能挖到一点有价值的秘密。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逛,逛出事了。
我不小心闯进了一间有很多人在的房间里。
乌卡兰也在。
我甫一和他对上视线,便见他像捡到了宝贝一样,拳掌一敲,霸道且不容置疑道:“就决定是我可爱的露露了!”
“?”
不、不是。
你又要抓着我去发什么疯?!
第77章 一零九 封印解除后的乌卡兰,让我不能……
亚兰特帝国是一个拥有宗教信仰的帝国, 绝大多数的人都信仰着天上的神,那个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也不是所有人、所有地区,都敬爱他、信奉他。
比如说, 我和乌卡兰此刻身处的地区, 隶属于梅安特伯爵管辖的这一方领土,便是个不信奉神, 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神的信徒踩在脚底下,用脚尖碾成液体的地方。
我和乌卡兰行走在梅安特伯爵领地的乡间小道上。
倘若只看我轻快——实际上是逃难般的步伐, 嘴边甜美——实际上是强作镇定的虚假笑容, 很像是贵族少爷领着他的女伴在郊外游玩。
但并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很害怕, 害怕到了极点, 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我想,如果眼神能化成刀, 那我应该被那些在田间耕地的农民们杀死了无数次了。
一切,全都要怪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疯子!
也不知道乌卡兰是哪根筋不对, 得到神父执照后的他对这个身份非常自豪,可以说是自豪到了极点, 时时刻刻穿着一套黑白的牧师袍, 还把缀有神象征的饰物挂在脖子上, 标准的神父打扮。
换在平时, 没有问题。
但现在, 问题大了, 太大了, 大了去了,简直能把我们弄死了!!
他明明是来劝说梅安特伯爵加入二皇子党的,可来到了梅安特伯爵的领地后, 依旧一副神父的打扮,人家跟你一打照面就想干掉你,更遑论借兵给你了?
不,不对,别说借兵给他了,现在可能连我们两个的命都保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疯了!
这个神经病!
他自己不想活了,为什么还要带着可怜又可爱的我一起去殉死?!我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玩够男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投身于死神的怀抱?
还有,正如我刚才所说,乌卡兰此行的目的是工作。
既然是工作,那他为什么要带上我?!为什么不带他的军师?
我能起什么用啊?
除了跟他竞争一下,看能不能把梅安特伯爵拉进皇长子党的阵营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啊!
我又生气又崩溃,还害怕,得防着在田里种地的农民冲上来一锄头搞死我。
终于,当看见乌卡兰事不关己,甚至非常享受人群的注目、成为焦点的感觉,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提点一下他。
“神父大人,虽然能明白您对自己的身份非常自豪,但……考虑到我们当前的情况,您要不要先把这可能会要了我们命的牧师袍脱掉呢?”
我不知道乌卡兰听懂了没有。
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我突然让他脱衣服,可想了想,他的眸光乍然一亮,像是顿悟了什么,于是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没有问题的眼神。
乌卡兰一连串的反应看得我莫名其妙,并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可到底,见他愿意除衣保命,我那一颗像是在走钢丝的心还是安稳了不少。
可当他脱掉牧师袍的那一瞬间,我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究竟漏掉了什么。
我漏掉了,他心口上的疤。
解除了牧师袍的封印后,他像是一只被从笼子里解放出来的猛兽,不,是从疯人院里放出来的疯子,可以恣意地、任意地展示他傲人胸肌上面的男人勋章,爱的伤疤。
乌卡兰开始犯疯病了。
还结合起了他的霸道小公爵病,一起犯个痛快。
此时,潇洒地甩掉了遮挡住他的勋章的衣袍后,迎着无数农民的目光,乌卡兰先是扫了扫头发,然后手很自然地落下,一抚左胸口上新疤,又挺起了精壮的胸膛,竭尽所能地去吸睛,让路人注意到他引以为豪的骄傲。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
忍一忍,不看他,便过去了。
可他居然把我也牵扯了进去!
将男女间的暗黑情趣拿出来,光明正大地接受世间的考验。
“看,这是我喜欢的女人的名字,是她亲手在我心口刻下。而那个女人,”他停了一下,左右张望,四处寻找正躲在大石头背后、拼命在心里喊不要不要不要的我,并成功把我揪了出来,接受群众的审判,“就是她!”
无数张目瞪口呆的脸从乌卡兰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坦白说,像我这样的女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但,就是这么优秀的我,也实在忍不住在此刻喊了救命,很想咣咣撞大墙,一死了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太太太太太羞耻了啊!
我很想同样挺起腰板,自豪地说,没错,这就是我!是我亲手刻下的名字!
我发现自己办不到,我不仅挺不直腰,还很想缩到泥土里,立刻遁走,离开这里,去到没有乌卡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比起失去生命的危机,我更没有办法接受社会性死亡的一刻。
于是,我妥协了。
我一只手捂住了脸,另一只手去捡被他丢掉的牧师袍,还给了他。
“穿回去。”
乌卡兰为我翻书般地翻脸莫名其妙,“你刚刚不是让——”
“求求你了!穿回去吧!”
看到我崩溃的嘴脸,乌卡兰像是终于理解了我的痛苦,但作为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他从来不会解决掉我的痛苦,只会加深它、放大它。
我越被摧残,越惨,他越高兴。
所以,他不仅没有接过他的牧师袍,还给了我最狠的一刀。
他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提了起来,强迫我面向无数已惊掉了下巴的路人们,一手指着心口的名字,高喊:“记住她,露薇尔——这个让我神魂颠倒的女人!”
啊啊啊啊去死吧啊啊啊!
……
我已经不想搭理乌卡兰了。
也不想看他。
一看他,我便会回想起很多我这个年纪、以我的成熟无法承受的悲痛。
我不看他了。
我要看一看美丽的田园风光,滋养一下已疲惫不堪的心灵。
啊,天是多么的蓝,草是多么的绿,小孩子的面孔是多么纯洁和可爱。
我的结论落得有点早了。
当视界中的一个小男孩在瞧见我们之后,便猛地冲到了我们的跟前,还用小石头砸我和乌卡兰的时候,我意识到他并不是像我可爱的五个孩子一样的可爱小孩。
不同于大人们对神棍乌卡兰压抑的厌恶,心思单纯的孩子直接将厌恶表现了出来,反应在动作上、语言上。
“滚开!神的走狗!”
“这里不欢迎你们!”
乌卡兰很机警地避开了石头。
但我不是个身手敏捷的女人,因此避不开,只能任小小的石子砸在了身上。
我也不知道是乌卡兰自我惯了、忘了要照料没什么战斗力的我,还是故意袖手旁观,按照他的身手,他应该可以帮一帮我的,但他没有。
我想,应该是前者。
意识到我被揍了,他气得不得了,直接几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朝我丢石头的小孩拎了起来,那怒火中烧的模样很像是心爱的玩具被其他的小朋友砸了,所以要去出气。
乌卡兰问他:“你用哪一只手扔的石头、砸的我家露薇尔?”
看得出来乌卡兰火冒三丈,他将所有的愤怒全部显现于他的面容、语气之中,又有上层贵族特有的气场作祟,他此刻的样子看上去挺恐怖的,很吓人,像是要活吃了人家小孩子。
小男孩无疑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他的脸色寡白寡白的,被吓愣了好一会后,不敢回答,只死命挣扎,像是螃蟹在乱舞手脚,求周围的大人来救。
我看到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农民举着他们锄头从田地出来了。
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掠过我的身上时,我的心一紧。
担心自己被殃及池鱼,我马上就想开口提醒一下乌卡兰,让他稳一点,主要是别害了我。
我晚了一步。
我才一张嘴,话都还没有脱口,便被乌卡兰那边的动静吓住了,呆若木鸡,不能言语。
乌卡兰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当迟迟等不到小男孩的答复,他索性不等了,擅自决定了他的一双手都朝我砸了石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的动作很快。
快到连我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已经霍霍地动刀了。
他直接砍了。
——把小男孩的双手直接砍了。
突然间没有了一双小手手,小男孩愣住了,也忘记了尖叫。
这给了乌卡兰教育他的时间。
“这就是欺负我家露薇尔的下场,好好记住了。”
我有一点……不,是太震惊了。
虽、虽然教训讨人厌的小男孩是很爽的,但、但这个,直接砍他的一双手,也太凶残了吧?!
乌卡兰不害怕我们被人捶死的吗?!
想到这里,我连忙看向周围。
果然!
刚刚是乌卡兰要吃了小男孩,现在,我觉得该轮到我和乌卡兰被他们生吞了!
得、得快一点做些什么才好!
正当我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死里求生,乌卡兰又先我一步有了动作。
他毫不在意周围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大人们。
只是当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了自己的牧师袍,猛地记起了自己神父的身份,他的脸上露出了很震惊、很意外的表情,又可能是回想起了老神父的教育,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一点什么才对。
于是,他开始赞美神,开始使用神术。
再一转眼的功夫,小男孩的双手竟是失而复得了!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男孩也一愣一愣的。
周围正准备杀人的大人们也是。
在无数怔愣的视线下,乌卡兰镇定依旧,坦率又淡定地开口了。
他的话音里充满了杀气,却诡异地携了一股仁慈和蔼的感觉。
“虽然我很讨厌你,还想杀死你。”
他慈祥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但神爱世人,也爱你。所以我必须要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过,记住,没有下次了。”
“……”
我觉得世界有一点凌乱。
我自己也有一点凌乱。
这、这到底算是什么款的疯子神父啊?!!
第78章 一一零 永动机,超棒的。
虽然乌卡兰把小男孩的双手给接回去了, 连疤痕也不见,但这并不能浇灭大人们的怒火。
加之对神棍的深恶痛绝,他们直接把我和乌卡兰给捆了, 打算送到了领主梅安特伯爵的面前, 想让我们接受制裁。
我们没有反抗。
因为我们其实在乡间的田园和小丛林里迷了好久的路,如今能被人抬着送到目标人物的面前, 实在是求之不得,并认为是相当幸福的一件事了。
可梅安特伯爵没有见我们, 他大概是听说了乌卡兰的事迹, 也对他这个人有所了解, 还没有做好面对疯子的心理准备。
于是他把我们关了起来, 关在了小柴房里。
这么一关,便是关了大半天, 日头一转,到了晚上。
‘咕噜咕噜’
——是我的肚子在叫。
被乌卡兰带着在乡间田野瞎逛了半天,又被关了半天, 没有一点水食下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乌卡兰看了坐在柴房墙角的我一眼。
我则不做声, 像是自闭了似的, 脸埋在膝盖间。
我生怕一求助, 乌卡兰便随手找一条虫子喂给我吃, 所以宁可再忍忍, 说不定再过会, 不想见我们的领主就良心发现, 给我们送晚餐了。
但梅安特伯爵和乌卡兰一样,也有没有良心之人。
于是,为了表达不满, 从我肚子传出的噪音升级了。
它变成了轰隆轰隆。
我也不得不向乌卡兰低下头颅,瘪了瘪嘴,告诉他:“我饿了。”
对于我的委曲求全,他哈哈大笑,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把没有被收缴掉的小刀,对着自己比划了比划,像在掂量着从哪里下刀好,还在我突然害怕的表情下,说:“那就吃点东西吧。”
不、不是。
他在想什么?!
他是想对自己下刀吗?!他要让我吃他的肉吗?!
我顿时惊恐到了极点。
生怕再晚了一步乌卡兰就朝自己下刀了,我鼓起一股劲儿冲到了他的跟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你想干嘛?”
我颤巍巍地抬起头,盯着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想给你烤肉。”
我的瞳孔猛缩,觉得乌卡兰想做的事情和我脑子里想的是同一桩,实在是难以置信地追问他:“烤、烤你自己的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