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别仙摇头道:“可公主瞧着不像,她已换了身体,不再是这生成八字。这是副普通身躯,承受不住天家命格,就算贫道今日救下了公主,明日,后日,他日,公主还是会逢此厄难。”
庄振羡大惊,紧紧将已经吓软的庄妍音护在怀里。
这却是庄妍音这几日来想到的办法,能让她出宫去的办法。
卫封虽然还在他们大周与楚夫子学习谋略,但离怀京太远,她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只能慢慢去找,这都需要时间。
她如果跟庄振羡说出宫去玩几天尚且不会惹人生疑,但若是出宫去玩几个月倒很难找到理由。
她是庄振羡失而复得的爱女,他不可能让她离开皇宫数月,就算是答应她了,也肯定会派多人保护她,她去找卫封只能是自己去。
卫封身边就有武艺高强的死士,她离卫封方圆百里,死士便能发现这是大周那个浪荡的公主来了,在她还没见到卫封时就把她给杀了。
卫封巴不得为民出掉她这样的祸害。
宋别仙是她找的人,今日的事情也都是她安排好的,只为了能长期出个宫,不带太多人。
宋别仙端着高人的架子,娓娓道起像庄妍音这种二次生命格,需要跟在通晓天理的高人身边,由高人教化好了才能拂去命格中的灾祸。
庄妍音当即搂住庄振羡脖子,哭嚷着说她不信,不想出宫。
“呜呜,我不离开父皇,我好不容易才回到父皇身边!”
庄振羡也不想她走,但越见她不撒手不松口,又见沈氏来劝也不听,裕庆太后与周皇后闻讯都忧心不已,规劝她她也不理,只抱着他哭。他便越发觉得大师说的是对的。
庄振羡心如刀绞,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别的他都可以依女儿,但此事他再心痛不舍也不行。
为了女儿的生命着想,他只得板起脸来冷喝:“不许再哭!父皇这是为你好……”
就这样,庄妍音望着入戏已深的渣爹,负气地说父皇不要他了,跑回了寝宫装哭。
庄振羡带着沈氏与周皇后,裕庆太后都来劝她,四个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说动她,她白皙可爱的小脸上挂着两条泪痕,只好“迫不得已”地答应随高人出宫度化,委屈地扑进庄振羡怀里撒娇。
在庄振羡派人调查好了宋别仙的底细,控制了人家老母,确定好这真是个大师后,才放心地安排好一切。
宋别仙说她出宫无需带那么多护卫,带一人足矣,他是大师,跟随在他身边每日接受度化便好。
“皇上不必挂怀,贫道愿以性命与家中老母担保,待公主身上厄难消退,定将公主平安无恙地送到您身边。”
“这需要多久?”
“轻则一月,多则几年,还是看上天的意思。”宋别仙有些踟蹰道,“公主她上一世无知浪荡,兴许老天给的时日会长些。”
……
这一场分别是谁都不希望的。
沈氏一遍遍检查着庄妍音的行囊,庄振羡也一遍遍叮嘱她注意安全,将贴身的帝王令牌都给了她,让她可以在宫外有备无患。
裕庆太后与周皇后也亲自来送她,两人虽然从前很厌恶她这般的公主,但如今是亲眼瞧着她把庄振羡带上勤政之路。
裕庆太后发愁,乖孙女这一走,还有谁能治得了她这个混账儿子?
周皇后牵着眼泪汪汪的庄沁,心里也长长叹了口气。眼瞧着这个过继来的女儿常日牵着庄沁去御前博他父皇的好感,现在女儿一走,她儿子还能见到他父皇几回?
周皇后赏赐了一千金让庄妍音带着,又嘱咐宋别仙:“我们的公主全凭大师照顾了。”
裕庆太后也赏赐了一奁子珠宝。
沈氏眼眶哭得红肿,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又叮嘱门外随行保护她的初九不得出差错。
庄妍音也舍不得沈氏,扑进沈氏怀里抱她。见庄沁哭得最伤心,又忍俊不禁抱了抱他,揉揉他脑袋叮嘱:“皇姐很快就会回来的,可要照顾好小憨呀。”
“呜呜,沁儿会牵着小憨去接皇姐的。”
终于与众人一一告别完,庄妍音踏上了出宫去找这个未来大佬的旅程。
至于怎么让人家被攻略掉,她完全没想好qaq
第21章
马车驶出繁华的怀京后,行到郊外一处村庄,庄妍音才冷冷睨着宋别仙。
宋别仙坐在她对面,迎上她眼神,明明她还是个稚□□童,却仍是能被她身上的气场吓到。
“大师去借个牛车吧。”
“公,公主,贫道就不能回自个儿家去吗?贫道保证不乱跑……”
“让我父皇撞见怎么办?”庄妍音眨着清澈的小鹿眼,“你有几斤几两你也知道,我的事保密,以后你回去了好歹还是个替皇家办过事的道士,名声也好听了。我就是待在宫中太无趣,出来玩高兴咱就回去。”
宋别仙既高兴自己这趟装神弄鬼拿到了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但也担心自己小命,别看对面的小姑娘长得乖乖巧巧的,她身边的侍卫可是个用刀高手,方才那把长刀咔擦就把路边倾倒的粗壮大树砍断了。
他连忙跪着退下车:“贫道这就去找牛车,定当一路跟着公主,一切凭公主的安排!”好歹他事成之后还有超多金子可以拿,公主还承诺给他老母封个诰命,那可是诰命,他老母盼着他有出息盼到头发花白,一定会高兴的!
宋别仙找了一辆牛车走在前头。
庄妍音坐在这颠簸的马车上,掀起车帘瞧着两侧遥远的农田与眼前狭长的乡道,挺拔树木遮住了阳光,三月的天,微风经过,身上凭添凉意。
初九在驾车,偏头请示道:“公主,我们这一路是去何处?”
“在外便叫我小姐吧。”
庄妍音只带了初九随行,她要找的人可是卫封,他所在之处暗中安插了暗卫,她可不敢带太多人。
初九如今武艺精炼,保护她应该不是问题。
庄妍音拿出地图,瞧着她圈出的芜州,递给初九。
初九微有些诧异,本不该多问,但担心庄妍音,权衡后还是道:“小姐,芜州紧邻亥国与吴国,一脚踏三国,并不安全……”
“我知道,其实我是有一桩事必须得办。”脑子飞速转着,她若找到了卫封不可能还带着初九,到时候一切怎么圆?
“初九,我如今换了别人的身体重生,我父皇母妃不害怕,你也不害怕吗?”
少年仔细驾着车,手上握着缰绳,微微抿唇:“属下有何所惧?您未回宫,多的是人欺凌我们,您回宫了,属下便有了庇护。从前陈家大火,是您瞧上了属下,把属下从死人堆里带出来。属下这条命都是您的,即便是赴汤蹈火……”
庄妍音听着,才知道原来初九身世这么可怜。不免又感叹颜值的威力。瞧这长得好还可以救命的!她怎么就对帅哥不感冒呢?完全g不到高颜值那种心动的感觉,从前校园里那些追她的男生她都爱理不理,这么多年凭实力享受单身。
她故作忧愁:“所以我才带了你。你可知道,我瞒着父皇母妃,其实是不想他们担心,我这身体的主人不让我呆在宫里!”
初九一震,连马车都勒停了。
庄妍音苦着小脸:“是她托梦给我的,起先我不当回事,后来竟夜夜都梦到她。她还有未了的心愿,要我帮她完成才肯彻底把身体给我用。”
初九早已在她这里信奉了鬼神,重新驱车,郑重道:“小姐放心,属下定会保护好您,帮您一起完成心愿,早日护送您回宫!”
他们三人便直奔芜州而去,途中风雨大作便找客栈落脚,晴天便多赶些路,就这样用了十日的功夫终于到了芜州。
芜州是南关最繁华的州郡,这里多国互市,街道上随处可见他国商贾。因着商业的带动,此地虽是边关,一应物价却是不便宜的。
宋别仙早已褪去道袍,充当了管家,租下一处宅子,三人落脚在宅中。
庄妍音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开始想着该如何才能找到卫封。
按剧情他应该还在芜州,楚夫子喜欢当地一道美食。具体是什么美食她记不得这么详细了,但楚夫子是个重度吃货。
如果要找卫封,不如顺着楚夫子这条线找下去。
书里的卫封除了智商碾压所有人,武力值逆天,完全再没有别的爱好。
没精打采趴在桌上,她瞧着宣纸上她画的火柴人卫封,愁眉苦脸标注“智商、武力”等关键词,努力想再写些别的,想破了脑袋。
书里的卫封登基后永远都冷着一张脸。
从学艺到为帝,他永远都在忙,每天都在各种大小剧情之间辗转奔波,从来不去上厕所的,站着也能睡觉,还能站出一种挺拔如松的姿势。
嗯?古代版不倒翁?
卫封因为这样忙碌而有胃病,明明胃病的人容易口臭嘛,但是卫封却奇迹般的能口吐芬芳,说话是一股冰雪的味道。
她就纳闷了,感情古代的冰雪还有味道?
除此之外,她好像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剧情。
算了,先想办法找到楚夫子。
庄妍音第二日便交代初九去城中再租一处临街的铺子,吩咐下暗号。平日里铺子都挂红灯笼,表示一切无事。若需要见面便挂绿灯笼,若是紧急遇险便挂黄灯笼。
初九都一一记下,忽然问:“为何小姐这般吩咐,难道您要离开?”
庄妍音点头:“原身主人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有些事她要我一个人去做。”
初九当即表示不妥。
庄妍音笑了笑:“宋道长给我画了护身符,我会注意的。你按月给我父皇送信报平安便是。”未再给初九机会说话。
她交代他们二人不许跟来,转着脑子,往城郊去。
楚夫子很低调,定居在城郊。她依照脑海里的记忆,依稀记得卫封每日练剑时都会穿梭过整片竹林,有梨花桃花簌簌落。
庄妍音去绸缎庄换了套粗布衣裳,怀里揣了把匕首防身,又买了些蒙汗药备上。打听哪里有竹林与梨树林,发现在北边郊外与南边郊外都有这两个地方。
她挑了最近的南郊,租了一处整个村庄最破烂的屋子,在来往人群最多的十字路口支了个摊。
卖炸鸡。
想用美食吸引到楚夫子,那她只会做炸鸡了。
她的大学11点就宵禁,但每晚都饿,室友们便一起买了卡式炉悄悄在阳台上炸鸡排,那香味隔壁都能被馋哭,这个手艺她学得很精啦。
只是被热油烫到手背时,庄妍音只能含泪望天。
她到底是作了什么孽要被男主这么折磨!啊啊啊好气QAQ就这样,路人都对她的炸鸡从看都不看变为真香排队了,庄妍音还是没有遇见目标。
这背后便有一片竹林,不远处便挨着个桃林,这个十字路口可是赶集必经之地,卫封他们采买粮食必经此地,她不可能蹲了五天都蹲不到一个目标,楚夫子的弟子可都有很重的书香气。
那树林她是不敢去看的,卫封对一切主动接触他的异性都不感兴趣。
又苦等了两天,庄妍音终于放弃了,含泪横穿过整个芜州,从南郊去了北郊,还是找的抠门凶恶的人重新租了个破到漏雨的茅屋。
租给她茅屋的是个四十岁的鳏夫,识些字,在租赁条上写好了坑她的字眼,但庄妍音假装不识字,乖巧地按了手印。
她想着兴许以后卖惨时能有用。
这里壮汉太多,她担心自己安危,便去邻居阿婆那里说想买条狗。
许阿婆在这个村子里第一次见到生人,且是个生得水灵乖巧又十分落魄可怜的小姑娘,她心善,瞧着小姑娘眼巴巴祈求的眼神便觉得可怜。
“阿婆,我只有十文钱,我知道该是买不起的,那便把大黄借给我吧,我很听话的,从来不骗人,我就去路口摆个摊,等回来了我便把大黄还您。”
她连忙承诺:“我卖炸鸡,鸡骨头都可以给大黄吃的,不会饿着它的。”
“傻孩子,阿婆借给你,不用钱。”
庄妍音泪眼汪汪,声音软软道:“阿婆,您真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要卖惨,要对这里一切人卖惨。
若真的接近到了卫封,他性格谨慎,是会派人去打听她底细的。
许阿婆的大黄似是因为主人打过招呼的缘故,对她并不排斥,庄妍音丢了些骨头给它吃,它该是许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狗粮,竟也很快跟她亲近起来,吃完还想要,冲她摇尾巴。
庄妍音跟大黄熟悉后,又去邻居林大婶家买了鸡,也顺便卖了一波惨,说自己是来寻亲的。
林大婶直接给她打了五折,揉着她脑袋叹道:“若是寻不到你的家人,那就留在婶子家,我家大铁踏实勤快,你要是愿意,不会亏待你!”
鸡窝里探出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想看她又害羞,红透了脸。
庄妍音眉眼弯弯,抱着林婶杀好的鸡:“林婶,您真好呀。”转身狂遁。
顺利在丁字路口支起了摊,望着来往过路的人群,闻着空气里清雅的梨花香,庄妍音忽然就有一种“就是这里了”的感觉。
一直守到第三日,她摊位前果真来了个文质彬彬的少年。
少年十六岁的模样,斯文清秀,不像村子里的人都穿窄袖,他穿宽袖的月色长衫,举手投足皆是斯文儒生。
“这炸鸡倒也是第一次见,要几钱?”
少年话音刚落,似是才瞧清了她的脸,生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
“小哥儿好呀,这是我自己做的炸鸡,这个是鸡米花,这个是鸡腿,这是鸡翅。我做的很干净,鸡肉也嫩,我没有用坏的肉哦,小哥儿先尝尝。”
少年书生见她生得乖巧无害,言谈又礼貌可爱,低头瞧了眼破烂的木桌上一只鸡的份量,也猜到这是小本生意。
他嗓音温润:“我尝了你岂不是少赚了生意。”
“我愿意给你尝呀,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礼貌的,他们都……”庄妍音黯然垂下小脸,“他们都会尝好多走,又不买。”她无措地捏着衣角。
少年书生敛下笑,嗓音越发温和:“我都要了,你包起来吧。此地民风淳朴,但因此路口有多条道路交汇,各样人群都有,你一个小女孩,小心被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