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最终还是选择自己觉得对的,与魏国交好,或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
出了梁国的国土,行了两日,要路经一片林子,白皑皑的一片,只有凋零得光秃秃的树木,看似没有藏身的地方,但全部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从出梁国开始,霍景霆依然骑着马在马车的一侧,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沈容即便是没有耳听八方的能力,因魏延的提醒,加上现在的氛围,也能感觉得出来,将有情况发生,马车内,素槿等几个宫女也全然戒备着,手中也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面。
沈容身边,没一个弱的,最弱的,大概就是自己了,忽然……有些泪目,她怎么没学到点保命的技能?!
入了林子,本就阴暗的天,更加的阴暗,安静得连乌鸦的叫喊声也绝迹了,只有如鬼哭狼嚎的风声,迎面而来的风,似乎带着刀刃一样,吹在人的脸上,也如刀刮一样,忽然在这林子中有淡淡的雾气在林间氤氲缭绕,淡淡的,缓缓的飘荡,起初淡若轻烟,片刻之后忽然浓郁了起来。
雾起,霍景霆便已经全然戒备了起来,喊道:“雾中有毒,小心。”
马车中,素槿早已经让沈容服用了祛毒丹,故这毒雾对沈容来说,也无碍,而将士们也都服用了派发的祛毒丹,只是毒雾浓郁,看不清几尺之外的物体。
霍景霆弃剑,反而握住了铁索银鞭,一身银甲,腰身笔直的跨在马背上,在浓雾之中,如同散发着寒光的神兵利器。
忽然又不知名的利器穿透毒雾,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径直向马车中袭去。
眼神锐利,手握银鞭稍翻转,银鞭一出,在利器靠近马车之时,便被银鞭挡住,“铮”的一声,有些许的火花溅起,那利器便掉落到了雪地上,赫然是一支如手指大小的箭。
以马车为中心,几千人都以圆形为阵,最靠近马车的几排,皆以盾推起,把马车护得密不透风,不见任何惊慌之意,一切都井然有序。。
顿时,有锐器破空之声从浓雾的深处,四面八方忽然响起,无数的短箭如密密麻麻的网一样,铺天盖地一样向马车为中心席卷而去。
霍景霆跃到了马车的甲板之上,挡开短箭,同时下令:“黑甲军,听我号令,破围!”
四千精兵中,有五百人是霍景霆带出来的黑甲军,五百身穿黑甲的将士,冒着箭雨毫无畏惧的挡着短箭飞快的前行。
沈容的神经几乎是崩到最高点,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她不知道,只是听到唰唰的箭雨声,已经兵刃挡开短箭的声音。
“大王,莫要担心,这对于大将军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素槿察觉到沈容的不安,便安慰道。
沈容“嗯”了一声,但心思全在外面,无论霍景霆在别人眼里到底有多强悍,她还是担心霍景霆。
第七十章 回到魏国
当厮杀声响起, 长空云破, 气势恢宏。
那个场面太过震撼, 以至于让魏枫一辈子都记忆深刻。
魏枫是个非常随性的人, 因为随性, 所以假扮成面首, 潜入了安培个魏国君王的行宫中, 因为随性,所以混入了魏国军队之中,魏枫擅长耍小聪明, 即便是像魏国这般戒备森严的军队也被他混了进去,混入魏军中,目的非常的明显, 就是想要离开大梁, 去大魏。
行军远比他想的要辛苦,出发了十日, 本以为会这么一路就这么平静的跟到魏国, 却不想在出了自家边境之后, 就遇上了袭击。
看到那迎面而来, 密密麻麻如同网一样的箭雨, 就算是堂堂七尺男儿, 也会很害怕的好吗!!!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了?
没有!
腿有点软,想要回梁国!
在想自己会不今日就在这林子中交代了的时候, 却见那霍景霆沉着镇定, 有条不紊的指挥众将士。
浓雾之中,五百黑甲军手持着盾甲,抵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短箭直面而上,而那银色而颀长的身影蓦地凌空而起,以一人之力,铁索银鞭散发着冰冷寒光,准确无误的把那挟风而来的锐器全数挡开,没入一旁的树干之中。
浓雾渐散了些许,黑甲军与不明的黑衣人开始交战,一转眼,霍大将军也身在其中,铁索银鞭不知何时收起,换成了锋利的长剑,斩将杀敌,毫无迟疑,眼眸尽是杀气,万夫不当。
浑然天成的威势和强大的压迫感,轻而易举便能让人生畏。
魏枫的眼神中逐渐灼热了起来,魏国的霍大将军,果真如传言的一般,真的太厉害了!
眼神除了灼热,还带着崇拜,遂拔出武器,也上前一同杀敌。
兵刃相接,没有一个黑衣人能进入得了马车的为中心的十丈之内,马车的防卫堪称铜墙铁壁。
车厢内的沈容决定,在此次之后,决然要霍景霆教她一些保命的本事,即便是学不了多少,也要学,哪怕帮不上他的忙,也不能拖后腿。
约莫半个时辰,伴随着仓乱的脚步声,厮杀的声音和冰刃相接的声音才渐渐的小了下来,声音停了,沈容便迫不及待的问外边的将士。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车厢外传来回答:“回禀大王,大获全胜。”
闻言,沈容方松了一口气,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
片刻之后,霍景霆让大军在两刻时辰内就地稍作整顿,包扎伤员,清点伤亡人数。
下达了命令之后,霍景霆的目光看向某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走到小兵身后,那小兵正欲要躲回人群之中,却听到从身后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六公子,你要去哪?”
魏枫虎躯一震,脚步一顿,表情懊恼,半响才转身,朝着霍景霆呵呵的笑了两声:“霍大将军,真巧呀。”
霍景霆把长剑收回剑鞘之中,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巧。”
沈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切的向霍景霆跑去,地上积雪多为不平整,且松软,跑得朗朗跄跄的,眼看就要摔倒,霍景霆遂几步上前,沈容如同投怀送抱一样摔进了霍景霆的怀中,霍景霆也及时扶住了她。
“嘶”了一声,沈容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差点被他身上那硬邦邦的银甲撞折了。
没空理会那点痛,抓着霍景霆的手臂站稳了之后,上下左右都快看了一遍,边看边紧张的问着:“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整张脸都因为着急、担忧而显得苍白。
周围纷纷有好奇的视线投过来,霍景霆仅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一道道视线瞬间、马上、立刻的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该干嘛继续干嘛,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看过来。
“无事。”嗓音多了丝轻柔。
翻脸比翻书还快,对待部下和对待自个媳妇天差地别,魏枫嘴角猛烈的抽搐,这个还是刚刚那个强悍,让人生畏的霍大将军吗?
这分明就是个宠妻的!
听到无事,沈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了下来。
“若是无事,我先走了……”魏枫声音极小,话落便小心翼翼的踩着步子往后退。
“去哪?”语气又是天与地的转变,直接让魏枫冷得一哆嗦。
沈容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身侧的微风身上。
“魏枫,你怎在这里?!”
魏枫:……他从刚才,一直都在。
尴尬的笑了笑,露出他那一口白牙。
“我说,我想去魏国游玩,信吗?”魏枫第二次被抓了个现行。
沈容闻言,看了一眼霍景霆,看回魏枫,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游玩呀……正好,可以和公子玉做个伴。”
魏枫愣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公子玉,谁?”
“楚国送到魏国的质子。”
魏枫:……
看到魏枫有几分傻愣愣的沈容,继而吓唬道:“你是梁王最宠的儿子,用你应该也能从梁王那里换几座城池。”
魏枫脸上的笑意完全僵硬了。
“魏王殿下,你是在说笑吧,对吧?”这话说得连自己都毫无底气可言。
魏枫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个道理,脑子想法多,一冲动就给自己挖了深坑,俗称脑子有坑。
一个小傻子戏弄另一个傻子,画面颇带喜感,俨然没了方才的那种严谨的氛围。
霍景霆嘴角勾了勾,就让这俩人乐呵,转身朝霍一下令。
“派五十人先行探路,若有情况,立马回报。”
听闻霍景霆下的命令,沈容也不继续逗魏枫了,走了过来,问:“前面还会有埋伏吗?”
霍景霆目光微沉。
“难说。”
“竟然不顾刚刚签订的盟约,这不是公然与多国为敌,究竟是谁?”魏枫也插了个缝,凑了过来,插入话。
霍景霆的目光落在被血染红的雪地,目光越沉。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八个字,却字字如刃。
沈容方才急着跑过来看霍景霆,却忽略了地上的惨状。
红,触目惊心的红色,刺目的红,白皑皑的雪地被血染红,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让人心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沈容依然是见不得这种惨状,不是怕,而是难受,心里堵得难受。
霍景霆低下头,见沈容那郁郁不欢,便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以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难受就不看。”
“嗯。”
魏枫看着视若无人抱在一起的两人,摸了摸鼻头,还是决定不要自讨无趣,自动的走开了。
还有近一个月才能回到魏国,前路凶险难测,却也还是依然要走。
对于此次的的埋伏,霍景霆没有过多的去猜测,毕竟若是要怀疑的话,对象有很多,如此的话只会让自己的思维陷入僵局,还不如先回到魏国,随后再作调查。
继续前行,沈容原本还是较为担忧的,但这些担忧全在看到魏枫连日缠在霍景霆的身旁的时候,化成云烟。
一个大男人缠着一个大男人,这正常吗?
一点都不正常!
沈容几番暗示魏枫离霍景霆远些,但魏枫俨然成为了霍景霆的忠实拥护者。
辛亏魏枫缠着霍景霆,仅是想要霍景霆收他为徒,教他本事,不然,无事献殷勤的缠在霍景霆的身旁,她早就该急了,这个时代的龙阳之好,早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了,有青楼妓院,更有的男妓的馆子。
魏枫在那次林中一战之后,对霍景霆的敬仰就如同滔滔不绝的江水延绵不绝,又如江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见到霍景霆之时,眼神都都泛着名为崇拜的亮光。
沈容看到他这么一副痴.汉的模样,差些没忍住让人在月黑风高之夜,趁着他熟睡了之后把他打包送回梁国去。
对于魏枫,沈容任由他的去留,但必须他自己写信告诉梁王实情,沈容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已至午时,行军就地休息,自从多了个魏枫之后,沈容也不怕冷了,也不继续窝在马车上了,马车一停便下来,让随行的宫女都觉得奇怪,素槿便问她:“大王,以往你都说外边冷,没什么事不会下马车,如今不觉得冷了?”
沈容摇了摇头,只道:“马车里边闷,偶尔要出来透透气。”
素槿怎么能懂她的心?!霍景霆魅力大,老少男女大概都能被他折服,她要是不看紧一点,她真担心他把魏枫给掰弯了,然后魏枫这个大男人来和她抢男人!
马车一停,她就下马车,却还是没能快过魏枫!
霍景霆喂着马,魏枫围在他的身边,不厌其烦的问着:“霍大将军,你何时才肯收我做徒弟?”
霍景霆别了一眼他。
“为何一定要做我的徒弟,梁国骁勇善战的将军何其多,你只要挑选一个,他们都会把一身本领教与你,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们不一样!老的太倔,年轻的本事还不到火候就自视甚高,不肯认自己的不足,我如何跟他们学本事?”
“你倒聪明,想要把将军的本事全学了,然后回到梁国再仔细分析破绽来对付将军。”沈容从他的身后出现,凉凉的扫了一眼他,从他的身边走过。
拿起了一旁的饲料,也跟着霍景霆一起喂他的白驹。
“魏王殿下,你即便是魏王,也不能含血喷人,我是诚心诚意的想要拜霍大将军为师的。”
沈容与魏枫似乎八字不对付,魏枫嘴上还尊称一声魏王殿下,但是这有时候就跟对自己父王一样,没大没小,就是一个欠管教的熊孩子。
今年的魏枫年纪比沈容小两岁,不过才十七岁,玩心还重。
“将军,他说寡人含血喷人。”沈容不高兴的喊了一声霍景霆。
霍景霆抬眸看了一眼他,随即淡淡道:“那就把他押回梁国去。”
……
“不不不,魏王殿下决然不是那种含血喷人的人,是我言语不当,还请魏王殿下见谅!”人在屋檐下,要知道审时度势,必要低头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把头仰得老高,倒霉那个始终是自己。
沈容哼哼了两声,有些得意的看他。
小样,即便你不怕寡人,那你总该怕寡人身后的男人吧?
“去,把寡人马车的马也给喂了,你现在的身份不是梁国的六公子,是魏国的士兵,要听从指令。”
魏枫嘴角一抽,他们还当不当他是梁国的公子了?!但最终是认命的去喂马。
他若是跟了别国的军队,被发现之时,好歹会被当成宾客,那像这魏王,把他当成了小兵来使唤!
魏枫不情不愿的走开了,霍景霆说:“就这么喜欢逗他?”
“有趣嘛。”
霍景霆笑了笑,没有言明她与魏枫其实都是五十步笑百步。
接下来的行程中,又遇上了一次袭击,对于骁勇善战的霍景霆和一众将士来说,自然是有惊无险,最主要的是袭击的人数与他们的人数差不多,所以才能在伤亡最小,速度最快的解决了袭击。毕竟大幅度的调兵遣将多少会引人注目,大抵是因为这个原因,袭击的人数才不至于大于他们的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