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不可能有桂花,估计是当季的时候采取下来晒干,留着给其它季节备用。
感觉还是有混杂的香气,她指头往上,摁住漂亮的唇形,一用力,下唇打开,露出精致细密的小白牙。
味道也更浓了,“桃花。”
姬玉鼻尖几乎挨着他通透好看的薄唇,“茉莉花,是四季香酥对不对?”
四季香酥选用四个季节里香气最浓的花儿掺合在一起,做出的糕点香气扑鼻。
太子殿下微微挑了挑眉,吃惊大过生气,禁不住张嘴骂道:“你是狗鼻子吗?这都让你闻着了。”
他一开口,一股子浓浓的香味登时迎面而来,叫姬玉更笃定了些,就是四季香酥。
她没有管这厮话里的讽刺,他嘴毒不是一天两天的,只望着他,问:“你喜欢四季香酥?”
太子殿下垂着眼皮看她,“不喜欢。”
不喜欢还吃这么多,这个香气肯定不是一块两块能积累的。
“喜欢的话姬玉给殿下做。”姬玉离他很近很近,几乎和他身子贴着身子。
太子殿下不说话了,明显的有些心动。
姬玉趁热打铁,将手伸进他衣襟里,给他揉肚子。
这厮只拒绝了一下便任由她动作,姬玉一边顺时针按摩,一边提醒他,“殿下,皇上今儿问您捐款的进度怎么样?您今儿就要赶趟子去找您的皇亲国戚捐钱。”
那些人身份高,脾气古怪,一般的人上门不配合不说,搞不好还会吃个闭门羹,就算许了,怕也只会意思意思捐一点点。
差不多九百万的空缺,当然不能让他们糊弄过去,所以只能太子殿下亲自去,才能叫他们多捐。
“想一想边疆打仗的人,要来的钱越多,他们条件越好,剩下的银子可以充国库,以备不时之需,殿下可千万不要手软,能骗来多少就骗多少。”
太子殿下冷笑,“这种事还要你提醒?”
姬玉笑了,她俩是不是越来越臭味相投?
“那就恭祝殿下一路顺风。”
已经交谈自如,看来是不生气了,这厮八成在气她不分青红皂白揍他,打的还是屁股。
只有犯大错屁股才会挨巴掌,姬玉晓得,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这厮不服。
但也好哄,这么一会儿已经好了。
“殿下,去的时候顺便带些点心回来。”每次去别人家,人家都会拿些瓜果点心和茶水招待,家家户户多多少少都有一两道拿的出手的,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次次尝到感觉都很新鲜。
姬玉不忘教他秘籍,“趁主人家还没来的时候,用帕子兜一点尝尝看,姬玉每次都是这样给殿下带的。”
太子殿下白了她一眼,“丢人现眼。”
姬玉嬉笑一声,“好吃不就完了,不要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怕这厮不肯,骗他,“趁人家没来的时候偷人家点心很好玩的。”
这厮只能这么对付,和玩扯上关系他就愿意,有一点要提醒他,“点心完整着才好吃,殿下要控制住,不能捏坏喽。”
他手太贱,不叮嘱一遍绝对会搞破坏。
太子殿下轻嗤一声没说话。
这其实就是默认的意思,姬玉把手掏出来,给他理了理衣襟,顺道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
穿着她的衣裳,掺合着她的味道,真好。
她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很久,经常这厮一换衣裳便闻,偶尔也会撩起他一头黑发搁在鼻息下嗅。
太子殿下经常被她抓过来,有时候吃饭的空隙,也有时候发困,自然晓得她这个毛病,瞧见她又趴在他胸口,忍不住笑她,“变态。”
姬玉没有否认。
她感觉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变态,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觊觎他这个人,时间越久,执念就越深。
慢慢的积压,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像是胸口住了一只野兽,想钻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将这厮一下一下吞吃。
这厮还不知道,每日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叫她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
方才也差点就凑过去,亲上他唇红齿白的地方。
这厮有时候真的太没有防备心,离那么近,动作那么明显,也没见他动弹一下,不知道是好奇她要对他干什么?还是懒得挣扎,叫姬玉差那么一点点就得逞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忍耐什么,心中晓得就算真的亲上,这厮也不会有意见,可就是……
想压抑下太多的情绪,不愿意它们暴露出来,越压,它们就越庞大,总有一天会控制不住喷泄而出。
到时候这厮怕是会后悔,让他自己不争气,对她下不了手,那就只能她来了。
姬玉抬眼,瞅了瞅他漂亮的薄唇,和缝隙间露出的小白牙,笑的越发开心。
再叫他得瑟一段时间吧,等脖间的伤好的差不多再添新伤。
第70章 就是故意 的
姬玉送走了太子殿下, 一个人坐在案台前边批阅奏折,边望着地上的橘色衣裳沉思。
太子殿下走之前她本来打算就让他穿这身出门,显得他好看, 明艳动人,美豔显眼,又没有。
就像一个小富翁,想把自己最漂亮最明亮的夜明珠给大家看一看, 叫大家羡慕妒忌恨她, 也担心大家会觊觎她的夜明珠, 毕竟世上只有一颗,无价之宝, 独一无二。
她想来想去, 最后也没叫他穿橘色的,在衣柜里扒拉许久, 找到一套暗色的给他换上,让他看起来低调许多,外面的披风也是黑色的,边给他套衣裳, 边交代一些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大概没发现这个细节。
然而换下漂亮的橘衣之后, 她又有些遗憾, 不能向大家得瑟一下她的绝世珍宝了。
姬玉为了这个问题纠结了许久,奏折都没好好批, 一直在出神。
今儿时间充足,太子殿下一天都会在外面,她一个人从现在, 批到傍晚酉时都没问题,在他回来之前搞定便是,也因此,处理一会儿公务,便胡思乱想一会儿。
在琢磨太子殿下现下到了哪?
他第一站应该是国丈府,国丈是他的外公,国舅是他的舅舅,外公年纪大了,没有上朝,舅舅是检察院御史,也就是当年帮着皇后发展势力的那个。
检察院监察百官,有独一套搜集消息的法子,是皇上的眼睛,但皇后觉得还有伸展的空间,于是私底下花钱打通了各个地方的消息驿站,想给皇上个惊喜,还没开始人就没了。
她留下的势力后来被太子继承,遗志也是一样,太子殿下如今是皇上新的眼睛。
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查消息很快,昨儿一天将大家的动向尽数掌握,姬玉给他收拾了一下,还特意告诉他,大多数听说要捐款,都跑没影了。
只有国丈在府邸老老实实等着,叫他先去国丈府,能收一点是一点。
姬玉转了转笔,感觉太子殿下那个性子,怕不会如她的意,她要那厮先去国丈府,那厮八成去了别处。
笔杆子在空中划了划,很快落在不远处的名单上,指着‘落玉观’出神。
落玉观表面是个道观,实际上暗地里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买卖,专门接待他们这种达官贵人,消息和各方面都封的很死,不会让人查到他们干了什么,也不会透漏半点。
是权贵们的天堂,还无人知晓,掩盖的好,不知道的只当去上香,夫人想抓都抓不得。
昨儿一下朝,捐款的消息流通,这些人已然偷偷的遛去落玉观,宁愿把钱花在男男女女身上,也不愿意为大顺做贡献。
不过可惜,他们是跑不掉的。
太子殿下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如果不去国丈府,直接往落玉观赶的话,这会儿怕是快到了。
*
落云观最深处,没人知晓的院落里,七七八八聚了十来个人,有亲王,也有郡王,没上过战场的士族镇国将军,辅国将军等等,都在这儿,倒不全是为了寻欢作乐,单纯是躲捐款。
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出,谁愿意啊?
自己钱都不够花,自然不可能捐给别人使,找别的借口不妥,便干脆谎称一早便和大家结伴去游玩,不晓得捐款一事,几天不归家,等这阵风过去了再回去不迟。
大家还不忘嘲笑没来的那些人,和已经捐了钱的亲戚们。
他们就是闲职,可去上朝也可不去,全看自己,平时吊儿郎当,一年到头没凑过几次热闹,本来就是吃闲饭的,皇上也不管他们,叫他们逃过一劫,没赶上。
能不捐那么多钱,大家自然开心,还有闲情雅致调侃别人。
“你们不知道,良郡王百年不去一趟,昨儿心血来潮想看看朝廷情况,也是赶巧了,你捐十万,我捐八万,最低都要五万,良郡王只得跟上,五万啊,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昨天还要拉我去,还好我没去,要不然我也惨了。”
“好险,我昨儿本来打算去的,不小心扭着脚,没去上,真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之后又开始忍不住同情起那些已经捐了钱的。
“五万两呢,我吃吃喝喝不香吗?”
“就是,五万两够我给我家那位买上好的玉镯子了。”
“谁傻谁捐,咱们就不捐,看那个死小子能拿我们怎么办?”
在座的都是太子的长辈,背地里骂他两句不妨事,反正他也不在,听不着。
“那小子能不能摸着咱们在哪还不一定呢。”
“这处隐秘,须得由人领着,穿过落玉观的暗道,走上许久才能到,位置在悬崖峭壁上,普通人轻易找不来。”
“根本无需担心,除非落玉观观主被逮,否则断不可能供出咱们,安全的很。”
他话音刚落,便见院门被人‘砰’的一声用力踹开,落玉观观主像个破麻袋似的,叫人丢了进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跨入,手脚麻溜将整个院子围着,为首的少年披着一件深色狐裘大氅,玉白的指间捧了精致小巧的暖炉,另一只手取下头上的帷帽,随手丢给旁人,露出一张叫人惊艳的容貌来。
“这地方还真不好找。”
虞容一双狭长的眼眸四处打量,片刻后方落在院里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的其他人身上。
“真是巧了,各位都在。”
大家:“……”
虞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聚的这么齐,倒是省得孤一个一个去找了。”
他稍稍认了一下人才道:“大伯,二伯捐了十万两呢,您不能比他差吧,依着侄子的意思,怎么也要捐个十六万?凑个吉利数不是。”
平昌王面色一白,“贤侄高看大伯了,大伯这些年又要养你大娘,还要照顾几个孩子,哪哪不需要钱啊?开支大,实在没得剩余。”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虞容心中冷笑,面上倒是不显。
“大伯,捐款一事实非侄子的意思,是侄子和父皇一起探讨后得出的法子。”
“近些年天灾人祸多,国库空虚,父皇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直牵挂着这事,您说到时候上报的名单一出来,二伯十万两银票,您一毛不拔,您猜父皇会怎么想?”
平昌王:“……”
还能怎么想,印象不好倒是小事,心有不满刻意打压就大了,再往大了想,觉得他有造反之意,一通铁拳锤下来,不死也残。
和那个结果相比,十几万而已,还能接受?
别的可以妥协,数字上还是有必要争取一下的,“十六万大伯实在拿不出,不如这样吧,十万零一两?”
只要压老二一头就好,旁的不重要。
“不好看吧,您这样反倒显得您小气了,侄子觉得十二万是最佳的,这个数也吉您。”
十二万和十六万已经错了四万,况且他说的对,只多一两确实显得自己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小气吧啦还跟亲弟弟争的意思,干脆不说话了。
沉默就是默认,于是虞容转头看向南章王,“三伯,到您了,您这些年也没少发财,就算不能跟大伯一样,也要比得过二伯吧?”
“二伯老是夹枪带棒针对您,不蒸馒头争口气,您就不想超过他吗?”不等他说话,又道:“父皇也会将您的贡献看在眼里。”
只一句话便打消了南章王的退路,捐得多,皇上看在眼里,捐得少也看在眼里。
堂堂一个亲王捐一点点的话肯定会落下话柄,没法子,只能认栽。
两个老顽固搞定,其它就是待宰的羔羊,轻轻松松叫他拿下,十几个人按照身份高低和爵位换算,共得了八十多万。
除了几个确实有钱的,大多还是没钱,调查过,是真的没有,他也不为难,得了肯定回答之后开始往回走,改日再找他们要捐款。
现下人在外面,不可能随身带那么多银子出来,再等两日派人去讨便是。
登记在册的东西,没见着银子,便是欺君之罪,没人敢胡来,所以放心的准备去找其他人。
临走前想起什么,忽而朝他们的桌子看去,上面放了一盘点心,梅花状的,看着是个陌生的品种,正好是姬玉需要的。
这么多人在,‘偷’不像话,他倒回去,光明正大端在手里,还找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妹妹嘴馋。”
他确实有个妹妹,加上自个儿看着不像爱这些的人,没人怀疑,只免不得要骂他两句。
“这厮都是跟谁学的?”
“越来越坏,没有以前可爱了。”
“明明小时候聪慧又机智,怎么越活越过去了,长大后胳膊肘尽往外拐,反坑咱们这些亲戚。”
虞容其实没走远,听到了,没当回事而已,他将糕点用帕子包起来,塞进袖子里,上了马车叫人往回赶。
和来时的路一样,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很不好走,半程不晓得压着什么,马车忽而晃了一下。
虞容身子一歪,‘吧唧’一下靠在木架边缘上,将袖子里的糕点压扁。
他掏出看过,扁的不能再扁,一看就不是他捏的。
十七岁的少年在没人瞧见的马车里,嘴角不受控制勾了勾。
姬玉只说不能捏,没说不能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