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后我咸鱼了——乌合之宴
时间:2021-03-18 10:18:22

  这么久了,府中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积雪深深埋在她的小腿弯儿处,四周都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压根儿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她感觉并不像跟卫澧回了家,像是宁采臣进了兰若寺。
  她咽咽口水,朝着大门的方向缓慢挪移着。
  赵羲姮真的有点儿害怕,小时候阿耶给她讲过不少鬼故事,她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死和鬼。
  赵羲姮现在脑袋瓜里冒出一堆光怪陆离的想法,例如卫澧早就死了,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是夺舍了的鬼魂,鬼魂要吸食少女的精魄来维持修为。
  再例如,副将原本就是跟这鬼魂一伙的,所以他才并不在意卫澧的死活。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怨不得卫澧身上的伤好的那么快,不到两天就能活蹦乱跳,牲口也没这么强大的愈合能力吧。
  卫澧的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的后脖子,“你要往哪儿走?”
  呜呜,赵羲姮吓得往地上一蹲,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但是卫澧的手是热的,滚烫滚烫的,说明他是个活人不是鬼,赵羲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之余,稍稍多了些安心。
  但是这种环境,就算卫澧不是鬼,看样子也像是有鬼。
  “怎么了?吓着了?”卫澧蹲下来,手还放在她脖子上不曾挪开。
  他看了看四周,“怕黑?”
  赵羲姮嘴唇颤了颤,憋着一股劲儿愣是没说话,只是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儿,腿肚子发抖,一下子坐在了雪堆里。
  “坐雪里不冷啊?”卫澧又问她,月亮还没出来,依旧黑漆漆的,赵羲姮除却卫澧那张苍白的脸,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身体,她咬着下唇,依旧不说话。
  “小胆儿,什么都怕。”卫澧扯了扯赵羲姮,扯出点儿嘲讽的笑,“你还站起来吗?”
  赵羲姮点点头,尽力维持声调平稳,“我能!”
  她才不要在卫澧面前露怯呢,卫澧肯定会嘲笑她。
  她撑着雪地站起来,然后小腿软的打飘,鼓鼓劲儿,告诉自己:就算有鬼也不可怕,等她百年之后死了也会变成鬼。回头她死了,两个鬼在地府鬼鬼相望,还不一定谁能打的过谁呢!
  一阵阴风顺着门缝钻进来,撩的赵羲姮脖子发凉。
  卫澧抱着胳膊在一旁看她,扬扬下巴,“不是行吗?走两步给我瞧瞧。”
  赵羲姮抖抖衣服上的雪,“雪太厚了,走起来有点儿吃力,我得攒攒力气。”
  “嗯,你攒,正好你攒力气的时候我跟你说点儿话。”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镇北王府?”
  “嗯,对了。”卫澧点头,又问,“那你知道这府上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赵羲姮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猜测。
  卫澧自问自答,“都死了。”他踢了踢地面的雪,将埋到赵羲姮小腿肚的雪踢开,露出一小块儿地面。
  云从月面前划开,清辉重新笼罩,一片雪在夜中白的晃眼。
  而卫澧踢开的那一小块儿地面正结着冰,是猩红色的冰。
  “看见了吗?这座府中,地面上处处都是这样的,这是人的血,现在冬天被冻结实了,要等明年夏天下几场雨才能冲刷掉。因为平州没有春秋,只有冬夏,所以这些痕迹消退的的也格外慢。”卫澧拍拍赵羲姮的脸。
  赵羲姮嗓子发干,这得死多少人,才能随便清出一小块儿地方都是血冰。
  “这也没办法,那个镇北王也太能生了,光儿子就四十多个,加上他儿子的妻妾亲眷,啧……”
  他剩下的话没说,赵羲姮已经懂了。
  赵羲姮越看这座宅子,觉越觉得阴森,尤其脚下踩的,都是人的鲜血。
  “力气攒好了没?走啊。”卫澧推了推她。
  赵羲姮一个没站稳,险些跪趴在地上,还是卫澧拉住了她。
  她就算心理再强大,被放在这么阴森的大宅子里,也难免感到害怕。
  “嗤”卫澧笑了一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赵羲姮现在腿还有点儿软,尤其卫澧腿长,走得太快,雪又深,她压根儿跟不上。
  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看你现在在卫澧这儿,不就是个娇弱的形象吗?这种可怕的环境,你不哭两嗓子像话吗?
  别要面子了,哭吧,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主公。”她跟着卫澧久了,眼泪说掉就能掉,丝毫不用酝酿。
  卫澧倒退着回来,“干嘛?”
  “主公我害怕。”赵羲姮眼泪掉成珍珠,眼睫上也沾着水珠,嘟着嘴,手指揪住了卫澧的袖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样娇软的模样,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怜惜的欲望。
  她脸颊白嫩,看起来很好捏,卫澧上手掐了一把,她脸一下子红了一片。
  “主公,我腿软走不动了,主公别丢下我。”娇滴滴的小美人跟你撒娇,你再不点头就有点儿不识抬举了。
  “没丢下你,这不都到家了吗,你要是跟不上来就随便找个屋住一晚。”他随手推开一扇门,“你看,都是空的。”
  说着走出了好几步远。
  赵羲姮牵着裙子,抹了把眼泪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后边儿,这些荒凉的屋子,她一个也不想住。
  卫澧走得太快了,几乎要将赵羲姮甩在后面。
  赵羲姮一咬牙,心想你是给脸不要。
  你再不等我,我就……我就……
  她直接扑过去,手臂圈住卫澧的胳膊,“主公,呜呜呜,我好害怕。”
  你再不等我,我就跪下来求你,你不要不识抬举。
  卫澧身上忽然挂着件软绵绵的小东西,他脸垮下来,“赵羲姮,你真不矜持。”
  赵羲姮又重复了哭了两遍自己害怕。
  卫澧没说话,手臂却突然横在赵羲姮腰间,把人整个提起来了,赵羲姮一惊,连忙挂在他脖子上。
  王府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外院中又分为上院和下院。
  卫澧并没带她去内院,反倒是带她去了外院的下院。
  下院一般都是男性奴仆的住所,赵羲姮以为他在刻意折辱自己。
  两个人停在一件屋子前,卫澧露出苍白手腕上的一截红绳,绳子上挂着钥匙,他将门打开。
  赵羲姮看得直皱眉,屋子里是藏了什么宝贝?卫澧还得随身带着钥匙 ?
  冷,房间里真冷。
  卫澧顺手点了蜡,赵羲姮才看清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屋子不大也不豪华,甚至连简陋都称不上,只勉勉强强能住人。
  屋子里堆着半新不旧的家具,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整洁。
  她看着卫澧轻车熟路地坐在胡床上,忽然问他,“这是你的住所?当初镇北王给你安排的?”
  “有意见?”卫澧又点了几支蜡烛,房子彻底亮堂起来。
  “不敢。”
  赵羲姮皱眉,心道卫澧不是镇北王的义子吗?就安排住在这种地方?从住所上看,这不像是对待爱重的义子,像是随手打发个下人奴仆。
  不过卫澧也是很奇怪,不是已经夺得整个平州了吗?做什么还要委屈巴巴挤在这间小屋子里?就这小破房子,他看起来还挺宝贝。
  “那我今晚住哪儿……呀?”赵羲姮觉得直接这么问实在太生硬,所以后面弱弱加了个呀,显得软一点。
  卫澧才将头抬起来,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就随便找间房间住呀。”
  小娘子这么说话显得可爱,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说话就不对劲儿了。
  赵羲姮撇撇嘴,卫澧那个“呀”字嘲讽意味都快溢破天际了。
  “我害怕呀。”
  “关我什么事呀,找你那个侍女陪你去呀。”
  两个人呀来呀去。
  “别的房间已经两个月没收拾了,赵羲姮,你自己把你那个侍女放走的。”卫澧沉沉看着她。“这儿没人伺候你,没人给你烧水烧炉子,也没人给你收拾房间……”
  “不让她走能怎么着?心都不在我这儿了,只留下个身体有什么用?”
  赵羲姮陡然想起自己跟卫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冷,没人给她烧炉子,她自己也不会;饿,没人给她做饭,她自己也不会做饭。
  卫澧他媳妇呢?
  卫澧他姬妾呢?
  卫澧他仆人呢?
  她难不成就要在这间小破屋里跟卫澧大眼瞪小眼?这条件还不如在郡守府呢!
  别人夺权都是为了权势美人,享受生活,卫澧夺权还苦哈哈的,他到底是为了啥?
  “主公。”她凑过去,“主公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样儿的住处来着吗?我没那么多要求了,我就想要个暖和点儿的,不渗人点儿的。”
  赵羲姮用殷切目光看着他。
  “那你看我现在是能给你变出来个咋地?”卫澧讥讽她。
  房顶的瓦忽然被踩的哗啦啦作响,上头掉下来几个蒙面黑衣人,各个手持利剑。
  卫澧头也不抬眼也不睁,明摆着没把几人放在眼里。
  赵羲姮连忙窜到卫澧身后躲好。
 
 
第22章 
  这次前来刺杀的显然十分训练有素,话不多说便提刀冲着卫澧与赵羲姮来。
  卫澧顺势将她护在身后。
  天地可鉴,卫澧对刺客的淡漠是有底气的,就例如他现在一刀抹了两人的脖子,然后看了眼漏风的屋顶,月明星稀,寒风瑟瑟,于是又将人拖出去,把尸首砍成了好几截。
  屋子里满是鲜血,又上下漏风,眼见着这间房子也没法儿住人了。
  赵羲姮像个小尾巴一样牵着他的衣角跟在身后。
  卫澧看她一眼,就着雪水洗了把手,低着头,把嘴角不自觉勾起的笑压下去,没说话。
  “主公你是不是太冷了。”赵羲姮谄媚地围上去,把手贴在他耳朵上,“给你暖暖。”
  卫澧那厚脸皮,冷天赶路脸色都不变,现在耳朵都冻红了。
  “滚开。”
  卫澧耳朵又红了几度。
  赵羲姮搓搓手,卫澧这耳朵,怎么越捂还越红了?
  她知道卫澧能打,但没想到他那么能打,解决两个人甚至只用一招。
  虽然卫澧仇人多,但他杀伤力大啊!跟他在一起安全!
  照卫澧这种拉仇恨的程度来说,她甚至有些怕半夜冒出杀手来把她杀了,毕竟杀人寻仇就得杀全家,虽然她不是卫澧的家人,但宅子里活人就他俩,那些刺客可不会仔细思考她到底跟卫澧什么是什么关系。
  宅子空荡荡又阴森,好歹刚才卫澧刚才没把她扔出去当靶子。
  卫澧洗干净了手上的血,问她,“害怕吗?”
  赵羲姮摇摇头。
  卫澧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发红的鼻尖,那样娇怯的模样,抹了一把她的眼睛,“别哭了,瞧你那点儿出息,我在呢,能让你有事儿?”
  赵羲姮让他一把撸的毛楞了,哭?哭什么哭?她那是冻得眼泪要出来了。
  但是也行,他乐意这样觉得就这样觉得吧。
  卫澧顺势掐住她的腰,又把人提起来了,“就再抱这一次啊,省得你吓得腿软跟不上,耽误我睡觉。”
  他觉得赵羲姮应该吓得站不稳了,但又怕挨他的骂,又怕被他丢下,所以强撑着。毕竟这小丫头现在就是个兔子胆,见什么都害怕,今晚也吓唬得差不多了,再耽误下去天都快亮了。
  赵羲姮:“???”
  就,很莫名其妙。
  她看了看被雪灌透的靴子,最后还是没出声,任由卫澧提溜着走。
  对,他说的提溜不是提溜,他说的抱也不是抱。
  卫澧想随便推门对付一晚算了,但一想怀里软绵绵的小娘子娇惯的不行,她要是住些死人生前住过的地方,估计得跟他哭一晚上。
  心下有了计较,卫澧径直去了后院。
  赵羲姮瞧见一座富丽堂皇的院子上了锁,以为卫澧又要从哪儿摸出把钥匙来,却没想到他直接一脚把门踹开了。
  那锁晃晃荡荡变了形掉下来。
  她摸摸自己的小身板,估计是没有这把锁坚固的,卫澧要真相弄死她,不用做别的,只照她胸口踢一脚就成了。
  “这地儿是镇北王为一个女人修的,但那女人还没住进来就逃婚了,院子一直留着,没住过人。听说是个什么正经氏族的娘子。”卫澧像是在解释什么。
  赵羲姮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我我也不想住进来。”
  “为啥?”卫澧顺脚又踢开了一扇门,发现不是要找的地方,转身去踢隔壁的门。
  “镇北王不是少年就和他王妃结缡了吗?只有正经夫妻才能写在一张户簿上,作为一家的两个主人于官府登记造册。
  那姑娘也是名门世族,恐怕也不乐意给人做妾。就算镇北王在一众姬妾中最喜欢她又如何?对她太好那叫宠妾灭妻。正经氏族谁瞧得起妾室?对宠妾灭妻的举止更是不齿,你让她从自己不齿的人变成那样的人,实在难为她。”
  赵羲姮发现卫澧当真是不懂这些事情的,于是跟他细细讲道。
  就算是在皇宫里,一个妃子哪怕坐到了仅此皇后之下的夫人之位,众人眼里,也不过妾室尔尔。
  现如今天下分崩,倾轧不止,人人为图一时欢愉,哪还会顾得上规矩礼法,因此宠妾灭妻案例生动不息。
  正妻都是明媒正娶来的,谁想被妾室压一头?
  所以如今大周不仅局势乱,各地诸侯的内院也乱,妾室与正妻,说不上谁更可怜。
  卫澧若有所思点点头,忽然搂进了赵羲姮的腰,拍拍她的脑袋,凑近了说,“你放心,我就你一个。”
  他看着赵羲姮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忍不住笑出声,深夜里显得阴森过头。
  “忘了告诉你,大概现在不咸所有人,都知道敬城公主赵羲姮,是我的妻了。赵羲姮,现在你走到哪儿,都要和我的名字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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