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可爱——岁湉
时间:2021-03-19 10:04:59

  她讨厌一切脱离掌控的事物。而呆在江绎身边,她发觉事物都不会顺着她预想的那样发展。
  她最擅长的,无非规避风险。
  逃避虽然无耻,但有用。
  ……
  一连好几天,鹿梨都因为方逾清那句话心神不宁。
  写歌的时候,微信恰合时宜地响了一下,是江绎先打破了这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江绎:给你个机会。】
  鹿梨很不喜欢江绎的一点,话总说一半,让人不知道回什么。
  但因为有些内疚,鹿梨好脾气敲了几个字过去。
  【lulu梨:什么机会?】
  几秒后,对面又慢悠悠发了条消息过来。
  【当面跟我道歉。】
  “……”
  -
  不知道是不是江绎故意,鹿梨在江绎出门前堵在了门口。
  江绎穿了身黑色运动服,肩上随意搭着包,看样子是有事要出门。
  江绎见鹿梨挡在门口,懒懒抬眼:“有事?”
  态度冷淡得像那句微信不是他发的。
  被刺激到的鹿梨觉得自己做人未免太过有良心,竟然还真的上门道歉,非常不爽地用整个身体堵住门:“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就有点离谱。
  自己发的什么自己没点逼数。
  鹿梨视线抬了下,对上江绎:“你被盗号了?”
  “还是你失忆了,打你一顿才能恢复的那种?”
  经鹿梨提醒,江绎才恍然大悟“啊”了一声,问:“来道歉的?”
  “没事,我原谅你了。”
  “没想到你还真跑一趟。”
  语气模仿得活灵活现,像极了那天嚣张的自己。
  鹿梨终于发觉江绎这是在报复她,要不是她因为联姻乱了阵脚,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鹿梨:“要去哪?”
  江绎慢吞吞道:“少管我。”
  鹿梨:“我那天有这样吗?你说清楚。”
  江绎:“哦,你没有。”
  鹿梨还真没觉得那天的自己这么讨厌,但江绎一学,那种讨厌就被放大了几倍,没忍住打了过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挨打的江绎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原谅你,往旁边让让?”
  “你说让就让,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江绎似乎是笑了下,手扶着门框,俯身和鹿梨平视:“如果你不让,你就是喜欢我,想对我图谋不轨。”
  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鹿梨甚至能闻到江绎身上淡淡的海盐气息,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她慌张的样子。
  图谋不轨那几个字有温度似的烫了耳尖,鹿梨躲了下,堵着的门口空出一块来。
  江绎猜到了她一定会让开,气定神闲地背着包往外走。
  鹿梨更气了,觉得自己被江绎吃得死死的。
  她追上去。
  “你去哪?”
  江绎倒也没有不跟她说话:“去赛车俱乐部。”
  “我也要去。”江绎人高腿长,迈的步子也比鹿梨大不少,他走一步鹿梨要用两步才能赶上,几乎是跑着朝江绎喊。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说明你喜欢我,想玩欲擒故纵!”
  前面江绎突然不往前走了,转过身看她。
  “哦,那我不答应。”
  鹿梨还在低头追江绎的步子,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直直撞进江绎怀里,撞疼了之后才缓缓抬头。
  “啊?”
  “我就是欲擒故纵。”
 
 
第七章 “我心会疼。”
  我就是欲擒故纵。
  江绎眼神自上而下落在鹿梨的脸,漫不经心的桃花眸勾着,语气很认真,鹿梨都觉得自己在梦里。
  脸一下就红了。
  然后。
  落荒而逃。
  鹿梨没有国内驾照,正好方逾清没工作就自告奋勇送鹿梨来了,等了没多久,鹿梨跑回车里的时候,方逾清竟然发现鹿梨脸红了。
  “小梨,你脸红了。”
  “啊?有吗?”鹿梨疑惑地看向方逾清,虽然脸上的温度是有点高,她解释,“可能是刚刚跑太快了,热的。”
  “少来,你体寒,小时候跑步脸都没这么红。”方逾清非常直白地揭穿了鹿梨。鹿梨和平常人有些不一样,就连夏天手心都是发凉的,哪会有什么热得脸红的说法。
  “刚刚江绎对你做什么了?他是不是喜欢你?”方逾清看着鹿梨,果断地下了结论。
  喜欢?
  那可能是想太多了。
  鹿梨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后呢然后呢?”方逾清听完,忍不住八卦了下,“江小绎也太会了吧。他不会真的喜欢你吧?”
  “他不就是单纯不想让我去赛车场吗?”鹿梨把手心贴在脸颊,试图降降脸上的温度。
  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解释江绎这种反常的行为。
  因为不想她干扰他,所以不惜用这些话来阻止她。
  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可能是因为发现了其实她也没有和想象中那样讨厌江绎,讨厌到老死不相往来。
  “也是,江绎又不是平常人,我说不准。”方逾清接话,“从小到大他都是一副漫不经心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我就没见他说过一句能让人听懂的话。就之前我们一起去夏令营的时候,你记得吗?”
  鹿梨虽然在江家呆了段时间,不过和江绎一起的时间还没有方逾清的长。
  听见鹿梨嗯了一声,方逾清继续说,“他说夏令营无聊拒绝了,结果那天他来了一小段时间,我问他,他说他狗丢了,来找狗的。”
  “找狗?他养狗了吗?”鹿梨想了想,也没搜寻出江绎养过活物的记忆。
  “是吧,他哪里养过狗。说得还像真的一样。而且就他平时漫不经心那欠揍样,他养的狗也肯定像他。”
  话题被拉远,鹿梨想象了下那副画面,突然被逗笑了。
  -
  因为陆曦然道歉,加上公关做得好,网上没有骂声,都是一片夸陆曦然知错就改的评论,鹿梨看了几篇通稿就突然没了兴趣。
  直到陆曦然给她打电话,约她见面。陆曦然约的地方是在市郊的一家咖啡馆,占地面积很大,这离赛车俱乐部不远,适合小憩。
  消费人群非富即贵,陆曦然和鹿梨在其中也没这么显眼,谈话的环境安安静静。
  “虽然我说不计较了,但也不是很想和你见面。”
  “我们也不是随便可以约出来聚聚的关系。”
  两人的关系被鹿梨直白地说出来,陆曦然的笑僵了一下。正想补充一句,须臾想到盛弋的警告没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好声好气地:“我知道歌这件事是我的失误,希望你不要介意。”
  耳机里传来方逾清的声音:“陆曦然有所图啊,这么安分。”
  约的地点不算热闹,方逾清不放心生怕陆曦然做些什么,非要跟鹿梨连着线。只要陆曦然一动手,她就立刻冲进去。
  对于陆曦然的意图,鹿梨也这样想。
  她直接问:“你有什么求我的事吗?”
  果然听见陆曦然答:“有点事。”
  “你不是说把江绎让给我吗?”
  “怎么反悔了?”
  “小梨,你什么时候把江绎让出去了!联姻怎么办!”耳机里默了几秒,方逾清才扯着嗓喊道。
  那天听到陆曦然要和江绎联姻,鹿梨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只是破天荒地觉得江绎还挺抢手。
  “我好像也没说让啊,江绎又不是个东西。”
  话一语双关,让陆曦然不知道鹿梨是尊重江绎还是在骂江绎。
  “江绎不是个东西?”
  鹿梨立马撇清:“这是你说的,不是我。”
  她也表现得非常宽容:“如果你硬要这样理解也没问题。”
  陆曦然一噎,没说出话来。
  就像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在鹿梨眼里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她甚至不屑和她抢。
  但现实让陆曦然清醒过来。
  “可江绎说他联姻对象是你。”
  “他真这样说?”陆曦然的语气不像作假,鹿梨想起江绎开玩笑的那句——哥哥有联姻对象了。
  好像也不是玩笑。
  “你不知道?我有证据,你这样是害了他!”这件事本来陆曦然不想提,因为是她自己发现的。江氏要和鹿氏联姻。
  明城的四大家族里,鹿氏是最低调的家族,所以陆曦然之前都不知晓鹿家那个千金就是鹿梨,直到她听见江绎的谈话。
  “他是用赛车换--”
  “说够了?”
  身后的男声冷冷淡淡打断,尾音还带了点散漫。
  鹿梨最期待的证据没有听到,反倒看见江绎走近,横亘在陆曦然和她之间。
  这样的尴尬没持续几秒,江绎皱着眉把鹿梨拉走,表情显然是不想再和陆曦然有一点接触。
  鹿梨被江绎拉着走,没挂电话,方逾清在那头也听见了:“江绎为什么这么生气啊?他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鹿梨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啊。”
  她也没把江绎让出去啊。
  江绎没说话,只是看了鹿梨一眼。
  气得够呛。
  鹿梨偷偷道:“他更生气了。”
  “你的悄悄话能再小声一点吗,你觉得我是傻子?”江绎还是无视不了鹿梨,不耐地开口。
  鹿梨脑子里还真在想“这傻子为什么这么生气”,突然有种被揭穿的感觉,她挂完电话,小声又快速地反驳:“没有!”
  江绎:“你怎么和陆曦然一起?”
  总不能和江绎说她和陆曦然在讨论把他让出去的事吧。
  鹿梨赶紧岔开话题:“那你呢,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训练吗?”
  江绎没好气地看着鹿梨:“狗丢了,来找狗的。”
  狗丢了,来找狗的?
  鹿梨有些记忆重合了起来——
  我问他,他说他狗丢了,来找狗的。
  鹿梨突然记起夏令营的事。
  那是她呆在江家最后一个夏天,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为了庆祝一中建校一百周年,学校组织的夏令营高中三个年级都可以一起去。本来鹿梨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但学期过后她就要回明城,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她还挺舍不得青城的一切的,包括江绎。所以她邀请江绎一起去夏令营,江绎嫌无聊毫不犹豫拒绝了。
  她特别生气,但她没说,那天晚上她在房间气了很久很久,第二天甚至气得没和江绎一起上学。
  后来去夏令营的当然只有她和方逾清。好在大家都玩得开,鹿梨没想起江绎不在的事。
  夏令营里有一项胆量挑战,鹿梨虽然胆子小,但不好推辞也就答应了。胆量挑战的地点是一个主打冒险的主题公园,鹿梨分配到的是民俗村部分。
  似乎是为了加剧那种恐怖性,整个民俗村没有开灯,只有院子里零星挂的几个大红灯笼。红光惨兮兮地照在地上,时而传来几声猫叫,活脱脱成了鬼片里的画面。
  队友是一个比她胆子更小的男生,一听见点风吹草动就害怕不得了,还要鹿梨安慰。鹿梨平时都是被人保护的,安慰着突然从这男生身上感受到了保护别人的快感,被这种兴奋驱使着,鹿梨竟然也不是很害怕。
  一路没遇到什么危险,鹿梨也就放松了警惕。后来碰上一只野猫,吓得男生掉头就跑,而她没跑掉,被猫抓伤了一道。等鹿梨反应过来,男生早跑远了。
  大晚上一个人被扔在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是假的,刚刚的勇气也仅限于有人的时候,鹿梨直接往几层阶梯一坐,闭眼不敢再看周围。从小鹿梨痛感超群,比平常人更怕疼,虽然只是几道轻微的抓痕,疼痛在鹿梨身上仿佛放大了几倍。
  青城晚上的温度有些凉,鹿梨穿的又是件及膝的短裙,很长一段时间鹿梨都没有动,只是用手更紧地抱住了自己。
  是一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突然想起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抱住自己,不安在黑夜里放大,那种无助感很强烈地撞在心头,钝钝地疼。
  她在想,她是不是应该长大了。
  从小到大她都很依赖别人,母亲在世时她依赖母亲,母亲去世后在鹿家她依赖她哥,在江家她依赖江绎。她的潜意识里是不愿意长大的,可因为母亲的死,因为江爷爷的死,她看着她的哥哥和江绎在这一瞬间长大。
  有这么一个瞬间,鹿梨觉得离开这些她熟悉的人和事也能让她突然长大。
  这样的想法没持续太久,拼命抱住自己的鹿梨听见了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像落水的人一样,想要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
  她抬头,看见月光打在少年张扬的眉眼上。
  月光驱散了红光诡异的气氛,变得很干净很平和。
  少年脱下外套罩住她,然后蹲下身来,拉着她的手嫌弃地检查了下伤口。
  “你怎么像吉娃娃一样,这么娇气。”
  “想什么呢?”
  被江绎轻轻一敲,鹿梨回神。
  少年的眉眼和眼前的江绎重合,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显然,夏令营那天江绎找的也不是什么狗,而是她。鹿梨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问:“那找到了吗?”
  “这不是在找吗?”江绎淡淡回了一句。
  然后发现了鹿梨的不对劲,补了一句,“你看见我的狗了吗?”
  因为那个记忆里的少年,鹿梨忍了下,没发脾气:“没有。你继续找吧。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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