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点可爱——岁湉
时间:2021-03-19 10:04:59

  【也不是!你可以和江绎试试啊!】
  鹿梨打了个问号回去。
  【试什么?】
  方逾清很快回了,甚至带了个期待的表情:【试着和江绎谈恋爱。】
  鹿梨觉得方逾清疯了。
  但她竟然想了下这种可能性。
  她觉得她也快疯了。
  为了打断这个想法,鹿梨几乎是把小时候的恶魔江绎想了一千万遍。
  又不由自主想起下午江绎淋湿的样子。
  明明自己都被淋湿了,干嘛还那么认真给她上药。
  江绎平时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方逾清也不止一次和她吐槽江绎的性情,怎么看也不像个靠谱的人。但江绎认真起来,其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思绪被打断,鹿梨翻了翻朋友圈,加了林涛之后,朋友圈就被活跃的林涛占满了。
  她的朋友圈其实不大热闹,小时候的玩伴全都散的差不多,出国之后更是没怎么交朋友。今天在俱乐部看林涛围着被人追问她和江绎的事,突然好像明白为什么江绎会和林涛做朋友了。
  【涛:这有个人淋雨生病了死活不让我叫医生。】
  图配的是一只表情很臭的狗,冷冷拽拽的。
  鹿梨想起方逾清说的那句“就他平时漫不经心那欠揍样,他养的狗也肯定像他”,马上联想到江绎。
  不知道为什么,鹿梨就觉得林涛是在说江绎。
  鹿梨不放心,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磨磨蹭蹭打了过去。
  铃声从前奏到副歌都很熟悉,是她的新歌。
  过了半分钟,电话终于接通。
  那头出声:“嗯?有事?”
  语气依旧懒懒散散,是一副改不掉的大少爷做派,只是让人怎么也忽略不了加重的鼻音。
  鹿梨点在键盘上的指尖一顿,敲出个不和谐的音符:“你感冒了?”
  对面沉寂了会,才慢悠悠应道:“有点。烧到39.7度。”
  这淡淡的语气让鹿梨觉得江绎还有些得意,仿佛烧到39.7是什么光荣的事。
  本来的暖心问候也被江绎这样一堵,忘了要说什么。
  “哦,多喝热水。”鹿梨突然词穷。
  那头江绎似是轻笑了下,语气轻佻:“能说点别的听听吗?”
  烧成这样还笑的出来呢。
  那你还挺厉害?
  出于人道主义,鹿梨忍住了,但觉得缺了点什么,又补充道,“向你学习。”
  “学你身残志坚还能吹牛皮。”
  “……”
  -
  挂完电话,鹿梨后半夜没怎么睡着。
  一直想起江爷爷去世后的场景。
  江爷爷的葬礼那天,青城几乎所有的权贵都来吊唁了。
  青城权贵一个一个给江爷爷送上花圈,江绎就穿着一身黑的西装,站在灵前看着他们送花圈,不言不语,表情平静,看着并不悲伤。
  哭丧的时候,江绎也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
  江母气急败坏地打了江绎,说你爷爷这么疼你,你都不哭着送他一程。
  被打的江绎依旧挺直地站着,像是对过去一切的反叛,被压抑了十几年的反叛。
  他从不是规则的遵守者,他从来就不是囚笼里的鸟。
  江家老来得子,对江绎都是百倍呵护,其中江爷爷为甚,疼爱的同时,对江绎也更加严格。江爷爷是世界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小时候她玩玩具,江绎就只能困在琴房练琴,而她试新衣服时,江绎因为没练好书法被江爷爷责备。
  这样的生活,在江爷爷去世那天戛然而止。那几天,她甚至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江绎不孝这样的话。
  她想,那时候江绎应该是恨极了江爷爷,才会在葬礼上用这种方式告别他的过去。
  江爷爷去世后,江绎不再碰钢琴,独属于他的小琴房也被锁了起来,再无人问津。
  直到她后来回到江家,意识到琴房里还有她藏起来的小秘密,才偷偷摸摸跑到小屋去。
  为了让江绎安心练琴,要穿过一片银杏树林,才能在尽头看见一间小木屋。小木屋四周都被银杏树环绕着,秋末树叶变黄,入眼是金灿灿的一片。
  她到的时候,门还严严实实锁着,但窗户开了。银杏随风落进窗里,她踮脚往里望,窗帘吹起一角。
  钢琴边坐着一个少年,背对着她,双手搭在琴键上做着准备的姿势,但始终没有弹奏,似乎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挣扎。
  久到鹿梨都失去了耐心,她揉了揉站麻的腿,转身准备离开。
  熟悉的钢琴声从木屋里飘出来,每个音符仿佛都带了少年的那份沉重,一个一个压在人心上。
  那是江爷爷最喜欢的曲子——《爱的忧伤》。
  小时候她还听不懂这曲子的意思,江爷爷那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你长大就明白了。
  她一瞬变得很难过。
  也许江绎也不是因为厌倦那种被压抑的生活,厌倦江爷爷的管教才那样反叛。
  他只是在对江爷爷的爱做出反叛,他被囚在了爱里。
  他足够骄傲,他不许自己难过,悲伤。即使是难过,他也要轻描淡写的,表现出他没事。
  从那以后,他张扬肆意,像一团生生不息的火。
  梦中的钢琴少年背影越来越模糊,逐渐消失在银杏的海里。
  鹿梨发现自己是哭着醒的。
  -
  林涛逼着江绎灌了几颗退烧药进去,骂骂咧咧地走了。
  因为发烧,江绎一夜都睡得昏昏沉沉。身上的温度也没有因为几颗退烧药有降下去的趋势,头也疼得厉害。
  醒来的时候,江绎强撑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起林涛离开前说的那句“逞强也不是什么好事”觉得好笑。
  的确,逞强不仅没用,而且还会让鹿梨对他冷嘲热讽。
  一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
  天光大亮,外边还下着小雨,江绎怔了一会,才听见急促响起的门铃,频率夸张得像是帮他拆家的。
  江绎皱眉,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就见着这样的场景。
  面前的人像是匆匆忙忙过来的,身上的外套领子都没翻好,肩上被雨打湿了点,脸颊还有哭过的痕迹。
  鹿梨委屈地抬眸看他,然后泪眼汪汪地扑进他怀里。
  “江小绎!我最讨厌你了!”
  最讨厌。
  你了。
  很熟悉的话。
  江绎视线移至鹿梨受伤的脚踝,难得皱了皱眉:“你怎么来的?”
  明明自己受伤还没好,还哭成这样跑过来。江绎也不至于幻想鹿梨因为良心发现才来的,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怀里的人没说话。
  江绎又耐心地问:“受什么委屈了?”
  鹿梨还是没有说话。
  江绎什么都能处理得很好,唯独对着鹿梨一点办法都没有,抬手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轻轻拍了拍鹿梨的背,安慰道:“要是因为我母亲对你说什么话了,你不要听,如果你想联姻…”
  他们不合适这些狗屁的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泡@沫
  可他好像忽略了鹿梨还是小时候那个需要保护的女孩子而已。
  她还是会在意别人说的闲话。
  会在意一个无关的人不分是非的评价。
  过了好久,鹿梨才忍着呜咽声问他。
  “你身上好烫,没烧坏脑子吧。”
  刚刚认真为鹿梨打算的想法消失得无影无踪,江绎看着鹿梨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弹了下她的脑门:“你连脑子都不带就一瘸一拐跑过来跟我说这个?”
  鹿梨没管江绎的话,抹了抹眼泪,抬手探了下江绎的额前。
  温度很烫,像在着火。
  这回她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鹿梨快要急得哭出来。
  倒是江绎不习惯了,拉下鹿梨给他测温度的手,语气依旧懒懒散散的:“喂,鹿娃娃,我还没死呢。”
  “不用帮我哭丧。”
  被江绎这样的话一提醒,鹿梨清醒过来。自己这样忙里忙慌地跑过来,才显得奇怪。
  但做完那个梦,她怎么也放不下心,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或许只是那个梦太真实了。
  鹿梨生气地把江绎推进房间里,全程也不和江绎对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你明明就有事。”
  江绎正想笑,忽的留意到鹿梨脸侧过去躲着他哭。
 
 
第十章 “屁颠屁颠过来。”……
  她在哭。
  从小到大江绎最害怕鹿梨哭。
  他还记得小时候鹿梨生日,他送了个吉娃娃玩偶,鹿梨二话不说就哭着躲起来了。
  之后他也没敢再放肆。
  江绎怔了下,须臾又恢复平时漫不经心的表情。
  装作嫌弃的样子把鹿梨拉到身边,扯了张纸擦了擦哪里都是眼泪的脸。
  “多大点事,至于哭成这样?”
  “你还笑得出来?”鹿梨别开脸,用纸挡住肿起来的眼睛,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形象不大美观。
  江绎没接她的话,蹲下身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伤口。
  包扎的绷带因为她一路磕磕碰碰散了一大半,松松地缠绕在白嫩的脚踝,失去了保护的作用,伤口就露在外头,很显眼。
  “不疼?”他轻道。
  伤口被触碰的一瞬间,痛感蔓延到了鹿梨全身,她咬牙:“疼!”
  “疼就好。”江绎点头,满意地收回手。
  “江绎,现在可是你生病!”而不是。
  而不是来假意关心她的伤口,看她笑话。
  鹿梨看着蹲着给她看伤口的江绎,认真的样子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发着高烧,还能强撑着精神开她玩笑。
  “生病不也挺好的。”
  江绎确认鹿梨伤口没什么事后,才坐在鹿梨身边,慢慢开口。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熹微晨光,蔓延至他们脚边。
  安安静静的,两个人隐在光影里,江绎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鹿梨差些就要气得质问他说些“生病哪里好了”的话。
  这样的感觉阔别已久。
  让鹿梨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
  江绎也是这样,明明为她打架受伤却忙着安慰她的以前。
  其实好像一点也不讨厌。
  江绎侧头看向鹿梨,光影明暗分明,拓下江绎张扬的眉眼,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成了房间里最亮的光。
  “我这样。”
  “你不是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吗?”
  几秒后,鹿梨得出了一个结论。
  同情江绎不如同情狗。
  ……
  “你就这么对待病人的?”
  被推倒在床上,江绎眉眼难得怔楞了下。
  也不知道鹿梨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硬生生把他压着。鹿梨压着他陷进松软的床里,单手压在床上,另一只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姿势也很微妙。
  鹿梨冷着脸开口,语气却很软:“闭嘴。”
  一副懒得跟他废话的酷妹语气。
  江绎看向鹿梨,两人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近,近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能闻到鹿梨身上的葡萄柚气味。
  连同鹿梨覆上来手温凉的触感。
  很淡的甜味中混着酸,像坠入冰块的特调果汁气泡水。
  即便是酸涩的,也很让人上头。
  他甚至有些贪恋这种感觉。
  他不是没想过和鹿梨联姻的事。在他的世界里,从来不存在用自己所谓的自由作为筹码的事情,但如果联姻这件事能解决鹿梨的麻烦,他也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达成目的。
  江父江母的婚姻,让江绎觉得婚姻里没有爱情并不是多可怕的事。如果婚姻就是好好相处,一起生活,像朋友一样的相处生活也不赖。
  出于这一点,他可以和鹿梨做一辈子的朋友。
  但这一瞬间,江绎觉得他可能和鹿梨做不了一辈子的朋友。
  -
  来的时候鹿梨特地去买了药,站在桌前对着药品说明书捣鼓了一阵,她走过来把水递到江绎面前。
  “吃药。”
  江绎看着鹿梨摊开手心,里头放了十几颗五颜六色的药,她面无表情地拿起一颗放在江绎手上,威胁道。
  “一颗一颗吃。”
  “不吃完我就向伯母告状,说你——”
  见江绎也不反驳,鹿梨下了判断。
  “烧傻了。”
  江绎抬眼看她。
  鹿梨逆光站在他面前,葡萄柚的气味还未散开,空气中轻微的苦涩被甜味替代。
  人畜无害的脸蛋上,那双杏眸含着笑意,似乎真的在说“你这傻子”。
  江绎气笑了。
  就这样,在鹿梨监督下,江绎哭笑不得地把那十几颗药分成十几次,吃一颗药,喝一口水。到最后江绎也分不清他是在喝水还是吃药。
  大概这就是鹿梨对于他的报复。
  -
  看着江绎乖乖吃完十几颗五颜六色的药丸之后,鹿梨应付完江母,又用体温枪给江绎测温,看到37.3的温度总算松了口气。
  “消气没?”
  江绎看着小孔雀大松一口气的样子,才问道。
  消气?
  她生江绎什么气了?
  根本没这回事。
  鹿梨几乎没花时间反应:“我哪里生气了?”
  “没有,不是,不可能!”
  “我能被你这只狗气到?”
  鹿梨口是心非的样子对江绎来说很熟悉。
  但江绎这次懒得和鹿梨计较。
  他垂眼应:“你说是就是吧。”
  “你怎么会来找我?是不是联姻的事搞不定?”
  江绎这样问,鹿梨心里头那股火就莫名其妙被浇灭了。为什么江绎总是觉得她是有事才会找他。虽然刚刚江母邀请她去江家但实际上她暂时也没有因为联姻受到什么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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