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头也没抬,直到这份奏折批阅完,他一边合上奏折,一边道:“朕没有找到这是他策划的确切证据。”他这两日让人去查了李子凌昏迷,是否和玄瑾有关,也没有证据。
“而他能让安王妃哭着求着让朕退婚,也让朕也有两分担忧若真是这两个孩子命中相撞,这是他的本事。”景和帝将批阅好的奏折搁到旁边,又拿起一本新的,淡淡地道,“这个天下,向来都是能者居之。”
张总管心下一凛,忽然明白了陛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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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妃终于求到了赐婚圣旨,然后立刻去威远侯府退婚的消息传到李玄瑾耳朵里的时候,令他立刻松了口气。
李子凌昏迷不醒的药是他问宰林要的,虽然对身体伤害比较小,但子凌那个身体本来就折腾不起,且伤害在小,也是有的,但他知道,要想退婚,只能从安王妃身上着手。而若是安王妃再没求到退婚的圣旨,他都要纠结还要不要下药了。
但幸好,终于达成了目的。
思及此,他让清玉准备了些名贵药材,让人给安王府送去,借口倒不用找,身为堂弟,关心堂兄是应该的。
然后他又沉吟半晌,还是忍不住传了信给戚婵。
戚婵先得到了退婚的消息,有陛下的允诺在,退婚其实很简单,收回两家的婚书,再把安王府的聘礼送回去就成。
现在时间早,安王妃想早些彻底退掉这门婚事,当日就安排把聘礼搬回去,至于戚婵,她也没见,既然是戚婵和子凌八字相克,她还是少见她为好。
这些事彻底搞定,也不过黄昏,周氏来了戚婵院子,给她说清楚了退婚一事,然后又对着戚婵叹了口气,“二姑娘放心,我定会让你父亲给你寻罗一门好的婚事。”
“母亲不必担忧,女儿现在不急着嫁人。”戚婵的神色很是淡定。
周氏怎么能不急,戚婵开了年就十八了,十八的女郎有几个没定婚的?而且戚婵退婚的原因是八字和李子凌相克,虽然瑞圆大师没说戚婵的八字不好,反而说她八字利吉,只是和对方不相匹配而已,但总是会有些人觉得戚婵的命不好,忌讳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阿莹马上就十六了,戚婵不定亲,她这个继母总不好越过她给自己女儿定亲。
“你放心吧,母亲定会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周氏觉得戚婵的话只是安慰自己的,姑娘家有几个不想定门好婚事。
见周氏自说自话的离开了,戚婵倒也没什么情绪波动,陛下的赐婚她不好搞掉,周氏说的亲事还不好挑毛病吗?而且周氏对她也就是面子情,婚事可能会负责,但不会尽心,不会尽心的婚事肯定更容易发现问题。
不过这也不急,她今天刚退婚,就算周氏急急忙忙地想把她嫁出去,也得等两个月。
思及此,戚婵从外室走到了内间,她望着南窗下的几盆秋菊,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第二天天未亮,戚婵就掀开床幔下床了,时值深秋,推开窗就有簌簌的落叶,戚婵轻轻抬起最右边的那盆花,昏暗的光线下,果然瞧见了一个小小的信封。
她照旧将无字的纸在蜡烛上过了一遍,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将信纸一角伸到烛光上,忽地一下,信纸燃烧起来,戚婵的脸在橘红的火光中,神色晦暗。
两日后的未时,李玄瑾没在包厢里等到戚婵。
第50章 喜欢(九) 暮色四合,……
暮色四合, 李玄瑾面无表情地推开门离开了酒楼。
与此同时,戚婵手撑着脸,透过大开的支摘窗, 望着夕边的晚霞。
杏棠走进来,看着愣神的戚婵, 走到她身边,叫了好几声姑娘。
戚婵扭过头, 看着杏棠问, “怎么了?”
杏棠摸了摸脸, 面上的喜悦不言而喻,“姑娘, 我过两日能够请两天假吗?”
“嗯?”戚婵坐直身体。
杏棠走上前, 表情有些激动,“我表哥和二姨母来京城了。”
杏棠亲娘死的早,八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和继母卖给了人牙子,她不是京城人, 老家距离京城有两三百里路,她虽然记得地方,但再也没有回去过。
但她记得,她年幼的时候,二姨一家对她最好,只是二姨早早守寡,孤儿寡母生活不易, 且住的村子距离她家远。她忽然被卖二姨一家都不知道,后头打听到她进了侯府还特意来看了她一次,送了几钱银子, 但是他们村子到京城得走四五日,这九年来,也就见了三面。
不过昨儿二姨母又上了国公府,她表哥如今有出息,已经搬到京城支了个小摊子,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很多了。
杏棠想去他们住的地方认认门。
她说完后就看着戚婵,然后就发现自家姑娘眼神虽然落在自己身上,但焦点并没有在她身上,反而想透过她在看着什么,杏棠蹙眉叫了几声姑娘。
戚婵这才回神,微微笑道:“你去吧。”
杏棠闻言,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她觉得最近的好事太多了,姑娘和安王殿下的婚约解除了,她二姨和表哥也来了京城。
戚婵望着背后都透露出喜悦的杏棠,长睫颤了颤,然后又扭头看向安王府的方向。
她才不如杏棠乐观,她和李子凌的之间的事还没完。
但她希望的就是没完。
与此同时,安王府,正被一整肃穆的气氛所笼罩。
安王妃退婚的翌日清晨,李子凌就醒了过来,安王妃自是万分欢喜,不过李子凌身体不大好,她没直接把退婚的消息告诉他。她想等他身体痊愈之后再说。
但瞒了三日,李子凌自己知道了。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亵衣,乌发披散,唇色很淡,淡的就像是雪地里腐烂的红梅。他坐在软凳上,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
未曾入冬,京城里的许多屋舍还没燃地龙,但是李子凌这间屋子早就燃起了地龙,见他穿的单薄,安王妃命人再取两个火盆来。
她立在门口,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走到李子凌身边,“子凌,你和戚婵一退婚你的病就好了起来,这证明瑞圆大师说得没错,你和戚婵就是命中相撞,不合……”
“够了。”茶杯从手里滑落,掉在铺了西域软绒毯上,李子凌的眉眼都漆黑得可怕。
安王妃一惊,柔声道:“子凌……”
“出去。”李子凌语气起伏不大,却能让人读懂他此刻浓重的不虞。
“母亲……”安王妃的唇刚刚动了下,李子凌剧烈得咳嗽起来,他苍白的脸都因为咳嗽而漫上了一层绯色。
安王妃只好顺着他说:“母亲先出去,出去。”
安王妃出门后,李子凌平息了片刻,他喉咙中的那股痒意才少了许多,他抿了口茶,让人将林大夫请来,然后看着他问道:“这些日我昏迷不醒,是因为病情加重了?”
每逢秋冬,李子凌的病情的确容易加重,这次的确和往常一样病情微微严重,但其实也没严重到哪里去。
“那我为何会昏迷低烧?”他从前生病,还没有昏迷的症状。
“这个,我也不知。”林大夫皱了皱眉头,“许是这次的症状就是和从前有些不同。”
李子凌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又问:“我的病和阿婵的婚事有关系吗?”
林大夫是个大夫,他不觉得生病是因为各种玄学因素,若真是这样,还要大夫做什么呢,但是呢,李子凌的病情就是这么巧,要下聘的时候病重了,一退婚人就醒了过来。
“或许吧。”林大夫存着敬畏道。
或许?
李子凌低低地念了这两个字,又转眸盯着林大夫道:“我昏迷的时间脉象可有异,比如中了毒或者被用了迷药。”
林大夫懵了下,摇了摇头说:“老夫并未发现。”
李子凌挥挥手,示意林大夫可以离开了,林大夫一离开,他重新坐在凳子上,要求自己冷静,他和戚婵的确已经退婚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但是就算退了婚,也不代表自己不能得到她了。
想通这一点,李玄瑾心里的燥热忽然少了不少,他深吸口气,提醒自己还有别的法子,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体。
李子凌养了五日,身体好上不少,然后他派人去威远侯府传信,说他明日想见戚二姑娘一面。
安王妃别的事情不管,但李子凌有关的事情很快就知道了,她脚步匆匆地进了李子凌的房间,发现他情绪已经很平和,他披着厚重的白狐裘站在窗下,盯着院子里泛黄的树木。
“子凌。”安王妃身上带着一股檀香,她刚刚从佛堂念完经出来。
李子凌嗯了声,转眸平静地看着安王妃。
他情绪尚可,安王妃不欲惹他动怒,柔声问道:“子凌,你传信去威远侯府了?”
李子凌望着窗外说,“我想见她一面。”说到这,李子凌扭头看向安王妃,低声道,“母亲,前两日是我有些过激了,你退婚也是为我好。”
安王妃一愣,语气欢喜道:“子凌,你想明白了?”
李子凌语气有些无奈,“我想明白了,许是我和阿婵有缘无分。”他语气稍顿,又轻声说,“不过赐婚的圣旨是我求的,如今我们安王府又主动退了婚,不管怎么说,我想和阿婵道个歉。”
他神色平静,言语有条不紊,安王妃松了口气,她知道子凌现在应该还没放下戚婵,但是他打小就是个温和的人,事已至此,他们安王府不可能再娶戚婵,就算暂时忘不了,时间一长,也就能忘了。
至于李子凌说要和戚婵见面,安王妃其实不想两个人见面,但她现在不想拂了他的意,便没再说什么。
就算两人命格相异,但只是见上一面,应该也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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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府,戚婵得到了李子凌明日想要见她的消息。得到消息的时候,戚莹正在戚婵的房间里,她问了句:“姐姐,你要去吗?”
戚婵轻轻地笑了下,说:“去吧,有些事的确应该和他说清楚。”
等戚莹走后,戚婵挥退外人,打开了放在酸枝梨木绘白花的衣柜,取出最下面的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许多瓶瓶罐罐,甚至她上次给李玄瑾下的迷药。
而有迷药,自然也就有解药,当然除了迷药,还有别的东西,比如毒药。
李子凌约戚婵是未时见面,离开威远侯府前,她坐在妆奁前梳妆,她今日没梳繁复的发髻,而是将所有的头发都挽成一个髻,除别了一朵丁香紫的绒花外,左右侧各插了一金一玉两根簪子,这簪子的簪尾都是极其锐利的。
这之后戚婵才上了威远侯府去安王府的马车,到了安王府,戚婵最先见到了安王妃。
说实话,安王妃对戚婵是有一点点愧疚的,因为用八字相克的理由退了婚,会影响戚婵的名声。不过见到戚婵后,见戚婵眉眼间没有丝毫退婚后的难过不舍,表现得落落大方。安王妃的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子凌那么喜欢她,她难道对子凌一点感情都没有,退婚了都一点不难过吗?
不过这些安王妃并没有表露出来,寒暄几句,便让人带戚婵去李子凌的院子里。
今日天有些冷,刮着阴风,就算穿的再厚,出了门那风也要往脖子里灌,戚婵拢紧了披风,带着杏棠和丹喜去了李子凌的院子。
她进房的时候,丹喜和杏棠跟着要进来,李子凌的小厮拦住了她俩,杏棠正要说话,李子凌听到脚步声,从内间走到了外间,他望着戚婵道:“阿婵,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快一个月不见,李子凌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点,不过今日他气色难见的好,唇红齿白,双目有神,若是肩背再宽一些,应该就是个健康的翩翩公子了。
戚婵对着他带着请求的眉眼,沉默片刻,应了声好。
她示意丹喜和杏棠在外面等着她,她进了门,李子凌示意她坐,戚婵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刚坐下,戚婵听到吱哑一声响,她转过头,原来是房间的门被关上了。
她以前也和李子凌独处一室过,但是从来没有关过房门,她似乎愣了下。
李子凌捂着唇咳嗽两声,解释道:“今日风大,我身子不好,受不得风。”
戚婵的目光从闭紧的房门落到李子凌的身上,语气关心,“殿下保重身体。”
李子凌笑了下,他在戚婵旁边坐下,然后拎起白玉茶壶,给戚婵倒了杯茶,“这是你喜欢的果子茶,尝尝味道。”
戚婵垂下眸,这果茶应该是用晾晒干后的玫瑰泡就,色泽暗红,带着股玫瑰的清香。戚婵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语气夸赞,“这茶芳香甘甜,着实不错。”
“我不喜欢喝花茶,但王府里备了许多花茶,都是为你准备的。”李子凌苦笑了声说。
戚婵眼睫垂下,却没有接话。
李子凌目光凝在她身上,许久之后,朱唇微启,“阿婵,抱歉,退婚的事我并不知情。”
戚婵轻声说:“是我和殿下有缘无分,殿下不必抱歉。”
李子凌又笑了下:“不过阿婵,我有办法恢复我们之间的婚约。”
戚婵状似一怔,旋即摇头说:“ 安王妃不会同意的。”她顿了顿,眼睛看着李子凌,里面有对他的担忧,“且我和殿下八字不合,若是执意要在一起,怕是对殿下不利。”
李子凌一时没有说话,不知等了多久,他清澈的声音方才响起,“我不在乎。”
戚婵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这时候,李子凌伸出手,搭在戚婵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屋内对戚婵而说,有些燥热,李子凌的手仍然冰凉,他手刚搭上,戚婵猛地一下抽出手,忽地站起来,“既然已经退了婚,殿下还是忘了我吧。”
话一落,戚婵便转身往外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她似乎觉得有一阵疲倦顿时来袭,四肢也开始发软,她手按着桌沿,竭力想往前,脚尖一动,她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戚婵转过头,愕然地看着李子凌,“你……你做了什么?”她声音很微弱,但似已拼尽全力。
李子凌顿了片刻,拉开椅子起身,然后在戚婵的身侧蹲下,望了眼全身无力的戚婵,伸出手去解她的腰带。
不想嫁给她没关系,他可以先占有她。
一个失贞的女人,她还能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