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的演技大赏——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1-03-19 10:16:21

  此人不死,必成祸患。
  秦婈看着四份名簿,对萧聿道:“四份名簿共一百九十三人,这么多人,要怎么确认?”
  萧聿慢慢道:“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有乱真的本事,也定会留下破绽,没人能做到天衣无缝,别急。”
  秦婈点了点头。
  四周阒寂,杳杳钟声响起,四人对着名簿做排除法。
  陆则道:“澹台易此番行事比十五年前谨慎多了,臣以为,他并不会再选高门名将替之,尤其是像归德侯府这样的,归德将军光是兄弟就有四个,且都住在一个府邸上,这冒充的风险太大了,想当年,国公府可是刚分过家,且只有一位正妻……”
  说到这,陆则没再继续说。
  但其他三个人却是都听懂了。
  萧聿点头,“先把人丁复杂的去掉。”
  一个时辰后,一百九十三人变成了九十三人,还有十余个需要重新调查的。
  苏淮安又道:“以澹台易的才略,定然能想到我们有所防备,臣以为,在京中根基浅薄的,才是他眼中尚佳的人选。”
  陆则蹙眉道:“根基太浅如何成事?怀大人,澹台易年纪可不小了,人能有几个十五年?”
  苏淮安道:“根基浅薄,不代表他升不了官位,万一家中子嗣得力,又或是女儿高嫁呢?”
  又划。
  九十三人变七十三人。
  陆则用狼毫敲了下头,喃喃自语道:“家中子嗣得力,女儿高嫁,我得记下来,回头再查查……”
  秦婈看着手中的名簿,看着萧聿,认真道:“陛下,臣妾觉得司远伯也不可能,臣妾曾见过他家大娘子,性子十分厉害,司远伯回府晚了她都要翻脸。”
  一听这话,萧聿朝她勾了下嘴角,意味深长道:“是么。”
  当年,她也曾同他说过,无事早些回府。
  秦婈同他错开眼神,继续盯着手中名簿,思忖着自己从前还见过谁家的夫人。
  半晌,她把头往苏淮安那儿靠了靠,苏淮安侧眸看她,柔声道:“怎么了?”
  秦婈道:“哥,咱俩换换吧,我这儿没有认识的了。”
  陆则听力极好,蓦地回了头,俊美的面容再度失控。
  哥?
  哥?
  她管苏淮安叫哥?这又是哪出戏?
  苏淮安立马将自个儿手中的名单跟秦婈调换了一下。
  秦婈手中的名簿变成了四品和五品的官员。
  秦婈从前是一国之后,能同她说上话的大多都是高门贵府的大娘子,到了五品这儿,认识的便更少了。
  正五品
  工部员外郎魏德。
  光禄寺少卿曾鹤宁。
  通政司右参议莊齐正。
  ……
  太史令秦望。
  秦望。
  秦婈目光一滞,呼吸便急,指尖瞬间冰凉。
  京中根基浅薄。
  家中子嗣得力。
  女儿高嫁。
  再说容貌,她生的和从前一般无二,秦望与苏景北自然也有不少相似之处,那……
  秦婈将碎发别至耳后,不停同自己道:不能,不会的,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可她一边否认,脑海中一边闪过近来发生的事……
  秦望又纳了一个妾室。
  秦蓉楚六郎暗中私会。
  秦大姑娘与朱泽写个信都能把秦望气成那般样子,他又怎会任由秦蓉与楚六郎私会?
  萧聿见她脸色不对劲,忙道:“阿菱,怎么了?”
  秦婈回头拽着苏淮安道:“哥,你方才说今年年初在京外发现了澹台易的踪迹,是在哪?很近吗?”
  苏淮安道:“也不算太近,在河北那边。”
  秦婈捏紧了手中的名簿,嗓子莫名发紧道:“河北……可是迁安县?”
  苏淮安点头,意外道:“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秦婈手中的名簿直接掉在了地上,趔趄半步。
  她怎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迁安县有一所宅子,关着那位小姜氏姜岚月啊,澹台易若想冒充秦望,找上最了解“自己”的妾室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思及此,秦婈立马朝萧聿要了笔纸,写完,撂下笔,回身对陆则道:“还请侯爷速将这封信给我哥送去。”秦婈的手微微颤抖,若她想的没错,姜岚月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陆则要疯了,他啥也听不懂,可又不能发火,便长叹口气道:“娘娘,您哪个哥!”
 
 
第68章 从前(大修完毕)   阿菱,过来。……
  迁安,姜岚月。
  想到这,秦婈向萧聿要了笔纸,写完,撂下笔,回身对陆则道:“还请侯爷速将这封信给我哥送去。”秦婈的手在微微颤抖,若她想的没错,姜岚月可能已经不在了。
  陆则要疯了,他啥也听不懂,可又不能发火,便长叹口气道:“娘娘,您哪个哥!”
  秦婈道:“锦衣卫千户秦绥之。”
  陆则提了下眉梢,眼里都是疑惑,他回头看向萧聿,有些无力道:“陛下,这……“
  萧聿方才看清了秦婈信中的内容,已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大概,点头道:“去吧,就照她说的办。”
  皇帝发了话,陆则只能躬身领命。
  陆则走了两步,又折返,看着秦婈道:“这信中内容,娘娘确定没问题吗?”·
  秦婈轻声道:“侯爷放心吧,信中并未提及不该提的事。”
  “是臣多言了。”陆则躬身作礼,推门离去。
  陆则走后,殿内三人面面相觑,即便什么都没说,心里也都有了答案。
  京中根基浅薄,父母早亡,又无妻子兄弟,长子在锦衣卫任职,长女又是宫中宠妃,当真是没有比秦望更适合的人选了,犹如当年的镇国公府。
  锦衣卫办事速度向来快,今儿又恰巧赶上秦绥之在卫所当值,陆则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返回了养心殿。
  陆则将手中的信件呈给秦婈,“这是秦千户让臣转交给娘娘的。”
  秦婈接过,直接拆开。
  也许是时间紧急,秦绥之只粗略地说了一下姜岚月的状况,并让她放心,他会照看好家中一切。
  在迁安看管姜岚月的人是秦绥之多年的心腹,每隔半月就会往京中送一回消息。
  姜岚月自离京后便抑郁成疾,一来是因为前半生的希望徒然落了空,二来是温家人时不时就要去找她的麻烦,直到上个月她得知了秦蓉的亲事,气吐了血,人就突然疯癫起来。
  “姜岚月竟还活着?”秦婈喃喃道:“是我想错了吗?难道他去迁安见的不是姜岚月?”
  方才秦婈都做好姜岚月“病逝”的准备了,澹台易此人心狠手辣,做事从不留后患,他若是见过姜岚月,不可能会留着她的命。
  萧聿倏然开口:“还有一种可能。”
  秦婈道:“什么?”
  “他去迁安未必是找姜氏。”萧聿缓缓道:“秦绥之入仕以前,算是商贾出身,手里握着温氏的商号,温家是从迁安起的家,生意遍布整个北方,有自己的客栈、典当行、酒楼,最重要的是,温家有自己的车马队,而秦绥之进了锦衣卫后不得擅自离京,这部分产业应该已经交到秦望手中了。”萧聿之所以能把秦家事记得这么清楚,那是因为之前没少调查秦婈。
  “有了车马队,他运送东西就方便多了。”苏淮安蹙眉道:“倘若这是真的,那他盯上秦家就不是偶然了。”
  “但说到底,这都只是猜测。”
  他们都清楚,一旦抓错了人,打草惊蛇不说,想找澹台易就更难了。
  “这人实在是狡诈。”陆则道:“跟他来硬的,他转眼就没了影踪,照章程查办他,那这些事就彻底暴露了,世家对此也会有所堤防。”
  如何在不引起风吹草动的情况下确认秦望的身份,着实是个难题。
  苏淮安道:“我找机会见他一面吧。”
  陆则道:“这绝对不行,他最了解的就是你,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闻言,秦婈不由握紧了拳头。
  倘若澹台易此刻已成了秦太史,那真正的秦望去了哪?是否已经骨化形销,溘然长逝?
  秦绥之和秦蓉与澹台易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旦变生意外,秦家是否会落得个门殚户尽的下场?就像当年的镇国公府……
  她等不到从长计议了。
  “陛下可否允许臣妾回家省亲?”秦婈忽然抬头看着萧聿道:“臣妾刚升了位份,此时回家省亲也不算突兀,若是能亲眼见到他,便能有法子确认他的身份。”
  “还望陛下恩准。”
  按前朝旧俗,嫔妃一旦入了宫门,此生便不能回家,即便是亲人去世,也得先请示皇后,得了恩准,才能在宫门口与亲人见面。大周在这方面显然宽待许多,嫔妃年年都有回家的机会,当然也得有个前提——有宠。
  一听她要回秦府,萧聿的脸色立即沉下来,语气颇沉:“你趁早给朕断了这念想。”
  秦婈道:“陛下可否容臣妾再说几句?”
  萧聿眉宇微蹙,冷眸凝视她,这可真真是君臣的架势。
  换了任何一人,都不敢再直言下去了。
  可秦婈不得不敢。
  她看着萧聿,一字一句道:“澹台易既然有所谋求,就不会在如愿前轻易暴露自己,倘若今夜的推断无误,那澹台易于臣妾来说,便是隔着两次杀父之仇,他成了假的太史令,臣妾却是真的秦家女,两辈子的事臣妾都记得,这一次他在明,臣妾在暗……”
  萧聿打断她道:“他万一认出你呢?”
  “死而复生,这等荒谬之事,谁敢信呢?”秦婈与他对视,“陛下起初不是也没认出臣妾吗?”
  萧聿拍案而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萧聿这一掌拍的陆则脑子嗡嗡直响,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死而复生。
  他膝盖发软,无助地看了一眼苏淮安,可苏淮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眼中一丝意外都瞧不见。
  陆则心道:又不防着我,又不告诉我,这都什么意思?
  养心殿内寂静无声。
  萧聿对苏淮安和陆则道:“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议。”
  苏淮安和陆则躬身道:“臣等告退。”
  殿门阖上,萧聿将嗓音压的极低:“朕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秦婈直直朝他跪下,“方才是臣妾失言。”
  萧聿破天荒地没叫她起。
  秦婈又道:“陛下方才还与臣妾说,假的就是假的,没人能做到天衣无缝,臣妾既了解澹台易,也了解秦望的习惯,只要几个时辰,便能将他试出来。”
  “嫔妃省亲,都要锦衣卫随行、参与驻跸,不会有事的。”
  “臣妾虽不是自幼在秦府长大,可受的恩惠却不少,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秦府再出事。”
  萧聿想都不想,便道:“从明日起,你不必再来养心殿了。”
  殿外的盛公公收到了苏淮安的暗示,连忙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道:“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盛公公十分有眼色地退下。
  秦婈同盛公公四目交汇,然后抬头看着萧聿道:“陛下可是病了?”
  萧聿没应声,也没看她,而是将勺子放置一旁,单手托起碗盏。
  秦婈见他铁了心不让自己回秦府,跪着都不能让他松口,便站起来,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虎口,“臣妾来吧……”
  这柔情的目的不能再明显了。
  萧聿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道:“朕不用你伺候,别白费心思。”
  说罢,他一饮而尽。
  秦婈看着空空的碗盏,再次开了口:“陛下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又是一段沉默。
  倏然,萧聿单手卸下腰间的玉带,当着她的面脱下龙袍,解开了单衣,与她四目相视。
  男人胸膛精而壮,肩膀宽而阔,腰身窄而瘦,全身上下都与秦婈记忆中无甚差别,除了胸口这道狭长的疤痕。
  秦婈看着眼前的殷红,细眉微蹙:“这……怎么弄的?”
  “杨堤,记得吗?”
  秦婈点头,杨堤,晋王府以前的幕僚。
  “朕以为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四年前在战场上竟亲手给了朕一刀。”萧聿看着她道:“轻敌是大忌,你以为你了解他,可你连他此番来做什么都不清楚。”
  “此事无需再议。”
  话音甫落,秦婈忽然拉住他的一根手指,“陛下听听臣妾的打算,再做决断也不迟。”
  萧聿低头看着她的手,呼吸一滞,显然,男人的身子比心硬。
  他缓了好半晌才道:“我送你回景仁宫。”
  夜露深重,秦婈手提着羊角灯跟在萧聿身后,二人静默无言。
  养心殿在西,景仁宫在东,这段路途径坤宁宫,秦婈闭着眼睛都会走。
  她忽然脚步一顿。
  身后没了窸窣的脚步声,萧聿停下脚步回头。
  秦婈手中的昏黄的灯光,刚好照亮了他们脚下的青石砖,萧聿这才发现,他们身后是坤宁宫。
  透过那棂花槅扇窗去看,仿佛又将人拉回到了过去——
  秋意微悴,栊帘生凉。
  他仿佛看到了她身怀六甲,坐在榻上等他的样子,他一直不敢想,从他出征,到萧韫出生的每一夜,她是怎么过的。
  坤宁宫的殿前的柱子,就像是他们心口的一道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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