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尺璧三文钱
时间:2021-03-20 09:41:58

  秦书拿起笔,一面挣扎着想抽回手。
  她生气地瞪着他,“裴卿,本宫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裴郁卿淡然地扫她一眼,毫不知错,懒洋洋道,“殿下,微臣可是你明媒正娶的驸马。”
  别说牵小手,纵是再做些什么,也是使得的。
  秦书气的够呛,拼命挣扎,“你松开!”
  “啧,别动。臣的经书若是抄毁了,殿下可得再陪着我抄一遍。”
  裴郁卿不仅理直,气也壮,秦书没办法,只能小声文雅而不失体统地骂骂咧咧,然后拿起笔继续抄经。
  原本巳时可以抄完的经书,东拉西扯抄到了未时。
  去岄殿用膳的路上,裴郁卿也没松开她。
  秦书拧了一路,他就是不松开。
  他如今翅膀硬了,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好一个裴大人,真当本宫不敢动你?”
  秦书一边想办法欲自己的手解救出来,一边训斥他,“你再不松开,回去就给我抄一百遍女戒!”
  裴郁卿权衡了一下利弊,点头爽快地答应, “微臣遵命。”
  “......”
  他还真油盐不进。
  秦书手上力气没他大,干脆张嘴咬他手腕。
  裴郁卿停下步子,看着她咬。
  秦书也没用真太大力气,只在他手腕上留下了小小的齿痕。都这样了还不松开,她只能作罢。
  “殿下这是饿了?那赶紧去用午膳罢。”
  他说着就加快步子拉着她走。
  这个时间,还真是饿的不行了。
  秦书也没力气挣扎,像条咸鱼似的被他牵着走。
  到岄殿时,意外还见到了另一个人。
  温清宜坐在位置上,见他们终于来了,笑着挥手,“殿下,裴大人。”
  坐下吃饭,裴郁卿终于松开了她。
  一桌子素斋都没动,想必是在等他们。
  “温小姐脚伤可好些了?”
  秦书关怀了一句,温清宜点点头,“已经看过了,有人扶着就可以走,多亏了殿下和大人帮我。”
  秦书笑笑,“小事。”
  三个人同桌用饭,裴郁卿时不时给她夹菜盛汤。这一点她倒是早就习惯了,毕竟变成裴老狗的裴小狗也是这么做的。
  “殿下和大人怎么来的有些晚,可是经书抄的多了?”
  “嗯......”
  秦书含糊其辞应了一声,总不能说是因为他们两个不干正事浪费时间吧......
  裴郁卿夹菜时微微牵袖,手腕的痕迹不动声色地露了一半,温清宜看到,惊讶地问,“裴大人怎的受伤了?”
  裴郁卿挑了挑眉,对这小女子的眼力刮目相看,他回手拢好袖子,勾着唇角的笑意道,“无碍,殿下咬的不重。”
  他还真会解释。
  “......咳...”
  秦书喝下去的汤还是不免呛了一口。
  他温和的神色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两分骄傲,其实他方才牵袖的动作就够做作的。
  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
  温清宜迷懵地看了看殿下。
  秦书微微僵了一瞬,干笑了两声。
  “今天的饭菜,好像比昨天丰盛许多呢。”
  “是吗?”温清宜被转移注意力,不明所以, “可是这饭菜和昨天一模一样啊。”
  连摆盘都没变过。
  “......”
  裴郁卿心满意足地吃饭,微微轻挑的唇角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第23章 佛前几多悲 (三)   殿下心里到底还有……
  殿下和上卿大人虽不在京,但消息并不滞后。秦大人一纸飞鸽传书,简单言明了当下上京城内的情况。
  起云台夜色实美,深谷寂静,皎月凉辉。
  沿清池漫步,心也变得无比澈明。在这月下,仿若闭眼便是万年。
  “琉瀛祸乱,百姓造反。此事愈演愈烈,陆钦臣的事得先放一放了。”
  国事当先,以此作乱,是以不臣。
  “想我大郢平清四海,收复失地。到头来,却是子民要分裂国土。”
  秦书望着满池月色,即便是早知会有今日,还是不免怅然。果真在起云台参拜之后,每一个时间节点都提前了。
  那裴郁卿......
  他前生中寒冥毒,是因为信臣被太子设计除之,举家上下,裴上卿最终唯能护下苏氏其女。
  然谁知便是这一番情义,让他就此遭了叛君背弃之苦。
  秦书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中了毒,又一个人撑了多久。裴郁卿一直瞒着她,若非她无意发现他腕脉紊乱微弱,气息不稳,他恐怕至死也不告诉她。
  她沉于遐思,步子也越走越慢。
  裴郁卿看了她许久,快两步走到她跟前站定。秦书一头撞上他胸膛才抬眼看,“干什么。”
  “殿下和微臣待在一起,为何时常走神。”
  他微微严肃,“莫非在想别的男人?”
  “......”
  秦书自认重走一遭来时路,事事大抵都不离她的料想,可现在看来,似乎唯独裴郁卿成了例外。
  他到了起云台,正经事和她也谈不了两句,全然不比在京时的上卿大人。
  这小郎君怎么成这样了。
  秦书也没法解释,承认道,“是阿,在想另一个雅人深致、玉质金相......”她顿了顿,眼底轻描似笑非笑之意,看着他意味深长继续道,“薄情寡义、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男人。”
  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藏在心里的话,真是难言的舒坦。
  秦书微微挑眉,负手倨傲地路过他。
  裴郁卿眯眼看着背影都张狂的殿下,神色沉郁。
  她还真在想别的男人。
  雅人深致,玉质金相?
  呵,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比他雅人深致玉质金相?
  至于薄情寡义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裴郁卿自省吾身片刻,他应也是当的起这几个词的。
  她小小年纪,莫非还有不为人知的一段情?
  裴大人越想气性越烈,他三两步追上她,拦在她跟前。
  “是哪个男人让殿下如此难忘?”
  他就不信,还有人比他还先勾引到她。
  秦书乜他一眼,“与你何干。”
  “臣是殿下的驸马。”
  裴郁卿上前一步,靠近。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秦书站在原地没退,盈眸看他,“你再走近一步试试。”
  裴郁卿迎着她目光半晌,垂眸几分委屈地退后,继续追问,“殿下到底在想谁,心里到底还藏着哪个他,是谁在臣之前就和殿下勾搭上了......”
  他低温的语气隐隐有些凉意,好似要叫他知道了是谁,他就要去取人性命。
  秦书难办地理了理鬓发,颇无奈地抬头望月。冷冷清清,皎皎当空。初遇的裴卿,手持徘徊,低眉不折风骨。
  纵是过尽千山万水,满身风霜,红尘不寐。
  他也是抬头遍可望见的这一剪月色。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赔了自己半生。
  可是......
  现在这剪月色,似乎变得有些刺目了......
  耳边是裴卿继续念叨的声音,他追根究底,冲散了秦书心头萦绕的淡淡忧伤。
  “到底是谁,雅人深致玉质金相,薄情寡义心狠手辣铁石心肠。”
  后面那三个词他念出来,似乎也成了褒义词。
  “殿下当初不愿嫁,可是因为他?那些和微臣说的字字句句,都不过是借口对不对。”
  裴郁卿越说越真,秦书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没回话,裴郁卿权当她默认。
  “果然......原来殿下至今,都没有忘记他。” 裴郁卿觉得左心口酸涩泛苦,隐隐作痛。他握紧衣袖,望着好比他沉寂新湖的池水,一身月影尽是化成落寞。
  “难怪殿下始终不愿意近我一步,始终不愿意......离我近一些,也从来不在意我......”
  他越说越离谱,连侧颜轮廓都蒙上了一层寥落。
  秦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裴卿......”
  “殿下不用说了,臣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裴大人偏过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殿下对微臣没有半分情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
  “......没完了是吧,你想好怎么处理琉瀛的问题了吗。”秦书板着嗓子训他,“堂堂上卿,总是拘泥如此儿女情长,成何体统。”
  裴郁卿气不打一处来,转头愤然地看向她, “琉瀛之事微臣早已经传书回京。”
  “......”秦书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噢。”
  他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起云台如此净美之地,便是带两条小狗来都早已经恩恩爱爱了。
  “殿下还没有告诉微臣,到底是哪个男人。”
  他问不出来,今晚是真不打算罢休了。
  秦书懊悔地闭了闭眼,头疼地解释,“没有别的男人,只有你。前世今生,过去现在,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她说完裴郁卿终于安分了。
  他怔愣半晌,唇角悄然漾起笑意,藏也藏不住。
  裴大人起初是偷笑,过了一会儿,变成了朗声大笑。
  他笑时漫山花开,月辉失色。
  是极好看的。
  但是......
  秦书愣愣地看着眼前笑声肆意磨耳,撩人心弦的男人,在想他是不是疯了......
  裴大人笑了一会儿,觉得心里也浸满了蜜一般。他俯身弯腰,沉华的眸子看进她眼底,晕笑的眼尾似清池涟漪,漾人心湖。刻意压下来的嗓音酥酥入耳,“臣就知道,女儿节夜宴,微臣便勾住殿下了。”
  “去你的!”
  秦书心慌意乱,推开他,径直向前走。
  她再也不想同他说话了。
  裴郁卿走在她身边,顺其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秦书偏头瞪他,他也不要老脸地无动于衷。
  “你我虽是夫妻,更是君臣。裴卿,你屡屡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殿下怎么罚都可以。”
  裴郁卿现在已经没脸了,秦书斗不过他。
  他甚至得寸进尺,幼稚地牵着她的手晃,轻声道,“殿下,微臣还想听方才那样的甜言蜜语。”
  “......”
  秦书觉得自己心头那抹月色迟早被他给败没了。
  “虽然殿下惯会说好听话哄人,但是微臣喜欢。”
  “......”
  秦书不想理他,力气也没他大,挣不脱他的手。她缄默不言,低头顾自走着,轻抿的唇角隐约还有些气鼓鼓的。
  殿下自觉高冷绝情,但看在裴大人眼里,可爱的没边儿了。
  “啊——!”
  头顶蓦然一声惊呼,秦书吓了一跳,裴郁卿抬眸,见裙衫扬扬的身影落下。
  他搂住殿下腰身,带着人敏捷地转身退了两步。
  是有人从树上掉下来。
  方才,裴郁卿完全有机会和把握可以接住那姑娘。
  秦书听着身子摔到地上的声音,不自觉地皱眉,她光听便觉得疼了。
  “咳——好疼......”
  妙曼女子身着宫服,是起云台的侍女。
  她整个人从这么高的树上跌下来,疼的抽泣。分明是看准了郎君路过,谁知道他躲开了......
  “你没事儿吧?”秦书同情地问了问,那姑娘忍着疼说,“没...没事......”
  她跌坐在地上,起不来。
  “姑娘大晚上爬树做什么。”
  裴郁卿疑惑不解,觉得这姑娘多半脑子不好使。
  “奴婢手巾被吹到树枝上了......”
  弱柳扶风的女子,娇弱咬唇,“郎君......人家的脚似乎扭伤了......”
  “你叫什么名字?”
  秦书问道。
  “回殿下......奴婢坠儿......”
  裴郁卿闻言挑眉,无情嘲笑道,“怪不得爬个树也能掉下来。”
  秦书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低头虚虚掩面,礼貌地收笑。
  裴郁卿瞧她被逗笑,也不禁扬唇,心不在焉地好心道,“姑娘且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等一下便有人来帮你了。”
  “啊?”
  小侍女愣住,“郎、郎君......”
  她容色衣着都精心打扮,却是连片郎君的衣角也没碰到。
  裴郁卿牵着殿下的手顷刻便走远了,秦书回头看了两眼,终于笑道,“裴卿,这小女子是不是想勾搭你?”
  这两天其实明里暗里,没少遇见小侍女对裴郁卿暗送秋波,今晚这一出不过动静大了些而已。
  裴郁卿闻言皱眉看向她,鄙夷道,“好好的从树上摔下来勾搭我?”
  他的语气就差直言人家蠢了。
  秦书语塞。
  “你适才怎的不接住她?”
  一般下意识会救人才对。
  裴大人不甚在意地眨了眨眼,有理有据道,“她砸死我怎么办。”
  “............”
  “殿下。”他一本正经地唤她。
  “嗯?”
  “臣想听甜言蜜语。”
  “......滚。”
 
 
第24章 佛前几多悲 (四)   杀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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