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魔尊后我死遁了——烈酒浇腰刀
时间:2021-03-20 09:49:08

  一百年前,她回到修界,看了很多关于情劫的记载典籍。她也想过能否违抗天命,但遗憾的是,并不能。
  因为他们依靠天命给予的灵气而活,逆天命而为,注定迎来灭亡。
  “就像是北方领主正在经历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她似乎惊讶于他的问题,但还是很有风度地告诉他:“是的。”
  “看来您也曾经历过那些。”他颔首。
  谢今爻默了片刻,一言不发地垂下眼睫。
  随后她转移话题,开口道:“快一点吧。我还打算,抢......”
  苏不遮的手指无意识收紧,青玉般的指节带着喜悦紧绷。
  抢什么?
  “抢在一百三十八来之前多吃点鸡腿呢。”
  苏不遮面无表情,随后微微一笑:“好的。”
  简直好得不得了。
  谢今爻忽然背后一寒,对上镜中那双默然冷凝的漆黑瞳孔:“怎么了?”
  “没什么。”侍者手中握着一把极其眼熟的木梳子,谢今爻也只晃了一眼,并没有看清楚那梳子的模样,便收回了视线。
  苏不遮手中是她温凉的黑发,他默默从发根,一点都不慢待地梳到发尾。
  这次他不念那劳什子的梳头歌,只是沉默地梳理着:“只是想起,似乎这次长老们并不能都来参加婚宴。”
  谢今爻沉思了一阵,干巴巴道:“不来吗?”竟然也不告诉她的吗?
  看见她困惑的眼神,身后的侍者也跟着惊讶起来:“老祖宗竟然不知道吗?”
  谢今爻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看来她现在并不被子民们需要着。她悄悄想道。
  “也是,”侍者温和道,“毕竟现在魔界修界和平,老祖宗并不需要多加操心了。”
  所以你不用回去了。
  他一双眼眸弯弯,像是天上的皓月。
  终于,耗时良久,她终于梳妆打扮完毕。
  为她穿衣选首饰的这位陌生侍者告诉她:“您需记得戴上礼冠。”
  她才看见,面前还有个木匣子未曾打开,于是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此时,侍者们又开始为她涂涂抹抹,而那位先前侍奉她的侍者,倒是退到了一边去,再找不见踪影了。
  谢今爻从未被这样细致得像是姑娘家似的伺候,倒是有几分新奇,不过这新奇也没持续多久,她就无聊地打起了盹儿。
  终于,有人唤醒了她:“老祖宗,妆容已经好了,现在只需戴上礼冠了。”
  谢今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后头上便被戴上了个沉重的东西,她也不在意是什么了,起身道:“走吧。”
  没想到参加一个婚礼都这么麻烦,她以后再也不想参加了。
  出了门,便有一顶轿子已经等在外头了。
  是笼罩着魔气的白色轿子,谢今爻并未坐过轿子,看见轿子四角缀下的金色铃铛,还有几分好奇地触碰一下。
  随从们都带着微笑,俯身道:“还请老祖宗上轿。”
  谢今爻很认真地告诉他们:“我可以御剑过去。”其实可以不必准备这些的。
  然而随从们摇头:“不可,今日宫中大家都是步行或坐轿子。”
  谢今爻思忖片刻,随后问道:“是吗?”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自然。”随从们异口同声。
  谢今爻掀开轿子的帘子,坐了上去。
  唔,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她漫无目的地想。
  轿子颠簸了一阵,没过多久,她到达了目的地。
  谢今爻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帘子外的光芒一寸寸漏进来,随后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掀开,青年眉目含笑,眼眸中像是落入亿万星子,温柔缱绻。
 
 
第56章 (第二更)   “没错,我找的就……
  谢今爻有几分迷惘地望着他, 方才睡醒的眼眸茫然而水润。
  他并没有催促她,而是站在原地等候着。
  长身玉立的人,眉眼如同揉进了雾气的山水画一般, 像是站在遥远的梦里。谢今爻总算回过神来, 想要说句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见她终于回神, 便伸出手,随后道:“跟我来。”
  谢今爻有些茫然:“去哪里?”
  苏不遮翡翠般的眼眸像是世间最为干净澄澈的湖泊一般, 无垢无邪, 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 交付出自己的手掌。
  谢今爻被他牵出了轿子, 这才注意到,他今日还没有换上喜服, 甚至还穿着一百年前自己送给他的那件衣裳。而且,他并没有撑伞。
  谢今爻心头的迷茫如同驱不散的浓雾,越发看不清:“怎么这么安静?”
  青年的手放开她的衣袖, 反而交扣住她的手指。
  他掌心温热,像是握住一手掌的阳光温泉——反常的温度, 谢今爻想要挣脱开, 然而他十指扣得极为珍重而小心, 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谢今爻心头终于浮现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要成婚?”
  青年听见她的问题, 停下步子, 耐心的告诉她:“对, 我是要成婚。”
  他眸子像是化不开的浓雾墨色, 带着点无机质的冰冷质感,却翻涌着炽烈而冰封的情绪。
  那眼神如此复杂,几乎镇住了谢今爻。
  谢今爻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她那日听见阿翠猜测情蛊之类的东西......
  “对, ”他顺遂她心意,“被控制了。”
  谢今爻为他的反常找到了理由,反而松了口气:“没事,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是吗?”他离她很近,谢今爻抬眼,竟然觉得他有些过分高了,“你准备怎么帮我?”
  谢小羊的脸上都是认真的表情。他想,她竟然还真的想帮他。
  脑海中掠过方才为她梳妆时,她说过的那些话。
  原本已经冷硬下来的心肠,似乎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不断变得柔软。
  青年雪白的睫羽覆盖在眼睑上,像是枝头抱睡的鸟儿,他弯了弯唇,随后手指拂过她的侧颊:“明明已经看到画像了......”
  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应该认出我了吧?”
  “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谢今爻被他温热的手指抚上眉尾。她有些迷蒙,然而背后的鸡皮疙瘩已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来炸了一片。
  她几乎是立刻否定:“你在说什么?”
  她补充道:“我不明白。”
  苏不遮再也没有生气,他只是静静凝眸望她,随后含笑道:“没事,不明白,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明白。”
  而面前的人还尝试着转移话题:“你为什么没有打伞?”
  他眼睫缓缓一眨,随后道:“对啊,我为什么没有打伞呢?”
  谢今爻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像是风雪夜里潜伏的猛兽一般。但是极端对立的是,猛兽的眸光,似乎并不凶狠,甚至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温柔。
  他缓缓道:“打伞是为了什么呢?”
  谢今爻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哪儿知道。”
  他低声笑了笑,随后抬头,望向她,谢今爻被望得胸口突突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苏不遮见她后退,也没有前进一步,只是问她:“如果没有这场婚宴,你什么时候会离开?”
  谢今爻谨慎回答:“昨天。”
  “昨天。”他恍然大悟道,随后手指拂过空空如也的手腕。
  红线已经被融进了捆仙索里,他再也不用成为红线的容器。
  而融合了她心头血的捆仙索,会将她紧紧绑住。
  苏不遮对她笑,看得谢今爻瘆得慌。
  随后他缓缓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虽然被梳妆时她说的那些话弄得心软了,但是幸而他还能记得自己之前想说的话。
  说实话是不会说的,永远都不会说。谢今爻用她的行为充分地证实了这一点。
  “你在说什么?”她甚至摇了摇头,“我没听懂。”
  而苏不遮一直看着她。
  方才软下来的心肠,已经被崩了回去。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撒多少个谎。亦或者说,她到底还能自欺欺人多久。
  不过,虽说已经做好了她会否定不承认的准备。苏不遮垂眸,手指收紧。
  但是,这简直——太欺负人了。
  谢小羊不过是欺负他舍不得对她如何罢了。
  青年银霜般的发丝垂落在腰侧,翡翠般美丽的眸子中,染上几分怒意。
  谢今爻也没明白,为什么他突然生气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灼灼的目光。苏不遮垂眸,站在阳光下,沉默不语。
  谢今爻没明白他这操作的意思。
  苏不遮却道:“我现在并不像之前一样不可以站在日光之下了。”红线已经取出,他自然不再需要成为一个容器。
  他眼一抬,其中书写的意思就是,你明白吗?
  谢今爻点头:“唔。”看出来了。
  “我并非没有能力保护你。”他不再是那个没有能力可以周全保护她的魔族。
  “唔。”谢今爻想,不过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所以,你还要骗我吗?”
  “唔。”谢今爻心不在焉地想,也许吧。
  她其实并不想骗他的,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沮丧。
  苏不遮原本是等着她认错服软的,如今看见她沮丧模样,却难以再说些什么重话。
  谢小羊不会故意伤害他。他知道。
  谢小羊是傻的,不是坏的。他知道他的羊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难以明白,为什么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谢小羊。如果有误会,她这样简单的脑袋,第一反应一定是解释,而不是欺骗,瞒天过海。因为谢小羊知道她自己不擅长撒谎。
  那么能让她一直撒谎,抗拒他的靠近的,必定有别的重要原因。
  他起先是想到了修界魔界两界的对立,但是在签署和平协议之后,她依旧没有选择和他相认。那么这就不是她担忧的问题了。
  那么,她到底在担忧,亦或者是害怕些什么?
  他很想能够与她相对而坐,听她慢慢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只会跑,除了逼一逼她说出实话,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会难以控制情绪,然而在她面前,他似乎真的只能做一只温驯的“猫”。
  温驯到,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本质的地步。
  遇到她之前,他并非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因为她,所以他有了理解她的能力。他似乎永远能因为她,从歪路上走回来。所以他想听她解释,胜过想将她绑在身旁。
  她小声道:“我不喜欢骗人。”
  她抬起眼,一双带着伤心的眼睛望向他,却让他一寸都动不了。面对她这样的表情,他还能做什么呢?
  苏不遮无可奈何地闭上眼睛。
  “既然不喜欢骗人,那谢小羊,你为什么又要骗我?”
  这句话一出口,周遭的风都像是停了下来,周围一片侘寂,谢今爻缓缓地眨了眨眼,随后望向她。
  她神情过分宁静而坦然,几乎让人咬牙切齿:“我不是谢小羊。”
  她本来就不是谢小羊,她是谢今爻。
  谢小羊能够做的事情,她不能做。
  谢小羊可以一辈子留在爱她的猫咪身边。不用面对什么所谓的末日预言,不用履行属于谢今爻的职责,没有什么情劫。那是一个美丽的河谷童话。
  而她能做的事情,谢小羊又不能做。
  谢今爻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爱戴信任她的子民。不用来回奔忙想办法圆上每一个谎,不用在喜欢的人面前伪装,渡过了情劫,她依旧是她。那是她原本的现实,原本的生活。
  大家都说她傻,其实她不傻的。
  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只知道,属于自己的责任没有履行,那么她永远会不得安宁。
  不为什么,正是因为,她有心,所以不能辜负那些信任他的人,不能辜负他。
  如果他注定是代表凶多吉少的情劫,那么靠近他,情劫渡成功了,自己必须脱离永远不和他相见,是对他的不负责任,情劫失败了,是对即将面临灭顶之灾的这个世界和一无所知的他,不负责任。
  大家都说她是神,但是她不是的。
  她并不是传说中那样“天上神女降世身负使命保护子民”,而是,承担了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子民给了她存在的价值和意义,给了她她所拥有的这一切,那么无论在何时,她都不能成为一个逃兵。
  因此她甚至不能解释。因为一旦解释,全盘俱崩。现在的猫咪对她绝对不可能放手,而猫咪不放手一日,悬在她头上的,名为“情劫”的大刀就一日在那里威胁着她绝对绝对不能丢失的性命。
  她的命,不是自己的,是牵系着千千万万人的丝线。
  她眨了眨眼,随后笃定地重复道:“我不是谢小羊。”
  苏不遮连气都生不起来。他只觉得无可奈何。面对她,他总是束手无策。
  就连风声都在二人之间静止,苏不遮幽碧的眼睛,无奈的神情,谢今爻望着他,像是渡过了千万年亿万年。
  现在的否认会是一时的伤害,但是如果承认,就会是新的,更深刻的伤痕,谢今爻深谙其中道理——
  她其实在努力学习一些道理,从过去的生活中学习一些没有人教过她的道理。
  就像她虽然不记得那些长老们的名字,却记得他们的脸一样,哪里能自然而然地忘记呢?她只不过是悄悄把那些记忆藏起来了,不去触碰,不去想,就不会伤心。后来,就是不去认识,不去相熟,不去交朋友,朋友就不会离开她,她就不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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