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哑蝉
时间:2021-03-22 10:15:26

  萧云奕对琼羽这副不认真严肃的模样很看不惯,他指节敲了下桌子:“有什么好笑的,本宫要求你事事仿照羽儿,便是说无论多细枝末节的事,你都要仿到极致。”
  他这次说话依旧像在挖苦,但不是挖苦琼羽,是在挖苦自己:“东宫,不许出现另一个女人的半寸影子。”
  “殿下。”琼羽欲言又止,把“您这是何苦”咽进肚子。
  他心中存着羽儿所有的个性习惯,她自己都快忘了的事,萧云奕都记得,这说明什么,说明萧云奕是个脸皮薄的,做什么都是偷偷摸摸?
  为她扩建盛茗园是偷摸的,喜欢她做的糊饼也是偷摸的,看她在册子上画小人记账更是偷摸的……若不是他头脑不清,主动将这些吐露出来,琼羽是活了几世都不会相信,高贵冷艳的萧云奕,其实心细如发。
  他之前对她的冷淡,她以为的责任所在,难道都是表面伪装?萧云奕为了伪装心底的热切,究竟耗费了多大力气。
  都已经是夫妻了,他就这么不想表露真心?
  琼羽右眼皮跳的厉害,如果一个突然热情的人变得冷漠,她只会单纯的难以接受,但如果一个冷漠的人突然暴露了他心中的热情,她在感动之前,会有更多的担心。
  萧云奕为何要藏着心意,他是有什么顾虑?
  琼羽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怖想法:萧云奕之前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如今记忆错乱,大量有关羽儿的记忆让他误认为……他爱羽儿。
  琼羽打了个寒战。
  她之前只知,她不是萧云奕心中的羽儿。
  那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她十二岁时爱上的萧云奕吗。
  萧云奕瞅着琼羽一惊一乍,真是很想把册子扣她脑袋上,他起身逼近琼羽:“本宫说的,你听懂没有?”
  琼羽想躲,但身体上并无行动,她喜欢萧云奕,她爱萧云奕,她想现在抱住他,想吻住他,想在他耳边说一句感天动地的“殿下,无论如何,我陪你”。
  但她现在,不敢了。
  琼羽用手撑着桌子才没有摔倒,她哆哆嗦嗦地垂下头:“是。以后臣妾写一册,画一册就是了。”
  东宫,不,满宫之中,大梁境内,她再也没有可以全心相信的人了。
  “你抖什么抖,”萧云奕对这位不听话的替身越发不满:“这屋你要还嫌冷,也就只能去睡火炉了。”
  两人状态和方才恰然相反,轮到萧云奕困惑,琼羽沉默。她脑袋里乱的很,乱糟糟中还不受控制的响了几声“我要回南昭找娘亲”,不过她这下是真的想把萧云奕往外赶:“臣妾突然想起钦天监说星月阁最近不适合太子进出,近些天殿下不如别往星月阁来了!”
  萧云奕纹丝不动:“哪个钦天监找死?他怎么不说东宫不适合本宫进出,整个东宫都过继给太子妃好了。”
  “臣妾说的是真的!”琼羽边让碧波打开门:“殿下也知道臣妾不是啥好人,万一影响到您该如何是好。”
  萧云奕冷冷道:“本宫命硬,要克也是本宫克你。”
  碧波颤抖着将门敞开,只不过心里怕的一批:太子和太子妃越发不正常了,连克谁都要分个高低。
  “你既如此想让本宫走,本宫也不稀罕多留。”萧云奕长发被风撩起,在面上附着的几根感性尤存,只听他道:“重阳将至,想必你都准备好了。”
  琼羽被这么一问倒是懵了:“准备?准备什么?”
  萧云奕故作神秘:“皇后重阳节要为皇祖母设宴,身为太子妃,你竟然不知道?”
  “碧波!”琼羽心中暗道不好,她前半月装着坐小月子,消息闭塞,而且事关皇后,皇后不来特意告知定是为了看她出丑。琼羽赶忙道:“把门关起来说话,别,别冻着殿下。”
  萧云奕深邃的双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想知道?”
  这不废话么。琼羽点头道:“想,非常想!”
  萧云奕一手合上账本:“想知道,就给本宫去弹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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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昨天夜里,琼羽已经愁了半日。
  倒不是因为她给萧云奕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月琴,而是萧云奕告诉她,九九重阳节皇后会在后宫设宴,要求每个宫都要由主子亲手做一道与重阳有关的吃食,以供太后娘娘品尝。
  后宫宴席多分两类,嫔妃在前争奇斗艳,年幼的皇子公主在后吃喝玩乐。萧云奕可以借口公务繁忙不露面,琼羽作为太子妃不光必须要去,还被矛盾的夹在中间。
  若根据字眼,东宫也算是一个宫,但若依照身份,她就该静静在后面逗皇弟皇妹玩。这下子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出来,肯定也比不过后宫各位娘娘般心灵手巧,不做的话要是赶上太后问话,岂不是会很尴尬。
  总而言之,重阳那日丢人是丢定了。
  “太子殿下这甩手掌柜做的真是妙。”琼羽自暴自弃地趴在桌上,双手捻着桌布流苏,捻了一会还觉得手疼。她抬了脖子:“方才问了小厨房,厨子大叔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碧波,你在御膳房有没有认识的小姐妹,好替本宫出出主意。”
  她又叹道:“玫瑰饼里塞枯树叶子倒是很秋天,只怕吃死人啊。”
  碧波头摇的像拨浪鼓:“太子妃高看奴婢了。并且奴婢想着,御膳房应该早被后宫娘娘们问了个遍,咱们若与娘娘撞了菜名,那不是雪中送炭吗。”
  琼羽失落道:“是雪上加霜。”
  碧波说的很有道理,她要是和淑妃娘娘这类良善之人撞菜还好说,若和哪位急于争宠的妃嫔撞了,这道菜不管好与不好都失了光彩,那位嫔妃不得狠死她。
  已经得罪了一个皇后,可再不能引更多的人要她小命。琼羽想起她昨日问萧云奕,往后该如何与皇后相处,他只说了八个字:“装作无事,以礼相待。”
  话说的容易,谁面对要命的幕后黑手能淡定啊!
  “太子妃?”忽然间,传话丫鬟在门口唤了一声:“徐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琼羽直起身板:“请进来便是。”
  自从小产戏过,萧云奕便命徐宏顺道管了她的康健,这事若放到昨夜以前,她或许还对萧云奕抱有感激,幸得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大人照看身体。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徐宏也是萧云奕派来监视她的。
  徐宏弓着腰迈入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怂样:“微臣见过太子妃。”
  “徐太医免礼。”但无论怎样,徐宏救过萧云奕的命,他怂是怂了点,但好在心地善良。琼羽经过宫女坠山一事,对各位良善之人的尊敬更上一层,她礼貌道:“本宫昨夜没休息好,太医若摸出什么来不必大惊小怪。”
  徐宏先应了一声,便仔细地替琼羽把起脉来,琼羽一双明眸不知道看哪,干脆便观察起徐宏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徐宏今日眼底乌漆漆的,老年斑都盖不住,看来徐太医昨夜,睡的应该还不如她好。
  徐宏摸过一阵便放了手,他正想说话却重重咳了几声,琼羽连忙示意碧波扶他老人家坐好,善意问道:“太医今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若身体不适,不如和太医院告个假。”
  话说出口琼羽才发觉不对,她笑笑:“啊您官儿够大,想必也是不用告假的。”
  “有劳太子妃关照。”徐宏摸着胡须摇了摇头:“昨儿微臣有些家事,稍稍使了些力气便疲惫的很,当真是老了,老了。”
  琼羽点点头,友善笑道:“太医哪里来的丧气话,您身子骨在老年行列,是本宫见过最硬朗的。”
  虽说她也没见过几个老年人。
  徐宏得到一句安慰,那便比没得到要精神了些:“太子妃最近多思,体内有些火气,微臣给您开几副药调养几日便好了。”
  琼羽提到药就头皮发麻,不禁多说了几句:“有劳太医全程自己配药,本宫没几条命让人毒了。”
  “是。”徐宏表示理解:“微臣也会给您开几张药膳,让小厨房照着做,长期吃着可有美容养颜之效。”
  药膳?琼羽眼神一亮,声音不禁大了些:“药膳!药膳也是膳!”
  徐宏当即一个激灵:“太子妃息怒,有,有何不妥?”
  琼羽简直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她摘下了今日随手带的金手链放到徐宏面前,整个人也往前倾了倾:“徐太医您德高望重医术高明,自然见识也多。您可有什么药膳方子,适合秋日重阳吃的?”
  鼻子底下有张嘴,问了就比没问好。徐宏一听,太子妃不是让他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便顺理成章地收了手链,回答道:“太子妃您别说,还真有,像什么秋菊马蹄糕,茱萸酒,都是不错的药膳,容易入口。”
  “极好极好!”琼羽思索道:“本宫看那道秋菊马蹄糕就不错,太医若是方便,不如给写个食谱,本宫也好照着做。”
  徐宏应下,抽了一张药方纸仔细写了食谱,交到了琼羽手里。
  琼羽没细看,又道:“那茱萸酒听起来也不错,劳烦太医了。”
  太后娘娘年事已高,想必是喝不下什么酒的,但药膳药膳,她自己做出来留着喝也不错。
  没一会功夫,两张来之容易的药膳食谱便出现解了燃眉之急,琼羽开开心心地将徐宏送到门口,嘱咐碧波道:“你随太医去一趟,把该有的药材讨回来。”
  担忧的事情有了着落,琼羽便舒心地坐在桌前画起小人儿,今日九月初五,时间宽裕,就算是神仙吃食她也能给做出来了。
  然而事实,琼羽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厨艺。
  徐宏给的食谱简直不能称之为食谱,只不过是个写了要用什么,比如秋菊马蹄糕,他只写了三行字:秋菊,蔗糖,马蹄粉。没有配比量度,配料可不是傻子都知道吗!
  琼羽心疼起自己的金链子,再往太医院找徐宏,发现他老人家还真告假去了。她又转身求助于厨子,但厨子没做过这道菜,配方也得慢慢调配,既然都要从头开始,不如她自己细细钻研,省的被旁人看去禀告皇后,又说她全程靠着厨子,没有亲手为太后做菜。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八,琼羽生生废了一堆食材,才勉强做出了个不软不弹,不淡不甜,不糊不稠的水晶糕体。
  她望着这几日唯一的成功之作,站的腿都抽筋了:“碧波,你说我让太后娘娘吃这个,是不是太难为她老人家了。”
  碧波哪里敢再打击她:“奴,奴婢看着还挺好呀,配比奴婢都记下来了,您明日一早按着再做一遍,便可以去午宴了。”
  琼羽却怎么看它怎么别扭:“黄橙橙的糕点上点缀干菊//花,是真的不好看。万一太后娘娘看到它,想到了人老珠黄之类的,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碧波赞同道:“总归是点缀装饰用的,太子妃不如试试鲜菊//花瓣?”
  琼羽眉头并没有松开:“盛茗园有盛开的黄菊吗?”
  “没有。”碧波如实道:“您向来对菊//花态度淡淡,奴婢们便没有特意从花房要菊//花种植。”
  她想想又添了句:“不过,御花园应该有。”
  一不做二不休,辛苦做成的糕点不能败在颜值上。琼羽胳膊都冻麻了,她放下袖子便往外走:“快些,趁着中午头御花园没人,咱悄悄摘一朵就撤!”
  琼羽做事,从来没有预备过两条路走,总是一条路走到黑,于是今日也不例外,她想到了艳阳高照的中午头,在御花园里没有正常人,却忘了宫里还有一类奇才。
  比方说,萧永澍。
  御花园有一块专门供秋天养菊的地方,琼羽特意没有带太多人,进了御花园就跟着碧波直奔菊田,快到的时候她就望见一片黄灿灿中立着一位紫乎乎的人形。
  这衣色在日常实在不多见,走近一看,果然只有追赶时尚的弄潮儿萧永澍敢在宫里这么穿,还是仅限于他不在他母后眼皮子底下,才敢这么穿。
  皇后不是啥好人,前世继承太子位的萧永澍也难保不是个衣冠禽//兽,琼羽着急忙慌想捂着脸走为上策,没想萧永澍眼神好,老远看见她就作揖道:“见过皇嫂。”
  这也没法跑了。琼羽只好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利落问候了一句。
  也不知道为啥萧永澍深秋还在摇着扇子,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了和奇装异服如此相配的扇子。琼羽看不出个所以然,干脆转头去看菊//花。
  萧永澍倒没留意琼羽的躲闪,他摇扇微笑:“想必皇嫂也是特意来赏菊的吧,菊,层层叠叠又一枝独秀,实在值得让人赞赏。”
  琼羽只当自己是个文盲:“那六皇弟看上哪一朵了,你看上哪一朵,本宫便摘那朵好了。”
  萧永澍脸部肌肉抽了抽。
  “啊不是。”琼羽连连改口:“是共同欣赏。”
  萧永澍的才情不在心腹中,只在脑子里,又可惜脑子空空,所以他没啥才情。
  他和琼羽这个不会接话的文盲攀谈几句,很快就用尽了老师父教的那几句赞菊之言,琼羽瞧他眼珠子一转,嘴角一咧,便知道接下来没好事。
  他有事相求。
  “皇嫂。”萧永澍合上扇子,同时也合上了两掌,只当面前不是皇嫂而是尊佛:“我想着皇嫂您身体刚好,不好打扰,二皇兄又日理万机,找不到人……”
  琼羽歪了歪脑袋,好似这样就能将萧永澍给她脑子里灌得水流出来:“你有话需要本宫转达?”
  萧永澍忙否认,对自己的定位很是准确:“不不不,我哪有什么话能入二皇兄的耳朵,只是有一事,现下只有皇嫂能帮我了。”
  琼羽并不急着答应:“说来听听。”
  萧永澍凑近了些,琼羽悄默声后挪两步,只听他神秘道:“我似乎听说,二皇兄舅家何老学识渊博。”
  何之儒是萧云奕的启蒙老师,萧云奕今日的文武双全就是对他教育水平最大的肯定,所以外界一直很认同何之儒的才学。莫非,萧永澍打算让何舅当他的老师?
  琼羽也不客套,直接道:“六皇弟啊,何舅年事也高了,怕是受不住你们年轻人,别闹闹腾腾的扰了他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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