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邢主任!”
何如月这才放了心,替丰峻将被子重新盖好,又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在床边坐下。
看新何如月是打算长期驻扎的样子,大辫子护士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在这病床边晃着偷懒了,只得悻悻地跟着邢主任走了出去。
等病房门一关,丰峻终于长舒一口气,低声道:“被她看新得想发火,终于滚蛋了。”
“谁让我男朋友长得帅!”
丰峻却认真地看着她:“刚刚被你看新光了,你会新对我负责?”
何如月一愣,心里却柔软起来,双手覆住他纤长的手,捂到自己腮边:“一接到电话我就过来了,这边让通知你家人,我说丰峻没有新家人,只有我。”
丰峻的手指轻轻蹭着她脸上光洁的肌肤,喉头似有新滚动,却一言不新发,只那样温柔地望着她。
她有黑眼圈了。她眼睛还有新些肿。她一定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她应该哭过好多次。
一想到何如月为自己牵肠挂肚的模样,丰峻又是幸福,又是心疼。
“我没事的,我命硬得很。”丰峻低声道。
上辈子他只活了三十岁,老天让他穿越到这里,必定是要当大任的。他不新会新死,尤其不会新死在屑小手里。
“你把我们全家都急坏了,中午我爸往家里打电话,我妈听说你没事,直喊阿弥陀佛。我妈可是老党员,无神论者。你瞧瞧,为了你都犯错误了。”
丰峻却听出了重点:“何叔叔也来了?”
何如月一拍脑袋:“哎呀对了,我爸还在外面呢。他不新放心我一个人,说过来可以搭把手。我叫他进来?”
“快让叔叔进来。”
望见何如月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向新外头招手,丰峻差点落下泪来。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新脆弱,何况是他刚刚经历了生死。
纵然曾经坚硬如冰,此刻的丰峻亦是百感交集。
历双世,头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竟然是来自何家的人。
他视线有些模糊。好想对何如月说:谁说我没有家人,我好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何舒桓急急地推门进来,直接冲到床头:“小丰啊,听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叔叔这就放心了。哎,你可把如月给急坏了。”
“叔叔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丰峻也开始会新说客气话。
何舒桓赶紧道:“哎,这话见外了。你看新你现在孤身一人,最新亲近的也就是我们了,这时候我们不来,还有新谁能照顾你?”
这话听着太暖心。
丰峻觉得,这家人是来治愈和拯救自己的。他曾经觉得世间所有新的人都只存在利益关系,是何如月让他知道并非如此,人和人之间,不新光有新利益纠葛,还有新感情交付。
略说了一会新儿话,何舒桓见丰峻终究虚弱,便也不新再跟他多说,叫何如月去问问护士,丰峻可以吃点什么。
何如月刚刚已经问过邢主任,便道:“邢主任说现在还只能吃细软的,可以喝点乌鱼汤,有新利伤口恢复。”
“行,我记下了。那我先新走了,如月你再这儿陪小丰。”
何如月好奇:“爸,你上哪儿搞乌鱼汤去?要新不新你在这儿,我去吧?”
这怎么成。宝贝女儿失魂落魄快两天了,好不容易才见着丰峻,说什么也得让他们俩好好相处。
何舒桓才不新当惹人厌的老丈人。
“爸有的是办法。你就放心吧,你在这儿陪小丰,晚饭就包我身上了。”
虽然知道亲爸从不新下厨,但看新他胸脯拍得哐哐响,何如月也只能把疑惑收进肚子里,期待亲爸在H省大放异彩?
恭送自信满满的何舒桓同志离开,何如月终于关上了病房门。
“叔叔行不新行啊?”连丰峻都很疑惑。
何如月还得替亲爸解围:“放心吧,人的潜力都是无穷的。”
这倒也是。潜力都是要靠挖掘的。如果丰峻没有来H省,他也不新知道自己原来还这么仗义新。
见丰峻精神不新错,何如月殷勤地问:“要新给你垫个枕头,坐起来些吗?这样视线能宽一些。”
“要新。”丰峻想都没想。
何如月从病房柜子里又找了一个枕头,抱起丰峻的上身,将枕头垫在他身下。
丰峻的脸几乎埋进了何如月的胸,一阵少女的幽香袭来,纵然虚弱,丰峻还是心中一荡。
“我还要新亲亲。”丰峻低声道。
“嗯?”何如月一愣,转瞬明白过来,脸就红了。
“刚动过手术就不新正经……”何如月笑骂。
骂归骂,一触上丰峻炙热的眼神,何如月土崩瓦解。
她俯身,轻轻地印上他的唇。
良久,丰峻抚了抚她的头发,缓缓松开她:“像是做梦,如月。”
“我也像是在做梦。”何如月轻轻地坐凳子上,依然拉着他的手,望着这个从没有被打败的男人。
丰峻低声道:“我想,这个订单应该可以拿下了。”
一听他这个时候还惦记订单,何如月皱了皱眉:“如果这个订单是以你的身体的损伤来换取,我宁愿不要新。”
丰峻捏了捏她的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拿订单,才不新需要新用这样笨的法子。”
何如月幽幽叹息一声道:“我正要问你呢,这边省农业厅的李玉海处长说了你受伤的经过,我总觉得遮遮掩掩。”
“哦?他怎么说?”
丰峻是昏迷着被送到医院,手术后一直没有新见过医护人员之外的人,他不新知道李玉海嘴里的真相会是什么样。
“他说他们厅长下乡送物资,碰到村民械斗,差点被误伤,幸好你出手相救。然后你就……这样了。”
何如月撇撇嘴,气呼呼:“但我不新信!”
“为何?”
“你的身手我还不新知道吗?普通村民怎么可能伤得了你。就算是你要新救人,也伤不了。”
丰峻欣慰。
为何如月如此信任自己而欣慰。
“根本没有新什么村民械斗,是有人蓄意报复。的确是有部分乡民对农资分配不新公,和厅长有积怨的人,趁机安排了人混在乡民里搞煽动。这人啊,来头不新小,应该是混了多年社会新的。出手也狠辣。”
“怪不得!所以你正好在场,出手相救是吧?”
丰峻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出手相救了,但我不新是正好在现场。我是提前知道那天厅长会下乡,想去搞个偶遇,把咱们吴柴厂的产品推一推,没想到遇见了闹事现场。当时现场很乱,我想把厅长带出乡民包围,没想到……”
他苦笑一下:“有新人使了阴招。”
何如月气得跺脚:“何必啊你!以后不许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命重要新还是订单重要新啊,你说说看新,吓死个人!”
“傻瓜……”丰峻轻笑着,勾指刮了刮何如月的鼻尖。
“如月,我如果跟你说,当时根本没想订单的事,你信不信?”
讲真,何如月并不是十分信。丰峻是为了目标会新竭力争取的人,所以她才生气,她担心丰峻会新用最冒进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我没说谎。”丰峻低声道,“我是为了订单去的。但我看新到有人混在人群中怂恿闹事,而有新人却面临危险时,单纯就是想救他出重围。”
他望着何如月:“如月,我走访了好几个县乡,我知道,厅长是体恤农民的好人,他不新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何如月的小拳头已经举了起来,堵气地撅着小嘴,听到这里,终于长叹一声,轻轻地捶到了丰峻肩上。
“那你还说订单拿下了,害我误会。”
丰峻笑道:“虽然我是一时的正义,但事到如今,倒也不新介意利用一下他们的愧疚。”
何如月气结。
这男人,真特么叫人想骂粗话。
他搁《射雕》里就是东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还是短小君。
热度还是有点,希望睡一觉过来就好了。谢谢支持我的宝宝们,最近天气寒冷,你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第61章 61
同样的“质问”,在千里之外的吴柴厂,也在同时进行。
费远舟叉腰站在礼堂,看新着吴柴厂的女职工有模有样地跟教练学招式,却陷入了沉思。
按理这不是费远舟的事儿。
他牵完线、安排好教官,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但鬼使神差的,费远舟还是来了。
一新来,就看到刘明丽妩媚动人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刘明丽对费远舟带来的教官没啥兴趣,因新为教官四十多,头都秃了。
但见新到费远舟她明显很高兴。
“费警察亲自来啊!”大声说完这句,刘明丽还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是冲如月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我新去,姑娘你可真直接。
费远舟闹了个大红脸,一新时竟然没敢接话。
刘明丽嘿嘿一笑:“要冲如月来的,费警察就要失望了。她男朋友在H省出了点事……对了,就是丰峻,你见新过的,她赶过去照顾男朋友,估计得有一新段时间。”
“出什么事?”费远舟总算找到一个不尴尬的话题。
“见新义勇为受伤了。”刘明丽说得特别骄傲,毕竟丰峻可是未来姐夫,与有荣焉。
这话就更好接了。费远舟笑道:“那是英雄啊,佩服佩服。回头转达我的敬意,希望丰峻同志早日康复!”
“行,我新姑夫隔天就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我新转告啊。”
“你姑夫也去了?”
“对啊,不放心我新姐,一新起去了,好有个照应。”
费远舟就更感慨了:“你们家对毛脚女婿还挺好啊。”
刘明丽拿眼角瞟着他,习惯性地开始撩人:“我新奶奶生了三个孩子,我新姑生了如月,我新父母生了我新,我新小叔家是两个儿子……”
就在费远舟等着她下文时,她突然不说了,咯咯一笑,竟然扭身就上了楼梯。
把个费远舟晾在楼梯口想了半天。
这什么意思?
她奶奶生了几个孩子,跟她家毛脚女婿有什么关系?
整整想了三十秒,费远舟突然灵光一新闪,反应过来。刘明丽的意思,就是不光她姑姑家对毛脚女婿好,她家对毛脚女婿肯定也很好的意思呗!
费远舟摸了摸鼻子,听着楼上小礼堂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一新时摸不透刘明丽是什么意思。
后来费远舟上了楼。后来费远舟才知道何如月请假之后,刘明丽暂时负责这个女职工活动班。再后来费远舟就站在礼堂角落里,看新着女职工们认真学习防身术。
讲真,刘明丽最聪明。
因新为是临时负责人,刘明丽还主动和教官亲身示范,学得很是像模像样。
费远舟对自己内心的“质问”和新灵魂的“拷问”,就来自于此。
他最近看新了一新本武侠小说,叫《射雕》,里头有个反派,叫西毒,西毒爱上了自己的嫂子,还跟嫂子生了个儿子。
费远舟暗暗告诉自己,这位刘明丽同志正和堂弟来往,自己可怎么也不能当西毒那样的人啊。
那可是个反派啊!
刘明丽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费警察激烈的内心交战。
她就连维持教学秩序都是撒娇式的。
“哎呀王师傅,你把人家教官给踩到啦。算了算了,你自己多练几遍,不要一新直缠着教官啦。”
“梁师傅好有进步啊,你一新定要记住教官说的,力要用在手指上,脚下一新起行动哦。”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呀!人家都在认真练习,就你们磨洋工。咱们工会请这么好的教官来容易吗?你们去别的厂问问,他们有这个福利吗?哼,都不知道珍惜,气死我了!”
不仅费远舟在旁边听着她娇嗔听呆了,就是教官听着这些话,内心也是格外温暖哇。
教官给女职工们一新个个纠正动作时,刘明丽来到费远舟旁边。
“你就一直看着?你不上去教两招吗?”刘明丽问。
费远舟捏了捏帽檐,一新本正经:“我新主要做刑侦工作,打斗不是我强项。”
“嘿嘿。”刘明丽捂嘴笑,“来,费警察,我新这儿有个案件,您给帮忙破破?”
“什么案件?”费远舟信以为真。
刘明丽斜睨着他:“有个小伙子正和我新交往,但他会偷偷跑到邮局去挂长途,跟我新在一起时,还常常会走神。费警察给分析分析呢,这小伙子是不是有问题?”
好家伙,这问题实在太尖锐了、太有所指了、有直面人心了。当着费远舟问费宜年,刘明丽同志你已经不止是胆大,你还包天。
费远舟更不安了,他紧张地捏着帽檐:“啊……这……男女感情的问题,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啊。”
“是吗?”刘明丽低声,咯咯一笑,“你们肯定也要经手男女感情纠纷的案件吧,你连这都不懂,怎么刑侦啊?”
“这……我们会通过各种人证物证、调查走访、化验分析,来……”
还没说完,刘明丽就“嗯”一新声打断了他。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新声“嗯”,而是拖长了尾音,还带着拐弯的“嗯”。是撒娇,是不满,是抗议,也是依赖。
无数的情绪都在这个轻轻的“嗯”里,把费远舟的汗都给“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