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川看着萧扶玉呆了许久,竟不想嘉朝皇帝是女子,实属不可思议。
萧扶玉被他看得有些不悦,实在是无礼,她蹙起眉头,“怎么,女子不能当国执政?”
“非...非也。”孟临川忙收回目光,起身朝萧扶玉跪下行礼,“草民孟临川见过皇帝陛下。”
萧扶玉这才宽了眉头,道:“平身。”
孟临川站身坐回去,试着接受下来,只听卫玠淡漠道:“还请孟兄为此保密,尚不可泄露。”
孟临川忙道:“这是自然。”
卫玠轻轻颌首,接着道:“回京后,孟兄便在相府住下吧,较为安全。”
“多谢卫相了。”孟临川拱手道。
卫玠微微停顿,转而问道:“敢问孟兄,金羽令的制成需要多久。”
孟临川思索片刻,缓缓回道:“上一代金羽令,乃为亡父所制,自羽令毁后,无人再炼制过此令,孟某自然也未曾碰过,徒有父亲留下的图纸记录,并非如世人说的那般,所以炼制羽令是有风险。”
卫玠缓和语气道:“如今制令传人仅你一人,即便有风险,我等也没有别的选择,孟兄出自匠制世家,天赋极佳,在下相信你。”
这些问题在前世都经历过,孟临川对制器有极高的天赋,这难不了他。
“谢卫相看重。”孟临川低首,“若不出意外的话,金羽令的炼制时长需要七七四十九天。”
一旁的萧扶玉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缓缓将烤鱼吃完,她补充一句,“待金羽令制成,朕重重有赏。”
卫玠停顿下来,侧眸看向萧扶玉,嘴唇有些肉渍,他将手帕递给她擦嘴。孟临川则躬身道谢。
萧扶玉擦着唇,虽然鱼没啥调味,但烤得香,她还是吃得不错。
......
待到众人休整以后,篝火做了简单的处理,从这里到京都还需要几个时辰,已然是深夜,还是早些入马车上休息。
郊外月色倒是很美,伴着虫鸣声,尤为惬意,马车内昏暗,萧扶玉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卫玠才入车内来。
车厢虽较为宽敞,但对于躺下的卫玠来说,有些许不敢伸展,于是便不怎么动。
二人盖着一张薄毯,卫玠侧卧她身后,萧扶玉半阖着眼入睡,迷糊间忽觉他贴近她的后背,身躯温暖,近到她能感觉到他鼻息落在她颈上。
仿若在溪边擦身子时的触碰还在,虽然有些凉,但被抚过的地方是会泛烫的,他像是故意戏谑她似的,明明只让他擦拭后背就好了。
萧扶玉睁了眼,轻微侧首,身后的卫玠没有别的动静,似乎在入睡,可她有些不好睡了。
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安静且自然,也能感觉到手心的温度。萧扶玉抿着唇,一点点去牵他的手,轻缓拨.弄他的指尖。
忽然卫玠的手掌贴进衣底,他的声音微低,在耳边响起,“为何不睡。”
萧扶玉喉间微哽,“我......”
衣底里紧裹的面料被他掀上胸口,她呼吸有些不稳。
车窗漏了一缕月光进来,温热的气氛,将月光都变得暧昧。
萧扶玉的裙摆凌乱,卫玠的手却没有整理它的意思,去意明显,停在出水芙蓉处,他薄唇轻启,“在想什么?”
萧扶玉面颊红扑,眼底藏着水气,微微垂眸,有些难为情便不答腔。
卫玠便吻上她的唇,不客气的攻占而来,缠得她差点没缓过气来,柔润且不失专横,待松开时唇瓣水润。
萧扶玉听得到他变乱的呼吸,这个人身躯高大,覆上来便满是压迫感,她只好顺着他来。
夜晚的虫鸣声清脆,还有萤火虫飞过,如同繁星点点,方才在溪边时,萤火更甚。
马车的细微动静无人察觉,窗口微敞,萤火便飞了进来,在昏暗的视线如同星辰。
萧扶玉面容绯红且迷离,水气缭绕的眼眸望着星点,试着借此分散注意,却还是忍不住从口中露出声。
卫玠将她抱起来,他背靠于车壁上,萧扶玉身子娇小,便如此趴在他怀里,这般...也嵌得深沉,如何不让她想哭。
见萧扶玉咬得唇红,他拾起淡粉的亵衣给她咬着,宽大的手掌轻扶她的后背,他靠近她的耳侧,声线低哑,“你自己来。”
萧扶玉眼眶湿润地看着眼前人,容颜俊朗,额上带着细汗,眉目深邃且动人,她的纤手按在坐榻上,起伏轻缓。
在这样的夜里,似乎这样动静会小一点。
半刻之后,萧扶玉额头抵着卫玠肩膀,轻轻休息,显然是没了力气,可他仍旧神采奕奕。
他的手掌扣紧细腰,萧扶玉未能反应过来,一下子让她措手不及,未能停下,她扑簌簌落泪,尽显楚楚可怜。
深夜里万物看似寂静无声,却听得见溪水潺潺,呼吸凌乱,直到一道微凉的温度袭来,烫得她的指尖发抖。
萧扶玉最终趴在他颈窝里,脑海里一片混沌,只听那人在耳边低语:“还饿吗。”
她迷糊地摇头,半阖着眼眸,也不知他究竟说了什么。
许久之后车窗被打开,清风吹拂而来,散去那不知名的气息,这夜也不显得那么冷了。
萧扶玉困乏无力,白皙的身子上盖着薄毯,露出的脚丫粉粉的。
只听身边男人俯身过来,干净的柔帕擦净汗意,还有润露,待清爽之后,才将她拥入怀中。
***
溪流淙淙流淌,清晨时还有鱼儿在水中跳跃,青草的芳香使得人神清气爽。
彻夜的篝火到此刻只剩烟尘,云峥将火子灭去,众人稍作调整,便匆匆启程前往京都。
一早皇帝陛下都没能起来,不见露面,听丞相大人说陛下夜里掀被褥,山里气温凉,她身子弱便着了凉,莫去扰她休息。
坐在马车前,云峥怔怔地问:“大人昨儿在哪睡的。”
丞相大人淡漠地回了一句篝火旁,云峥轻轻颌首,看了眼他的神色,便不再询问。
那大人是怎么知道陛下掀被褥的......
马车沿着官道走了半个时辰,萧扶玉才醒过来,询问要喝水,坐在车前的卫玠随手将水壶递进去。
两辆马车,卫玠牵引着这一辆,云峥和孟临川在后面的马车。
萧扶玉捧着水壶,从车帘里探出半个身子,底衣单薄,难裹她身前丰盈,肤色雪白,她惺忪地问道:“还需多久才到京都。”
卫玠侧首轻睨她,略微责备,“去把衣裳穿好。”
萧扶玉微顿,放下水壶,坐在车帘间,瘪嘴嘟囔道:“昨儿的衣衫都被你撕破了。”
卫玠握着马缰的手微顿,心绪颇乱,不好再与她争辩,片刻后,他将月白的外衣脱下给了她。
萧扶玉轻轻扬唇,乖巧地穿上他的衣物,只听卫玠在前头淡淡道:“离京都还有两个时辰,先送你回宫,之后的琐事,我去处理。”
言罢,他半回过身来,萧扶玉拢着衣口,二人相视一眼,他口中的琐事应该是凌雀山庄的事。
是该处理下,掩盖她出现过在那里的痕迹,这次暴露太多她女儿身的痕迹了。
萧扶玉撑着身子靠过来,柔软地亲了下他的侧脸,回道:“好。”
说完,便拿着水壶转入车厢里去。
卫玠怔了片刻才回过首来,眉头舒展,他淡淡一笑,轻掸马缰,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
沿途的景色秀丽,青山绿水之间,同行过大好河山。
第42章 掩护 哀家是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初夏将近, 天气近来阴晴不定,早上时京都还见下些小雨,到了午时便日上三竿了, 这太阳竟还有些晒。
玄华宫外,大宫女春禾正端着雪羹汤候在殿门之外, 这羹汤是太后命御膳房的熬了一早上做出来的,便命其送来。
听闻皇帝近来病下了, 好几日没出玄华宫, 也不知闹的什么事。
太监苏长瑞手挽着拂尘从殿内出来, 身躯微胖,圆圆的面容带着笑,这苏公公看起来素来喜庆。
他来到跟前微微躬身, 算是让了道。
春禾见此便端着羹汤走入殿内,苏长瑞则紧随其后。
里外两殿装潢富丽堂皇,越过宽长的莺燕屏风,直入里殿,入门便得见两个宫女。
正上座是一处长榻, 两侧的金色帏幔垂落着, 可见里头有身影正慵懒地躺着歇息。
春禾瞧不见里头的人,来到榻前便收起偷瞥的眼色, 端着雪羹汤, 低首道:“皇帝陛下金安, 今儿太后专门让御膳房的熬制了润肺止咳的雪羹汤,太后念着近来陛下身子不好, 便让奴婢送来一盅。”
帏幔里头的人则抬手轻挥了一下,示意将羹汤放下。
春禾见此,将羹汤放在帏幔在的檀木桌上, 神态毕恭毕敬,又低着头道:“这羹汤是太后的心意,太后说让陛下尝尝味,可有什么地方不合胃口的地方,奴婢带话回去,好再让御膳房的改改。”
那人影有片刻的沉默,终于开口道:“不必劳烦太后费神,朕待凉些后会喝,待病愈后再去看望太后,你退下吧。”
她声线有些低哑,与以往有所不同,不知是咳的还是别的什么。
春禾顿在原地,还有几分犹豫,只听里头的人咳嗽起来,她不敢再多言,福身道了两句安康的话,便碎步退下。
待人出了寝殿,长榻的帏幔一掀,躺在其中的却是昭仪杨望舒,身上穿的是皇帝陛下的便衣,她大松一口气。
而左侧的屏风处,皇后唐柒柒从里走出来,杨望舒轻睨向她,桌面上的雪羹汤微烫。
杨望舒松回自己的声音,道:“应该没被察觉吧。”
唐柒柒不语,只是叹了口气。
着急的还是苏长瑞,春禾一走,脸色就变得焦虑不安,口里念着陛下啊,怎么还没回来。
这皇帝出宫已有五日,两天前相府来话,说是陛下不在京都,让苏长瑞掩护几日。
掩护是有,但陛下多日未曾露面,难免会有人起疑心,春禾哪里是来送羹汤的,分明是过来试探的。
......
春禾回到慈心宫,便直奔典雅的正殿而去,殿内檀香袅袅,富贵尊荣。
薛太后躺在贵妃榻上,面容仍旧明艳,却不难看出已呈老态,她带着玛瑙戒的手指轻轻敲着榻框,一旁的太监戚德海轻柔地按着她的太阳穴。
太后见春禾入殿来,用眼眸余光扫了一眼她,语气冷傲,“可见过皇帝了?”
春禾跪在地上,低着脑袋回话,“见了,陛下躺在榻上,奴婢也看不清。”
薛太后微挑着眉稍,停下敲动的手,“近来这皇帝在做些什么,窝在玄华宫里不见踪影,禁卫军那边也没个信。”
言罢,殿内有些微妙的沉寂,春禾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奴婢听陛下的声音过于沉哑,可不像之前的音色,不像是同一人。”
薛太后半阖着眸思酌片刻,将戚德海揉着她太阳穴的手按下,“是许久没去玄华宫走走了。”
昨儿个凌雀山庄的事可不太简单,她好似错过了什么,这皇帝在宫中是不是太过于平静了。
戚德海躬身抬手,将太后搀扶起来,只听她继续道:“既然皇帝病得严重,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总得去瞧几眼,才显母慈。”
底下的春禾叩首,只听戚德海道了声摆驾玄华宫,太后步伐轻稳地走出寝殿。
于是这凤辇从慈心宫一路抬去玄华宫,多名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晌午的太阳明媚,却有些辣人了。
玄华宫外,苏长瑞还在吩咐底下的太监前去安福门守着,若陛下回宫,多加掩护。
苏长瑞刚把话说完,抬首一瞧,远远的就看到薛太后的仪仗直奔玄华宫而来。
吓得他握着拂尘一抖,连忙将里头的宫女梨雅招来,“太后来了!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梨雅不敢磨蹭,连忙就跑进寝殿里去。
太后的仪仗来得快,苏长瑞一转身就在宫门前了,他换上平静怡然的神态,从台阶上下来,前去迎接太后。
凤辇很快停下来,苏长瑞到了跟前,高声道一句:“奴才见过太后。”
薛太后姿态雍容从凤辇上下来,淡淡瞥了一眼苏长瑞,提步便往里头走。
苏长瑞跟在身后又道了声太后,戚德海则语气平和地开了口,道:“听春禾说陛下病得严重,太后心念陛下龙体,移驾探望。”
不费几步路,便走到了寝殿门之外,苏长瑞赶忙上前,站在殿门前道:“太后金贵,里头陛下病得严重,只怕这病气染到太后啊。”
薛太后步伐微停,看向苏长瑞,道:“皇帝近来可三番五次的病下,你这奴才怎么当的,哀家自然不放心,过来看望,你这般拦着哀家做甚。”
言语到此,她口吻变沉,“诸事不利,哀家是该考虑给皇帝换个贴身太监了。”
苏长瑞顿了顿,平和道:“太后年高,身子不比小辈,奴才这是怕给太子招染上病。奴才是奉先帝谕旨伺候陛下的,太后若想换掉奴才,还得问问皇帝陛下。”
此话使得薛太后脸色一沉,随即便挥袖道:“你这狗奴才,滚开。”
言罢,薛太后直接越过苏长瑞,戚德海上前就把殿门给推开,随后踏入寝殿内。
苏长瑞蹙着眉头,急忙跟上去,看来今日太后是定要入这寝殿,在拦就是得罪了。
众人走过外殿,隔着莺燕屏风,只听里头传来笑语之声,苏长瑞心中正疑惑着,薛太后便已越过屏风。
里殿内有浓重的酒味,长榻处的金色帏幔正挂于两侧,只见身着淡金长衫的萧扶玉正躺在榻上,衣口半开,脖颈上点点红痕。
而在她怀里正趴着皇后唐柒柒,正因如此,遮挡了胸前,皇帝身后趴着的又是昭仪杨望舒,三人手里端着酒杯,喝得兴尽,画面既荒唐又靡.乱。
薛太后见此眉眼一沉,心中的疑惑散去,冷瞥苏长瑞,“这就是你说的病着?”
而苏长瑞愣了愣,也不知皇帝陛下是何时回来的。
萧扶玉面容带着酒红,饮下一杯酒后,这才见到太后入殿来,惊得一大跳,“母...母后!?”
薛太后目光扫了扫皇后和杨昭仪,皆是衣衫不整,露着白皙的腿,她口吻略带轻蔑,“哀家倒是说皇帝近来病着,原来是成婚后耽于女色,与妃嫔贪图享乐,简直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