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暮阿洋
时间:2021-03-22 10:17:58

  卫玠的身躯热热的,肩膀宽厚且充满安全感,这个人衣服下的身材,健壮有力,时常让萧扶玉心跳不已。
  她正想着,忽觉底下有什么抵着她的腿,让人难以忽视,卫玠看着她,一双深邃有神的墨眸略热。
  他轻舔唇瓣,“再来一次可好?”
  萧扶玉的面颊在这时泛起红来,可昨夜好几次了,她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怎能没完没了了。
  卫玠亲近着她耳垂轻舐,萧扶玉攥上他的衣口,心间热乎乎的,只听他道:“就一次。”
  言罢,沿着颈侧轻尝,萧扶玉别开面容,他去过的地方似火烧一般,纤手轻轻推着他的肩。
  没有亵衣只让他更容易得逞,单凭松散的里衣又怎能裹得住,萧扶玉半阖了眸,满是卫玠的气息,脑子也乱糟糟的。
  榻帐中气氛炙热,呼吸颇重。
  屋外深冬严寒,檐上积雪掉落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梅居曲折的廊道上,宫女梨雅端着洗漱用具走近。
  初不觉声响,待入外间,只听细细的娇音,便在外头候着,陛下宠幸卫相的事在贴身宫女中已是常事了,便也已习惯,唯忧心的是龙体要紧。
  许久之后,房中恢复平静,梨雅便命人重新换桶热水,敲了敲门,听里头允了声,才将洗漱用具送入帐帘之外,匆匆退下。
  ***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大雪之后,离年底春节将近,各衙府忙完汇总,紧接着一场大朝会便是官员休假过年。
  百官朝见天子,地方官员亦会在赶至朝会,图天下之事,图考绩,询问地方的治理情况,还有官员述职。
  起初萧扶玉较为专心,但官员之多,一一听下来难免会累,便有些分神了。
  其中北疆的情况,之前战役也从卫顼口中得知,这天高皇帝远,边境不太平的事,历朝历代皆有。
  镇北将军威名显赫,与周国的小打小闹还是拿捏的住的,近年底,这边境也消停不少。
  待大朝会散后,萧扶玉甚感疲惫,让苏长瑞搀扶了几下,官员众多,她不便明目张胆的传唤卫玠,就起驾回宫。
  之后各官员休假,嘉朝的节假制度还是较为宽松的,假期沿到上元节结束。
  皇家的繁文缛节之多,年底祭祀十分累人,卫玠本想陪同,萧扶玉却有些犹豫,还是放他回卫家。
  在祠堂中,萧扶玉面对着先帝的灵牌,静了许久,她与先帝的情感极浅,先帝是个凉薄之人。
  若不是他不管不顾母亲的死活,母亲也不会逼不得已逃离皇宫,最后在诞下她不过两年便撒手而去。
  萧扶玉自幼跟着徐阿婆长大,为了将她带回宫,先帝又下令杀了阿婆,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她却在宫里生活了近十年。
  她从不想当皇帝,但在万人之上,不当便是死,总有人想除去她。
  当年卫衡之死的真相皆藏在那封密诏里,先帝作的孽,不该怪于她身上。
  卫氏历代忠于皇族,萧扶玉怕卫玠知晓后,背离她而去,她不是真皇室,更何况卫衡是死于先帝的。
  记忆里那密诏只有皇陵的守墓人知道,摄政王正是通过他得到。
  从祠堂回来,萧扶玉便带着禁卫军以祭祀为由去了趟皇陵,抢在摄政王之前拿到密诏,这也是她不要卫玠陪同祭祀的原因。
  嘉朝的除夕忙于祭祀,是远没有上元节热闹的,在后宫与皇后等妃嫔用过年夜饭,萧扶玉便疲累为由匆匆回了梅居。
  满城爆竹声阵阵,皇城的烟花璀璨,如今的薄雪未化,别有一番繁华。
  暖间中没有留人,连苏长瑞都退至外面,做工精致的推拉门正敞着,可见外头烟花。
  萧扶玉身披狐裘,衣着华贵,坐于地暖上的锦垫,旁的炭火燃得正旺。
  檀桌上摆放瓜果糕点,还有香纸,香炉上插着香柱,像是在追念何人。
  她停顿片刻后,将那封尘封许久的密诏打开,里面的内容与梦中一致,这证实了她之前的梦皆是真的。
  她和卫玠真的不止有一世,且彼此折磨近两世,历经至今才得以修成正果,如今她心境已变,只要卫玠在身旁,看着太子潇潇长大。
  萧扶玉拈着密诏的手微紧,望向正旺的炭火,心沉了沉,就当她是自私吧。
  转手便将密诏扔入炭火中,高燃起的火焰吞噬了诏书,萧扶玉避远了火子,纤手捂着已微微隆起的小腹,有些失神。
  没了密诏,谁都不会知道她不是皇室血脉,也无人知道卫衡之死,当年的事早已尘埃落定,便让它过去吧。
  萧扶玉怔怔望着火焰,眼中湿润盈眶,对不起,卫伯伯,她只有卫玠,也只想要卫玠,便送给她吧。
  前世所经历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待到百年阖眼后,她亲自下去赔罪认错,怎样的代价都行。
  出神间,忽听暖间外‘咔哒’的一声,萧扶玉警觉地侧首看去。
  只见满夜烟花间,卫玠的身影挺拔,身披白貂大氅站于门外,朔风吹过,衣袂翩翩。
  萧扶玉心间一悬,眼眶的泪珠怔怔落下,她忙看向炭火里的诏书,已燃烧成灰烬。
  他不是在卫府过除夕之夜吗......
  卫玠的鞋履沾着积雪,踏入地板中,灯火照明他清隽的面容,眸中闪过一丝沉色,目光落在炭火之上。
  萧扶玉轻轻唤他,“......卫玠?”
  他似乎有片刻的沉凝,缓缓朝她走近,“怎么哭了?”
  萧扶玉忙抬手擦拭脸上的泪,回道:“只是想起旧事,一时难过。”
  卫玠俯下身形靠近她,他的大氅上带着来时霜雪的寒意,“臣不在陛下身边共度除夕,是想了?”
  她在宫中本就冷清,往年为了热闹会将各大臣官员叫来同用年夜饭,官员一心只想与家人团聚,那时她可招各位官员怨念了。
  反倒今年,她不吵也不闹,独自在梅居呆着,也不和皇后多坐坐,怪了事。
  萧扶玉伸手拥住卫玠的身躯,目光却再次瞥了一眼炭火,低语道:“想了,宫里不热闹,朕孤零零的。”
  “臣这不是来了吗,怎舍得你一人。”
  言罢,卫玠轻抚她的长发,靠在她耳侧,眸色微暗,缓缓道:“方才陛下在看什么呢?”
  声线温和却使得萧扶玉身子一僵,忙抬首看向他的面容,卫玠神色淡然,却格外的令她心慌。
  被他知晓了吗......
 
 
第78章 元宵   只为情深意重,两心相许
  卫玠松开萧扶玉的腰肢, 看向已恢复平静的炭火,檀桌上的香炉,香烟袅袅。
  “陛下在祭奠谁?”
  萧扶玉哽了哽喉, 回道:“......朕的母后。”
  屋外烟花声此起彼伏,卫玠沉凝下来, 锦太妃的灵牌早已立进皇家祠堂,显然她燃的香炉另有他人。
  萧扶玉也低下脑袋, 心中惶惶不安。
  卫玠则离了她的身旁, 取了三柱香, “那臣便也祭拜太妃一番。”
  他声音清沉,情绪平静。
  卫玠将香探入炭火里点燃,行过参拜礼节, 萧扶玉望着他上香,他揽着袖收回手,缓缓开口,“陛下今日去了皇陵,以前可从不去皇陵祭祀的。”
  萧扶玉再次顿住, 回道:“朕......”
  卫玠看向她, 转而道:“我朝历来诏书皆是用上好蚕丝所制,燃烧时会有类似毛发燃烧的气味, 所以陛下燃的不是纸张。”
  萧扶玉无法辩解, 在他跟前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 只得伸手将卫玠抱住。
  毫无疑问,他知道什么。
  “香是给卫伯父烧的, 密诏是先帝留的,我不想让你知道......”
  卫玠无奈轻叹,“臣说过陛下不可对臣有所隐满, 无论是什么事。”
  萧扶玉抬首,“所以你知道密诏的内容?”
  卫玠没有立马回应,沉默片刻,眼中的沉色散去,揽着她席地坐下,今日他发上挽的是白玉簪。
  “臣知道了。”
  除夕守岁,皇城薄雪未化,繁华似锦。
  萧扶玉坐在卫玠身旁,头一次如此忐忑不安,只听卫玠淡淡道:“我母亲柳氏,乃大周国将门嫡女,为与父亲厮守,不惜与家族决裂,千里迢迢远嫁,但这样明艳张扬的女子,却因生下我而难产辞世,自此父亲终身不复娶。”
  萧扶玉愣愣地看着卫玠,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他的母亲柳清越,也是第一次愿意同她说。
  卫玠的语气怅然,“父亲曾说我像她,性子如她一般不受规束,执拗且义无反顾,便是这双眼瞳注定反逆,因此带我远离京都,熟读礼义正言。”
  “中秋那次箭刃以对,我去了白马寺,在父亲灵位前想了整整一夜,我想我爱你,便已是违背族训,那就一错再错下去,我自应该报复你,让你受尽折磨,可时间一长,我便又心软了。”
  卫玠与她相视,无奈道:“每世每次,都是这样,或许爱就是甘拜下风。”
  萧扶玉听此,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前世的种种映入眼帘,其实她并不是不爱,只是没有他那样无所畏惧,义无反顾。
  “卫玠,对不起......”
  卫玠扬唇淡笑,抬手擦拭她的泪眼,直言不讳道:“先帝已死,父债子还,谁说我不在报复他,霸占他的女儿,权倾他的朝野,这说来,我还是赢了。”
  这样恶霸般的言论,使萧扶玉哭笑不得,这个家伙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也记得第一世的事。”
  “不记得。”卫玠笑道:“是你同我说的,说梦里关着你,陛下这梦着实像春梦。”
  萧扶玉满腔的感动都被他弄散,揉着泪眼又气又笑,虽然记忆里的确有那样的画面,但仍是嘴硬反驳道:“才没有,你个不正经的。”
  还在和她装,早知他心里清楚,她就不会如此惶惶不安了。
  见萧扶玉收了眼泪,卫玠轻揉她的头发,不再继续戏弄她,眸色平静,回到之前的话题,“密诏烧了也好,从此无人知晓皇室的真相,更无人动摇皇位。”
  听此,萧扶玉沉下心来,轻瞥旺热的炭火,那一世正是摄政王提前知晓密诏的内容,胁迫且压制她,导致卫玠失去相位和左眼。
  此时的庭院外又下起薄雪,烟花落雪,除夕这日着实难见霜雪,但是别有一番美景。
  正对门前的炭火处,萧扶玉身披大氅靠着卫玠的肩膀,悬着心终于放下,又是一年匆匆而过,他们也算是冰释前嫌,坦诚相对。
  皇城是所囚牢,不少人困陷在其中,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他。
  卫玠低语道:“这个除夕过得如何?”
  萧扶玉半阖着眼眸,纤手在他手掌里握着,温暖人心,回道:“胆战心惊。”
  她顿了顿,又道:“但以后便无所畏惧,和你一样义无反顾,只为情深意重,两心相许。”
  卫玠轻声道:“这次还骗人么?”
  “骗你我是小狗。”
  “好。”
  ***
  除夕之后,便是开春,月初的暖阳和煦,京都城的薄雪渐渐融化,待到上元节,日子越发暖和。
  在嘉朝,上元节比起除夕不知热闹多少,各色花灯面具,男男女女出游,街道拥挤。
  安福门依旧是明亮偌大的大天灯,不过今年卫玠不必去猜着天灯是什么颜色了。
  如今萧扶玉的腹部也渐渐凸显,掩在宽松的衣袍下还不易察觉,自打她孕期不久后,顺道亦传出皇后怀孕的消息。
  正是着皇后身孕一事,暂且将她与卫玠断袖的传言压了压,到时太子出生,是需挂在皇后名下的。
  上元节亦称元宵节,萧扶玉让霍方和苏长瑞打点着宫中琐事,便跟着卫玠去了相府。
  卫家二夫人念着二人,特意叫卫小妹送来她亲自做的元宵,裹着芝麻馅,柔弹香甜。
  萧扶玉近来最爱吃甜了,于是对这元宵赞不绝口,卫小妹笑着说:“若阿娘晓得你这么喜欢,定会很开心。”
  卫小妹不曾见过皇帝陛下,也不知道眼前的辞雪就是陛下,但对之前萧扶玉说的故事很是爱听,加上二夫人在家中有过交代,不可轻视辞雪娘子。
  萧扶玉也放着皇帝的姿态,于是卫小妹同她相处很融洽,瞧着她微起的小腹,还道:“辞雪娘子近来身子养得圆润,可是病好了不少?”
  萧扶玉只得应付着她点头,待到元宵吃完,卫小妹便也不再打扰,端着食盒回府去。
  朱雀大街上灯市齐开,人来人往,火树银花,一展嘉朝的繁华。
  卫玠将淡红的斗篷给萧扶玉披上,衣下的小手还捧着汤婆子,她还在回味着方才的元宵。
  “二夫人的手艺真好,我都还想再吃上些。”
  话刚落下,一只玉兔面具便遮了萧扶玉半张脸,卫玠道:“若喜欢,改日我让婶母再做一些,送到宫里去。”
  萧扶玉笑着回道:“好。”
  面具系好后,卫玠便牵着人出了府邸,趁着节气,二人相约一同游灯市。
  满城灯火通明,灿若星河。
  这刚出门不久,便有人认出卫丞相来,引来不少女子偷瞄,萧扶玉虽带着面具,但八.九不离十,也知是那妾侍辞雪。
  之前断袖的传闻,惹不少女子心伤,而今又见卫相领着府上的妾侍游逛灯市,疼爱有加,哪里是断袖的样子。
  萧扶玉耳朵尖,还听见有人说辞雪胖了,只叫她气得跺脚,嘀咕道:“胡说八道,便通通拿去挨板子。”
  人潮拥挤,她被卫玠揽在身旁,只听他的低笑声,萧扶玉便踢他的鞋履,“你也觉得雪儿胖?!”
  卫玠眉目含着笑意,回道:“还好,能抱得起来。”
  萧扶玉瞧着他俊逸的面容上,嗔道:“你呀你,还不如把面具戴在你脸上呢!”
  言罢,她便要去摊贩处卖面具,小贩吆喝的勤快,卫玠则跟在她身后。
  萧扶玉来回瞧了瞧,挑中个样式素雅的面具,“好不好看。”
  小贩还在吹嘘着,“这花纹儒雅,最合适这位公子了。”
  还没等卫玠回答,萧扶玉便拉着他的衣领,使他弯下身来,认真的把面具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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