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成功追上,它便继续锲而不舍的敲打自己耳边的车窗。
季浔心一狠,咬牙按住按钮将车窗降下。
面前的屏障缓缓降落,跟着跑了半天的丧尸简直是欣喜若狂,眼瞧着梦寐以求的人肉就在眼前,丧尸张大嘴刚想扑来,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就被往车内用力一拽——
季浔干脆利落从丧尸头顶的血窟窿上收起刀,还不忘一巴掌把它糊到外面,升窗,踩离合一气呵成!
车身飞快向后倒去。
从身后包围的丧尸被三三两两的撞飞,季浔一边从后视镜观望情况,一边留意着趴在挡风玻璃上的那只丧尸。
受到惯性的影响,适才还跟壁虎成了精的丧尸四肢正慢慢滑落滑落,加上车速变快,吹过的风也越来越大,它的重心逐渐不稳,可手指还在紧紧扒住玻璃,摇摇欲坠的挂在眼前,就是掉不下去。
死活不愿意放弃这块眼前的肥肉。
可随着倒退的距离越来越长,季浔也不得不慢慢放缓车速,玻璃前的丧尸趁着车辆逐渐稳定,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打算重新在车头扎窝。
季浔心底慌了一瞬,目光飘到车前的什么东西,却出奇的镇定下来。
她伸出手,淡定的按下雨刷。
两道直线在面前一闪而过,再一抬眼,面前的那只挺过了刹车和倒车丧尸,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死在了雨刷上。
所有障碍都被解决了,季浔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松开离合紧蹬油门,车辆再次向前撞去!
身为太平盛世的马路杀手,末世中的复仇女王,加之沃尔沃的强力辅助,季浔一路势如破竹,过关斩将,挡在四周的丧尸不是被撞飞就是被压在车底,猛怼一番后,竟真的在丧尸围堵的墙壁中突破出来。
季浔自问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撞丧尸小天才,且如果它们真的会权衡利弊,大概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靠近季浔的车子。
十分钟后,车辆终于驶入公路。
这地方毕竟曾经是城市中心,大街上丧尸也没少哪里去,好在至少不会一股脑全部围堵过来,季浔一踩油门就能轻松压过去,偶尔遇上扎堆出现的,她便开始猛打放线盘避开,再由另一个绕行避开。
反正现在大街上也没活人,能保命就够了。
只是季浔尚且能随着方向调整自己的身体,坐在一旁的谢幕霜可就惨了,在座位上东倒西歪,本就耸拉着的脑袋摇晃的像是要掉下来。
要不是他现在已经被感染成丧尸了,早晚得被折腾成脊椎病。
也幸亏季浔有先见之明给他系好安全带,没让谢幕霜直接从窗户甩出去,她在横冲直撞中寻着缝隙,好心将男朋友的头向后靠了靠,让他躺在座椅背上。
谁知手下的人忽的动了一下。
季浔浑身一颤,还以为他要醒来,生怕安全带会撑不住他的挣扎,连忙按住对方的下巴不让谢幕霜张嘴。
担惊受怕的状态维持了几分钟,谢幕霜仍是安安静静昏睡着,季浔紧绷的心逐渐放下来,同时一个更为严谨的问题冲上自己的脑海。
曾经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拿到车本后,每一次开车上路,谢幕霜同样坐在副驾驶上。
季浔从小脑子就算灵光,长大之后依旧大部分事情都能做的很好,学业自是不用谈,其他方面,譬如厨艺绘画之类样样都会些。
除了开车。
谢幕霜也不知道自己看似文静靠谱的女朋友是怎么把车开成这样的,在教练近似于疯狂后,季浔将科目二科目三所有补考机会全部消耗完,终于勉勉强强拿到了车本。
虽然这车本也没什么用,谢幕霜根本不敢让她独自上马路。
为了训练,谢幕霜不得不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她上路,安全带紧的跟要把自己镶进车里似的,还要时不时提醒季浔这里注意那里注意,却依然有几次疏忽,遇到红灯时忘记减速。
结果就是到了路口对方才反应过来猛踩刹车,那惊魂一瞬,让谢幕霜无数次手忙脚乱扶住把手,待车辆安然无恙停稳后激出一身冷汗。
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季浔眼睛有些发干。
丧尸拥有神经中枢,自然也就会条件反射。
他失去了记忆,现在甚至连意识也没有了。
那些储藏在大脑深处的情感,竟分毫也没有消失。
车子一路开出市区。
这座城市季浔并不是很熟悉,在这里上过几年大学而已,目前车上的导航定位皆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使用,她也只能凭着感觉出市区。
出了市区,到了郊外,无论是不是进了山,总归都比现在这个地方安全。
这辆车的油似乎还是新加的,刨除掉之前车主用了一部分,又被季浔激情撞丧尸驾驶消耗掉了一部分,剩下的油量大概还剩下三分之二,暂时还算充足。
季浔也不打算改变方向,径直朝着一边开去,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后,面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附近只有三三两两的丧尸依旧在马路边转悠,听到声响后还没看清楚人的影子,就被加速甩在后面。
出城镇了。
季浔感觉自己重新看到了希望。
又行了十几分钟,车辆顺过一个小村落,再往前行了一阵子,是一大片田野。
田地里面的果蔬因没人采摘,尽数烂在了地里,腐败的味道不比丧尸身上好闻到哪里去,味道透过车窗飘进来,萦绕在鼻息之间。
季浔蹙着眉头,毫不犹豫将刚要踩下的刹车换成油门。
要在这里暂住,安全是安全,过了一晚上非要熏死。
但是这一整片都是田野,要么忍受这个味道,要么暴露在丧尸之中,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种结果。
就在季浔快放弃的时候,由烂熟的植物构成的土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季浔看到,有一个类似于房屋的影子,矗立在不远处。
那房子看上去不大,粗看大概只有二三十平,迎着月光映出的影子在空旷的农田中,显得十分突出。
季浔将窗户落下一点。
除了穿堂风仍在呼呼的刮着,四周静谧到令人发慌,暗淡的天空将视线无限降低,稍远些的地方就是一片昏暗,看不清楚。
没有丧尸,没有人烟,这寒冬腊月里,甚至连条虫子都没有。
屋子同样漆黑一片,似乎要跟这夜景融为一起。
结合四周糟糕的环境,季浔本以为这里面应是没人,直到她将车开过去后,发现地上竟倒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自行车的漆都磨损掉了,座椅上破出黄色的棉花,把手也碎了一半,车头歪在一边,也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被什么东西撞倒的。
季浔没敢下车,就透过车窗静静观望。
从外观看,单车倒在这里的年头不会太久,长则不足一年,短也就几个月。
她忽的心中一紧。
差不多正是尸潮爆发那阵子。
季浔一愣,又坐回驾驶室里,开始思索自己该怎么选择。
现下无非两种情况,进去或是不进去。
天已经全黑了,再往前行驶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性太高了。
留在车里的话,一旦谢幕霜忽然醒了挣开安全带,这么大的驾驶室连反抗都施展不开。
想来找到这间屋子也算是幸运,她也不敢再奢望能有一间世外桃源供她躲藏,这不是理想,是白日做梦。
踌躇片刻后,季浔还是将谢幕霜暂留在副驾驶,打开车门一个人走了出去。
有了墙壁的遮挡,本就不太明亮的月光彻底照不进来了,屋内比屋外还黑,季浔迫不得已打开手电。
这里看上去的确很久没人住了,空气中也含杂些粉尘味,无论是窗台还是木桌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灰。
厨房在最外面的位置,一进门就能看到——与其说是厨房,倒不如说是一个简陋的灶台,旁边的食材乱七八糟堆在一起,挤在旁边的一个角落中。
季浔蹲下身查看。
毫不意外,那些时令蔬菜无一幸免全部坏掉,几块肉也已经变质,味道呛得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面粉包装还算完好,米里也只是长了一些虫,影响不算太大。
往里看去,屋内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卧室内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床。
其他的,别说是卫生间,连茅厕都没有。
季浔站在卧室,轻叹口气。
但环境虽然恶劣,好在也是个安生之所,附近地处空旷也足够安全。
季浔转身想去将谢幕霜带进来,余光却扫到那张床边,竟还有一个小小的衣柜。
自己背包里只有一套备用的御寒衣物,虽说这柜子里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惊喜,撑死有几件夏日的衣裤,但苍蝇腿也是肉,有的总比没有强。
季浔几乎没怎么想,直接回过身,伸手拉开了柜子门。
柜子里,躺着一只丧尸。
丧尸手中拎着刀,刀上沾着的血迹早已风干。
见到季浔的出现,它垂下的眼皮倏然睁开,丧尸狂叫一声,刀尖直直指向季浔的胸口,猛地从衣柜里扑了出来。
第13章 事实 “他啃食过人。”
沾满血渍的刀尖直直插向自己的胸口,季浔几乎下意识侧过身,躲过了那致命一招,只衣服被划破了一道。
她根本没想过会有丧尸会躲在衣柜里,更没想到丧尸竟然手里还会举着武器,虽然毫无章法乱划弄一气的样子根本不像正经的打架,一把好好的水果刀活活被舞出太极拳的架势。
借着这月色,这农田,还有自己欲拿人家衣服不成反被主人攻击的故事起源,倒是让季浔莫名想起闰土刺猹……
衣柜外,丧尸一次攻击不成,回头一看季浔已经站在几步远外,对方腰间的匕首稳稳当当被拔出握在手心,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在赤|裸裸的嘲弄自己,它大喊一声,张着嘴就冲了过去。
在安全区锻炼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加之酒店内的实战经历,季浔现在躲都懒得躲了,待丧尸跑到自己跟前,她目光一凝,手中的匕首飞快插向对方的太阳穴。
丧尸瞬间表情一僵,瘫软在地上。
地上的灰尘飞扬而起,季浔望了那只丧尸片刻,蹲下身子。
同其他丧尸不同的是,季浔见过的大部分都多多少少存着些人的样子,眼下这只却是实实在在的瘦脱了相,全身上下都干瘪下去,不像是人被感染的,倒像是具披了层皮的骷髅架子。
丧尸手中持着的果刀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的金属制品,只是上面糊住的血迹已经死死凝固在上面,和生出的铁锈混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味道。
其实有没有武器对于丧尸而言都是一样的,它们的目的在于吃人又不是杀人。
只是丧尸手指死死缠绕住刀柄,季浔试图将它们分开,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
僵硬的手指似乎是长在了上面,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
季浔起身,又在屋子里面转了转,心有余悸的将各种能藏人的地方全部完整的查看一遍。
待确信这里没有丧尸之后,季浔才走出房间,拉开车门,扶着谢幕霜走了进来。
屋内依然没有发现照明的设备,台灯电灯倒是都有,只不过城市断电好长一段时间了,季浔没抱什么希望的按了几次开关,结局果然差劲人意。
现在天已经全暗下来,她估摸着谢幕霜也快醒了,正是不安全的时候,季浔无奈从屋内搬来一把椅子,又从背包里掏出来安全区内的绳索。
她将谢幕霜慢慢放在椅子上,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
季浔也不愿男朋友受这罪,但是也没办法,不把他绑起来,自己那句“死在一起”的承诺怕是真的能立马兑现。
她才刚找到谢幕霜,不能死得这么快。
屋内的众多东西都有些腐败老化,这个椅子也不例外,好歹有个椅子背,看着还也不算太不结实,勉强能凑合用。
季浔没敢给他绑的太松,担心他挣脱出来,也没有捆得太紧,怕他没轻没重挣扎的时候将自己弄伤。
系好后,季浔又将这个屋子完完整整的看过一遍。
衣柜里的确大部分都是夏天的衣物,出乎意料的是,季浔也在里面翻找出了一件外套和长裤,还有几身一模一样的劳保服。
劳保服上挂着泥垢,已经干了印在上面,虽然不厚实,好歹也比清一水的短袖短裤保暖。
季浔将那几件可以穿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在床上。
床就是很普通的木床,且有些老旧,像是一用力就会塌陷一样,各类用品看上去也有些年头,却并不脏乱,也没有什么大片的屋子,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传单被褥也被洗得发白。
季浔伸手将床褥抖了抖。
可能因为现在是冬天,就算这个房子坐落于农田正中央,床上也没发现虫子蚂蚁一类的东西,只是估计太久没人用过,拍出了一层的灰。
她将被子重新叠好,用床垫压住单子的四角,走了出去到了厨房。
灶台底下那些东西还在散发难闻的气味,一走进季浔就被熏个晕头转向,她将那些米面从烂菜里拎了出来放上灶台,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黑色垃圾袋,忍着恶心将那些腐败的食材塞了进去。
这间小小的屋子连冰箱都没有,杂七杂八的东西尽数堆在一起,但细细看上去,却是按照保质期排好的,肉放在最前面,米放在最后面,也算是乱中有序。
翻着翻着,季浔看见另一边还有几个大袋子,摆放在灶台下的角落。
这些袋子并非常见的塑料袋,大部分都是密封好的,上面还贴着几张字条。
季浔将手电照过去。
是一些蔬菜种子。
菠菜,白菜,和黄瓜。
季浔是城市里面长大的,从小就养尊处优没接触过过田地,又对农业不感兴趣,眼下这三个袋子不说一模一样,在她眼中也只有一包白种子和两包黑种子的区别。
要不是上面标着都是什么菜类,她怕是完全是分不清楚。
但有一点,她是了解的。
季浔回头望了望窗外的农田,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所谓春种秋收,大部分果蔬都是春天农耕,秋日丰收,这三包种子应是也差不多。
而丧尸爆发的时候正是绝大部分蔬菜种下的时候。
屋子的主人兴许是为了方便,在农田中间盖了间小房子,也省着家里地里两处跑,耗时耗力,平日里吃住也在里面。
四周的农田可能有不小一部分都属于这一家,只是目前季浔踩着的这块地还没来得及耕种,房子的主人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