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云霓
时间:2021-03-23 09:53:11

  她还真的算计了,差点就小瞧了她,魏元谌将账目递给初九:“给银子。”银子给出去,两不相欠,大家都清静。
  初九看着账目,有些五味杂陈,三爷和那位顾大小姐这是又在唱什么大戏?他这银子是应该多给点?还是应该装作没钱了?三爷也没给半点暗示啊,让他颇有些为难。
  “接下来你们能做些什么?”魏元谌放下手中的文书,既然钱已经算好了,他也要看看花得值不值。
  聂忱道:“我们去查十二年前的山西兵变,汪大提及了此事,除此之外再去打听那个与汪道昌来往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事衙差都能做,但却没有坊间人做得好,看来顾大小姐想要借着这些案子,将坊间人做成气候。
  从一开始张老爷的案子到现在,她一点点地谋划,慢慢铺垫,现在又弄出这样仔细的明目,真是煞费苦心。
  魏元谌道:“查到消息立即来报,有什么事不知晓,也可去寻陆慎之问仔细。”
  聂忱应了一声退下。
  魏元谌看向手中的文书,他现在看的正是十二年前兵变的卷宗。
  十二年前的山西兵变,大周几位致仕的老将军都牵扯其中,大周的后备武将死了一少半。
  起因是几位老将军因旧伤致仕归乡,手下副将也因打了败仗被朝廷弃用,这些人聚在一起,心中对朝廷的安排多有不忿,于是暗中勾结鞑靼进攻大周关隘,只要战事一起,他们也能借此再被朝廷重用。
  鞑靼连续攻克三座城池,朝廷当时正在北疆用兵,朝中无将帅可用,在这样的情形下,不得不请那些老将军再度出山。
  老将军们临时挂帅,跟着山西都司指挥使一起前往抗击鞑靼,没料到鞑靼早就背弃了与他们的约定,借着这个机会攻克大周重镇。
  好在陕西行都司发现势头不对,调动兵马前往,老将军们与陕西行都司一起抗敌,算是守住了关隘重镇。
  山西都司指挥使与那些老将军及副将战死的战死,自戕的自戕,结果甚是惨烈。
  朝廷念在这些武将曾有战功,兵变也是一时激愤,好在最后迷途知返,击退鞑靼守住了大周关隘,于是在这些人死后没有压上叛军的罪名,没有株连族人,但不得立坟冢祭拜,后人永不得入仕。
  这件事最终让大周伤筋动骨,又赶上饥荒,兵变、叛军引起小规模的内乱,山西内还有人打出旗号诉说那些老将军的冤屈,称他们一心卫国被人陷害,这动乱一直持续了两三年。
  当时平息山西兵变的陕西行都司指挥使前来平乱,虽然杀了那些叛党,却也被叛党重伤,一年之后不治身亡。
  林寺真等人立下军功,在陕西行都司站稳了脚。
  魏元谌将卷宗合上,十二年前的案子,他自然不清楚,只知道有位赵老将军曾与魏家有来往,赵老将军死之后,朝廷上下没有人再提他的名字。
  这兵变有什么蹊跷吗?
  魏元谌将卷宗放好,果然有蹊跷的话,聂忱那些人应该能查到蛛丝马迹,聂忱那些坊间人是侦探这些秘密的好手,可惜……早早被她收揽。
  “三爷,你眼红了。”
  他会眼红?因为她笼络的坊间人?魏元谌皱眉抬起头,正好与初九看个正着。
  初九仍旧在端详魏元谌的眼睛:“两天没睡了,是不是该回去歇着。”
  看着三爷阴沉的脸,初九抿了抿嘴唇,他说的没错啊,三爷熬得眼睛都红了。
  魏元谌站起身:“跟陆慎之说一声,汪大一家问不出什么就将人放了,但是不许他们出太原府。”
  初九点点头。
  “还有你,”魏元谌道,“二十军棍。”
  初九愣在那里,他做什么了吗?
  ……
  顾明珠安安稳稳地躺在了床上,刚刚闭上了眼睛,忽然想起一桩事。
  聂忱说,赵二老爷临死之前在魏大人手心里留了线索,她实在应该向魏大人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先猜出赵二老爷的用意。
  又少了一笔银子入账。
  眼皮渐沉,迷迷糊糊中,顾明珠似是看到了一支白玉花簪,她豁然睁开眼睛,她知道那花簪是在哪里见过了。
  顾明珠唤了一声宝瞳:“有赵恭人的消息立即告诉我。”
  宝瞳点了点头。
  顾明珠重新躺下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白玉花簪就在赵恭人的头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魏元谌一路回到了住处。
  进到内室里,桌面上摆好了一具七弦琴,魏元谌立即想起初九那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用问这定是初九命人安排的。
  看来二十军棍打少了。
  自作聪明。
  魏元谌目光冷冷地从琴上掠过,转身走到桌案旁坐下。
  那琴曲到底有什么玄机?能让太子那般在意?莫不是什么残缺的古琴谱?
  魏元谌从小学六艺,对这些并不陌生,只是这些年在外办差没有时间去思量那些东西。
  魏元谌想到这里,站起身走进内室,准备歇一会儿养养神。
  思量着赵二老爷在他手心总画的图案,慢慢地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响起一阵琴音。
 
 
第119章 惊吓
  琴音藏在雾气之中,他似是听过,却又觉得陌生。
  或许是因为一直在思量太子宴席上的琴曲,才会有这样的梦境。
  他仿佛走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向那琴声靠近。
  随着琴声渐渐清晰,魏元谌想起长公主园子里听到如珺调琴。
  他只有幸听过那一次,而且相隔甚远,并没有记得十分清楚,所以这琴音在梦中出现便也是断断续续……
  他曾想过哪一日有机会安安静静坐在来伴她调琴,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可惜最终一切消散。
  五年前的谋反案后,还有人利用那桩案子做文章,太子他们不会得罪,只会将口舌放在无辜女子身上。
  太子因七弦琴差点丢了性命,对她依旧念念不忘。
  献给太子的琴娘许多都是比照她的模样,提及七弦琴,总有人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病愈之后,踏出房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祖母面前说明,他想要为朝廷办案,不管于公于私,他要做的就是闯入那些人宅邸,将他们押赴大牢。
  他不会明着为她做事,平白无故给她的名声增添负担,幸好他们卷入同一桩案子,只要他够狠,便足以震慑那些好事之人。
  他能为她做的,只是留给她一片宁静,让她再也不会被那些事所扰。
  梦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已经十分情形,想必很快就会醒过来。
  魏元谌刚刚想到这里,不远处的琴音忽然一变,那转音让他忽然觉得万分的熟悉,脑海中似是有一根弦被波动。
  眼前的雾气也似被风吹散,露出了不远处坐在亭子里的人。
  如珺。
  魏元谌快步向前,风轻轻吹动她的衣衫,她背对着他轻轻偏着头,看手下的七弦琴。
  那条在他脚下的路也变得更加明晰,他离她越来越近,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她身后,她依旧坐在那里,似是一直都在等着他。
  一曲结束,她停下来,缓缓站起身,仿佛就要离开那亭子,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
  就像上次他旧伤复发,他梦见与她在大牢中见面时一样。
  虽然在梦中,却那么的真实,
  “阿珺……”
  他唤她的名字,她慢慢地转过了头。
  他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只等着将她再次涌入怀中,却在她转身的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人变成了另一张脸孔,少女眉眼舒展,嘴角微微扬起,笑容纯净而亲和,她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兔子,一人一兔就那样瞧着他。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黑兔子动了动长长的耳朵,小腿一蹬仿佛要扑入他怀中。
  魏元谌豁然惊醒,立即睁开了眼睛,听到耳边传来初九的声音。
  “三爷您怎么了?”
  魏元谌转头向外看去,天大亮着,而他方才真的就是做了个梦。
  “三爷,”初九再次低声道,“您是梦见了什么?怎么出了一头的白毛汗。”
  初九说着目光开始在魏元谌身上扫来扫去,三爷很是奇怪,不过就是打了个盹,突然就挣扎起来。
  他奔过来瞧,三爷正好醒来,一双眼睛中波澜汹涌,眉宇间一片乌黑似的,整个人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三爷这是怎么了?梦到了野兽?老虎?还是皇帝?
  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什么也动不了,只能如临大敌般地僵在那里。
  初九想了想,将腰间的短刃抽出来递给魏元谌:“三爷,您要是害怕,就握着利器继续睡……”
  话还没说完,那道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上。
  魏元谌坐起身,额头上果然有汗珠滑下来。
  一身的白毛汗,亏他想得出来,既然那么会说话……魏元谌看向初九:“与我一起去前院,将汗出透了。”
  出透了汗再洗个澡,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就烟消云散了。
  魏元谌穿上长靴,拎起了桌上的长剑。
  初九看着三爷的背影,吞咽几口不敢上前,门外传来五黑鸡“咯咯”的叫声,他的预感果然没错,他果然倒大霉了。
  魏元谌走出屋子,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怎么会梦见她,梦中的如珺怎么会突然变成顾明珠。
  “初九。”魏元谌沉声道。
  初九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前院:“三爷,让我三招。”
  第四招,初九整个人就从前院飞了出来。
  “咯咯咯。”站在墙头的五黑鸡挥动着翅膀叫个不停。
  半个时辰之后,魏三爷终于出透了汗,但那梦中的琴声却愈发清晰了,顾大小姐弹的那琴声,为何会与如珺相混淆?虽然是个梦,却也十分荒谬。
  那琴音太短听不真切,这一刻,他竟想要窥其全貌。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乱纷纷的思量,盘旋在魏元谌脑海中。
  走到门口的孙郎中看着屋子里的魏元谌,魏三爷这是怎么了?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看起来十分阴郁,像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案子查的不顺利?
  孙郎中转头再看向门口瘫坐在那里的初九,想要开口询问,初九却紧紧地捂住了嘴。
  孙郎中叹口气慢慢走开,有情绪波动,总归是件好事,或许是病情痊愈的迹象。
  ……
  “这孩子怎么睡不醒了。”
  林夫人伸手摸了摸顾明珠的脸颊:“一天天这样睡着也不是个法子。”
  顾明珠靠在母亲肩膀,不时地打着哈欠,如果不是崔家传来消息说,赵恭人被放回来了,她大约能睡上一整日。
  “好了,好了,”林夫人伸手轻轻拍动珠珠的后背,“马上就要到了,醒一醒,免得一会儿见了风,到了崔家之后,再让人收拾出一间屋子,让你小睡一会儿可好?”
  顾明珠点点头,伸手搂住了林夫人的手臂。
  崔家祖宅。
  赵恭人被抬去了屋子里,听说赵二老爷被凶徒杀了,赵恭人就像发了疯似的,整个人向墙上撞去,事发突然,下人没有拉住,赵恭人头上撞破了偌大一个伤口,鲜血淌得到处都是。
  幸亏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但难免要吃些苦头。
  “你啊,怎么这般想不开。”林太夫人拉住赵恭人的手,“就算娘家出了事,你还有两孩子要护着,如何下得了狠心?”
  赵恭人听到这话,掩面大哭起来。
 
 
第120章 劝说
  赵恭人哭个不停。
  林太夫人渐渐烦躁起来,赵家出事的时候赵恭人心里就该有所准备,现在再哭未免太晚了些,现在好不容易借着受伤被抬回来,还不好好想想日后怎么办,只知道做这些没有用处的事。
  她被魏家小儿折辱之后,浑身没有力气,一直在屋子里养病,要不是赵恭人,她怎会支撑着走出屋子?她这样费心费力难道赵恭人看不到?她这样为赵恭人奔忙,赵恭人若是还扶不起来,她也没有法子。
  林太夫人立即看向林润芝,钱妈妈立即将林润芝推上前。
  “母亲,”林润芝伸出手拉住了赵恭人的衣袖。
  林太夫人道:“芝哥儿这么小的孩子,就受了这么大的磨难,这些日子清瘦了许多,可怜见的,大人也就罢了,孩子这以后的路还长着。”
  赵恭人听到这话,睁开眼睛去看林润芝。
  林润芝只觉得被人推了一把,然后就倒在了赵恭人身上,赵恭人立即伸出手将林润芝抱住了。
  “母亲,你到底怎么了?”林润芝的声音很轻,“我害怕……”
  “没事,”赵恭人精神仿佛为之一振,紧紧地握着林润芝的肩膀,“母亲在这里,母亲会护着你。”
  林太夫人松口气,赵二老爷死了,一切到此为止最好,千万不要再牵连到林家。
  “人死不能复生,”林太夫人安慰赵恭人,“好在赵氏还有你这个女儿在,寺真也会帮你奔忙,这罪名虽说可能会牵连赵氏族中,但有寺真帮忙周旋,朝廷还不至于太过苛责。”
  林太夫人说完这话停顿片刻:“但你要知道,如果林家也被牵累进去,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没有人会帮忙,有些人还要赶着来踩一脚,到时候可就没有机会翻身了。”
  林太夫人的话让赵恭人打了个冷颤,她终于听没明白林太夫人的意思,这是告诫她不要牵累老爷。
  赵恭人表情忽然变得冰冷:“我二哥刚刚被杀,内情大姐问也不问……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
  林太夫人没想到赵恭人会开口顶撞她,不禁一怔:“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你如今是失心疯了不成?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看在你伤成这般模样,我不与你计较……”
  林太夫人说着捂住了胸口喘息:“要不是为了救下芝哥儿,我怎会被魏三责罚,你还要我怎么做?再这样下去,我也甩手不管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