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花落乌衣巷
时间:2021-03-24 09:44:49

  赵家那边更着急一些,毕竟赵顷当初为了等容嫱出嫁,如今年纪也有二十二了。
  京中如他这般年纪的世家嫡子,好多都已成家。
  再者,孙喜宁家世好、脾性好、名声好,多的是人求娶,赵相府就越发急切。
  容嫱轻笑:“赵家怕是烦死容妙儿了。”
  “可不。”容娇娇补充道,“就是孙喜宁性子温软了点,好说话,换做我,早一脚把赵家踢开了,谁爱要谁要。”
  容嫱唇角翘起,没有接话。
  她虽不清楚孙喜宁想报复到哪一步,但很明显,眼下只是刚刚开始。
  “小姐,到了。”
  千醉扶着她下来,面前是一座占地宽广的行宫,掩映在四季常青的竹林之中,颇有诗情画意。
  翘起的檐角挂着黑铁制的惊鸟铃,风吹过,带起一片竹叶沙沙声,其中铃声清越,交织回响。
  “这么好的地方,王爷不跟你一起来可惜了。”
  容娇娇赞叹道。
  容嫱笑而不语,缓步走进去,立即有下人上来迎接。
  皆是低头做事、有问必答的性子,服侍起来极为贴心。
  容嫱将披散的长发拢至身前,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看见的那间寂静别院,随口问道:“方才看到不远处还有座院子,白墙红瓦,冷冷清清,也是皇家的?”
  下人一边往她头发上抹香露,一边回道:“奴婢也不清楚,那别院在那儿挺多年了,平日里却不见有人来住,只偶尔有打扫的下人进出,问话也不答应。”
  容娇娇脱得只剩一件里衣了,猜测道:“兴许是哪位富人名下的,估计忘了。”
  她外祖家亦是江南富商,一些极偏僻的房产田地,不到清点的时候,确实会想不起来。
  二人说完就忘了这话题,容娇娇兴致冲冲地往里走,眼前逐渐出现一片水雾,由淡至浓。
  “我倒要试试,皇家温泉和普通的有什么不一样!”
  容嫱失笑,先试了试水温,才解开里衣下水。
  雾气缭绕,朦胧一片,只能听见容娇娇说话的声音。
  容娇娇循着下水声的方向找过去,见容嫱闭着眼,半晌才浇了一点点水,小声问:“嫱儿,我早想问了,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不太好。”她闷闷道。
  容娇娇凑过去:“怎么,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
  “那你呢?”容嫱反问,“你和齐将军吵架了?”
  “……没有。”容娇娇哑然,算是明白了她的心情。
  二人浸在温热的泉水里,各怀心事,久久无言。
  水温略有些偏高,热气蒸腾,雪似的肌肤里透出一抹红艳。
  容嫱问:“娇娇,你心里是不是有齐将军?”
  否则依她的性子,已经决定要放下,又怎会因为听到齐盛的名号便急着打断。
  “我……”容娇娇往水里缩了缩,憋着气,只留一双大眼睛眨啊眨。
  她猛地窜出水面,水花溅起,容嫱下意识退开几步。
  “嫱儿,那你呢!你心里是不是也有王爷?”
  容嫱后退的动作猛地一顿,脑子里似有一根苦苦支撑的弦,嘣一声,断了。
 
 
第四十二章 温泉
  她心里有没有秦宓呢?
  容嫱想至少是有一点点的, 与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朝夕相处,似乎生出些缱绻的念头也不奇怪。
  但这又如何?
  她将肩膀都浸到温暖的泉水里,眼前浮动着白茫茫的雾气, 看不真切。
  他有王妃要娶。
  她有江南要去。
  无论眼下如何,迟早是陌路人。
  “怎么不说话了呀?”容娇娇戳戳她的肩膀, 叹了口气道,“我觉得王爷确实对你挺好的。”
  摄政王扬名京城这么多年, 什么时候这样善待过一个女子。
  “齐将军对你也挺好的。”容嫱平静道。
  容娇娇愣了一下, 悻悻道:“倒也是。”
  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有千百种理由, 或愧疚或利用或有所图,并非一定是喜欢。
  容嫱比谁都清楚,秦宓图的是什么。
  二人泡了一会儿, 头有些发昏了才擦干身子起来。
  尤其容嫱皮肤极白,这会儿透出一片诱人的红。外裳遮盖下的身体玲珑曼妙,走动间雪白玉腿若隐若现。
  容娇娇觑了眼她胸前,酸酸道:“你年纪比我小,怎么还比我丰满, 我白吃了两年饭。”
  容嫱失笑, 她一向发育得比较好,许多同龄人还是小丫头时, 她身上已隐约有了窈窕曲线。
  她小声道:“我十二岁初葵, 算早了。”
  容娇娇不由嘟囔:“我十四岁才来葵水。”
  二人说着闺房悄悄话, 声音都下意识压得极低,神情集中, 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因而有人到了门口都没发现。
  “娇娇?”
  隔着一道门,容娇娇听见熟悉的男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奇怪地道:“怎么好像听到齐盛的声音了。”
  门外的声音有些无奈:“是我。”
  容嫱拢紧外裳, 避到屏风后:“去吧。”
  容娇娇不知道齐盛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脑袋一片空白,飞快穿好衣裳。
  “你怎么来了?”
  刚出浴的姑娘脸颊还挂着绯红,身上清新的香气毫无遮蔽地扑面而来。
  齐盛呆了半晌,才撇开头退后几步,耳根染上可疑的红晕。
  容娇娇见他不说话,作势要关门,语气平静:“没事的话,齐将军请回吧。”
  齐盛忙伸手抵住门,男性健壮的身躯带着浓浓的阳刚气逼近,惊得她后退一步,目光有些慌乱。
  齐盛没想到会吓到她,有些着急:“你最近总躲我,我听王爷说你和容嫱过来玩,只能来找你。”
  容娇娇嘟囔道:“我没躲你……”只是没主动去找他罢了。
  “找我干什么?”
  齐盛一手扶着门,低头看着她娇嫩的小脸,准备了一路的话突然卡壳了。
  “我……”
  “我听说,你要去跟人相看?”
  容娇娇奇怪抬眼:“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这事也只是母亲跟她提过一次,还没有定下的。
  齐盛倏地沉默,脸色有些僵硬,艰难开口:“不去行不行?”
  容娇娇不知他这般作态又是什么意思,冷冷道:“我都十九了,再拖着嫁不出去,你负责?”
  “我负责。”他飞快回应,生怕她反悔一般,“你亲了我,你是不是也要负责?”
  容娇娇难以想象这话竟是从这块木头嘴里吐出来的,夸张道:“我亲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要我……”
  “娇娇!”齐盛脸色发黑。
  容娇娇抿了抿唇,也不继续说了。
  齐盛另一只手小心地搭在她肩上,低声道:“娇娇,我想娶你。”
  容娇娇推开他的手,有些慌乱,面上强装镇定:“就因为我亲了你?你不必这样。”
  齐盛忽然反扣住她的手,俯身靠近。
  男人的脸越靠越近,容娇娇僵在原地,理智上想躲,腿却被钉在原地似的没动。
  齐盛试探着吻在她唇瓣,见她没推拒,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娇娇,别躲我了。”
  屏风后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容娇娇想起容嫱还在后面,脸唰地红了,顾不上许多,赶紧拉着他的手往外拽。
  待没声音了,容嫱才往外看了看,发现二人已经离开。
  她就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裳,风从窗口吹进来,身子发冷。
  门没关,她喊了两声千醉没回应,只得自己过去。
  一眼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秦宓。
  容嫱身形一顿,也只能道:“王爷要进来坐坐吗?”
  她早该想到,齐盛来把娇娇带走了,秦宓也不会远。
  她倒茶的时间里,秦宓已经关上门进来,见她穿着清凉,皱了皱眉,又去把窗户关严实了。
  热茶氤氲,室内气温缓慢攀升。
  美人儿半干的墨发披在身后,几缕顺着肩头滑落,缠在细白的手腕上,黑白交织,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试过暖泉了?可还喜欢?”
  “喜欢。”容嫱温声应答,“水温正好,王爷可要试试?”
  一早起来上朝,忙到现在,确实有些疲惫。他收回伸向茶杯的手:“好。”
  容嫱放下茶壶,到他身前解腰带,边道:“若是嫌无趣,可以叫人备下清酒,在泉水里温着。”
  “你想喝酒?”
  她指尖微顿,随即仰头看着他,目光灼灼:“想,王爷陪嫱儿吗?”
  秦宓哪里拒绝得了她,目光软了软:“好。”
  只是他总觉得今日容嫱有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二人共浴,下人识趣退到门外守候。
  温泉旁摆了矮桌,放着些瓜果糕点和一壶清酒。
  秦宓知道她害羞,正要背过身去,却猝不及防见她已经褪下唯一的外裳,赤/裸裸站在他跟前。
  外裳滑落,堆在脚边,蒸腾雾气中美人儿雪白泛红的胴体让人难以忽视。
  容嫱笑容动人:“王爷怎么了?”
  她说着坐下去,腿伸进泉水里适应了一下水温。
  秦宓慢慢脱掉里衣。
  他早先也是习武的,上辈子还曾率军出征,身手虽不算顶尖,但体格却不弱。
  容嫱早领教过了。
  她垂首看自己在水里起伏的脚尖,唇边勾着笑,眼底却格外平静。
  这温泉秦宓不陌生,轻车熟路地下进水里,微烫的泉水裹着身体,极惬意。
  他微眯着眼,忽听一片水声,怀中便钻进一具温软的身子。
  容嫱长发没来得及干透便又湿了半截,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黑白交错,好似名家笔下水墨画。
  她借着水的浮力环住男人脖颈,腿顺势而上,缠住他精瘦的腰,一如每个缠绵的夜晚。
  “王爷……”
  一双水眸含雾,婆娑地望着他,声调婉转,特意捏得妩媚细软。
  秦宓按住在自己腰侧作乱的腿,气息早乱了,头疼道:“你就不是要喝酒。”
  “谁说我不喝。”
  她够到岸边清酒,仰头饮了一口,些许水珠顺着下颌、脖颈,一直划过精致锁骨,最终没入温泉水面中。
  秦宓突然觉得方才还恰好的泉水,忽然变得滚烫灼人。
  容嫱酒量不算好,喝了一半,剩了一半,笑眼迷离:“我喂王爷好不好?”
  她含了一口,倾身吻住男人双唇。
  津液交替间,水声作响,谁也不知酒最后究竟喝到谁嘴里去了。
  若说往日的容嫱是含苞待放美人花,今日便更像林中勾魂摄魄的妖精。
  秦宓感受着她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主动热情,一边有条不紊地攻城略地,到后来,却也被撩拨得难以抑制,几乎有些粗暴地掐着身下细腰。
  良久,翻腾的水声重回平静。容嫱闭着眼,嗓音发涩,似笑非笑:“王爷,你这样要我,万一有孕了可如何是好?”
  秦宓一怔。
  只是这一瞬的沉默,容嫱便后悔问了这句。她猛地扑上去,重新将人扑入水中。
  水花四溅,春意横生。
 
 
第四十三章 遇袭
  一场淋漓尽致的欢爱, 过后便觉浑身疲倦,容嫱无精打采地靠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她懒懒地躺着,转头就看见秦宓坐在床边。
  他神色平静, 伸手将她挡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拨开。
  昨夜的反常,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饿不饿?”
  容嫱撑起疲软的身子, 就着丫鬟端来的热水洗漱, 秦宓喂粥来, 她便一口口吃了,也不说话。
  好半天才顶着他的目光,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王爷今日不上朝?”
  “今日休沐。”
  容嫱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但摄政王要休沐,自然就是休沐日。
  她笑了笑,想起昨夜缠绵,又想起被剪碎的护膝,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语气里的怪异:“难得清闲, 王爷没有别的事?”
  “我这里不必陪着。”
  秦宓听着她故作大方的语气, 把只剩一点的碗递给丫鬟,静静道:“本王有什么别的事?”
  他这样问, 容嫱还能直说去陪你那温柔贤惠小表妹么?倒显得她吃醋似的。
  秦宓早觉得她心里有事, 目光深深, 不依不饶:“说说看。”
  “没什么,只是王爷日理万机, 怕耽搁了正事。”
  她语调正常,神态平静,但秦宓扫了眼, 淡淡道:“嫱儿,你心虚的时候,习惯手里卷着东西。”
  容嫱猛地一怔,下意识松开不知何时卷在手指上的长发。
  她竟有这样的习惯?
  随即便连手也有点不知怎么放好了,僵硬了会儿,索性笑盈盈道:“好不容易休沐,王爷不去看看夫人?”
  秦宓不止不让她见方氏,甚至都很少提起。
  秦宓目光闪了闪:“方家有小辈陪她。”
  早些年正妃强势,母子二人在肃王府不受宠,方家来往便很少。
  近些年兴许是他做了摄政王的缘故,哪怕不提,方家那边亦是十分热情地往上凑。
  他性情冷一些,对母家没什么归属感,他们便转向方氏,变着法地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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