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着道:“你想要啊?回头好看的洗三张,给你一张。”
“洗三张?”
“有的照片寄过去和关哥交流,摄影还真是学问。”方夏说着,眼睛又盯到信纸上去了,还看得连连点头。
总觉得,更不对了。
方秋椒从照片里选出几张:“哥,我拿走两张啊。”
“成。”方夏点点头。
又想着手痒,方夏叫住走到门口的妹妹:“椒椒,帮我把霸王抱过来吧,我拿霸王试试手。”
方秋椒出去,喊两声霸王,然后把霸王交给方夏。
霸王还挺喜欢这个游戏的,人类能弄出来另外的它,可好看了!
霸王积极地配合,让怎么来就怎么来,可以说是表现欲很强。
同一时刻。
关山海也拆开了方夏的信。
他想,他上回想出来的角度、光线,拍出来的丫头肯定好看。
关山海弯着唇,抽出一小叠照片。
然后他的笑容僵在嘴角。
怎么……全都是他的猫???
照片里,大黑猫非常地醒目。一个个姿势也很别致,身段格外妖娆。
但是就算猫姿势摆得好,也不能全都是猫吧?!
而且也可想而知,下一期的交流作品会是什么样了。
方夏是个感知很强的人,某些地方可能尚未察觉不妥,但下意识的行为就会有改变。
晚间。
苏叶开完会回来,看有挺多霸王的照片,很是高兴。
苏叶道:“好久没见着霸王,可真是叫人想。”
“不过瞧着还是壮实,肯定乖乖的。”
就像看自家小孩,苏叶看霸王哪哪都好。
关山海道:“不如我回去瞧瞧霸王?这边我的事都忙完了。”
苏叶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灯光下,她的笑容慈祥,只面带调侃之色:“真是回去看我们霸王的啊?”
关山海给了她个眼神。
是不是,还不知道么?
苏叶却道:“还看我?你也好意思,这么久不回去,小心有别人追椒椒。”
关山海道:“没有。”
苏叶:“你怎么知道?”
关山海:“我找人帮着照看了。”猫要找人照看,人当然也要让人帮忙看着。
可苏叶听了,皱眉问:“就帮忙看着吧?没打算让别人做别的。”
“你想哪儿去了。”关山海道,“是防着上回服装厂那样的事。”
苏叶轻哼一声:“你们男人啊……,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整天儿都不知道心急。”
“谁知道又赶上出事。”
关山海最近又被拉回去主事,忙另外一批机床的事,还弄来几个教授。
他当年在国外转得多,上个月在忙的事,一部分牵涉到的人只愿意跟他打交道。
如今忙完,他总算是可以回湖市了。
“有事你找光头。”
要说想回去,关山海比谁都想回去,因为总忍不住想念他的小丫头。
回程没坐火车,关山海坐的船。
一路顺着江水而下,又是顺风,比起火车来快得许多。
到了临近的码头,换乘了鱼爱国一行的船。
鱼爱国的船是他们一行这一回的船里,唯一一条没装多少鱼的船。
但因着以前老装鱼,虽是这回少装了,船上味道也不是特别好闻。
斗笠挂在脖子后面,一身鱼味儿的鱼爱国忍不住打量船边站着的男人。
男人很是高大,简单的黑白搭配的中式衣袍,却比鱼爱国见过的西装人士更气派。
愣是给鱼爱国一种,他们今儿个不是去送鱼的,而是往水泊梁山去的错觉。
不过气派归气派,对方乘船可客气得很,还给兄弟们送了酒。鱼爱国虽觉得和对方有距离,但不觉得畏怯。
鱼爱国揪下来腰上挂着的葫芦,朝男人递过去:“海爷,尝尝?”
“不用,留着自己喝。”关山海摇头拒绝,“我知道你们的酒热,备着驱寒,酿制不易。”
常在江面上走,久受湿气困扰,喝烈酒是家常便事。
鱼爱国笑笑,给自己灌了一口酒,然后就觉身上一阵热意上涌。
酒壮了胆,鱼爱国好奇地问道:“海爷怎么想着坐船,火车不是更方便、干净?”
坐船可没有直达湖市的船。
关山海望着盈盈的江水,和青山绿水对望,用一句话描绘自己的心情:“心有惦念,归心似箭。”
第118章 共骑
“鱼哥,辛苦了!我来拿鱼。”
作为要鱼大户,方秋椒直接来取预订的鱼。
鱼爱国笑着看她,方秋椒正一头雾水,就见叫她最近晕头晕脑的男人提着鱼桶出现了。
一时间,方秋椒还以为是错觉。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关山海走到她身边,笑着问:“傻了?”
方秋椒回神:“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关山海把鱼倒进她的捅里,道:“我想回来,就回来了。你难道不想我回来?”
关山海问着,还特意望向方秋椒。
这话叫人怎么答,尤其她还胡思乱想来着。
方秋椒只觉对方的目光似热油滚烫,让她恨不得缩着脖子,藏进地里去。
方秋椒目光挪开:“霸王肯定想你。”
关山海心想:小丫头还挺害羞。
含含糊糊,欲盖弥彰……
犹抱琵琶半遮面别有韵味,但一直遮着,到底满足不了人心底永远在增长的欲望。
就像再好吃的素,肉食动物它也吃不了一辈子。
推着自行车,绕过排队的人群,关山海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轻柔却果断地伸出试探的触须。
他道:“你怎么老说霸王?”
方秋椒心里咯噔一声。
她怎么老说霸王,是因为她莫名的心虚、尴尬和不适应。
明明在面前的,是前阵子在信中她什么都能聊的人。可换到眼前来,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一般。
方秋椒又开始胡思乱想,没注意到关山海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方秋椒推着车,车后面挂着满当当两桶鱼;关山海手里也是两桶鱼。
关山海看了一眼车后的两桶鱼:“是不是在想要忙的事?”
方秋椒心中一喜:“对啊,今儿还挺多事的。”
关山海通情达理道:“那你先把两桶鱼带回去,再来接剩下的两桶。”
“好!”
方秋椒飞快地骑着车跑了。
剩下关山海提着两桶鱼,望着那飞快远去的背影:“没出息的。”
怂成这样,至于嘛?
他是会吃人不成?
写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关山海心里盘算着,慢慢地往前走,还走会歇会,故意拖延。
骑车远去的方秋椒,那是一走了之,感觉快活非常。
可见解决烦恼的最快办法,是逃避。
但逃避解决不了麻烦的根本,这道理是方秋椒送完前面两桶鱼,回转后,愈发靠近关山海后发现的。
又要和关哥见面!
可时间又耽误不起,方秋椒硬着头皮往前冲,只觉得路特别漫长,也没发现关山海走得实在“慢”。
关山海又见着人,发觉不争气的还是不争气,但多少比刚才好一些。
他把剩下两个桶挂在自行车上,绑好了,然后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车后还挂着桶,后座是不能坐了。
方秋椒问:“这怎么走?”
然后她立马道:“要不关哥你先回去?”
关山海问道:“你不着急回去收拾鱼和其他菜了?”
狗|屁的不着急。
方秋椒瞅他一眼,总觉得自己又被骗进坑了。
方秋椒道:“我自己回去?”
说着,就有想要车上走人的架势。
“唉。”关山海一只手抢了龙头。“一块儿呗。”
在方秋椒目光下,关山海直接接手自行车,自己大喇喇地坐在座位上。
然后关山海笑着望向她:“上来。”
方秋椒感觉不对,摇头:“不用,你先回去。”
关山海又笑着道:“要不你骑车,我坐后头?我不嫌弃。”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中写着“故意”两个字。
太坏了。
故意欺负人呢!
坐前杆的一般都瘦小,体重轻,一来好带的动,二来不会挡视线。关山海这是觉得他不适合坐前头。
方秋椒眼中闪过狡黠,故意道:“行啊,我骑车。”
关山海从善如流地下来,让方秋椒坐好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横杆上。
坐上去后,他发出担心的声音:“我不会把这车坐坏吧?”
方秋椒:“放心,我有钱!”
心疼归心疼,但被逗着玩方秋椒可不会认,大不了就去修车呗!
于是方秋椒载着前头的“大汉”,和后面两桶鱼一起出发。
关山海人生第一次坐自行车横杆。
他坐上去后,才发现坐不稳。
就算他一只手抓着前面的龙头都没用,另外一只手没东西稳着。
他脑子一转,想起来别人载着媳妇、姑娘,都会贴得特别亲近,搂搂抱抱的。
关山海眼神一转:“我要掉了。”
方秋椒正艰难地瞅路呢,闻言道:“是你自己要坐的!”
她正生着气,哪晓得对方突然凑过来一些,软声道:“我给你出出气,别生我气了,成么?”
方秋椒第一反应:???
明明是你来气我的好吗?
不过对方声音小声,话还软,吃软不吃硬的方秋椒就抬头瞥了他眼。
男人面上还有归程的倦意,眼中隐有红色血丝;明明人高英武,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温柔又缱绻。
老大一个人,坐在小小的横杆上,姿势哪哪都写着不舒坦。
受不住他这幅样子,方秋椒心里的气一下就没了。
“刺——”
方秋椒停下来,道:“你来开吧。”
卖惨成功的关山海笑眯眯地换到座位上。
他还脱了外头的衣服,给横杆上绑了两圈。
方秋椒坐上去,关山海踩着车动起来。
自行车一动,方秋椒也感受到了关山海之前感受到的不平稳。
关山海提醒她:“抓住我的肩。”
方秋椒一只手抓一边,这才稳当了。
手掌、肩膀,两处的温热,隔着一层衣服接触。
关山海只觉得肩膀都不是自己的了,酥酥麻麻的,特影响脑子,让他一下忘了本来准备要说的话。
关山海里面的衣服是丝质的,云纹盘扣,因着脑子放空,这会面上只有浅浅的笑,配上他剑眉星目的面庞,倒显得一本正经、人模人样。
方秋椒看着,有种自己拐了个大少爷来送货的错觉。
不过对方可不是什么大少爷,是个癖好奇怪的人,喜欢当叔叔。
安静片刻,方秋椒听到关山海没头没脑地问:“我不丑吧?”
方秋椒望着他,感觉这个男人……莫不是偶尔脑子有问题。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在迎面而来的风里,关山海道:“那你怎么不看我?胡子都给你刮了,本来我可喜欢了。”
关山海至今仍对胡子念念不忘。
方秋椒听得耳根一热,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去。
关山海伸手一捞,单手控着车头。
他奇怪道:“你胆儿不是挺大?怎么这事就那么怂,都适应个把月了,还没适应好。”
方秋椒重新坐稳,不敢乱动,一脸懵地问:“什么个把月?”
她才发现几天好不好?
等等……
方秋椒突然觉得不对,隐约想起——之前有一阵子,她老觉得关山海古怪来着。
现在仔细想想,那感觉好像就是从刮掉胡子之后冒出来的。
关山海则说穿了:“我走的时候,你都想跟我一块走了。这不是隔挺久了。”
关山海说笑着,可心里也下意识感觉到哪儿不对劲。
说好的小别胜新婚呢?!
怎么他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而方秋椒听着关山海的话,脑中也将关山海离开那日的细节浮想起来。
——好,都听你的。
——让你一块去,你又不去。
——丫头,乖乖等我回来。
——你摸摸我的?
当时对方面上的笑,笑得可不是……像极了看见在意的人眷恋不舍的欢喜模样。
而她哪天干了什么?!她好像是在看百灵饮的资料,然后随口扯到了辣椒酱上去了。
这误会大发了!
方秋椒眼神古怪地望向关山海,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关山海和她对视着,除了留了一丝注意力在路上,其他的心思都去琢磨事情了。
——小丫头看他的模样怪怪的。
他在别的事上再有阅历,可于感情这事却是青涩得可怜。
一向聪慧的脑子转了又转,愣是没想出来问题。
毕竟他心里,已经脑补了个把月,对于个把月前的既定“事实”,自是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