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子姮
时间:2021-03-24 09:46:19

  齐誉韬没有控制住紧蹙的眉头,甚至唇角有一缕无声的抽搐。他想说带头驴回去当然没问题,但是能不能给驴改个名字?哪有人给自己的驴起一个和自己相公一样名字的?
  更甚者,那句“以后我要骑它”,本是很正常无误的一句话,但就因为这驴叫韬韬,齐誉韬便不能不联想到自己身上。一这么想,内心中的羞耻和憋屈就变成了羞恼。齐誉韬板着一张脸,看一眼那头正在悠悠吃草的蠢驴,轻呼一口气,说道:“给它改名。”
  “改名?”许愿眨眨眼,也回头看了眼灰驴,她想了想,拍手道:“那就叫……誉誉?”
  齐誉韬:“……”
  他觉得,单论名字,誉誉还不如韬韬好听呢。
  拿许愿一点办法没有,齐誉韬只好木着一张脸道:“你决定。”
  “好吧好吧。”许愿一脸煞有介事,“那就还是叫韬韬了,当初我专门给它起的韬韬这个名字,因为可爱!”
  她说罢莞尔一笑,拉住齐誉韬的手说:“当然我眼里最可爱的是你啦!”
  齐誉韬闻言一窒,心中啼笑皆非,一看那驴就特别窝火,想和许愿好好理论一番又说不出话,真是难过。
  可他的耳根却不由自主的烫起来了。
  因回家的路上多了头驴,许愿不坐车了,改骑驴。
  许愿改骑驴,齐誉韬又怎还能继续坐车?那成什么样子。
  遂,齐誉韬也下车,去给许愿牵驴。
  如此一来,车队便在许愿的命令下,自己先回府去了。后面齐誉韬牵着驴,许愿坐在驴背上,就这么慢悠悠的往浔阳王府走。
  他们走过街巷,路上遇到过不少认识他们的百姓。百姓们瞧见浔阳王竟然亲自给新婚妻子牵驴,都向齐誉韬投来赞美的目光,当然也有人偷笑,说齐誉韬这是被老婆奴役了。
  至于年轻女子们,有些看齐誉韬的眼神便显得哀怨,许愿瞧这些人有点眼熟,估计都是参加过选妃活动的。这些女子还朝她投来艳羡的目光。
  这么牵着驴慢悠悠的走,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许愿和齐誉韬才到达浔阳王府。
  这会儿司鹄亲自来迎接两人,他没想到还回来一头驴,且这头驴看起来颇为眼熟。司鹄一怔,立刻想起,这不就是许愿那日在街头临时买的那头驴么?他还记得这驴的名字叫……韬韬,呃。
  司鹄忽然就特别想笑,然而嘴角刚咧开,就触及齐誉韬冰冷肃杀的视线。司鹄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赶紧给齐誉韬赔笑。
  接着司鹄就向许愿行礼,好心的说道:“属下去为王妃安置这头驴。”
  “好啊好啊,交给你了。”许愿说完,便在驴背上朝齐誉韬张开双臂,喊道,“齐誉韬,抱我下来!”
  齐誉韬沉默无声的走到许愿身边,稳稳的将她抱下来。
  司鹄看在眼里,觉得王妃真会撒娇。凭她的身手,直接跳下来如履平地,还非要爷去抱,真是妙。更妙的是,爷竟然这么听话这么老实这么小心翼翼的,把王妃抱下来放在地上。
  许愿下地站稳后,便问司鹄:“你要把韬韬安置到哪里去?”
  “韬韬”二字对司鹄来说实在好笑,司鹄拼命忍住笑意,然而眉眼间还是泄露他的内心,于是他的神态不禁挤眉弄眼的,十分滑稽。
  “回王妃的话,王府有马厩,属下打算将……驴安置在马厩。”
  “不行!”许愿一口就否决了,“韬韬在我家都是自己一个棚子,才不和别的马挤在一起,你给它专门隔开,给它弄个舒适的窝,草料也要喂好的!告诉养马的师傅一定要好好对韬韬!”
  司鹄连忙答:“好,属下这就去办,王妃您放心。爷,属下告辞了啊。”
  司鹄说完立刻牵着韬韬跑了,跑得很快,如脚底抹油般。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最终忍不住笑场,他不能当着爷的面取笑爷啊!
  看着司鹄牵着韬韬远去,齐誉韬越发觉得不爽,活像是胸腔里憋了一股气,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好生无奈。
  他觉得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好像更低了,从这头驴加入开始。
  现在这个家里,许愿排第一,姐姐排第二,司鹄都能嘲笑他,算司鹄排第三,那个叫韬韬的碍眼蠢驴排第四。
  自己垫底。
 
 
第35章 齐誉韬上来一拳头砸他脸……
  日子如流水般的过, 谷雨、夏至、小满……接踵而至。
  有许愿在,每天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从前的浔阳王府,四四方方, 肃杀有序。现在的浔阳王府,乌烟瘴气, 鸡飞狗跳。
  在这样的日子里,浔阳也迎来一件大事。
  ——朝廷派来的按察使巡查到浔阳了。
  之前许愿在街上抓到齐誉韬从南风馆出来的那天, 就有京城来的御奉官给齐誉韬当街传谕令, 告知他朝廷要派按察使来南部巡查, 不单要巡查浔阳,还要巡查浔阳周边的各个郡县, 纠察纪律廉政。今上望大家都能严肃对待。
  如今,小满刚过, 正是浔阳气候最好的时节。那位按察使大人, 抵达浔阳。
  听说这位按察使是今上新提拔上来的, 三十多岁的样子,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许愿对这类人当然不关心,管他来的是谁, 反正齐誉韬治理浔阳又没错处, 能纠察出什么才怪!她只是因着“按察使”这个官名而想到自己的爹。
  她爹十几年前也是任按察使的啊。
  按察使来的当天,许愿把齐誉韬送出王府后, 便陪着兰慈县主去逛街。她们只带了两个婢女。
  齐誉韬则带着司鹄去往浔阳他的官署, 将在那里见按察使。
  齐誉韬在浔阳除了王府外, 还有一座官署。官署主要是对外办公使用,他在浔阳下设的官吏们平日里多要来官署处理公务,接见百姓。有时公务繁忙,齐誉韬也会在官署待上一天。
  因齐誉韬是从一品藩王, 不需要亲自迎接按察使。所以他是等着官署那边来人通知他,说按察使已经抵达官署了,他才更衣出门。
  当齐誉韬和司鹄到达官署时,浔阳大小官吏早已就位。官署门口停着一排车队,想必就是按察使的队伍。
  门口的一名官吏见齐誉韬到来,忙上前拱手说道:“王爷,按察使大人此刻正在大堂中等您。”
  “嗯。”齐誉韬肃然颔首,一撩袍,跨过官署朱红大门下的门槛,走入官署。司鹄紧随其后。
  今日的齐誉韬身着一品王爵的服饰,海水蓝的潜蛟出水袍,绛色玉制鱼龙束腰,头戴青玉金翅发冠。他依旧是那副冷硬肃穆的模样,不论是袍角还是袖角,皆平整有序,不见褶皱,头发也被一丝不苟的用簪子簪在发冠里。
  浔阳的文臣武将们见他进来,纷纷拱手施礼问安。齐誉韬颔首回礼,一路走至大堂,踏入其中。
  这时候堂中有人提醒按察使:“尚大人,王爷到了。”
  按察使连忙来拜会齐誉韬,一边笑道:“浔阳王,好久不见。”
  齐誉韬在听到此人声音时,心中先是微震,接着骤然冷下去。他逆光而入,定睛看向面前朝他走近的按察使,双眼顿时眯起,如两叶欲将人割骨的刀。
  一声闷哼自齐誉韬喉中溢出,音色沉到谷底,他视线更如冷厉的刀子般剜在此人身上。
  “浔阳王,数年过去,您越发巍峨不可逼视了。”按察使顶着一张文弱清秀,满是笑容的脸,向齐誉韬拱手施礼,“这些年您还好吗?”
  齐誉韬没回答,却在按察使说话时一步步自顾自朝他走近,目光只锁在按察使脸上。
  “还有兰慈县主她,还好——”吗?
  按察使话还没说完,齐誉韬就已逼到他跟前,二话不说,一拳头狠狠砸在按察使脸上!
  “啊!!”
  文质彬彬的按察使发出一阵惨痛叫声,就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一拳头掀翻在地。他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脸嚎叫出声!
  这一幕将在场所有文臣武将都惊到了,大家顿时大瞪着眼睛聚焦齐誉韬。谁能想到,他们的主子竟然一进门就对今上派来的按察使出手,还是直接暴力打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跟随齐誉韬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冲动行事的时候!
  “畜生!”齐誉韬打过一拳,犹不解恨,狠狠骂出这两字,字眼都像是冰凿子凿出来般,冰冷凌厉,杀气四溢。
  甚至打下这一拳后他变得更加愤怒,胸腔剧烈起伏,眼底毫不掩饰对按察使的厌恶痛恨。他猛地弯腰,一把拎起在地上打滚的按察使,反手将他朝门口一扔,吼道:“滚!”
  全场一阵倒吸凉气声,浔阳的大小官吏们震惊万分。这可是代表今上而来的按察使,他们的王爷竟然……
  “齐誉韬,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今上亲封的三品按察使,是代天巡按而来!”按察使死命呼喊。他连番被揍,脸上被拳打的地方还痛得他龇牙咧嘴,说话都说不清,刚刚被齐誉韬拎起来丢在门口,后腰又撞到门口,腰都要撞断了,他狼狈的捂着自己的痛处呼道,“你公报私仇,打了我就是打了今上的脸面,你担当得起吗?!”
  齐誉韬根本不回按察使的话,只如呼啸的冷风山峦般立在那里,怒声道:“把他丢出官署,不得再入,出事了本王一个人担!”
  众官吏们素来忠于齐誉韬,更对他敬佩有加。听闻此言大家也不多话,一拥而上,拽起按察使就走,尤以司鹄最为积极和激烈。
  司鹄是知道齐誉韬和按察使之间的梁子,他与齐誉韬情同兄弟,早恨死此人,恨不得他千刀万剐!司鹄带着几人粗暴的拉着按察使,就如拖着一头挣扎的猪那样,将他一路拖到官署的朱红大门前。
  按察使疯狂的挣扎起来,破口大骂,仪态全无:“齐誉韬你公报私仇!你敢这么对我,我回京后定要上奏今上,治你的罪!你太过分了,我要让今上治你的罪!”
  “省省吧,别骂了,要是提前知道来的按察使是你,我定把浔阳的城门都关了让你进都进不来!”司鹄冷笑着贬损道。他和几个官吏将按察使拖到朱红大门下,齐齐一用力,将人整个扔出官署。
  “人渣,滚吧!”司鹄朝着被丢出去摔在地上的按察使,啐了口吐沫。
  周遭百姓们瞬间围了过来,对这一幕指指点点。
  按察使顶着脸上一块青肿,被一群百姓拿指头对着,气得差点晕过去。
  ***
  另一头,许愿和兰慈县主在一起逛街。
  她们正逛到西市,打算看看有没有新上的好布料买回去。
  许愿和兰慈县主还不知道官署那边发生的事,她们这边很开心。
  许愿活泼亲昵的挽着兰慈县主的胳膊,发现好玩的、好看的,就会兴致盎然的指给兰慈县主,全程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活力笑容。
  兰慈县主就喜欢许愿这种不怕她,真心和她亲近、坦率和她聊天的风格。对这个弟媳妇,兰慈县主是越看越满意。
  两个人走在一起,活像是亲姐姐和亲妹妹般。县主带出来的两个婢女都像是害怕破坏这气氛,而远远的跟着她们。
  可谁也没想到,逛着逛着,就在街头上,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得很金贵的美妇人。
  美妇人身穿一件桃红蹙金琵琶衣裙,香鬟雾鬓,满头珠钗,一眼看去非常艳丽出挑。她身后带着两个婢女,像是陪着她四处逛街走走看看。
  兰慈县主正在听许愿说话,目光是半落在许愿身上的,没看到前面的美妇人。而美妇人却看见了兰慈县主。
  美妇人先是一愣,接着脸上表情一下就变了,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便洋洋道:“哟,我当能碰见谁呢,这不是齐长缨么?”
  齐长缨是兰慈县主的闺名,在浔阳,还从没有人敢这么放肆直接叫她的名字。
  兰慈县主被这一声“齐长缨”惊到,有些怔愕的扭头看去。当对上美妇人的脸孔时,兰慈县主愣了一下,倒吸一口气道:“是你?陈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为“陈氏”的美妇人洋洋得意的一抬下巴,手指抓了抓头发间硕大的南海月明珠,“我是随我相公来的啊,我相公刚提拔了正三品按察使,奉今上的命令来此巡查。你知道我们夫妻恩爱,素来形影不离,我当然就跟着他来了。”
  她的口吻充满炫耀,声音说得又尖又大,好像生怕兰慈县主听不见似的。许愿当即就觉得烦,一双柳叶眉蹙了起来。
  再看身边的兰慈县主,县主方才还是惬意的脸色,现在却变得很难看,她连唇畔都在发抖,几乎是用低沉如爆破般的腔调,喘息着说道:“原来,我弟弟要见的按察使,是尚光宗。”
  “那是自然,我相公是青年才俊,这都做上按察使了,能代天纠察浔阳王呢!”这陈氏炫耀道,“我能嫁给相公,是我的荣幸。相公也争气,在我爹的举荐下得到今上重用,如今大权在握!”
  她说着语调越发刻薄起来,炫耀中毫不掩饰狠狠的挖苦:“齐长缨,我知道你至今还痴心我家相公,才把自己弄得三十多了还是个黄花闺女。再看看我,嫁给相公后儿子都生了三个了,夫妻恩爱,全家和睦,可见我和相公才是天造地设的良缘。你也别怨相公当初退了和你齐家的婚事,谁叫你们齐家那会儿不顶事,难道相公还要把后半辈子都搭在齐家不成?”
  “你……!”这句话俨然戳到了兰慈县主最痛苦的伤疤,她顿时就怒了,眼角都泛起红色。
  纵然对齐家的前尘往事不了解,许愿却听得出这陈氏都说了些什么。
  祝飞虹说过,兰慈县主从前是有一个未婚夫的,可是在齐家忽然满门死绝后,那未婚夫家薄情寡义,直接麻溜的退了婚。
  可以想象,这对当时十几岁的兰慈县主和几岁的齐誉韬而言,是多么的落井下石。这对姐弟要承受多少艰难和困苦,多少屈辱和指点,尤其是兰慈县主。
  而那未婚夫呢?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如今还带着妻子大摇大摆来浔阳,纠察齐誉韬。
  “齐长缨,你可真是痴心不改,一把年纪嫁不出去,说得好听是钟情于我家相公,说得难听不就是没人要吗?我看你再过两年就要生皱纹了,还是赶紧随便找个……”
  陈氏还在说,眉飞色舞的,一个劲儿的生怕哪个字没被兰慈县主听见。可她没注意到许愿,许愿双眼猛然沉到谷底,眼中如飞出刀子般,再不掩饰愤怒和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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