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摄政王的画中喵——暄明
时间:2021-03-25 09:43:52

  ……
  第二日一早,封屹在陪冉冉用过饭后,便去上了朝。
  上朝时,他一眼就看到龙椅上坐着的那个小皇帝,双眸中似乎没了平日里的那份精明与算计,只剩下一份颓然的自暴自弃。
  尤其是,当朝堂上官员们在激烈地讨论政事之时,他一双眼却一直呆呆地不知看去了哪,完全没有听进去,真就成了个傀儡皇帝该有的样子。
  封屹见状,略挑起一侧唇角,心道,这么点打击就崩溃,那他此前还真是高看了他。
  不过,这小子可不能崩溃,他在他身上花下那么多功夫,可不是为了让他崩溃的。
 
 
第六十一章 摊牌
  冉冉在昨日, 听完封屹讲述自己童年后,就一直心痒痒,十分想要知道, 对方在被接进皇宫后,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才导致他外祖父、师父和母妃都相继离世,而他自己也得了那么个厌女怪疾。
  于是今日, 她便在继续为小白猫操持厚葬事宜时, 特意喊了冷木过来帮忙。
  因为她记得, 此前在玉兰山庄时,自己曾听封屹说过, 冷木是他师父家的孩子,所以想必定能知道些当年的事情。
  冉冉今日的行程, 是准备出京一趟, 到离京不远的屿湖边,为小白猫布偶选一处厚葬之地。
  因为她觉得, 那里的湖光山色十分秀美, 是个厚葬自己替身的好地方。
  便在出京时, 她叫冷木带上一队人,护卫在了自己的马车旁。
  等到了屿湖边,冉冉先被琉澜扶下了马车,之后她一边沿湖边漫步, 一边跟冷木闲聊了起来。
  “小木子,王爷的师父是你大伯?”她记得封屹好像这样说过。
  冷木以为冉冉只是随口问问, 便欢快答道:“对!是我大伯。”他每次看到冉冉,都跟见了自己亲姐姐似的,所以对她问的话一点都不设防。
  冉冉点了点头:“那他们是怎么成为师徒的?我可听说, 你大伯是很厉害的武林高手呢。”
  冷木一听提到自己大伯,就觉十分自豪:“那是!我大伯当年可厉害了,江湖上就没几个人敢跟他比划两下的,所以我们冷家护的镖,都从来没出过任何问题。至于他和王爷是怎么成为师徒的,那说来可就话长了……”
  冉冉觉得自己真是打听对了人,根本不用她细问,这小子就将冷家与封屹的渊源全给她讲了一遍。
  原来,封屹的师父冷方,早年是乐清派立派掌门的嫡传大弟子,在立派掌门过世后,本应由他继承掌门之位,却遭自己师叔陷害,被逐出了乐清派。
  冷方当时不想自己师父的心血,因门派内斗而毁于一旦,便默默离开乐清山,回到自己老家和县,开了一间镖局。
  不久,与冷家相邻的院子里,突然搬来了一户人家。
  这家只有两口人,一位老者带着一位有了身孕的年轻妇人,是父女俩。
  冷方看着对方一家的老弱妇孺,便时常过来帮忙做些粗活。
  后来,在封屹出生后,随着封屹慢慢长大,他见其根骨不错,就直接收做了自己徒弟。
  在此期间,冷家虽时常会有媒人上门,但冷方却一直未曾娶妻,只因,他心中一早就对一个人生了情,那便是封屹的娘亲。
  褚筠当然看出了冷方的意思,相邻多年,对方始终那般殷勤相护,她还有什么看不出来?而她对他,其实也早心生了好感。
  但她却顾忌自己先前的经历,和封屹的身份始终都是个隐患,不想有一天会连累到冷方,就对其态度一直淡漠,没给其任何回应,还劝其早日觅个可心之人成婚。
  没想到,最终她到底还是连累了冷方。
  在褚筠和封屹被启乐帝接回皇宫后,对方很快调查了他们这些年的生活状况。
  当得知冷方和褚筠之间存在暧昧后,启乐帝立即恼羞成怒。他随即派人上了乐清山,唆使乐清派第二任掌门,也就是冷方的那位师叔,带人去血洗了冷家。
  堂堂皇帝,怎可被一武者戴上绿帽子?虽说他已查明那两人之间并无什么实质事情发生,但他只要一想到,竟有人敢觊觎自己的女人,就觉那人该死。
  可启乐帝又不能直接派兵去捉拿冷方,那不等于公告天下自己被戴了绿帽?便想了这么个迂回的办法。
  至于冷方那位师叔,他其实已早想杀掉冷方。
  只因,只要冷方活着,就意味他这个掌门当的名不正言不顺。
  但他却一直都未能下定决心,就怕一个不好,自己便会担上残害同门的恶名。
  不过这次,有皇上暗中授命,他不敢不从,就罗织了冷方在被逐出乐清派时,偷取了镇派之宝这样一个罪名,携乐清派几大高手,和皇上派来的,假充做乐清派弟子的一群暗卫,一起杀上了冷家门。
  于是当天,冷方在众多高手的合力击杀下,终因寡不敌众,身中数刀后,轰然倒地。
  冷方那师叔,则甚为冷血,在杀了冷方后,竟又下令屠了冷家满门。
  他此举,一是为了泄愤,二是为了封口,哪想,杀完人后,他们在步出冷家大门之际,却又遇到了先前听见动静,可因腿脚不好,才刚从隔壁蹒跚赶来的褚洵。
  就这样,他们又顺手杀了封屹的外祖父。
  而当时只有三岁的冷木,那天恰好随着自己母亲去了她娘家做客,这才避过了这场祸事。
  “我那时候还不太记事,能记住的,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姐姐从此再不得见。等这些事的经过,其实都是后来,我又听我娘亲念叨的……”
  冷木刚讲完,就转头去看冉冉,结果却看得他一愣:“哎?霜儿姐姐,你怎么还哭上了?别,你可别哭啊!这要是让王爷知道我惹哭了你,那我就完了!”
  冉冉抬手快速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赶忙摇头:“没哭,我没哭。那后来呢?”她紧接着追问,“王爷进宫后的事你可知道?他……母妃是怎样过世的?还有,他又为何不能靠近女子?”
  冷木一听冉冉问到这些,就重重叹了口气:“唉!知道一些。虽然那时我还小,但俪后迫害王爷母妃的事,却并非什么秘闻,便在我长大的过程中,渐渐听说了一些。后来,直至王爷襄助当年的二皇子夺得了帝位,那些龌龊的事才再没人敢提起。”
  跟着,冷木就给冉冉讲起了那些往事。
  其实冷木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他讲的,只不过是其中几件闹得比较大的事。
  例如,俪后为罚封屹母妃不懂宫中规矩,命其雪天单衣跪于自己大殿外,差点没将人冻死。
  又或,因封屹母妃原来做过绣娘,俪后便命其为自己绣绣鞋,却在对方绣好后,说其在绣鞋中故意藏了针,妄图扎伤自己,犯了谋害皇后的大罪,不但贬了其去冷宫,还赏了其板子。
  而封屹母妃,最后就是死于了这场祸事当中。
  讲到这,冷木又偷眼去看冉冉,见其果然已是眼圈全红,便有些担心地问道:“霜儿姐姐,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讲!”冉冉毫不犹豫地点了头,“还有那些人是怎么折磨楚王的,我都要知道。”
  她心里清楚,接下来自己将听到的事,也一定不会令自己好过到哪去,但她还是要知道。
  因为爱一个人,不能只见对方无虑的一面,只享受对方带给自己的快乐,也该了解其最痛的那面,这样在人家最难过的时候,才能反过来给予人家温暖。
  爱,应该是相互的才对。
  冷木见冉冉还要继续往下听,便只好继续讲:“那毒后对王爷的母妃都那般狠,对王爷又能好到哪去?缺吃少穿,连太监和小宫女都能欺负的皇子你见过吗?这便是咱们王爷当时的处境。后来,王爷大了些,那毒后又开始想别的办法要养废他……”
  听着冷木的讲述,冉冉终于知道了封屹那厌女的怪疾是如何而来。用现代的话讲,就是封屹被俪后和当时太子一起用女色刺激得产生了PTSD。
  那该是多么屈辱的一段经历,才会将人刺激得,产生了这么强烈及持久的一种应激障碍。
  冉冉感觉自己的心听得一揪一揪的,她都恨不得立马跑回楚王府去,好好抱一抱封屹了。
  待冷木讲得差不多时,他一歪头,便见冉冉这会儿连鼻尖都哭红了,就心里更加忐忑,便试图挽回地道:“霜儿姐姐,你别难过啊,王爷的这些仇其实都早报完了,那些人的结局,绝对都更惨……”
  不行,他不能告诉霜儿姐姐,王爷都对那些人做过什么,不然霜儿姐姐该害怕王爷了。那自己可就办了坏事了。
  冉冉当然知道那些人的结局更惨,因为那些人的结局在历史上都是有过记载的,比如俪后被做成人彘,先太子被凌迟,启乐帝则被封屹砍杀在了龙椅之上,可他们对封屹做过的事却都没有记载,这便成了封屹暴戾之名形成的初始。
  原先,冉冉在读到这段历史时,只是对封屹的行为感到不解,但现在,她知道了其中缘由,就觉得那些人都实属活该,并为此心痛起封屹被毁的名声,更心痛起少年时的封屹。
  冷木在一旁见冉冉始终红着眼眶也不说话,就有些慌,便后悔起自己跟她讲了这么多,于是急忙劝道:“霜儿姐姐,你,你别哭了。这湖边风挺大的,再哭脸该被吹坏了。要不,咱们先回吧?”
  冉冉这时心情已缓和下来一些,便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先去办正事。”
  说着,她就率先往前走了去。
  她身后,琉澜却目光嗔怪地瞪了冷木一眼:“就你嘴快,啥都敢往外讲。王爷要是知道祝姑娘被你给讲哭了,还不得心疼死。”
  冷木这时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就叹了一口气。
  唉!完了,自己这回不定又要被王爷发配到什么又苦又累的地方去出任务了。都怪他这张嘴。
  ……
  当日下朝后,皇宫,御书房。
  封屹站在书案前,看着书案后那个颓然坐于椅子上的小皇帝,眉头微微皱了皱:“怎么?翎儿这是不想再亲政了?”
  封翎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皇叔,又落下,漠然地摇了摇头:“不了,不想了。皇叔,翎儿先前总是自以为聪明,直到那天,看到你封了慈宁宫翎儿才知道,原来在这偌大皇宫里,竟到处都是你的人……”
  说到这,他顿了下,还往自己身旁的李茂那瞟了一眼:“包括他,朕没想到,连这从小跟在朕身边的人,竟也会是你的人。”
  说着,他目光再次转向封屹:“所以,朕做什么能逃得过你的眼?而你,如今朝政军权总揽在手,那还不是你叫朕坐这皇位,朕就能坐,你不叫朕坐,朕就不能坐。既然这样,朕还亲的什么政?便老老实实坐在这,乖乖只当一个傀儡就好了,免的惹了皇叔不开心,再丢掉性命。”
  “朕,还是怕死的。”
  “哈哈哈……”封屹突然一阵大笑,“倒难得你真聪明了一回,却仍是糊涂。”
  小皇帝闻言,有些疑惑地抬眼,像是在问,朕哪里糊涂?
  封屹这时止住了笑,目光犀利地看向小皇帝,他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皇上,若臣真想专权,你觉得,臣需要一个傀儡坐在那龙椅之上吗?”
  这句话似乎一下子点醒了梦中人。
  封翎双眼愣愣地瞅着封屹,嘴巴微张,思绪瞬间飞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他父皇已经病入膏肓,根本药石无医,当时的朝政大权便已全落入了皇叔手中。
  父皇薨逝前,还曾想过要直接传位给皇叔,但在皇叔坚决恳辞下,这皇位才最终落到了他头上。
  那时候,包括一直到今日之前,他都一直以为,父皇当时的欲传位之举,只是在试探皇叔,但现在想来,恐怕又不是。
  父皇始终比他看得更明白些,若皇叔真想要那大位,自己当时不过一才满十岁小儿,背后又无有力外家,又哪里挡得住?皇叔只需随便令自己得些病痛,便可要了自己的命。
  因此,父皇一定是想,他不如主动让了这大位,尚可留存自己一丝血脉,而皇叔为了名声,也会帮他护好这丝血脉。
  但,皇叔当时却没有接。
  难道……皇叔当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他当真不留恋这无边皇权?
  怎么会?就连太后那样一个妇人,都想挟他这个幼帝以垂帘听政,又怎么会有人不想当皇帝,不留恋皇权?
  刚刚想明白一点的封翎,此时又开始糊涂,他就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封屹。
  “皇叔,朕不懂!”
  封屹似笑非笑。
  “你确实不懂。这世间的人,活这一世,所追求的东西皆不相同。并非所有人都将权力看得那么重。”
  “只不过,不得已掌权之人,却肩负着重责,无法将已担起的权,就那么率性地放下,谁让这关乎着大吴的社稷呢?”
  “因此,他得等,得等到一个品行能力皆可之人,才敢放心将权力交予对方。”
  “翎儿,原本臣一直在等着你长大,但这两年,你却只长心眼,不长能耐,倒让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封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封屹摆了摆手:“其实也不怪你。谁处在这个位置上,心思都不会简单。但你可以心思复杂,却不该偏。因此臣希望,今日咱们谈过之后,你能开阔自己的心,通过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去看每一个人。那样,你才能看得出,每个人所求到底为何,又如何才能为你所用。”
  封屹说这段话时,他锐利的目光直直透过封翎的眼,穿进了对方的心,看得那少年很快承受不住地垂下了眼。
  他是在教他,很用心的在教。
  若教得明白,那以后便还可以再教,若教不明白,这便是他最后一次教了。
  封翎显然也听出了自己皇叔的这段话是有多重,重到似乎都关乎了他未来的命运。
  于是他很努力地想要抓住其中关键,却又总有些抓不住,便在脸上现出了纠结神色。
  封屹见了,略一挑眉,轻松道:“行了,臣该说的话均已说完。翎儿,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臣告退!”
  说着,他没等小皇帝有所反应,便径直转身离了开。
  封翎这时抬起头,看向封屹那渐行渐远的宽阔背影,突然喃喃与一旁李茂道:“你说,就皇叔这般对朕倨傲的态度,朕身为一个皇帝,心中有所不满,难道不应该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