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话照做,可又把方才的提问重复了一遍。
“不生气了。”个鬼!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早就忘了!谁还记得和他那点破事呢!她现在倒是想着怎么样把莫里亚蒂变正常——要是账单一来,这小孩说他没带钱,那她可就惨了。
“太好了,希里,我就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把你的发卡烧了生气的!”莫里亚蒂一脸天真,他披着被单走到写字台前,拿着纸笔走到她面前,又拉着她席地而坐,他们被炉火照的暖烘烘的。
嚯!原来是这件事!那她可就想起来了!她现在想说她还生着气呢!
那个发卡可是迈克罗夫特给她买的!听他说可是一件意大利淘来的孤品。
“你在写什么?”她怒气未消,却免不了好奇看莫里亚蒂奋笔疾书。
“我给你讲之前那道题,还有,帮你写上次的数学作业,你肯定没写。”他罗列了一群希里现在都看不懂的数学公式,甚至她仔细思索了一下莫里亚蒂是不是在骗她,她小时候学过这么高深的题目吗?
她努了努嘴,没说话。
“真希望你不是因为交不上作业才跟我说你不生气的。”莫里亚蒂自言自语道。
“你为什么总是在重复我不生气了?”在她的记忆里,她可没有和莫里亚蒂和好这段,她第二天就去旅了个游,回来两个人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因为你真的很生气。”莫里亚蒂顿了一下,“从来没有过的。”
希里眼眶微眯,她还记得那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今日是莱纳德教授的课。
莫里亚蒂家的豪宅里带着一股昏昏欲睡的熏香,以至于希里刚刚走进他们家的大门,就险些睡在门口。
莫里亚蒂坐在椅子上,脑袋一点点的往下坠,忽然,他惊醒了。
莫里亚蒂百般无聊地抬起头,瞄了一眼还在夸夸其谈的莱纳德教授和他那些陈词滥调的旧推理,又发了个哈欠。
他的鼻翼微动,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炫迷的世界天翻地覆。
“希里,你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而去,身着紫罗兰色长裙的棕发少女双手提着小皮箱置在身前,步伐缓慢地走进他的书房。她眨了好几下眼睛,企图把自己眼前的瞌睡虫赶走。
她习惯性地抚摸了下自己发间的铃兰花发卡,对莱纳德教授点了点头,又把箱子放在莫里亚蒂对面,才对他微微点头。
“我有一道题不会。”少女抿起唇,轻蹙眉心,一副忧愁的模样,“一直难以下笔,所以我专门来问问教授您。”
他想了想,忽然露出一个坏笑。
“你没写吧?”
少女应是被说中了,眉心皱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但她依旧故作镇定,说:“并没有,你不信可以一会去我家看看我写了多少。”
“好啊,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他把自己身前的本子推向莱纳德教授,冷冰冰地说:“老头,你这个解法过时了,你看看我的,我现在要去希里家一趟。”
说完他也不管莱纳德教授脸上的尴尬,顺势就要扭身从高椅上离开。
倏忽,他感到身后被人拉了一下,希里不耐的啧了一声,被扯了好几下,他才胸有成竹地回过头,又一瞬间挂上得逞的笑容。
“希里,”他低声道,“你不敢让我看,是因为你全部都空着。”
希里毫不示弱地站起来。
“说了,没有。”
虽刚有一瞬间的尴尬,但马上找回混工资状态的莱纳德教授视若无睹,天知道他一个牛津大学的教授在这种偏僻的小城里教一个数学天才外带一个数学白痴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折磨。
莫里亚蒂笑嘻嘻地跟希里做了一个鬼脸,甚至依旧做出要往门口走的动作。
希里偷瞄了一眼莱纳德教授,看他正在研究莫里亚蒂的最新解法。她便底气十足地说:“我不让你去,你如果再动一下,我就再也不让你去我家玩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因为“不能再去希里家玩”这个威胁的原因,他当机立断坐了回去,“那你继续听课吧。”
希里无声地笑了笑,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反正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数学天赋,学习不过是为了应付父亲,交作业无非是想着尊师重道一下。
如果真的完不成,或者莫里亚蒂不帮她写,她就撒谎。
她也知道莱纳德教授也是来混钱的。
这次没写完作业,下次怎么也要交,要给老师面子,她这样想。
她看莫里亚蒂直接抱起一大摞的书本,没有再搭理她,开始认认真真地翻阅着,时不时会在上面勾勾画画。
她也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来几张彩纸和一本小画本,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才抬眼看了本房间其他两名男性——莱纳德教授已经开始了新一轮解题,把新的作业交给了二人。
另一位的作业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解法。
莱纳德教授还拿着他的作业感叹了一番,并开始把他的作业抄了下来。
希里内心:教授也要抄莫里亚蒂的作业吗?
她瞪着眼睛往莫里亚蒂那边猛看,企图能抄上答案。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认清自己这样并不能抄到他的作业只能造成斜视。便认命地搬着自己的椅子放在莫里亚蒂旁边。
“把头发扎起来,”莫里亚蒂提起她的长发说,“好显眼,你的头发。”
希里的头发一直蓬蓬的,如果平时用什么东西压下去或者扎成辫子的话,就像个鸟窝。
希里用手撩了下头发,又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发箍,把发箍递给他,示意:“给我弄一下。”
莫里亚蒂不可思议地看了几眼发箍,“你让我给你弄?”
“对,我从来不自己弄,我家里有人帮我,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我就信任你,你可以帮我弄头发。”她认真道。
“我是你的仆人?”
“我没有这么说。”
莫里亚蒂抿了下嘴,在几秒钟的思索之后极其快速的在她头上弄了一下,希里感到头发有些松松垮垮的,她确认:“你扎好了吗?”
“尽力了,好看的。”他比希里更认真说。
希里转过头,正好能看见莫里亚蒂一双湖蓝眸子倒映的自己,他憋笑:“真的好看。”
湖水里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
她冷哼了一声,又自己弄了半天的头发,立马破了所谓我从不自己弄头发的戒律。
莫里亚蒂就扭头写了几行字,在她快弄好的时候,他就飞速的回过头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希里恼怒:“莫里亚蒂!”
她立即从她的皮箱里又掏出来一个小型伸缩手杖,戳着他的胸口,轻轻敲击着,莫里亚蒂边挪开书本,边握住那跟手杖:“别、别,别闹了,好吗?好好写作业,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写。”
希里的动作停了一会儿。
他勾了勾唇,显摆似的继续说:“我写完了,你想抄是吧,所以你才坐到我旁边来的。”
希里泄了气,她弄了一下头发,转身时,立马伸出手要拿走莫里亚蒂的作业。
莫里亚蒂边笑边眼疾手快地把作业抽了回来,对她扬了扬,然后快速把它夹进随手拿到的一本书里,然后把这本书向手一扔,书飞出去一段距离,重新落在木地板上时发出砰的一声。
“我没说给你啊。”他提醒。
“你借我抄抄吧,”希里又一副委屈的模样,完全没有方才用手杖戳莫里亚蒂的架势了,“我想交作业。”
莫里亚蒂耸耸肩膀,心不在焉道:“你不写他也不管你,你也可以说自己放在家里了,或者说你一道题不会剩下的都不想动笔,你上上次和上上上上上次是这么说的,反正也差不多。”
“我要保持一次交一次不交,我尊重老师。”
“就你还有这种觉悟?”他又想笑,“还尊重老师?最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式都要解一个小时。”
希里瞪了他一眼,“老师是花钱请的,我不浪费钱。”
“你可真会讲笑话希里,没人比你更爱浪费。”莫里亚蒂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你自己去看看你家里堆的那多废物,哪一个不是你花钱买的,你看见什么都想要,你用眼神花钱。”
她没办法,只能开始自己动笔。
在绞尽脑汁地写了几个毫不相干的数字之后,希里崩溃了。
莫里亚蒂则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往羊皮纸上写着,一时之间,只有认真的翻阅声。
只能动用屡试屡爽的希里必备技能了!
希里努了努嘴,一副大义凛然地看着他,忽然的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干什么?!”莫里亚蒂惊讶的转头,捂着自己的脸冲莱纳德教授吼道:“莱纳德你怎么也得管管有人课上对我性/骚/扰吧?”
希里垮着脸,“你有病吧?”
她气呼呼的转过头,扎成马尾的长发甩在他脸上。
莫里亚蒂放下笔,给莱纳德教授使了个眼色,后者什么话都不说低头继续看书。
他一副“这个教授看来不管事”的表情,低下头对希里说:“他根本不管,令人头疼——你要是真的不会写,我就帮你写。”
希里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又装作不情愿没办法地哼了一声,手上握着的笔假惺惺地动了两下,在羊皮纸上划出了几道难看的墨痕。
“我尽力了。”她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那只有我能帮你了,”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防狼似的。另一手慢腾腾地拉过她的羊皮纸,极不情愿地叹了口气,“你小心点,你可不能再偷袭我了,你像个变态。”
“你快写吧。”
希里烦躁的握了下笔,催促他。
“很快的。”他快速地又拿出一张羊皮纸,就跟不用思考一样,飞速在上面写着。
希里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糊弄她,他根本没有看题!
可后来他越写越多,甚至启用了第二张羊皮纸。
这......莱纳德教授是不是想顺便靠莫里亚蒂完成大学课题?
况且!这跟他的作业完全不一样啊!
“你怎么写这么多?你是不是瞎写,你欺负我看不懂就瞎写吗?”她质问他。
“这是用笨方法解,我怕聪明的莱纳德要研究半天,”莫里亚蒂解释道,并继续奋笔疾书,“况且,你的智商也不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法。”
“你看不起我?怎么就不能用了?”希里有些着急,她扒着莫里亚蒂的羊皮纸看了半天,虽然她确实看不懂,但嘴上还逞强道:“你给我用最厉害的方法写,我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反正这个方法也不是你的水平,写哪种都一样——这种挺好的,有你的风格,浪费墨水。”
“不行,”希里跟他杠了起来,“你要是再不给我重新写,我就还亲你了!反正莱纳德教授不管!”
“啊?”莫里亚蒂的手速更快了,慢腾腾地说:“你可别这样啊。”
希里急了,又亲了他一口。
莫里亚蒂被动的受着吻,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严肃地说:“希里,你真没意思,小心我去告你,把你抓起来。”
“你去吧,反正我要你给我改题。”希里无所谓地说,作势又要吻他。
这是莫里亚蒂接到的第三个亲吻了。
“我怕了你了,我给你改还不行吗?”莫里亚蒂把这张作业揉成一团,又抽出一张空白的。
“上面没题目。”希里双臂叠在桌子上,提醒道。
“我记得住。”他重新写着,“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希里顿时从脚心升起了一股躁意,“你怎么事情这么多?只是一次作业而已。”
“要不你自己写?”莫里亚蒂把羊皮纸往她的方向一推。
“你说说看。”希里又推了回去。
“我要你头上的发卡。”他直接伸手去拿,被希里灵巧躲开。
“你不是女孩子,你要这个干什么?”少女护住自己的发卡,眼神开始变暗。
莫里亚蒂瞧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我就要这个。”
“这个不能给你,凭什么给你?”这是迈克罗夫特送给她的孤品,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但是礼物是不可能随便扔的!那么贵重的东西!
“哦,那你怎么写吧,你真搞笑,”莫里亚蒂嘲讽地扯扯嘴皮,“你乱亲我,还威胁我,结果我要你一个发卡你就不高兴?就翻脸?”
“可是这是我前男友送我的啊!”
“你还喜欢你前男友?”莫里亚蒂阴恻恻地说。
“我不太喜欢他。”希里实话实说。
“那就把它给我,”莫里亚蒂伸手,“把他给我我就给你继续写作业,或者还有一种——你让我摸一下你的肚子。”
“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让你摸肚子?”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莱纳德教授这里有人要摸我!”
莱纳德教授继续装聋。
“你什么都不愿意,我不写了。”莫里亚蒂一甩羊皮纸,不干了。
“我不交这个作业了,我以后也不来上课了!”希里拉起自己的皮箱,气鼓鼓地往门口走。
“那可不行,你不是说自己从不浪费吗?!”莫里亚蒂也来了脾气,他拉了一下希里的马尾,使她向后一仰。
希里更生气了,眼里喊着被拽痛的眼泪。
“你是想让我揍你,詹姆斯!”她直接转身把自己的皮箱甩到莫里亚蒂身上,跟她扭打起来。
希里没怎么长个,而莫里亚蒂在这一年中长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