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为妻——百酒狂宴
时间:2021-03-25 09:50:54

  “司医说你的手骨裂了,想要彻底好需要一段时日,殿下已经吩咐了,这些日子你就安心养伤,银团她自己留在身边养着。”
  颜致远听见这话,眼神才稍稍有了些波动。
  “殿下、不要我替她照顾银团了?”
  小宫娥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的话。
  银团原本就是陛下送与殿下的,不过是吩咐了颜致远帮忙看着,怎的便成了替殿下照顾了?
  “殿下说了,你眼下的模样若是将银团留下,反倒不利于休养,故而将银团带回自己身边了。”
  小宫娥说着不知怎么想的,竟又加了句。
  “银团是陛下当初好容易寻了来送给殿下的,先前陛下每每来了明安殿也总会问起银团的事,眼下养在殿下身边,陛下也好亲自看看。”
  这话其实她也不是特意说给颜致远听,不过是因着自己手中正做着事,而躺在茶茶床上的人又不开口,她嫌房间闷自己说给自己解闷的。谁知说完后忽听得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司医开的药粉,不知怎的竟从床边落在了地上,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瓷瓶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粉末散了一地。
  “呀,怎么都摔了。”小宫娥有些不高兴,“这下又要跑一趟尚药局重新拿药了。”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将本就容易摔碎的瓷瓶放在床边有什么不对,反而抱怨着自己等会又要跑好远的路了。
  “陛下同殿下的感情真这么好?”就在小宫娥不开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时,便听得床上的人问了这么一句,且声音听上去还带了些莫名的阴沉。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发现了这言语之间语气的不对,可小宫娥是才来明安殿不久的,年纪也不大,人也单纯,听后并未想太多,甚至边收拾碎片残渣便点了点头。
  “自然是了,如今皇城之中谁不知道殿下同陛下是自幼而来的情谊,陛下极为看重咱长公主,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殿下,听得说你这房间旁的那库房之中,堆满了这些年陛下送给殿下的各种奇珍异宝,里头好些是旁人见都未见过的。”
  “……那殿下呢,待陛下又如何?”
  小宫娥实在没心机,还以为颜致远是听了她的话好奇,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殿下是陛下皇姐,待陛下自然不差了。别的不说,就说幼时陛下曾不甚失足落水于太液池,那时便是殿下衣不解带地照顾,一直到陛下彻底康复。哦还有……”
  小宫娥喋喋不休地说着,没意识到床上的人眼色越来越暗沉。
  颜致远看着跟前这个人,脑中全是对方说的那些话。
  她说殿下同陛下之间关系亲厚。
  殿下曾衣不解带地照顾了陛下很长时间。
  殿下方才还吩咐了下厨房做了羹汤送去紫宸殿,提醒陛下要记得用晚膳。
  殿下她……
  颜致远越想,心中的郁气越盛,他觉得自己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至极。
  因为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忽略了什么。
  长公主同陛下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异于常人。
  旁人不知晓,可他是知道的。
  当今圣上他……
  颜致远的脑子越发混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用力地咬了咬舌尖,很快就尝到了从那上面传来的血腥之味,让他原本有些混沌而昏沉的脑子又变得清醒起来。
  他想起长公主那双冷月寒星般的眼眸。
  微微喘.息了声。
  殿下眼中……好像已经有了别人了。
  这样不行的。
  他想。
  自己应该要想想法子了。
  .
  将兔子接回身边养着后,有约莫半个月的日子,银团都是很暴躁的,见了人就咬,也不让人碰。
  那段时间穆染便也不轻易让人靠近银团,只是将它放在自己的笼中,让它安静待着,自己则时不时同银团说说话,有时会拿着干草逗逗它。
  日子长了,她便发现银团逐渐变得好了起来,性子也越来越温和,不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她便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这些日子和银团相处多了,兔子又重新认得了她。
  于是这一日,想着让银团多出去溜达一下,她便带上了几个人,又特意带着银团一道去了太液池旁。
  眼下刚过秋分,夜间虽然会冷些,可白日却还是有些秋热的,因而她便也没穿的太多,还特意挑了离池水近些的位置,叫人搭了处简单的阴凉之所,又放了张贵妃榻,自己在上躺着。
  银团则被从笼子中放出,眼下正在四处是草的草地中撒欢。
  整个兔子蹦蹦跳跳,许是因着太久没出来,跑着跑着便突然跳起来,两只耳朵都跟着一块动着,一看便是高兴坏了的。
  穆染斜倚在贵妃榻上,眼神落在那一蹦一跳的灰紫色团子身上,忽然便想到前两日穆宴同她说的话。
  那时的穆宴正同她一道躺在明安殿寝殿的架子床上,眼见她多说了几句银团的事,便颇为不高兴地开口道:“皇姐,朕一日中好容易有这么点时辰同你一道休息,你怎的一直提起那兔子。”
  那时的穆染见他这模样,便道:“银团不是你送的吗,我看你前些日子还总问起它的事,以为你想知道它的情况。”
  谁知对方听后竟理直气壮地说:“朕问它不过是想同皇姐多说说话罢了,朕实在不喜欢小动物。”
  思及此,穆染不由地摇摇头。
  她发现,近些日子来,穆宴似乎愈发孩子气了。
  简直是心里想什么便都说了出来。
  明明刚开始叫人把银团送来时,他还会说自己也喜欢小动物的,如今便大方承认自己其实一点不喜欢了。
  “殿下。”这时,千月的声音打断了穆染的思绪,她于是抬头看向对方。
  “卫国公夫人来了,说是求见您。”
  穆染闻言一怔。
  卫国公夫人?
  穆宴的姨母?
  怎的会想到见她,而且还专程找来了太液池?
 
 
第五十一章 “皇姐,难受……”……
  穆染虽同穆宴自幼相处, 可她还从未见过对方的姨母,也就是卫国公夫人。
  上回卫国公夫人来求见,恰好是她同穆宴一道用膳, 只是因着身份原因,也不便相见。
  再者, 对方是穆宴的姨母,并不是她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 她也只是听说了这位国夫人, 却从没见过。
  且关于对方的事穆染知道的也不多。
  只是隐约听得说,似是因着先太后的关系, 穆宴待自己这位姨母倒是颇为亲厚,尤其是登基这么一年来, 国夫人入宫的次数不多, 可每回似乎都是特意来的。据说卫国公府并不太平,国夫人身为正妻要应对的事却不少, 要不是因着自己是天子的姨母, 只怕早就在国公府无立足之地了。
  虽然听说了这些, 可穆染却从未想过深挖。
  毕竟是卫国公府的家事,她也同国夫人没什么关系,因此并不感兴趣。
  只是她未料到,对方竟会专程来见她。
  尤其是她本人不在明安殿的情况下。
  更不必提国夫人来得突然, 事先连封请见的折子都未递来,若不然, 穆染也不会今日带着银团来太液池了。
  “确定是来求见本宫的?”穆染想着,便同千月又确认了道,得到肯定回答后方从贵妃榻上起身, 接着道,“叫她们将银团带走,先去别处玩,仔细看着,别让银团跑丢了。”
  待千月应了后才续道:“再搬张梳背椅来,去请国夫人。”
  身边跟着的人便恭敬应诺,有两个忙着走开去逮银团了,千月则去请国夫人,走前还不忘吩咐了人将梳背椅搬来放好。
  不一会儿,千月便带着国夫人回来。
  眼见对方见礼,穆染伸手挡了挡,便道:“国夫人多礼了,先坐下说。”
  两人便一道落座,千月则知机地在旁倒了杯茶,放在梳背椅前的蝶几之上,尔后方走到穆染的贵妃榻边站定。
  眼见国夫人坐下,穆染才开口说了几句,话都不复杂,不过是一极常见的客套话。
  “本宫竟不知国夫人今日会入宫,倒叫国夫人亲自来了太液池一趟。”
  国夫人听后忙说是自己的不是。
  “是妾来的突然,忘了提前递折子,幸而殿下海涵,不同妾计较。”
  两人说了小半刻,穆染才随口问了句她今日专程求见是为何。
  “妾原是去紫宸殿面圣的。”国夫人道,“偶然听得说殿下眼下正在太液池小憩,因想到当初同杜娘子曾见过几面,便想着来见见殿下。”
  杜娘子便是穆染的母亲。
  穆染原是对二人的见面没什么心思的,她甚至都做好了再说一会儿便推脱身子不舒服先行离开的,谁知眼下国夫人说的这么一句,让她整个人顿时一怔。
  “……国夫人见过我母亲?”穆染觉得有些惊愕。
  只因幼时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事,从她有记忆以来,母亲便是孑然一身的,在这深宫之中没有一个朋友,也同旁人没什么交流。
  国夫人便道:“多年前,宫宴之上见过两三回。”
  她告诉穆染,杜御女虽位份不高,可怎么说也是天子宫嫔,且当时她已经怀有帝裔,故而冬至及至元正的宫宴之上,杜御女都会出席,只是因着位份低微,而坐的极为靠外便是。
  “杜御女生性温婉谦和,虽出身低了些,可看着却叫人觉着舒服,所以妾当时宫宴之上便不由地多注意了几分。元正夜宴那回,妾同她还曾说过几句话。”
  穆染心念一动。
  “不知国夫人同我母亲曾说了些什么?”
  穆染对自己母亲的记忆实在太少了,因为母亲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两人相处时,许多时候都是相对沉默,只是母亲会温柔地抱着她,却总是什么都不说。
  所以当听到曾经还有人同母亲有过交流时,穆染便心下有些触动。
  “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国夫人道,“那时恰好也是妾刚怀了孩子的时候,而杜娘子那会子身子已经六月了,因此妾便想着去请教杜娘子孕期要注意的事,谁知竟碰见了她在殿外孕吐。”
  国夫人告诉穆染,当时她看见杜御女悄悄离开了清晖阁,出了殿门,便也跟了上去,想着同对方取经。
  谁知跟出去没几步便听见了一阵女子反胃呕吐的声音,不由地过去一瞧,才发现是悄悄离开的杜御女。
  因着自己也身怀有孕,故而当时的国夫人一眼便瞧出来杜御女这是在孕吐,恰好自己身上备着太医署的人开的药,便上前去给了对方一粒。
  杜御女用下后果然好了不少,自然对她心存感激,两人于是顺势攀谈起来。
  “杜娘子那时身子已经大了,面容也有些微微变了,不似旁的嫔妃那样精致。”
  国夫人这话原是有缘由的。
  盖因后宫的嫔妃们,即便是在孕期也会努力维持自己的美貌,生怕稍稍胖了一点儿便会被陛下嫌弃,因此时常是吃不敢吃,喝不敢喝,除了保证肚里的皇嗣必须的营养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如何。
  因此后宫的女人莫说刚开始有孕,有的便是临近生产了,也几乎同未有身子的容貌是一样的。
  国夫人是先太后的姐妹,自然知道这些。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在瞧见面容有些许发胖的杜御女后才会有些讶异。
  “妾那时同杜娘子聊了许多,她告诉妾,对她来说,唯有肚里的孩子是最重要的,旁的她都不在乎。”
  “她还说,这个孩子虽然来的时候她没准备,可眼下她自己稍稍有些条件了,便要努力给孩子最好的,不止是因着那是陛下的孩子,更因为这是她自己的孩子。”
  国夫人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
  “当时杜娘子还十分愧疚,说自己没能力,只能到御女的位置便止步了,不能给孩子最好的。”
  “其实她哪里知道,能封御女,已经是她大好的造化了。历来宜春院出来的人,各个都是从散号起封的。”
  穆染听得这些话,面色愈发有些触动,似是想到什么,便问了句。
  “国夫人似乎同本宫的母亲当时相谈甚欢,不知母亲可同国夫人提起过自己在宜春院的事?”
  原本穆染都不打算问的。
  只因国夫人的话让穆染想到了自己母亲当初抱着她说的那些。
  她说自己想离开那个破败的宫殿,想获封高位,陪在先帝身边。
  那时的穆染以为母亲是受不了那并不富裕的生活,但眼下听来,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母亲同国夫人表达的意思,显然是想受封更好的位份,这样才能让她这个女儿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国夫人被穆染的话问的一怔,想了想便道:“殿下问的这事杜娘子当时却是没怎么提起。”
  穆染听后便有些失望,结果对方下一句就道:“不过当时妾多嘴问过一句,她以前过的如何,她同妾说,在宜春院的日子其实同后宫差不多。宜春院的掌事女官管的严,平日多数时候都是在练习,连离开宜春院都要得到掌事女官的首肯,因此平日出去的人便极少,而杜娘子自己更是十余年也未离开过宜春院几回。”
  国夫人说这话时并未多想,只是因着穆染问了,便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落入穆染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本宫竟从不知,宜春院的教令如此严。”穆染语气平缓道,接着轻叹一声,感慨道,“那旁人不是也不能轻易出入宜春院,尤其是男子?”
  “这是自然。”国夫人点头,“宜春院乃皇家戏院,平日唯有陛下亲临时才能开园,旁的男子若不是跟着圣驾,平日便是连靠近宜春院都是不许的。”
  宜春院中虽是戏子,可只要是皇城之中的女子,便皆归于陛下所有,因此这宜春院中的戏子也是不得轻易同外面的人见面的。
  穆染听得这话,隐在宽袖中的指尖不由地轻攥。
  “国夫人说的在理,本宫也是第一回 知晓。”她道,“原来母亲曾经在宜春院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她说着一顿,方又随口问了句,“照着国夫人所言,宜春院的掌事女官定然都是极为敬职的,否则若是不当心有外人闯入,岂不事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