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 柳凤璃这个将来会当内阁首辅的家伙虽然是个恋爱脑, 但并不蠢, 吃了一回亏后,再让他上当可就难了。
故而傅谨语心里替表姐捏着一把汗。
但很显然, 从结果来看,她成事了。
傅谨语松了口气,然后一脸兴奋的跟裴氏道:“母亲赶紧叫人收拾些补身/子的物什, 我明儿要去探望表姐。”
嘿嘿,去柳家看热闹去。
柳凤璃不但没为心爱的女人守/身/如/玉, 还让耍阴谋诡计强/占了自己身/子的女人怀上身/孕, 他心里不知道多懊恼呢。
不近距离围观下他的反应, 实在是太可惜了。
傅老夫人闻言, 跟傅二老爷对视一眼。
他们母子正在裴氏院子里追究小叶紫檀木头的事儿呢, 椿儿突然冒出个“表姑娘有喜了。”, 把裴氏跟傅谨语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要这表姑娘不是左燕清, 而是旁的表姑娘,譬如裴家的大姑娘裴雁南,他们可能当场就发作了。
偏这表姑娘是左燕清, 他们竟是半点不是都说不得。
因为左燕清嫁的是先二太太柳氏娘家嫡亲的侄儿柳凤璃,她有孕,对柳家来说是件大好事。
他们若发作,又置柳氏的儿女傅谨行跟傅谨言于何地?
傅老夫人撇了撇嘴,不禁在心里埋怨起柳大太太汪氏来,瞧上谁当媳妇不好,偏瞧上傅谨语的表姐左燕清。
被左燕清有孕的事儿横插一杠子,加之傅谨语又将靖王搬出来,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也闹腾不下去了,只能不甘地抬脚走人。
他们前脚才刚离开,裴氏的另一大丫鬟桑儿又跑来禀报道:“表少爷叫人抬了二十口大箱子来,也不知里头装的什么,每口箱子竟然都由四个壮汉抬着。”
傅谨语眉心一动,立时吩咐道:“叫他们直接抬到我院子里,交给谷雨收着。”
她今儿是带着白露出来的,谷雨留在秋枫堂带丫鬟婆子们将她冬天的大毛、小毛衣裳找出来晾晒,没有跟过来。
再者,她院子里人口简单,不似裴氏这里,人多眼杂,各管家娘子们不时的过来回事儿,根本藏不住秘密。
裴氏扶额,无奈道:“秋哥儿先前来给我请安时,说有批西洋来的布料甚是不错,说要送些给你做衣裳使。我想着既是他的心意,且几匹料子也值不了多少银钱,便应下了,谁知他竟然送来二十箱……”
“不是料子。”傅谨语往裴氏身边凑了凑,小声道:“是卖马铃薯的银钱。”
若是布料,如何都不可能用上四个壮汉抬箱子。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箱子里装的是黄金。
五万两金子,十两是一斤,兑换成重量的话,就是足足五千斤黄金。
五千斤黄金塞进二十口箱子里,每口箱子至少二百五十斤。
可不就得四个壮汉抬?两个人根本抬不起来。
虽然知道这么多金子占地儿,但傅谨语也没要求用户部通存通兑的银票交易。
毕竟大齐会倒,户部通存通兑的银票未必能保险,只有金银才是最可靠的。
想了想,她还是将数目给裴氏透了个底。
横竖都要上嫁妆单子的,这会子瞒着她,回头写嫁妆单子的时候她也能知道。
“什么?”裴氏惊的目瞪口呆。
秋哥儿竟然花五十万两银子买语姐儿的马铃薯?!
这哪是马铃薯啊,简直就是金蛋!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能种出来马铃薯,也是仰仗秋哥儿给你的种子。如今秋哥儿拿这马铃薯另有用处,你便是收银钱,也不该收的如此多。”
那可是足足五万两金子,合白银五十万两啊,都有自己嫁妆的一半了,这也太过了些。
但话说出口后,她又想起一事儿来。
莫非,秋哥儿这是打着买马铃薯的引子,通过语儿的手/感谢靖王替裴家搞到了皇商的名额?
然后就见自家女儿凑过来,小声道:“马铃薯种子不是他给我的,是我自己得来的,但他想揽这个功劳,所以才舍得出五十万两银子买。表哥您又不是不知道,虽出手大方,但从不做赔本买卖。”
“啊?”裴氏愣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后便什么都不说了。
秋哥儿是个会钻营的,将马铃薯献给皇上后,给裴家得了个“仁商”的称号。
据说明年马铃薯成功在皇庄种出来后,皇上还会给他封赏,没准能给自己捞个官当当。
得了这样大的好处,给语儿这个“恩人”五十万两银子当谢礼,也是该当的。
*
傅谨语美滋滋的一箱箱查完看属于自己的金元宝,高兴的嘴都快笑歪了,连夜里做梦都是金灿灿的一片。
次日/她高高兴兴的带着裴氏叫人准备的半车补品,去往柳府。
得到消息的柳大太太汪氏亲自迎到了二门口,一脸和煦的笑道:“王妃大驾光临,我们柳家真是蓬荜生辉呢。”
傅谨语上前挽住汪氏的胳膊,嗔道:“舅母,您跟往常一样,喊我语姐儿就是了,可千万别一口一个王妃的了,岂不外道?”
汪氏笑道:“我倒是想照旧,就怕你觉得舅母不知尊卑贵贱。”
“舅母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我不管出嫁前还时出嫁后,都是您的晚辈,您可莫要折煞我了。”傅谨语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好似汪氏不是傅谨言的亲舅母,而是自己的亲舅母一样。
两人好一番客套跟推让后,最终以傅谨语“胜出”,汪氏“战战兢兢”的喊她语姐儿结束。
往左燕清跟柳凤璃所住的衔泥小筑走的路上,傅谨语笑着恭喜汪氏:“恭喜舅母,今年进账个儿媳妇,明年进账个大孙子,您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汪氏顿时眉开眼笑,高兴道:“我以为得过个两三年才能抱上孙子呢,谁知你表姐这样争气,才进门四个月就有了身孕。”
想了想,生怕被傅谨语这个杠精怼,又改口道:“其实也未必一定要孙子,先开花后结果也挺好。”
傅谨语原没计较这个的,毕竟表姐还年轻,但见汪氏主动退让,她立时做出个欣慰状,笑道:“舅母果然开通。”
她又关切的问道:“舅母,我表姐身/子骨如何?”
汪氏笑道:“我请了保和堂的冯老大夫给璃哥儿媳妇瞧过了,冯老大夫说她身/子骨好着呢,只头三个月注意歇息,少走动就成。”
“我家也时常请保和堂的冯老大夫来瞧病,他老人家的医术还是信得过的。”傅谨语听到表姐一切安好,放心了不少,顺嘴赞了冯老大夫一句。
“正是呢,原打算请他老人家给瞧瞧,若是有甚不好的话,再叫人去请太医的,他说一切都好,我们也就放心了。”汪氏说话可谓面面俱到,生怕被傅谨语挑刺为何不请太医来替左燕清诊治。
说话间,很快来到了衔泥小筑。
傅谨语才要抬脚进门,就见左燕清从影壁后绕出来,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赶,她立时出声阻拦:“表姐,你慢着些。”
冯老大夫让她头三个月少走动,她可倒好,不但走动,还健步如飞。
虽然目的是前来迎接自己,但傅谨语表示自己可不领情。
她这胎怎么来的,旁人不知道,傅谨语还不知道?那叫一个艰难。
若是有个差错,该如何是好?
左燕清闻言,脚步未停,不一会儿便来到傅谨语跟前。
她笑道:“表妹怎地来了?”
这话当然是在明知故问。
傅谨语笑道:“得知表姐有孕,母亲杂事太多脱不开身,只好打发我来瞧瞧表姐,顺道给表姐送些补身子的物什。”
“劳烦姨母想着我,我铭感五内。”左燕清拿帕子假装抹了下眼泪,然后恭请汪氏先行。
汪氏识趣道:“你们表姊妹难得见一回,我这老婆子就不跟过去打扰你们说体己话了,我去厨房瞧瞧,叫人给语姐儿做顿好点的午膳。”
言下之意,邀请傅谨语留下来用午膳。
傅谨语也没拒绝,笑嘻嘻道:“叫他们多做点,我胃口大,菜肴少了可不够我吃的。”
汪氏被逗笑了:“好,我叫他们多做些,如何都不能叫语姐儿饿肚子不是?”
说完,调头出了衔泥小筑。
傅谨语随左燕清往正房走去,她状似闲聊的问道:“怎地不见姐夫?今儿休沐,莫非他出门走亲访友去了?”
左燕清朝西次间的方向一抬下巴,轻哼道:“走亲访友?他可没这个心情。喏,在书房里躲着呢。”
傅谨语失笑:“又没干甚见不得人的事儿,躲什么?”
左燕清小声道:“跟我敦/伦,又让我怀上身孕,可不就觉得对不住那位,所以没脸见她?在他眼里,除了那位,旁人可不算人。”
傅谨语:“……”
说的好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要知道原著里柳凤璃这个男配就是这般眼里只容得下傅谨言一个人儿。
表姐竟然这么快就看通透了。
不愧是养大了未来反派的人儿,有两把刷子。
第102章 102 万一姐夫不同意呢?
进了左燕清宴息的正房东次间坐定后, 左燕清叫人给傅谨语上了大红袍。
她笑道:“比不得你素日吃的贡品大红袍,且凑合着吃吧。”
贡品大红袍数量少,景福帝除了赏赐得宠的妃嫔跟喜爱的儿女, 再分宗亲一些, 下剩的只会赏赐给内阁三位阁老以及其他两三位重臣。
左燕清的公公柳秦泽只是个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显然不够格。
傅谨语端起茶盅来抿了一口, 笑道:“表姐说笑了,哪来恁多贡品大红袍?我素日吃的也多是普通大红袍。”
两人正说着话呢, 柳凤璃突然掀帘而入, 对傅谨语拱手道:“表妹来了?表哥这厢有礼了。”
显然是听闻傅谨语来了, 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傅谨语将茶盅放下, 站起身来见礼,笑道:“五表哥好。”
“表妹请坐吧。”柳凤璃抬手让座, 然后自己也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傅谨语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见他面色平静,嘴角含笑, 一如从前笑面虎的模样,倒也看不出甚特别的来。
不过这也正常, 柳凤璃除了傅谨言在场的时候会智商掉线以外, 其他时候都是个精明的笑面虎。
想到这里, 她灵机一动, 立时笑着对左燕清说道:“我姐姐托我问候表姐, 她听闻表姐有孕, 很是为表姐开心, 说只可惜她伤还没好,不然定要亲来探望表姐。”
果然听到傅谨言的名字,柳凤璃脸上顿时浮现羞愧、懊恼以及心疼的神情来, 忍不住询问道:“劳烦言表妹惦记贱内,她伤势如何了?”
左燕清冷笑一声。
柳凤璃顿时神色一僵。
傅谨语险些笑出声来。
表姐威武!
她干出给夫君下春天的药这样丢脸的事儿,正常来说,在柳凤璃跟前应该是陪着小心的。
但表姐偏不,不但背着他的时候冷嘲热讽,当着他的面也毫不收敛。
完全就是放飞自我嘛。
说实话,以前傅谨语虽然对左燕清亲/热,但也只是出于亲戚关系,现下她才真正对其另眼相看。
她只当没瞧见没听见他们夫妻这番交锋,笑着回道:“姐姐现下已没甚大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得出了冬月,才能完全康复。”
阴历十一月叫冬月。
顿了顿,她又“扎心”的补了一句:“不会影响她腊八日出嫁的。”
正常表哥听到这话,必定会欣慰的接一句“那就好。”,但柳凤璃可不是正常表哥,而是心里惦记着表妹的表哥,故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片刻后,这才强笑的接了一句:“平安就好。”
傅谨语笑了笑,然后突然换了话茬,兴高采烈道:“给表哥道喜了,明年表哥升级当父亲,可别忘了给我派帖子,请我来吃满月酒。”
柳凤璃顿时脸色一僵。
也不知是不是回想起了洞房花烛夜的“美好经历”,片刻后,他脸色如便秘一般难看。
不过也只有一瞬。
毕竟不能被傅谨语瞧出端倪,否则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傅谨言,都十分难堪。
故而他又忙挤出个笑意来,说道:“多谢表妹了,到时若是办满月酒的话,必定叫人给表妹送帖子。”
“嗯?”傅谨语挑眉,作诧异状:“满月酒难道不是必办的?表哥该不会舍不得银钱,想克扣我那外甥,不给他办满月宴吧?”
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另说,毕竟古人重男丁,她提前这样说,也只是图个口彩。
左燕清冷笑道:“满月宴肯定是要办的,夫君若舍不得银钱,那我就拿出压箱底的嫁妆银来替他办。我的孩儿,我可不能委屈了他。”
柳凤璃被挤兑的只好表态道:“满月宴自然是要办的,我柳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办个满月宴的银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很不必动用你的嫁妆银。”
就算再不喜欢左燕清,但花用她的嫁妆银办满月宴这种事儿,他还真做不出来。
左燕清哼了一声,没再吭声了。
傅谨语笑道:“表哥若是得闲,可以去靖王府找靖王说话。他先前还跟我说,五表哥文采斐然,跟你做表连襟,回头我们大婚时,他做不出催妆诗也不怕,有你当帮手呢。”
柳凤璃估摸不准她这是拿靖王威胁自己必须善待左燕清,还是因为自己是她表姐夫的原因帮自己跟靖王牵线搭桥?
故而只敷衍的笑道:“我早就想去拜见靖王殿下了,只是自己官职低微,怕入不得靖王殿下的眼……”
傅谨语笑嘻嘻道:“表哥千万别妄自菲薄,靖王若是嫌贫爱富的人儿,也就不会瞧上我了,我家还比不得表哥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