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鱼点头，“真的，大魔王说地方你选。”
魏然没说话，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更浓。
*
地点在郝心心家的寿司店。
图小兵和田圆圆的注意力都在生鱼片上，魏然和严立阳几个的注意力在奥赛，讨论着上届和上上届的成绩。
郝心心一直在跟谢鱼说着自家的猫和狗。
她特别喜欢猫猫狗狗，还养了两只垂耳兔。平时住校见不到它们，只有寒假才能玩几天。
第二天还有课，大伙吃完早回家。
刚出店门口，只见路面有一对老夫妇正推着三轮车卖狗。
铁笼子不大，里面还剩一只黄色小狗，正哼哼唧唧的叫着。
郝心心喜欢小动物，连忙跑过去看，谢鱼也跟了过去。
上次瘦猴投胎那事还没有消息，谢鱼心里一直记挂着。看见这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狗，直觉告诉她不是巧合。
果然，笼子里真是一只秋田犬。
小狗在笼子里来回转圈，哼哼唧唧个不停，郝心心凑过去瞧，喜欢的不行。
“姑娘要一只吧？自己家的狗下了三只，就剩这一个了。我们家离得远，便宜些给你。”
郝心心很想要，可是她不能再买了。
平时住校没时间照顾毛孩子们，而且家里已经有好几只，再买的话一定会挨骂。
那只小狗也意识到好几个人围着它看，顿时操起小奶音嗷嗷叫。
虽然是一只狗，可是刚才的样子和瘦猴很像，谢鱼毫不怀疑这个就是投胎之后的瘦猴。
谢鱼问道：“给我吧，多少钱？”
老头搓着手，很是高兴。
“最后一只便宜了，五千。”
五千？
严立阳瞅了几眼。
他家里也养了几条狗，对这个多少有点研究。这只狗不纯，看品相远远不值五千块。
“便宜些，一千五。”
老头连忙摆手，“一千五不行，最便宜四千九。”
“哟？这狗真肥。”
六七个五大三粗的醉汉走过来，一说话满嘴酒气，伸手就要拿里面的小狗，被谢鱼抢先一步抱在怀里。
几个大汉站都站不稳，见小狗被谢鱼拿走很不高兴。
“哎老头，这狗几个月？”
“正正好好五十天。”
“正好是烤小奶狗最好吃的时候，外焦里嫩。”
一大汉伸手拿出一沓子钱，啪的一声甩在老头身上，要多横有多横。
“拿来！”
说完往谢鱼怀里伸手，被一旁的魏然挡开，冷冷道。
“不好意思，这只小狗我们已经先要了。”
老头一边捡钱一边道。
“您三位真是行家，五十天的狗肉最鲜嫩，这只特别肥，煎炸蒸炒烤炖，怎么做怎么好吃。”
这几个人明显喝醉了，说不定醒了酒就后悔拿五千块买狗吃，老头巴不得他们拿了狗快走。
郝心心急道：“大爷，这不是您自家的狗生的小狗吗？怎么舍得给人家杀了吃肉？”
老头很不高兴，嫌弃的看她一眼。
“我只管卖钱，买回去干啥人家自己说了算。一条狗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老头话一说完，几个大汉摸着肚子大笑，觉得这些中学生太嫩了，没经过社会毒打，连一条狗都看得这么重。
仗着酒兴，几个大汉把谢鱼和魏然围起来，蛮横道。
“你说你们要了？那你交钱了没？！毛都没长全的小子敢跟你爷爷抢东西，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老子拿钱砸死你们。”
拿钱砸他？
放眼整个省城，魏然第一次碰见要拿钱砸他的人，真是猖狂到极点。
魏然不怕他们，只是不想惹事。
一帮醉汉，谢鱼也懒得招惹。利索的扫码付钱，正好五千块。
魏然道：“现在付钱了，小狗是她的。”
“妈的！老子今天还就不服了！告诉你们，这狗我今天要定了！买它就为了烤着吃！”
跟这帮人没法讲理！
魏然和严立阳对个眼神，准备走为上策，谁知被几个大汉围起来。
一个大汉骂骂咧咧的打电话，说着不知哪里的方言，意思是这里有人要打架，赶紧过来撑场子。
眼看事情要闹大，魏然也准备打电话。
他们家的保镖就在附近保姆车上，过来很快。
可电话还没播出去，只见打电话喊人的醉汉张口哇的一声吐出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几个大汉刚要去扶他，可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压的头和脖子根本直不起来，胸腔间也痛的说不出话。
眼看着一群人对着老头和三轮车大吐特吐，郝心心和鞠夏青都愣了。
这呕吐还能约好一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大伙手拉手一起快跑快跑，跑出去老远还能听见老头在后面大骂特骂。
“你们几个王八蛋真恶心，看看把我一身吐成什么样子了？赔钱赔钱！还吐我一车子，他妈的快赔钱！”
郝心心和鞠夏青笑的直不起腰来，田圆圆和图小兵更是笑的坐在地上起不来。
*
同学们各自回家，谢鱼把郝心心送回学校，顺路给小狗狗买了点吃的。
回家的时候郑怀义和张瑞都在，见谢鱼抱了一只小狗回来顿时激动了。
“鱼哥鱼哥，那是瘦猴吗？”
“肯定是，你看长的多像。”
“哎哟哟，那狗笑了！妈呀，和瘦猴一样一样的。”
谢鱼也很开心，把小狗放在地上让它跑。
小家伙刚才在谢鱼怀里老老实实的，这会儿在露台上左闻闻右看看，整个一好奇宝宝。
一米九多的郑怀义吧嗒吧嗒掉眼泪。
“唉，也挺好。瘦猴得偿所愿了，它的狗生一定会很幸福。”
四眼也很感慨。
“是啊，你看它多么开心。我敢说，它比瘦猴活着的时候开心多了。”
谢鱼也这么觉得。
小狗全然不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一场危险，和别人的餐盘擦肩而过。抱它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好奇的看这看那，还舔舔谢鱼的衣服。
张瑞很喜欢狗，飘来飘去逗着它玩。
“鱼哥，要把它送到客栈吗？我觉得它在这里也会很开心。”
这倒是。
谢鱼会对它很好，他们也可以经常来逗它玩。
谢鱼摸了摸小狗的脑袋，给它喂吃的。
“还是送回客栈吧。瘦猴的心愿是成为一只秋田犬，陪伴冯爱程长大。客栈院子大，好玩的也多，它在那里会很开心。”
是啊，那才是瘦猴的初衷。
隔壁的灯还关着，蒋域没回来。
瘦猴的事得跟他道谢，谢鱼发了条信息【瘦猴已经找到了，是一只很可爱的秋田犬】
蒋域很快回复【空口感谢不太合适吧】
谢鱼笑笑【方便面配卤肉】
蒋域回了个笑脸【我还在陪太太太太爷爷过年，回去给你带新年礼物】
【好】
蒋域拍了个小视频，一只白玉碗里飘着几枚粉色桃花瓣。
【猜猜是什么】
谢鱼放大视频，液体清澈透明，看浓度不像是水。
【陈年老酒？】
【我太太太太爷爷自制的桃花香水】
谢鱼：“……”
蒋域绝对是亲生的。
一旁的张瑞忽然道：“咦？四眼你怎么哭了？”
谢鱼回头，只见四眼摘下眼镜正在擦眼泪。
“鱼哥，我……我想和瘦猴做个伴。”
嗯？
大伙看向四眼，觉得他今晚真的很奇怪。
谢鱼一早就觉得四眼和瘦猴郑怀义不同。郑怀义心善，敞亮。瘦猴虽然做过很多错事，但是还算坦诚。
四眼平时话不多，不知道寻思什么。
谢鱼看着他，“说说你的过去吧。”
四眼擦着眼泪，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娓娓道来。
“我从小是个孤儿，没见过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小视力弱戴眼镜，别人就一直叫我四眼。小时候被欺负惯了，一直到大从来不敢反抗。”
四眼上完中学，顺利考上大学。因为没有学费，一直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直到研究生。
“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我一直都很自卑。后来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收入慢慢多起来，这才稍稍抬起头。之前网上有句话，意思是我拼命努力十年才能和你坐在这里喝咖啡，我就是那个拼命十年的人。”
谢鱼能理解他的心酸。
之前在修真界见过太多人，其中有人的境遇和四眼差不多。
没有家，没有亲人，这种缺失很难补回来，造成的心理阴影也是一辈子。
郑怀义的大脸盘子皱的像个干橘子。
“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赶紧老实交代，婆婆妈妈个蛋。”
四眼也很不好意思，继续道。
“我很喜欢一个女孩，是大学同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可人家一听我的身世就拒绝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追求谁。直到工作后的第五年，我遇上了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叫薛绛，长发飘飘，长的很漂亮。
四眼怎么也想不到，薛绛主动表白，说喜欢他。
四眼以为老天开眼，终于可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所以对薛绛好得不能再好。
张瑞听出了端倪。
“那不是个好鸟吧。骗色……你没什么色，是不是骗财？”
“我倒是宁可她骗财。”
四眼道：“我在一家高科技公司工作。那家公司的技术领先全球，是咱们国家的自豪。有一天，薛绛突然找我要关于那家公司的材料。”
进公司都是签署保密协议的，何况这是基本职业操守。
四眼不同意。
事实上，之前已经好几个人找过四眼，想重金从他手里买公司的材料。
“我不给，薛绛很生气，说我根本不爱她，还提出分手。我……我舍不得薛绛，就给了她一点不太重要公司资料。”
谢鱼明白了。
四眼这是中了美人计。
摆明了是薛绛故意接近他，然后套取公司机密。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薛绛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我就一次次把资料给她。直到后来有一天，我……我提出跟她分手。”
四眼其实很舍不得，但是他明白，这样下去薛绛会陷得更深，自己也会跟着万劫不复。
做下的事，不可能永远被盖住，总有一天东窗事发。
但是四眼没想到，东窗事发回来的这么快。
那天午后，公司传出一条内部消息，说要整顿彻查人员。
四眼很担心，于是联系上了薛绛，让她千万小心，最好出去躲躲。
“其实我想告诉她，我自己会把这件事背下来，不会牵扯到她。可是万万没想到薛绛下手那么狠，她把我约到一个旧车间，和几个早就埋伏好的人打晕了我。”
听到这里，大伙都觉得四眼挺亏的，被那个薛绛迷得没了心智。
张瑞道：“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四眼摇摇头，“我其实还有点知觉，只是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当时我听见一阵机器声，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们把我放在了一个油漆桶里，然后他们用水泥浇筑进去。”
张瑞：“……”
郑怀义：“……”
谢鱼也没想到四眼死的这么惨。
“我看你身上的戾气并不重，难道你不怨恨吗？”
四眼摇摇头，“我从来都是个自卑的人，有什么事都怪我自己。从薛绛第一次跟我要资料，我就知道她只是利用我，后来一次次找我，也是我犯下的错。她……她是很恶毒，可我自己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这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好久，从来不敢说出来。”
郑怀义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你也是被人迷惑了，而且后来也想弥补。说出来还能痛快些，别那么自卑。”
四眼叹了口气。
“我怕说出来，你们都瞧不起我。”
谢鱼问道：“那个薛绛，你后来去看过她吗？”
四眼点点头，“她出国了，不过最近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谢鱼问：“你想给谁托梦？”
“我也不知道应该给谁托梦。总不能随便找个警察吧。”
张瑞：“你手里有没有证据什么的？”
“有。”
“什么证据？”
“有录音，也有视频。”
有证据就好。
必须得快点，免得薛绛逃跑。
既然四眼不知道向谁报案，那就……给大哥黄尚好了。
*
黄尚迷迷糊糊的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朝自己走来，还很客气的握握手。
“你好，我要报案。”
黄尚总觉得哪里不对付。
大晚上的就这么来到床前报案？
自己光穿着一条裤衩，还在被窝里躺着呢，这家伙怎么进来的？
只见戴眼镜的小伙子拉着他的裤衩往外走，黄尚不想去，可是硬是被拽着出了门。
一路来到一所破旧的工厂，黑咕隆咚的一个人也没有，遍地杂草丛生。
黄尚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连鞋子都没穿，不过也没觉得脚下扎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