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女主想开了——森夏葵
时间:2021-03-26 10:14:32

  “别再纠缠悠悠!”他阴沉着脸,冷声警告,“否则——”
  “否则怎样?”贺厉缓缓起身,收了方才在谢悠悠面前的卑微姿态,一脸讽刺地看着迟嘉树,“是要像架空迟家那样架空贺家?还是把我逼疯送进精神病院?又或者…像对付你亲生母亲那样,连我最后的尊严都剥夺?”
  一瞬间,心头的愤怒化为恐慌。
  迟嘉树眼波颤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贺厉轻哼了声,不紧不慢地掏出烟盒,点了一支夹在指间。
  白烟漫开间,他望着远处,接着道:“真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嗯?迟家的小少爷。”
  “哦,不。”他很快改口,咬着滤嘴,恶意地说,“应该叫你——迟家的小野种才对。”
  深藏的噩梦、原以为早就忘记的噩梦,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就你也妄想当迟家的少爷?呸!”
  ——“野种!迟嘉树是野种!下贱东西!”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就好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时时刻刻提醒我犯过的蠢,是我这辈子的污点!”
  迟嘉树浑身发冷,站在那里,如至冰窟。
  贺厉很满意他这副表情,猩红烟头摁在迟嘉树肩头,干净的白色风衣上很快烫出一个漆黑的洞,“别以为穿上衣服就是人了,你配不上悠悠,这点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迟嘉树没说话,敛着的嘴唇苍白如纸。
  贺厉弹掉烟头,自顾自继续说:“其实你跟我算是同一类人——我们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看在这一点的份儿上,我就对你手下留情点儿,自己乖乖离开悠悠,你留下的那些把柄,我替你销毁,从今往后,迟嘉树只是体面的音乐家,再不是迟家那个忘恩负义的野种。”
  他没说拒绝的后果,但他们都知道,那会是怎样无法承受的后果。
  贺厉拍了拍他失去血色的脸,轻蔑地笑了声,离开了。
  迟嘉树还站在原地,双脚轻飘飘毫无知觉。
  他逃离迟家、丢掉迟家少爷的身份、从北城逃到燕城,他以为能彻底摆脱他不堪的过往,没想到那些过去还是像顽固的污泥一样沾在身上,无论如何都洗不掉。
  贺厉其实说得没错。
  他不配。
  他怎么配?
 
 
第74章 欺负女朋友的惩罚。
  谢悠悠放好东西后, 便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迟嘉树。
  昨天说好再给他做一次烤饼干,所以晚上回家后她便烤了一盘黄油曲奇,二姐嘴馋吃了不少, 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小袋。
  想着待会儿他又要傲娇说才不稀罕的样子, 被贺厉纠缠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眉眼不自觉弯出笑意。
  负责电竞比赛音乐指导的成员陆续到来, 却迟迟不见迟嘉树的身影。
  谢悠悠又看了下时间, 迟嘉树向来到得早,按理说早该来了,难不成堵车了?
  她起身准备去走廊上看看,没见到迟嘉树,倒瞧见吕冰皱着眉走了过来。
  “吕前辈!”她道了声早, 然后问, “有看到迟嘉树吗?”
  吕冰:“刚才在门口看到了……”
  “那我去接他。”谢悠悠说着就要过去。
  吕冰连忙喊住她:“等等!”
  “怎么了?”
  回想方才在门口看见迟嘉树的情景,吕冰眉头皱得更深, 迟疑了几秒, 说:“看是看到了,但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来的时候看到他就那么站在那儿,过去喊他,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谢悠悠一愣:“是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可能是吧……”吕冰也不确定, 认识迟嘉树那么久也不是没见他遇到过什么急事,可刚刚他脸上的表情, 却跟着急扯不上关系,而像是…像是溺水前的绝望。
  谢悠悠没有耽误,直接给迟嘉树打了电话。
  响了两声,被那头挂断。
  再打过去,已是关机。
  谢悠悠看着手机屏幕, 嘟囔:“奇怪……”
  吕冰:“怎么了?他没接?”
  “关机了。”谢悠悠沉了口气,收了手机,向他请假,“我去他家里看看,给你添麻烦了,前辈。”
  **
  几乎是迟嘉树前脚仓惶逃回家,谢悠悠后脚就赶来了。
  看见他胡乱扔在路旁的车和半掩的门,谢悠悠觉得他可能是摊上了什么大事,心神一凛,急匆匆地冲了进去。
  一楼没有人,通往二楼的楼梯随手扔着风衣外套。
  谢悠悠把衣服捡起来,边往上走,边喊了声:“迟嘉树?”
  没人回应她,别墅寂静得像座坟墓。
  到了二楼,她一眼便注意到那扇敞开的门前,稍稍上前,便能看见房里那口宽敞的浴缸里,正坐着紧抱膝盖的迟嘉树。
  “迟嘉树?!”她惊讶地走进去,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像是受惊的兔子,尖叫着止住她的靠近——“别过来!”
  谢悠悠刹住脚,十分不解:“迟嘉树…你这是怎么了?”
  浴缸里,男人赤着脚,脸色和那身单薄的衬衫一样苍白,像是被无形的恐惧逼到了死角,他紧紧抱着自己,寻求着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谢悠悠从没见他这样过,她压下心头的惊讶和疑惑,耐着性子和他说话:“迟嘉树,你别怕,你看清楚,是我……”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别过脸不看她,挣扎着说出那声驱赶:“你走吧,出去。”
  他这个样子,她怎么放心离开?总得搞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谢悠悠缓缓蹲了下来,试图和他交流。
  “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二天,早上去音乐厅的路上我在想要做点什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想来想去,我们好像还没有拍过两人照?要不要拍一个拿来当情头?我看APP里有那种仿二次元特效,挺有趣的!”
  “不想拍照的话……那我们去东江塔看夜景好不好?听说可以DIY独一无二的吊坠,我们可以刻彼此的名字。”
  “或者…我们去看电影?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你别说,让我自己来猜!嗯……是动画片对不对?哈哈,毕竟我们迟前辈内心是个小盆友!”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显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可惜那些温暖的话对此刻的迟嘉树来说,却是结了冰的刀,一下一下,将他捅得遍体鳞伤。
  他一直渴望她能注意到他,能对他好,能够喜欢他。可在被人点破他拼命藏匿的卑贱肮脏后,这些只让他感到痛苦。
  因为很快,他将再也无法拥有她的美好。
  他闭上眼睛,牙齿因为胸口莫大的悲伤开始打颤。
  他开始憎恨贺厉,憎恨迟家的人,但最憎恨的却还是自己。
  如果他不是那样的出生,就不会有那样的童年,他也不会变成虚伪阴暗得连自己都恶心的人,更不会为了复仇使出肮脏手段,也不至于被贺厉抓住把柄,成为悬在他和谢悠悠之间随时会掉下来的一把刀。
  “迟嘉树?你是不是冷?”
  那声音在不觉间靠近,紧接着花洒被打开,空荡荡的浴缸里渐渐灌满热水。
  身体被温暖包裹,重新有了知觉。
  水雾腾腾升起,迟嘉树也抬起了头。
  谢悠悠蹲在浴缸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终于肯看我了?水温合适吗?我调得有点高,需不需要调低一点?”
  她正询问,面前的人突然从水里伸出湿漉漉的手,扣住她的腕,猝不及防将人给带进了浴缸。
  水花四溅。
  谢悠悠被一双手稳稳托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唇上便是重重一压。
  他吻得很用力,近乎吞噬般,用力地吻她。
  花洒未关,水面一点点朝上,直至漫出浴缸,潮水般铺开在冰冷的地面。室内升了温,浴缸里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像初春的雪,一寸寸融化在绵长的吻中。
  直到氧气耗尽,迟嘉树才喘息着松开她的唇。
  谢悠悠整个人都浸在水里,泛着红晕的脸颊比湿透的衣衫下若隐若现的风景更加诱人。
  怕滑下去,她勾着他脖子,问:“现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话让迟嘉树稍微放松的身体再度僵硬。
  他错开目光,但意识到自己必须面对,又重新将视线移回,明明红着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偏以一种凉薄语气对她说着分手:“燕城人人倾倒的谢家小姐也不过如此,我玩儿腻了,你走吧。”
  昨天还缠着她腻歪,弄得乐团其他人都没眼看,今天就说玩儿腻了,就是川剧变脸也没他这么快。
  谢悠悠觉得事情蹊跷,当然不可能信。
  她指尖挑着他衬衣扣子,生生扯断三四颗,轻笑一声,说:“还没开始玩儿,怎么知道不过如此?”
  迟嘉树胸膛不自觉紧绷,藏在长发下的耳朵滴血般红。
  谢悠悠瞟见,嘀咕一句“口是心非”照着他肩膀重重咬了一口。
  迟嘉树吃痛,闷哼一声,没有躲。
  过了会儿,谢悠悠松了口,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颇为满意:“这是你欺负女朋友的惩罚,念在是初犯,我嘴下留情了,但你要是再不从实招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迟嘉树还是那句话:“我以为要攻略你至少也得费点心思,没想到这么容易,真的很无趣。”
  谢悠悠啧啧两声:“继续,我看你的演技能不能再逼真点。”
  光是这几句话都已经耗尽他全部的力气,更加伤人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迟嘉树耷拉着眼角,表情有如迷路的小孩一般无助。
  沉默了很长时间。
  谢悠悠坐直了些,湿淋淋的双手捧住迟嘉树的脸,声音又轻又柔:“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你觉得我不够靠谱不值得信任?”
  迟嘉树张了张嘴,像是要坦白,但最后仍然什么都没说。
  谢悠悠叹了口气,上前环抱住他。
  隔着打湿的衬衫,她的指尖擦过他背上的伤疤,迟嘉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推开了她。
  “现在连抱也不能抱了?”谢悠悠不满地挑了挑眉,只消停了几秒,又抱了上去,“说在一起的是你,说分开的也是你,凭什么?不让抱,那我偏要抱!”
  这回她抱得更紧。
  像抱着什么舍不得撒手的宝贝。
  从来就没有被谁这样珍视过,迟嘉树强忍了半天的情绪顷刻间崩塌。
  他红着眼睛,自卑地往后躲:
  “松开。”
  “我很脏……”
  “真的很脏……”
  无论是他骨子里流着的血,还是这双手做过的事——都那么的脏。
  谢悠悠真没看出他身上哪里脏,但他抗拒难堪的神色告诉她,他是真的这么认为,于是抓过他一只手,认真道:“那我们就洗干净。”
  洗…干净……?
  迟嘉树迷茫地看着她——
  看着她拿过浴球,挤上一大团白色的泡沫,看着她凑近自己,将那些干净的泡泡抹开在他身上。
  她像哄小孩一样耐心。
  空气里漫开温柔的香,好像真的将他身上的污浊洗净了一样。
  只是,当她撩开他遮住后背的头发时,他还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试图将那些不堪的回忆和他卑贱的身份再度藏起。
  然而谢悠悠没给他机会,她迅速地撩开他的长发,终于看到了第一次来他家时没能看清的伤疤。
  ——满背的伤疤。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从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也能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值得谈及的事。
  难怪养成了这样一副别扭的性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长歪的。
  而此时,迟嘉树那颗不安的心也悬到了最高处。
  终于被她看到了……
  那么近距离地看到了……
  他等待着她的反应,然而等了很久也没见她开口。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
  谢悠悠反问:“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迟嘉树抿了抿唇:“没有。”
  “那我也没什么要问的。”谢悠悠说完又挤了点泡沫,浴球轻轻擦过他的背,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哦,有。”
  迟嘉树垂在水里的手悄然握紧:“什么?”
  就听到她无比自然地说:“想问你力道合适吗?会不会疼?”
  那么多年前的伤,早就不疼了,也只有关心的人才会忽略逻辑,问上这么一句。
  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反反复复刺激着泪腺,他终于扛不下去,转身扣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够了。”
  谢悠悠眨眨眼睛:“还没洗完。”
  “不用洗了。”迟嘉树垂着眼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用的……”
  谢悠悠明白,这些伤疤是他的心结所在,就是不知道他今天的反常和这些伤有没有关。
  “怎么没用?”她挣脱开他的手,指尖在那些伤痕上轻抚而过,“要是觉得伤疤难看,我们就去做个祛疤手术。”
  “迟嘉树,每个人都拥有过去,但它并没有能耐困住你,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她说着又拥抱住他,“我是你的女朋友,在我面前没必要逞能,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她纤细的颈就在他视线上方,脆弱得一折就断,可她身上却散发出意料之外的勇敢,是他所没有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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