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息落在颈间,痒痒的。
“盏盏。”男人嗓音低郁,有点哑,“吓到我了。”
时盏:?
有病?
她完全在状况外。
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感觉到一只温凉大手从开衫里退出来,然后落在她后脑勺上,很温柔缓慢地揉了揉,又听他说:“答应我,别做傻事。”
时盏:???
她不耐烦地拍着闻靳深的肩膀,嚷道:“好烦阿,莫名其妙的,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他沉下声线,又抱得更紧,声音全从她颈窝处飘进耳朵里,“至少现在不能,再让我抱一会。”
时盏简直快要难以呼吸,她深深吸一口气,说:“放开。”
他没回答,也没松手。
也不知被他抱了多久,浑身都已经有种难耐的紧绷感后,谢天谢地他松手了。
时盏脱离他的怀抱,站到一边,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身上还散着属于他的温度,她问:“你该不会以为死的那女人是我吧?”
闻靳深额角还带着汗,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我还真就这么以为的。”
这真是今日大无语事件。
时盏一时噎住,缓了好一会儿,才讥笑一声道:“我还没爱你爱到要寻死觅活的地步,你也不必自作多情,我消受不起。”
闻靳深没理会她的冷言冷语,只上前靠近,再次将她抱进怀里,不到一秒就被狠狠推开。
时盏皱眉,不耐道:“到底要做什么?”
闻靳深头疼欲裂,醉得眼前出现重影,他低低叹息一声,说:“我不想做什么,盏盏,我只想再抱抱你,再抱一下,我就走。”
“不行。”她果断拒绝,然后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往门口。
拉开门,人一把推出去。
闻靳深站在门外,单手往墙上一撑,插着腰抬脸看她:“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
门内的时盏轻笑一声:“当然阿,你又不是我的谁。”
然后她就关了门。
闻靳深杵在原地,面对着冰冷的门,长长吁出一口气,无妨,这一趟只是想确认她人没事,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第51章 九万50 我们结束了。
Chapter50
闻靳深回到公寓, 简单冲个澡后,身体轻松了不少,可脑子愈发昏昏沉沉的。他裹着浴袍下楼到客厅里找醒酒药。
醒酒药放在茶几柜里。
闻靳深坐进沙发里弯腰伸手, 拉开茶几柜, 取出铝箔药板,手指在板面轻轻一摁, 铝箔碎响几声,两片白色醒酒药落在掌心。
还没来得及倒水服下, 门铃就响了。
闻靳深下意识看一眼对面挂壁液晶电视上方的时钟。
十二点了。
盏盏?
这猜想, 令男人心间微漾。
对面电视黑屏里照出闻靳深的模样, 微湿的黑发, 慵懒地系着浴袍,敞露着健康结实的胸膛和精致锁骨, 还有......她最喜欢的喉结。
闻靳深起身去开门的那一截子路,已经在联想晚上要在床上如何好好“哄”她了。他要温柔,要耐心, 一定不要再招她生气了。
现实永远在理想的对立面。
门外不是时盏。
而是——
两个交警,一男一女。
女交警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很像是实习生, 门打开后看见微敞浴袍男色惑人的闻靳深, 眼神直了两秒然后迅速回避, 冲旁边男交警嚷了一声:“啊, 师傅, 这——”
男交警没客气, 手重重往小姑娘背上一拍:“干啥呢,出警这是在!”
“哦!好!”女交警立马抿唇严肃。
闻靳深适应各种女人的眼神,自然没放心上, 人懒懒往门框上倚着,双臂环在身前,说:“......有事儿?”
男交警说:“您好闻先生是吧?”
“是,你说正事。”闻靳深头痛欲裂,实在不想说话。
男交警胸前别着执法记录仪,正闪着红点工作着,手里拿着个黑色机器,一开始闻靳深还没注意到,现在扫了一眼,是个——酒精测试仪。
果然,男交警问:“车牌号GC8888的那辆劳斯劳斯库里南是您的车吧?”
“是。”他淡答一声。
闻靳深今晚确实酒驾,他正想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时,那男交警突然凑上前来,压低声音中:“闻先生,您是被人举报的,不过我来前宋局已经和我打过招呼,您配合走走流程就行,其他的不用担心。”
闻靳深:?
他懒懒掀眼,“谁举报的?”
“我——”
清欲女音从旁边响起。
闻靳深转脸看去,一身酒红睡裙的女人妩媚靠在门沿上,手里端着杯红酒,一边晃着一边笑盈盈看他:“闻院长,可是您教我要做个尊敬守法好公民的,我这么做,没问题吧?”
闻靳深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腰间的系带,轻声笑道:“没问题,盏盏你高兴就好。”
时盏瞧着男人清冷寡欲的脸色,心想这都不生气?
闻靳深确实没有生气的念头,毕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只让两名交警先下楼去,他换个衣服就马上下去。
等两名交警进电梯后,时盏就注意到男人提脚朝自己逼近,他敛住眸光,用手指勾起她下巴迫使她仰脸,“就这么想看我受罚?”
时盏没有回避目光,直直对上:“谁让你骚扰我?”
然后,她挥开他的手,收起笑意恢复满脸冷漠:“我知道以你的身份,区区酒驾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我想借此告诉你,别来缠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明白?”
小姑娘会放狠话了。
真行。
几丝低笑从闻靳深喉间溢出,他眯眸打量着面前对他展出一身刺儿的女人,说:“来,说说看,我要是继续缠着你,你准备如何不放过我?”
时盏:“......”
听他口气,他还有点儿期待?
闻靳深像是刻意忽略两人已经分手的事实,又直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单臂环搂住她的纤腰,俯身低脸用额头去贴着她的额头。
她感觉他肌肤凉凉的,可能才洗完澡的缘故吧。
时盏正准备推开他,鼻尖上陡然一凉——是他的唇,薄薄两片落上来,轻描淡写地吻着她翘致的鼻尖,又往上,吻在眉心,低低道:“盏盏,别放过我,也别离开我。”
她真的觉得他醉了。
也确实是借着酒劲,闻靳深褪下高冷的皮囊后才说得出口这种话,否则清醒时又不知会说些什么伤人话来刺她。
他身上有沐浴后的清香,有点类似于青草味,又像是柑橘香,叫她一时分辨不出,贴得很近,闻得很清楚,只差一点,她就要迷失在这种香味和他的体温里。
不行。
这样不行,也不对。
深深迷念过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杀伤力绝对不小,但时盏明白这样真的真的不行,她好不容易挣脱束缚枷锁,才不要重新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笼里。
“闻靳深。”
她很轻很轻地喊了一声。
“嗯?”
他同样应得温柔,贴着她不肯放开。
时盏缓缓抬起双手,落在他的胸膛,一分一分地用力像是要彻底剥除什么似的,将他一点一点推开,然后用十成认真的表情去看他的脸,“我们结束了,我们——”
“我知道,我都知道。”闻靳深生生打断她,像是不愿再听,微醺低喃着说,“我都懂,但......我不想和你结束,懂么?”
他的手再次伸过来,时盏避之不及地退开,“你别这样,真的,我很困扰。”
“困扰?”闻靳深耷着眼皮看她,又慢悠悠地踱进在她身前,“盏盏,难道你忘记我就这么的快,这么的轻而易举?”
不快。
不轻而易举。
做分手决定时的时盏,心里空落落如有黑洞,风填不满,沙填不满,里面浮着的全是他的眉眼。
怎么会好过呢?
但她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失恋也死不了人。
爱和自我。
她选自我。
时盏端详着他清黑眉眼,抬手抚上去,以前每个清晨她都喜欢这样,用手指勾勒着他的眉,眼,高高的鼻梁,还有流畅的脸部线条。
“闻靳深。”她微微偏头,一边温柔抚过他的脸孔一边极其狠心地说,“是你错过了我最爱你的时候,所以现在你遗憾也好,不甘也好,结果你都得拿着,还得拿稳。”
在话说完的时候,时盏看见他的手指颤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反正就是颤了那么一下。她也没往心里去,也没有再接着深谈的打算,云淡风轻地说:“你该去交管局了,拜。”
门就在闻靳深面前合上。
那一瞬,心头涌上一层重重疲倦,他头疼欲裂地缓缓蹲下,在她门前长久没有起身。
他还是在怀疑,她真的爱过他吗?
真的爱过,她就能这么轻易放下?
时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真的爱过他吗?一开始是纯粹的欲望,后来是贪婪地想要他多一点的宠爱,不停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想要他明目张胆的偏爱,也产生过想要厮守一生的念头,焦虑发作时,就想在他怀里长眠不醒。
所以,到底什么是爱?
......
深夜的交管局格外清冷。
宋局一直没有离开局里,就等着闻靳深想卖个人情,而闻靳深显然不领情,只说依法处理,怎么处理别人就怎么处理他。
最后如他所愿的被吊销驾驶证,罚款两千。
闻靳深签好字后,拿着罚单和处理单用手机拍照,点开微信,发给时盏,汇报工作般发了句:【我处理好了。】
以前她提过一句,希望他偶尔能主动汇报一下行程,虽然是很幼稚的女友行为,但她说这样会觉得很安心,但他从没来没有过,一次都没有。
现在他开始反思。
是不是给的关心太少,以至于她彻底凉了心。
等待他的,是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被她拉黑了。
手指屏幕暗下去,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行,真够可以的。
第52章 九万51 我给你的玉呢?
Chapter51
陈嘉树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上午九点,居然在医院没看见闻靳深的踪影。陈嘉树再三确认他人没到医院后,开始打电话准备询问什么情况。
听筒里传来机械女音, 提示陈嘉树对方手机关机。
陈嘉树将手机撂办公桌上, 人坐进椅里,有护士在此时轻敲门提醒:“陈医生, 预约您的患者到院了,我让他现在过来吗?”
“好。”他心不在焉地应, “先带过来吧。”
一个半小时后, 陈嘉树结束咨询, 他换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外套, 往外走时遇见小护士打招呼:“陈医生,您要出去吗?”
陈嘉树笑道:“对, 出去一趟。”
陈嘉树决定直接去闻靳深的公寓看看,他向来是个对工作严谨认真的人,居然没打一声招呼就不来医院, 这太反常了。
他曾经还和好友们开过玩笑,说闻靳深要是不上班的话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医院倒了, 要么是他人出事儿了。
......
陈嘉树成功敲开闻靳深的公寓门。
门内出现男人清寒倦懒的脸孔, 表情惺忪, 眼皮懒懒地一点一点往上抬, 目光落在陈嘉树脸上:“什么事?”
陈嘉树噎在那里。
周围空气寂静, 他看着闻靳深这幅样子,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陈嘉树抬起左臂,右手的食指不停地戳着腕表,“靳深,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马上十一点半了,手机也不接微信也不回。”
话虽这么问着,但口吻里却没有多少实际质问的成分。
毕竟那圈子人里,最怕的还是闻靳深。
闻靳深倒是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让陈嘉树在客厅等一下。
十五分钟后。
西装革履的男人单手插兜迈下楼梯,表情散淡,满面风雨不动的平静,就好像什么异常事情都没有,这令陈嘉树愈发觉得奇怪。
往停车场的路上,陈嘉树一直憋着,憋到上车后才忍不住问:“靳深,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阿?我看你有点不对劲,江鹤钦在群里说你昨晚喝了好多酒。”
“没事。”
副驾上的男人手指支着下颌,目光落在窗外,“就是分手了。”
分手!
陈嘉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你和盏妹妹在闹别扭嘛。”
闻靳深薄唇挽出一丝暗讽的笑意,他一开始也以为是在闹脾气,所以主动给她台阶下,她非但不领情还表现得十分不屑。
做为一个男人,这非常打击他的骄傲。
再后来——
他想着自己多哄哄她,稍微放低一点姿态迎合她,她就会乖乖回来,可她依旧不愿意。
昨晚大醉一场,借着酒劲儿缠了她一番,可她说“我们已经结束了”,话都被她说尽了,要是他再上赶着去纠缠,就十分掉价了。
昨晚是他这活到现在最大的失态,不会再有第二次。
车辆驶出地下停车场,日光一寸一寸地从车头往挡风玻璃上移动,渗在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纵然这阳光再亮,也照不穿他眸底的黑渊。
然后,他告诉陈嘉树:“没闹别扭,分了,以后我单身。”
*
*
那晚过后,时盏没有再见过闻靳深,她接到进组通知,要在影视城待整整三个月直到拍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