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几页,手机滋滋震动两下。
他伸长手臂,捞起手机,熟练地点开微信。
看到那两张照片时,他的目光倏然停顿住。
思绪一下子被拽到了几个小时前的酒会。
和诚的张总举办的酒会,邀请了不少同行和商业伙伴,其中不乏几个娱乐圈人士。
梵声出差,他没带女伴,是吴起给他一起去的。
这样的酒会要多有意思不见得,可很多时候却免不了要参加。
祁俨带着她的女伴来跟他打招呼。
两个男人碰了碰酒杯,说了点场面话。
祁俨这个人谢予安不太熟。因为梵声的缘故见过几面。
他带来的女伴他就更不熟悉了。清一色的网红脸,毫无特色,别说之前就不认识。就算见过面,他也记不住脸。
祁俨笑着谢予安介绍:“这是我公司新签的艺人朱燕燕。小姑娘北电刚毕业的,乖着勒!我一直想让梵声带她来着。”
什么朱燕燕,刘燕燕,王燕燕,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他从来不会在别的女人身上花费心思。
女人主动朝谢予安伸出手,笑容灿烂,“谢总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谢予安完全没看那女人,淡笑一声,施施然道:“我们家声声喜欢有特点的人。”
祁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燕燕当然有特点,你看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古装剧大女主的脸,特大气。”
谢予安晃了晃高脚酒杯里殷红如血的液体,语气轻松,“祁总您是圈内人,您的眼光自然是独到的,您说的都对。”
祁俨:“……”
简单寒暄两句,他转头就去跟其他人说话了。
酒会开始以后,朱燕燕就趁机往他身边凑,几次想跟他说话。
奈何他都没搭理她。
最后朱燕燕打算放手一搏,“谢公子,有件事您肯定还不知道吧?是有关祁总和梵声姐的。”
听到梵声,男人始终沉寂淡漠的表情终于起了点细微的波澜。
他的余光扫过去,等着她的后话。
虽然不信梵声和祁俨会有什么事儿,可他还是愿意听听。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嘴里究竟能说出什么他所不知道的。
见他感兴趣,朱燕燕忙往前凑,“谢公子,您肯定不知道,其实我们祁总喜欢梵声姐。”
“哦?是吗?”男人微微挑眉。
朱燕燕:“当然啦!祁俨的每个女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大长腿。梵声姐说是人间腿精也不为过吧?而且这两人共事多年,祁俨对梵声姐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您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
她步步靠近,“我不是要挑拨您和梵声姐的关系,我只是好心地提醒您一下,身边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
她手一抖,酒杯里的红酒尽数倒到谢予安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西装和衬衫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男人的脸顿时黑成碳。
朱燕燕一脸惶恐,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对不起对不起,,谢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替您擦擦吧……”
手往他胸口乱摸,肆无忌惮。
他直接后退两步,和对方拉在距离,音色沉冷无波,“朱小姐,这种小把戏别人都玩腻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屑玩这套。这个圈子最忌讳什么你知道吗?那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人心太大,往往得不偿失。”
然后他提前离场了。
果然一切都没那么简单,搁这儿等着他呢!
看到照片,谢予安的太阳穴猛地一突,立刻给梵声拨了语音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对面的人愣是不接。
他当然不能放弃,继续拨。
继续不接。
继续拨。
继续不接。
凉凉,媳妇儿生气了!
谢公子觉得脑壳有些疼。
不过他倒也冷静,拿起手机就转账。
谢予安:【老婆对不起。转账1314。】
谢予安:【老婆对不起。转账6666。】
谢予安:【老婆对不起。转账8888。】
谢予安:【老婆对不起。转账9999。】
……
不到两分钟,成串的转账记录。
对面的人速度贼快,一笔接一笔把钱收了。
闻梵声:【诚意不错,勉强原谅你了。】
年轻的男人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说明钱还不够。
很快他把语音电话给拨了过去。
他靠着床头,轻声询问:“照片哪里来的?”
梵声:“狗仔把照片发给了祁俨,他发给我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她语重心长道:“谢公子,以后再见到这些莺莺燕燕,烦请您自觉走远。今晚这两张照片要是被人捅到网上,信林的股票肯定直线下跌,搞不好还会崩盘。到时候谢叔叔削你,没人救得了你。”
“老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时刻警醒自己远离心机婊,绝对不给她们任何可趁之机。”
“以后这样的酒会少参加。”
“以后都不参加了。”谢公子认错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梵声就准备挂了,她要去洗澡了。
谢予安蓦地喊住她:“声声,你进华严多久了?”
“七年了。”梵声脱口而出,“怎么了?”
“没什么,随口一问。”
与此同时,谢予安的邮箱也收到了同样的两张照片。
发件人是个陌生的邮箱号。
看来不止敲诈一家。
第36章 第36根绳索 首发
闻梵声洗完澡出来, 白伊澜点了一份螺蛳粉正吃得起劲。满屋子都是刺鼻的味道。
螺蛳粉真是神奇的玩意儿,跟臭豆腐一样,喜欢吃的人觉得它是人间美味, 不喜欢吃的人愣是一点都闻不了。
梵声是喜欢吃的那一拨。而谢予安则是闻都闻不了的那种。
谢公子有洁癖, 一贯最厌恶有刺鼻气味的东西。她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吃螺蛳粉,生怕刺激到他。
她拿着干毛巾一边擦头发, 一边走到窗边, 伸手开了一半窗户。
外面的海风突突灌进来,屋里的味儿立马就被冲淡了一些。
梵声说:“吃螺蛳粉要开窗。”
白小姐从来不吃独食,扔给梵声一双筷子,“来两口?”
她没推辞,囫囵把头发擦到半干, 用干发帽绑起来, 拿起筷子就吃。
酸辣鲜爽,特过瘾。
嗦完粉, 立马觉得人间值得了。
屋子里的味道散了好久才散干净。
吃饱喝足, 两姑娘往沙发上一瘫,完全不想动弹。
坐了一会儿梵声给顾砚钦打了个电话。
她也不用避开白伊澜,直接打。
“顾导, 有件事可能还得麻烦您, 关系到意南,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提前沟通一下……”
“是这样的, 我听说朱燕燕这次试镜成功了……您可能还不清楚,我们家意南跟这姐们有些不对付,她俩要是进组碰到,这总归是件麻烦事儿……您也知道意南现在怀着孕,心情万万不能受到影响……”
一个电话两分钟搞定。
她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机。
白伊澜瞅着梵声笑, “不是说不动手么?”
“我没动手呀!”梵声摊摊手,无辜一笑,“我这是在替我们家姜意南考虑,跟个心机婊一起演戏,你说她能有好心情么?”
白伊澜:“……”
这姑娘表情无辜又无害,说的话偏还一本正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的,典型的茶艺大师。
“得了吧你,别搁我跟前装无辜了。”
梵声:“这女的都把主意打到谢予安身上了,我这个女朋友要是再不做点什么,我岂不是太不尽职了?”
“你这是要封杀人家呀!”白伊澜翘着二郎腿,悠悠道:“人家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会不会太狠了?”
“胡说,我这怎么是封杀她呢!”梵声无辜到底,不甚在意,“我顶多就是教教她这个圈子的规矩。免费教学,都不收她学费,她应该感激我才是。”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觊觎。新人就该有新人的修养,安分守己才是王道。新人要是不听话,她不介意教她重新做人。
***
姜意南这次是过来客串,笼统就没几场戏。她拍了一天就拍完了。
戏份拍完,闻梵声就安排她提前回宛丘了。
至于梵声,她当然还要再玩两天。好不容易脱离谢公子的魔爪,她可不得好好逍遥快活几天啊!
平时工作那么忙,就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够放松放松,她怎么可能会放过。必须抓紧时间造作呀!
谢公子的三日之期,她当然不会当回事儿。
他要催就催吧,她才懒得搭理他呢!
人越长大,越会觉得时间不是自己的。生活、工作、大事、小事,无不将日常填充得满满当当的。我们就像是一台机器,跟随着大城市的快节奏麻木不仁、永不停歇地转动。很少有机会驻足休息,看看周围的风景。
有闺蜜白伊澜陪着,梵声在浅都自然是快活自在的。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就跟度假一样。
白小姐是最会享受的人,去到任何一个地方,她都会搜罗当地好吃好玩的地方。
梵声跟着她,哪里还愁吃不到好吃的。
比起宛丘,浅都的生活节奏慢多了。这座沿海城市除了有迷人的海岸线之外,她更是包容多元的。在一线城市被生活疯狂摩擦打压,精疲力竭的人,一旦来到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往海边一站,吹一吹海风,内心一定立刻获得宁静。
这些年,她陪着艺人往返无数次。可惜每次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完全没有机会真正领略她的温柔和包容。
这次终于停下脚步,好好欣赏这座城市。
好像离开了宛丘,一切现实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她只是一个游客,没有工作,没有琐事缠身,她只是她。
每天晚饭过后,一个人在海边走上一圈。赤脚踩在金色柔软的沙滩上,海风迎头直吹,带来清爽咸湿的味道。
远处灯塔微茫闪现,礁石巉峻,海浪翻腾,几只海鸟低飞盘旋,悠闲自在。
诸事皆空,身心愉悦。
待了三天就有些乐不思蜀了。
她当然不肯回去。
谢公子翻着梵声的朋友圈,美食美景美人,他知道媳妇是不想回家了。
没办法,他只能亲自飞一趟浅都,把人抓回去。
——
梵声还不知道谢公子已经来了浅都。她和白伊澜包了艘游艇正准备出海。
白小姐早些年混探险论坛的时候认识四个资深背包客,也跟他们去了好几个地方。光藏区就进了两次。
她跟这些人前前后后聊了好几年,断断续续一直联系着。
论坛里有两个女生,北京本地人。白伊澜读大学那会儿还经常约着一起逛街看电影。
只是这几年工作忙了,联系就淡了。不过感情倒是一直都在。
前几天这四人来浅都旅游,顺带去荒无人迹的小岛上一探究竟。听说白伊澜就在浅都,便立刻邀请她一起去。
白小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她打娘胎里出来就有股子探险精神,打小就向往刺激,渴望探险。这些人一邀请,她当然满口答应。
这么有意思的时候,梵声怎么可能错过。
于是乎两边的人一拍即合,约好明天直接出海。
晚上十点,两姑娘还在嗦螺蛳粉。
iPad上播放着狗血宅斗剧,满屋子都是螺蛳粉的味道,委实有些上头。
可两人却嗦粉嗦得美滋滋。
一边刷剧,一边嗦粉,绝了!
正大快朵颐之时,门铃响了。
白伊澜一听,当即咧嘴笑道:“外卖到了。”
梵声没抬头,只问:“澜儿,你还点了什么呀?”
白伊澜:“炸鸡呀!炸鸡配啤酒,绝配!”
梵声:“赶紧去拿。”
白小姐美滋滋地开了房门。
然后她直接愣住。
谢予安长手长脚站在门口,军绿色风衣修身,身姿料峭挺拔。脚边还立着一只小巧的银色行李箱。
这一看分明是刚下飞机呀!
“声声呢?”一开口冷泉一般的声线,透着那么一股子清冷。
白伊澜瞬间被拉回现实,笑容满面,“呦,谢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这人淡然一笑,“你拘着我媳妇不放,我当然要过来把她抓回去。”
白伊澜:“……”
“谢予安,这锅我可不背哈!是你们家梵声乐不思蜀,非要赖着不走,我可不敢拘着她。”白小姐渍渍两声,调侃道:“这才三天你就坐不住了,没了老婆暖.床,晚上睡不着啊?”
两人认识多年,自然熟稔,说话也直来直去,压根儿不必绕弯子。打趣和调侃都是公然放在口头上的。
“你这样的孤家寡人当然不理解我这种甜蜜的负担,媳妇不在身边待着,我不放心啊!”
白伊澜:“……”
年轻人不讲武德,这分明就是赤.果.果地打击单身狗!
“澜儿,是外卖吗?”梵声干净清爽的声线远远飘到门口。
“很抱歉,不是外卖。”白伊澜侧开身子,轻飘飘道:“是你老公。”
梵声:“……”
梵声忙搁下筷子,着急忙慌跑到门口,见到谢予安直接蒙了,“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