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展会上都是乐器，我不确定你感兴趣什么，所以选了这个音叉。”樊篱敲了下，把音叉凑到他耳边，“你听……”
音叉发出悠长回响。
“谢谢……”裴景冉郑重的收下来，跟她道谢说，“我很喜欢……”
樊篱抿起唇，唇角弯弯，笑得很漂亮。
她逛了一天展会，有些疲倦，喝完茶就告辞回去了。
裴景冉把女孩带过来的东西全部收好，抱枕放在原位，毯子叠起来。
他拿起那枚音叉，走到阳台，看隔壁灯光亮起。
裴景冉举着音叉，朝向月亮，拍了张照片，用大号发送。
裴景冉：谢谢礼物@樊篱[图片]
【又是樊篱？她到底给裴总灌了什么迷魂汤】
【锦鲤cp发糖了！】
【什么发糖？摆明是裴总被利用了，给音乐小才女洗白呢，口区】
【评论里混进了什么奇怪生物？神他妈裴总被利用，景戒线粉籍这么好领？】
【有一说一，樊篱本来就没有黑料，哪需要洗白了】
【呵呵呵，开机仪式只会唱《蓝精灵》，突然就精通钢琴了，鬼才相信呢】
【披皮黑滚啊！关于樊篱的钢琴等级，指路热搜第二：樊篱狸花猫】
【看完热搜火速回来，突然羡慕裴总，收到我新女神的礼物】
【羡慕＋1】
……
樊篱摆拍炒作疑点太多，加上水军刻意带节奏，惹得吃瓜网友都快对樊篱生理厌恶了。
毕竟，一天之内两条黑料，无论真假，都会对艺人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
虽然增加了曝光率，可樊篱又不走黑红路线，对她来说肯定多有弊端。
舆论反转，往往是一瞬间的事。
起因是圈内影响力最高的纯音乐博主，收到匿名投稿，他把截图放出来。
‘大大，我今天看到樊篱弹琴的视频，总觉得她身影很眼熟，身段特别像我粉了好久的无脸主播。’
爆料发出来之后，混迹音乐领域的网友们，瞬间解码某无脸主播——狸花猫！
业内最富有、且最神秘的小仙女。
她直播从来不露脸，也没有发过照片，甚至有段时间大家以为她很丑。
可就算网友臆想她奇丑无比，也丝毫不影响狸花猫直播间的人气。主播本人身段很好，弹琴技术娴熟，堪比专业音乐家。
而且她从钢琴到裙子，全都价格不菲，平常言谈举止，俨然是个不染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小仙女肯下凡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还能强迫她露脸呢！
狸花猫太神秘了，直播总是在她琴房内，大家扒不到任何信息。久而久之，所有人已经适应了狸花猫不露脸，渐渐断了念想。
瞧见这条消息，惦记仙女真容多年的粉丝揭棺而起，开始把樊篱和狸花猫这两个没有交集的人重合起来。
结果惊人的相似！
无论身高，体形，手指月牙形状，连腕骨上一颗小小的痣，都完全一致。
决定性证据是裴景冉和樊篱外出吃饭那次，照片里樊篱小裙子，跟狸花猫直播那条一模一样！
当时有人提出质疑，可狸花猫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还一声不吭的结束了直播。
本以为，她生气大家把自己跟娱乐圈明星混为一谈。
现在回想，狸花猫绝对是掉马而心虚了！
狸花猫，直播平台最红的演奏主播，坐拥无数死忠粉。
掉马才过去二十分钟，就有人做出樊篱和狸花猫对比视频，条条证据直指两位是同一个人！
樊篱的亲爹亲妈粉炸了，狸花猫无数死忠粉更炸了。
【谁说我女生长得丑！还有谁！】
【狸花长得跟我想的一样，果然是小仙女！我爱狸花花一辈子！】
【woc？！刚才大家都说女儿摆拍，我差点信了，没想到宝贝这么厉害，是妈妈错了呜呜呜】
【樊篱牛批！键盘侠继续黑啊】
【山河剧组解释了，那晚樊篱唱歌，是因为蒋珊先谈了古筝（技术很普通），她不想拆台吧，这是什么天使小宝贝啊】
【正主还没说话，我不信，樊篱就是炒作】
【闭眼黑篱篱的兄弟，群里拉我一个，有钱一起赚】
……
樊篱就是狸花猫这件事，几乎已经确定了，就差正主出来说话。
大家等了会，没把正主等出来，却等到另外一个重量级的青年音乐家，在狸花猫直播间被拉踩无数次的白兮若！
白兮若：今天陪小师姐@樊篱逛了音乐展，她弹琴真好听，自愧不如！小白知道自己是菜逼，大家以后别在她直播间cue我了。小师姐比我多学十年，技术好是应该的！小师姐无敌！
底下还有两张配图，分别是两个人在乐器展会的合照，还有一张[轻轻跪下.jpg]的表情包。
这让大家惊喜又尴尬，没想到樊篱年纪轻轻，忽然是小师姐！想到以前，大家疯狂吹捧樊篱，说她比白兮若技术好，实在让人尴尬，只能乖巧去白兮若微博底下认错。
白兮若设计很巧妙，先匿名曝光，让粉丝发现樊篱的牛逼，再自己站出来承认，完成一出打脸大戏。
按照她的剧本，打脸戏到这里应该完结了。谁能想到，现实永远比想象中更精彩。
几乎在她发微博的同时，乐器展会官方发了一条视频！
乐器展会场内有摄影镜头，主办者知道的樊篱因此被黑，十分躁怒，让员工把樊篱参观展会的所有镜头剪辑出来，拼成一条视频。
这条视频可不得了，樊篱跟白兮若双双入场，先参观了钢琴区，还笑眯眯教了一个小孩子弹琴的指法。
然后两人说了些什么，一起踏入内场。
内场人少，可以听清樊篱的话，还有她弹琴的声音。那些多数人前所未闻的乐器，她却能如数家珍一一列举，还懂得弹奏方法。
尤其她进入展厅，用编钟敲打一首长相思时，所有人都自觉为仙女献上膝盖，词汇库只剩下卧槽和牛逼。
一夜之间，樊篱全网爆红，个人微博关注人数直逼千万大关，成为本年度蹿红最快的艺人，邀约电话都快把白兮若的手机打爆了！
而刚刚苏醒的樊篱，接到华筠电话时，整个人特别懵逼。
“蛮蛮，听说你遇到麻烦。”华筠语气沉静，充斥着苍凉的肃杀，“我替你摆平……”
“不需要！”樊篱企图阻止他。
“了。”华筠用了过去时态。
“哥哥！”樊篱急了，“你说过不干涉我工作！”
华筠云淡风轻的应了声，“你录音了吗？”
“没……”
“嗯，那我忘了。”华筠用命令语气说，“我注册了一家经纪公司，你周末回家签约。”
第25章
“姐姐, 给你送新剧本。”楚殿来到樊篱休息室，把五、六两集剧本递过去。
樊篱接过, 仔细翻了翻。
“我昨天从编剧手里拿到的，绝对是正版, 放心吧。”楚殿桃花眼眯成两道弯，笑着揉了揉樊篱柔软的长发。
“别摸了，等会还要做造型呢。”樊篱拍开他的爪子, 抱紧剧本说, “我以后会提前确认剧本，你放心好了。”
楚殿斜斜靠在墙边, 浑身透出散漫。
“以后啊……”他瞧了眼樊篱身边空荡荡的桌子, “应该没必要了？”
樊篱愣了下，觉得他话里有话。
“没听说吗？蒋珊走了……”楚殿平静的说。
蒋珊走了？
她明明是女主演, 居然走得这么干脆，连声招呼也不打。
“得罪大佬了, 她背后的金主都保不住, 昨晚连夜退了房……今天或许来剧组告别，也可能不告而别。”
楚殿不清楚她得罪谁, 听说，是股得罪不起的势力。
他对此没什么兴趣，反正蒋珊走了是好事, 他一直不喜欢蒋珊。
聪明有谋略的女孩子，招人怜爱。可像她那样，工于心计总想算计谁的蛇蝎, 就让人避恐不急了。
“本来，后面还有几场她的回忆戏份，现在删干净了。”
“哦……”樊篱想起昨晚那个电话。
昨晚，带节奏抹黑樊篱的营销号集体删博道歉，今天蒋珊离开。
……得罪不起的势力啊，她应该知道是谁。
“你好像不开心？”楚殿问。
“我为什么要开心？”樊篱皱着眉，揪紧衣角，闷闷地说，“我不愿意这样。”
楚殿脸上写满‘你傻逼吗’，用无可救药的眼神俯视樊篱，“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把蒋珊当朋友？知道她做过什么是吗？”
企图拖延时间影响樊篱表演、换台本、还有处心积虑的偷拍！
从《山河兴复》第一集 播出，樊篱凭借7s暴风吸粉时，蒋珊对她就很微妙了。
樊篱摇摇头，没说话。
“行吧，你是真傻。”楚殿耸耸肩，离开樊篱休息室。
她默默翻开剧本，大致确认属于自己的戏份。
第五集 ，她替自己赎身，离开歌剧院，一代花魁传说就此落幕。
歌女最后一次走出歌剧院，转身看了眼，跟几位朋友告别。
“保重……”
“嗯，以后若是有缘再见，请叫我的名字。”歌女笑着说，“我叫应天怜。”
应天怜，苍天都应该怜惜她。
樊篱进组这么久，饰演的角色终于拥有姓名。她用指腹轻轻抚摸那几个字，心里沉甸甸，百感交集。
‘吱呀——’
休息室门被推开，工作人员探进来，小心翼翼叫她。
“篱篱，有人找你。”他说完，又很快补充，“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帮你拒绝。”
樊篱收起剧本，走过去问，“谁找我啊？”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犹豫地说，“蒋珊，她说自己要走了，想跟你谈谈，又不好意思进来，这会在片场外等你呢。”
樊篱眼睫缓缓垂下，很轻的颤了两下，压低声说，“我去找她……”
工作人员试图阻拦，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叹了口气。
“有事情，你就叫我们。”
“好，谢谢大家！”樊篱浅浅笑了下。
片场外，蒋珊大咧咧站在樊篱第一天坐过的地方，任由往来的演员和游客参观。
她脸色比前两天更差，透出一抹灰，宛若一息尚存的行尸走肉。
樊篱瞧见她的模样，怔愣几秒，背后响起一串脚步声。
樊篱仰头看过去，“裴老师？你怎么……”
“她也叫了我。”
裴景冉原本不打算见，可樊篱来了。
蒋珊的状态明显奇怪，他怕对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片场外人来人往，不适合说话。刘顺警惕性很高，请他们到附近咖啡厅谈话。
小包厢隐秘性很高，樊篱和裴景冉挨着，坐在蒋珊对面打量她。
触目惊心。
樊篱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蒋珊的模样。
她送了根手链给自己，语笑嫣然，笑着叫她篱篱。
才一个月而已……
蒋珊感觉到注视，挤出阴渗渗的笑意。
“樊篱，你很得意吧？”蒋珊用极度压抑的目光看着她，重复道，“抢了我的位置，代替我的角色，做到我一直做不到的事，你现在肯定非常得意！现在你是胜利者，你踩在我头上了。”
“蒋珊，我没有抢你东西。”樊篱纠正道。
“没有？亏你说得出这种话。”蒋珊狞笑着，突然开始剖析过往经历，“我十九岁出道，当了十年演员。刚开始的五年，我只能演龙套、演小配角、只能求着导演给我露脸的机会。第六年，终于有经纪公司肯要我了，可他们嫌我长得普通，身材差，要求我先整容……我搭上全部积蓄，换了一副美丽皮囊，我以为老天爷真的眷顾我了。”
几滴泪水从蒋珊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砸进面前的咖啡杯里。
樊篱没经历过这些疾苦，无法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她只能递过去两张纸巾，蒋珊却不肯接。
“是啊，机会短暂的眷顾了我，我终于能演戏份超过三集的配角了。可公司不满意，骂我是个赔钱货，连上位都不会。我本来不知道上位是什么意思，后来他们带我见了投资人，让我跟戏里的男主炒cp……”蒋珊突然笑出声来，“我讨厌那个男人，却必须贴过去。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公司丢下。”
“后来，他们教我炒作，教我用身体换取资源，教我如何利用同组演员。”蒋珊脸上掠过不真实的幻影，仿若尚在梦中。
她隔着泪眼，视线从樊掠到裴景冉身上。
“你知道吗？我后来一直很顺利，直到遇见你。”蒋珊目光变得锐利，喃喃自问自答，“你不知道，你不会知道。公司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想办法蹭你的热度。结果呢？你根本没有人性，你的粉丝连骂我都不愿意。”
樊篱抿了下唇，终于忍不住说，“你这样不好。”
她确实很惨，凄楚可怜，惹得樊篱快哭了。
可是，并不能因为她可怜，裴景冉就应该无条件为她提供热度。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圣母病，甘愿牺牲自己，奉献他人。
更何况，那个‘他人’并不善良。
“我当然知道不好，我有选择权利吗？！”蒋珊情绪瞬间被引燃，语速骤然加快，“我跟公司说，不是我的错，没有人能跟裴景冉炒作。公司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让我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再想其他办法。结果他们把我送进剧组以后，裴景冉突然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