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礼侧头看她，“做什么？”
戚禾摊开手，“帮我洗个手。”
闻言，许嘉礼看了眼她的手，抬眸看着她两秒，没动作。
戚禾对着他的视线，眨了下眼，“嗯？这是不愿意？”
她刚想说不愿意就算了，许嘉礼却先弯下了腰，伸手牵起她的右手，放在水下。
戚禾稍稍一愣，看着他站在自己身旁，因为弯腰的动作，脊背有些弓起，他半搭着眼，神色安静自然帮她洗手。
和刚刚画室里他教学生的状态重叠，但此时少了几分疏离冷漠。
许嘉礼捏着她的指尖，任水流重新，语气有些轻散，“现在倒知道叫我。”
“嗯？说什么？”
水流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戚禾只看见他似是说话了，但没听清。
许嘉礼随口道：“没有。”
戚禾可不信，玩味般的抬了抬眉：“该不会在骂我吧？”
许嘉礼抬眸瞥了她一眼，“是又怎么样？”
“......”
戚禾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好笑：“我当然不能怎么样，但你总要有骂人的理由吧？”
许嘉礼没理她。
戚禾懒懒道：“觉得刚刚姐姐教育你不对啊？”
“没有。”许嘉礼帮她洗好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轻轻擦过她的掌心。
戚禾看了眼他的动作，随意收回了手，“好了，谢谢弟弟，你洗吧。”
许嘉礼嗯了声，扔掉纸巾，重新洗自己的手。
戚禾往旁边移了点位置给他，许嘉礼扫了她的动作，“再退就碰到颜料了。”
戚禾转头看见后边摆着调色盘，脚步稍停，站在他旁边没有动，无聊问了句，“你下节还有课？”
“还有一节。”许嘉礼擦完手，拉着她远离后边的颜料。
戚禾点头，看了眼时间，“也快要上课了，你去准备吧。”
许嘉礼：“你呢？”
戚禾随口道：“我等会儿就走。”
许嘉礼抬眸盯看她，“去哪儿？”
听着他的语气，戚禾笑了声，“我已经代完课了，当然回家了。”
闻言，许嘉礼的眉目一松，淡淡道：“那我送你下去。”
戚禾摆手，“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
听到她拒绝，许嘉礼扫了眼她的手，“你是伤患。”
“......”戚禾好笑道：“弟弟，我就只是手骨折，没断腿。”
戚禾也没等他说话，催促道：“姐姐现在没老到这儿程度，你先管好自己吧，赶紧去上课，等会儿迟到了不好。”
说完之后，她朝他随意挥了挥手，转身往外边楼道走。
出了附中，戚禾按着上午过来的路往地铁站走。
在回家地铁路上，戚禾想了想刚刚许嘉礼和她的对话。
戚禾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可好像也有点问题。
如果放在五年前，她和许嘉礼的相处模式基本上都是这样，笑眯眯的若有似无的逗逗他，但也确实把他当成了弟弟。
可放在现在，这好像有点不大行，毕竟人家也不是当年的弟弟，虽然她还认为他是当年的小孩，但人家可能还不认她这个姐姐呢。
戚禾思考了下，觉得以后自己还是控着距离，怕许嘉礼可能觉得她烦。
想此，她看了眼地铁也快到站，起身走到出门等着。
戚禾伸手握着栏杆时，感受到手心触感时，莫名想到了刚刚许嘉礼帮她洗手的动作。
她眉眼稍扬。
下次。
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
-
地铁到站下车。
戚禾回到家后，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看了眼时间，打算睡个迟到的午觉休息一下。
她推开卧室门，衣兜内的手机响了一声。
戚禾拿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次串陌生号码
她盯了一会儿才接起。
“喂。”
一瞬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低俗又恶劣的脏话连贯又流畅。
戚禾似是不意外，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等她停了下声音后，面色平静道：“骂完了吗？”
对方又骂了几句，“我他妈要你杀人偿命！”
闻言，戚禾笑了声，“那你不应该来找我，应该去找戚峥。”
那边似是被刺激到，辱骂声变得更激烈，一会儿后，刺耳的话语忽而被一个柔和的男声取代。
“抱歉戚小姐，打扰到你了。”
戚禾闻言扯了下唇，“道什么歉，反正下次还要打不是么。”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会看好她的。”
戚禾走进卧室，淡淡道：“不用了，让她打吧，多骂几句至少还能让我消停几天。”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手机似是被人抢走，传来了几声争执。
戚禾垂眸安静的听着，下一秒电话里熟悉的女声响起，但她似是平静下来没有接着骂人，冷冷道：“我要钱。”
戚禾坐在床边，嗯了声，“你想要多少？”
“一千万。”
戚禾轻轻一笑：“那有点可惜，我可能连个零头都付不了。”
闻言，女人猛地喊了一声：“你不给我钱，那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好受！”
戚禾浅笑点头道：“也可以，这买卖挺值的。”
“戚禾！”女人的情绪再次爆发，声嘶力竭道：“你和你爸一样的贱！你怎么不和你爸一起去死！”
“放心，等我哪天想死了。”戚禾语气和善：“我一定提早告诉你。”
话音一落，没等那边回答，戚禾直接掐断了电话，熟练的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戚禾身子向后一倒，躺在床上闭了下眼，似是觉得有些累。
良久后。
就当她快要睡着时，一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戚禾没理，翻身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连带着脑袋一起藏在被子里。
狭小的空间里，铃声一时坚持不懈的响着。
刺耳又如同催命一般，一声声回响在耳边。
压迫感骤增。
没等几秒，戚禾皱眉掀开被子，随手摸着手机看了眼屏幕，僵直的身体松懈下来，闭上眼接起，懒懒道：“干什么？”
“你才是干什么呢？”宋晓安问：“怎么这么久才接我电话？”
戚禾声音有些哑：“睡觉不想接。”
“睡觉？”宋晓安皱眉：“不是说好找到工作给我打电话的么？”
戚禾哦了声，理直气壮道：“我忘了。”
“......”宋晓安无语：“你忘了还觉得很光荣是不是？”
“是真的忘了。”戚禾随口解释，“下午帮人代了节课。”
“代课？”宋晓安问：“你不是还没上班吗？”
戚禾嗯了声，稍稍坐起身靠在床头，“没有老师能上，只能让我提前上岗了。”
听着她懒散的语气，宋晓安挑眉，“那你现在确定在那边画室上班了？”
戚禾挑眉：“是吧，不然我也没其他选择了啊。”
宋晓安说：“怎么没有，我可以帮你找别的。”
“可别。”戚禾半搭着眼，“宋小姐帮了我这么多了，哪儿还能让你帮我找工作呢。”
“这什么话？”宋晓安皱眉，“我反正也没事干，帮你找个工作而已。”
戚禾眉眼抬了抬，“那你是不是以后还想帮我找个男朋友呢？”
宋晓安语气直接：“这当然也可以啊，反正你现在也缺男人。”
“......”
戚禾被逗笑，“什么我缺男人，你这话说得我成什么人了？”
宋晓安别有深意道：“女人总要有男人的滋润才行啊。”
戚禾噢了声，“何况给你很多滋润了？”
“......”宋晓安立即炸毛，“你乱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戚禾无辜道：“你在想什么呢？”
宋晓安立即开口：“我什么都没想！”
戚禾没忍住笑出声，“行，你没想。”
听她这貌似欲盖弥彰的话，宋晓安转移话题，“那你明天就去上课了？”
戚禾说：“嗯，差不多，课也不是很多。”
宋晓安想了想，“那也还好，之后应该挺轻松的，你看你周末......”
话边宋晓安的话还在说，戚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渐渐失神，似是在想别的事，须臾，她开口喊了句，“小安。”
“嗯？”宋晓安话一停，“怎么了？”
戚禾语气有些慢：“你帮我留意一下其他的比较自由的工作吧。”
宋晓安愣了下，“怎么还要找工作？”
“也没什么。”戚禾忽而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就想快点还完债。”
-
隔天。
戚禾的课在下午一二节，她也不用早起，在家里随意解决了午饭后，走到卧室换好衣服，背上包出门。
到了附中艺体楼台阶下时，一些学生可能是昨天上了她的课，看见她先叫着“戚老师”打招呼问好。
戚禾对这场景都是挺稀奇的，笑着点点头，拾级而上走到一楼办公室。
里头有钱茂还有昨天请假的陈老师。
陈美兰看见她先开口说了句，“戚老师不好意思啊，我昨天肠胃炎发作，突然让你来代课。”
戚禾颔首，“没关系，正好我也可以熟悉一下课程。”
陈美兰无奈，“我昨天就听有新老师过来，没想到没见到你先让你帮我上课了。”
钱茂在一旁开口：“那可能就说明你和我这学妹无缘啊。”
“什么无缘呢。”陈美兰白了他一眼，“人家都帮我这人上课了，这才叫有缘。”
戚禾在一旁也不知道该什么，就笑笑听着。
“噢，对。”陈美兰先想起来，问她：“昨天你是和小许一起上课的是吗？”
戚禾点头，“是，我这手不方便，他帮我分担一点学生。”
虽然昨天是她帮着教了不少他那边的“好学”女学生。
陈美兰似是想到什么，笑了一声，“那和小许上课应该挺轻松的。”
“？”戚禾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说？”
“我们这儿一大半的女生基本上都喜欢找他提问，你说说能不轻松吗？”
说完之后，陈美兰感叹一句，“现在果然男老师比较吃香。”
戚禾被她最后的话逗笑，“女老师就不吃香了？不是也有男学生？”
“那也是。”陈美兰看着她的脸，话音忽而一转，“不过戚老师应该比我吃香。”
戚禾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勾唇道：“那我可能还是比不上许老师的。”
陈美兰立即笑出了声，看着她问：“我听钱茂叫你学妹，你和许嘉礼是同学？”
一旁的钱茂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美兰看了眼戚禾，“不是你学妹嘛，那不就是和许嘉礼同龄？”
“不是。”戚禾抬了下眉道：“我比他大三岁。”
陈美兰一讶，“你26啦？”
戚禾点头，“是。”
陈美兰感叹：“还真没看来，我还以为你可能比许嘉礼还小呢。”
“陈老师。”戚禾没忍住开口：“这有夸张了。”
“......”陈美兰轻笑一声，“我和钱茂一样大，我叫你小戚可以吗？”
“可以。”
“那行。”陈美兰点头：“正好我等会儿见到许老师和他说声谢谢。”
钱茂看着电脑道：“那你这谢谢可能说不了了。”
“怎么了？”
“他这几天有事，我没给他排课。”
戚禾闻言一愣，有事？他昨天怎么没说？
而陈美兰似是没什么意外的，“那之后再说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戚禾倒是没想到许嘉礼会有事，她昨天还想着拉距离，但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
她这距离也拉不了了。
几人在办公室里又聊了一会儿，上课的预备铃就响了起来。
戚禾和陈美兰一起上楼去画室，走到三楼时，陈美兰先和她打了招呼进自己的班级。
戚禾颔首往四楼走，找到班后自然的开始进入自我介绍。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着自己名字时，顿了下，有些笨拙的用右手写完最后一笔。
粉笔字和平常的字果然还有点区别。
她有点写不顺。
难怪昨天许嘉礼先帮她写好，可能怕她写得四不像。
戚禾放下粉笔，转身开始教课。
基础课入门比较简单，戚禾教得都是些很简单的线条，花不了什么时间，重点还是要靠学生自己练习。
之后又连着上了一周后，戚禾让他们连着画了好几节课的线，才开始教了他们由线画其他的图形。
周三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