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可真是残酷。
戚禾现在觉得自己这情况，确实没办法给许嘉礼多余的钱了，无奈改成330支付。
——支付失败。
余额还是不足。
戚禾盯着上头的原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连三百钱都没有，这对比以前，她还真的可以算得上穷困潦倒了。
戚禾看着对话框，思索了一会儿，打字先道歉：【抱歉，我现在卡里的钱有点不够，可能明天才能转给你。】
林妙给的卡她也绑定不了，只能明天去银行办理转账到她的卡里。
过了一会儿。
许嘉礼回了条语音，“我也不急，但还是麻烦能尽快给我。”
他的声线平而淡，透过话筒声线添了几分磁性，明明听着挺冷淡的，但在最后的话语间好像能听出几分请求。
戚禾闻言下意识问：【你缺钱？】
按理来说，许嘉礼家里不会是缺钱的情况，毕竟许家在若北这儿还是能站得住脚的，只是比不上其他的家族企业而已。
所以他也是个大少爷，和缺钱这两个字基本上挂不上勾。
就好比以前的戚禾，十足的千金大小姐。
但现在戚家破产，她什么都不是了。
等了半晌，许嘉礼那边才回了条语音，“嗯，有点。”
语气听上去有点低迫。
戚禾听出了他的落寞感，想起以前他家里的情况，皱了下眉，【我明天一早就会把钱转给你，你】
字打到一半，戚禾把前半句发出去后，点开语音。
“如果你有事可以和我说。”
发送完后，戚禾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毕竟要如果是陌生人，她应该也不会在意，但可惜，许嘉礼不是。
虽然她也保不住自己，但也总不能不理这位弟弟，毕竟以前她也是当人家老师又是姐姐的，安慰个小孩她还是能做到的。
想此，戚禾反应过来，嘴角轻哂。
她倒还挺念旧情，但这弟弟可能还根本不知道呢。
很快，应该听到了她的话，许嘉礼也回了语音。
他似是轻笑了声，语气却有些低像是在安慰她一样，“没事，我忍忍就过去了。”
戚禾只当他是故作坚强，但他既然不说，她也不能勉强人家，打字和他保证明天就转账给他。
许嘉礼似是不在意，回了句：【嗯，你早点休息，手别碰水。】
戚禾收到刚想道谢，手机却一震，收到他又发来的一句。
许嘉礼：【晚安。】
戚禾盯着这话看了两秒，轻笑一声。
还挺乖。
-
对话结束，戚禾放下手机，拿起换洗的衣服往浴室走。
一场艰难的洗漱后，戚禾看着左手上阻碍动作的石膏，蹙眉有些不爽。
她勉强套上睡衣回到房间里，拖着疲惫伤痛的身子躺上床，闭上眼安静了一会儿后，意外的有些睡不着。
戚禾睁开眼看着漆黑的房间，开始整理起今晚可以说非常精彩的遭遇。
但比较意外的还是许嘉礼。
想着，她的思绪渐渐跑偏，回忆起刚刚许嘉礼的态度，还有缺钱的话。
出国前，戚禾原本以为两人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但没想到回国后，在这一个晚上就见到了三回。
戚禾盯着视野里的黑暗，莫名走了神。
因为她突然想起，以前她想见他的时候。
可要难上青天了。
......
戚禾是大二的时候搬到了阳城小巷住的，原因是想体验一个人住，不想住在宿舍。
戚峥一开始不同意，但也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再加上本身也宠她，之后就派人在阳城大学附近找了个房子给她。
“要不要找个女孩子和你一起住？”
戚峥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送她去小巷的路上都在说这个。
“爸。”戚禾好笑问：“如果我要找人合住，那我搬出来干什么？”
话问完，司机正好将车停在房子门口。
戚禾打开门下车，环视了一圈四周，戚峥选得房子在巷口，公交站也就在附近，方便她上下学。
房子也不大，算是小型的复式楼。
而戚禾注意到隔壁一栋还是以前的宅院，青瓦白墙，房门还是木制的，但并不算朽败。
应该是房子的主人不想整改，一直保持着老旧的样式。
戚禾收回视线，走到自己这栋房子前打开门，戚峥跟在她身后进屋，大致看了一圈点点头，嘱咐她，“你平常一个人多注意点，明天我会请个阿姨过来，你——”
戚禾见他不打算停，慢悠悠开口打断：“不然您和我一起住算了？”
“......”
戚峥敲了她的脑袋，“我要搬过来，你这性子能同意？”
戚禾扬了下眉，“您也知道啊，那就别唠叨了，我这都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闻言，戚峥也不再多说，但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唠叨了几句，“爸爸周末的时候来看你知道吗？”
“嗯嗯，知道知道。”戚禾催着他，“您走吧，公司不是还有事吗？”
戚峥也知道自己时间有点急，弯腰坐上车，戚禾站在门前和他挥手道别。
目送人走后，戚禾才转身回屋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整理完衣物，看着满地的垃圾和纸袋，戚禾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一个人出来住。
现在什么事都要自己干。
她想着不管，等阿姨明天过来再说，躺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从后头找到清洁工具。
她不熟练的用扫把扫干净后，提着纸袋和垃圾开门走到外头。
扔完垃圾，戚禾嫌弃的拍了拍手准备回去，转身的时候，隔壁家的木门忽而打开。
戚禾侧头看去，见里头的走出一位奶奶，她身子微躬，正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看着就有些重。
戚禾扫了眼，走去帮着一起扔了垃圾。
“谢谢你啊，小姑娘。”张韵兰看着人柔声道谢。
“没事，我是今天刚搬来这儿的。”戚禾指了指隔壁。
张韵兰看了眼笑道：“难怪啊，我前几天就看到了搬家公司来了。”
戚禾点头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房子。
之后戚禾偶尔出门上学的时候，时不时能和隔壁的奶奶碰面。
如此见了几次后。
戚禾也会和人打招呼，之后也渐渐熟悉了。
第一次见到许嘉礼的那天。
林韵兰请她来家里吃饭，因为总见她一个人，怕她吃不好。
戚禾当天满课，偏偏天又下雨，她等到公交回来的时候都快六点了。
她下车撑伞走到隔壁敲门，等了一会儿，有阿姨来给她开门。
戚禾进屋见里边的装潢和布置偏现代风，但依旧是宅院风格，廊院构造。
阿姨领着她往前厅里走，厨房内的林韵兰应该是听见了她过来的消息，出来对她柔声道：“你先坐着，也可以四周看看，等会儿开饭叫你。”
戚禾点头应了一声，在厅内坐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院子里的雨景。
老旧的青瓦屋檐下，雨水沿着微微向下倾斜的瓦片淋落形成一道道雨帘，最终砸在地面上溅开，如水墨丹青。
安静看了一会儿。
戚禾起身走到屋檐下，伸手摊开去接那沿着屋瓦坠落下的雨珠。
一滴滴的砸落在她手心上，有些重。
戚禾接了几滴雨水，收回手想往旁边看看，路过一侧梁柱，转头的时候，她看见了许嘉礼。
少年侧坐在隔壁屋内窗台前，身影消瘦单薄，穿着夏季的校服，白衬衫，侧脸线条冷漠又分明。
戚禾是学美术的，画过很多人像，对线条五官比例自然熟悉。
头一次。
戚禾看着眼前人的侧颜，觉得他比她画过的任何人像都好看，比例完美，宛如名画里的人。
戚禾在心里描绘着他的五官时，思绪渐渐飘远，再回神看去，他恰好转过头来。
露出那张病弱苍白的脸，透过雨帘，和她四目相望。
浅棕色的眸子，透着薄凉，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冷漠得有些空洞。
戚禾对上他的视线，往下扫过他身上的校服，判断了一下笑着开口：“弟弟你好啊，我是住在隔壁的小姐——”
话还没说完，他便转过头，明显不大想知道她是谁。
戚禾见此挑了下眉，倒也没觉得尴尬，那会儿她也只把他当成是个漂亮的小少年而已。
态度好不好无所谓。
毕竟她上高中的时候，也不好。
戚禾不嫌弃的往他方向接近，走到窗台前，稍稍低头看了眼他在做什么。
少年桌上正摊着几本作业题，计算题已经写了几道，步骤整洁明了，没有多余的字迹。
许嘉礼似是根本没在意她，垂下眼，拿着手里的笔继续算着。
笔尖在纸上书写划动发出唰唰的声音，被雨声盖过。
下一秒。
身侧忽而传来一道轻笑，“小弟弟，这儿算错了哦。”
许嘉礼笔尖一顿，抬起眼。
不知何时，戚禾换了姿势，她弯下了腰，身子前倾靠在窗台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慢悠悠开口：“弟弟，虽然姐姐我不学理。”
说着，她伸手用指尖点了点他正在计算的一道步骤上的6，勾唇笑道：“但二四得八我还是知道的。”
“......”
许嘉礼顺着看了眼她所指的地方，瞥她，扯唇给了句：“那是加。”
“......”
第6章 咬x6 姐姐送你个见面礼。
当时，许嘉礼写的是草稿。
再加上，加号和乘号其实是一样的线条构造，只是写的角度不同而已。
那会儿戚禾就看着他那潦草又随便的一个叉，下意识就认为是乘号了。
而被他指出，尴尬的同时。
戚禾也记得他的声音挺好听的，和他的人一样。
只能语气很不好。
戚禾默了半晌，随后，面色从容的点了下头，“嗯，那你没算错，继续吧。”
“......”许嘉礼移开视线，语气提笔接着算最后的公式。
见他还挺认真的，戚禾也不打扰人家好好学习了，直起身子，回头继续欣赏雨景。
她看了会儿，稍稍侧头看向窗台边的少年，莫名手有些痒。
戚禾迈步重新回到窗前，弯腰朝人唤了声，“弟弟，你借我张白纸和笔吧。”
许嘉礼平静的看着她，声音平而淡：“干什么？”
“画画。”戚禾指了指雨景，“写生创作。”
这理由似是挺正当的。
许嘉礼没有拒绝，从旁边抽了张A4纸和铅笔递给她。
戚禾接过笑道：“谢谢了，小弟弟。”
“不客气。”
戚禾挑眉，还没等她说什么，许嘉礼抬眸看她，平淡的又补充一句，“大姐姐。”
“......”
戚禾轻扯了下嘴角，“你这是骂我老吗？”
许嘉礼看她，慢条斯理问：“你很老吗？”
“老当然不老。”戚禾弯下腰看他，似笑非笑道：“但肯定也比你大呢，小弟弟。”
“......”
说完，戚禾也不继续逗他，敲了下他的桌子，“行了，继续写作业吧。”
叮嘱了一番，戚禾拿着纸和笔转身就往大厅走，随意找了个靠屋檐的位置坐下，抬头看着侧边，一边拿笔在纸上随意画了画。
之后在饭桌上，戚禾和许嘉礼又见了面。
林韵兰也相互介绍了一下，对着戚禾说道：“阿礼身体不是很好，平常都是待在家里，所以你应该也没见过他。”
戚禾浅笑，“是没有，但我现在看到了也是一样的。”
许嘉礼在旁边安静的吃着饭，仿佛根本听见两人在讨论他。
林韵兰见此敲了下他的桌边，“阿礼，怎么都没和戚姐姐打招呼？”
闻言，戚禾眨了眼，“不用了，我们刚刚也——”
而旁边的许嘉礼表情冷漠，眉心稍皱。
似是有些嫌弃。
可以说，这表情倒是她目前为止在他这张脸上看到过最生动的表情了。
但居然是嫌弃。
戚禾噎住，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怎么不受人待见。
但当时许嘉礼还是和她打招呼了，顶着那张面无表情脸，就吐出两个字，“您好。”
戚禾：“......”
晚饭结束后，戚禾跟着林韵兰留在客厅边看着电视边聊天，而许嘉礼也不知道哪儿了。
戚禾陪着林韵兰看完了一集电视后，便起身准备回去，走时她从包里拿出了刚刚画好的画，脚步先转了个方向往大厅隔壁走。
果不其然，还是那窗边找到了人。
许嘉礼坐在窗前看书，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转头看来，瞧见是她后，没什么反应。
“这儿是你的小书房还是闺房？”戚禾背着手接近他，透过门窗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下午的视野有些暗，她也没怎么看清。
现在已到夜间，屋内的灯光自然亮起，照亮了被黑夜半掩的四周。
老旧的木式书架并排摆放在墙边，上面基本上都是书，旁边也跟着几把檀木桌椅，雕花刻木。
像是使用很久了，看着挺有年份的。
戚禾移回眼，垂眸看着窗边的人，瞥见他手里的书后，扬眉：“少年，你就没有点其他娱乐活动吗？”
许嘉礼眼都没抬，“比如？”
“比如，”戚禾沉吟一声，“陪奶奶看看电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