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正躺在地上做拉伸的夜久卫辅当即翻身坐起,“你当这是追星吗?还比资历?”
“可事实的确就是你比我更晚认识猫又老师啊。”黑尾铁朗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实在过于幼稚,连他从自己身边路过的孤爪研磨时,对方都没有理睬他。
“但是现在我们学校里没有姓猫又的老师啊。”最鹤生提出自己的疑问,“他是离职了么?”
“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而已。”黑尾铁朗的神色及不可查地变得黯淡了些许,“大概等恢复一点就能回来了吧。”
教练对于一个球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虽然直井老师非常关切学生,但他对于排球的理解显然还不够老辣,至少赶不上最鹤生曾经接触过的白鸟泽的鹫匠老先生。
那也是一位上了年纪,领队风格又异常杀伐果决的教练。
在最鹤生看来他不多的缺点是脾气不太好,以及太过重视学生的“天赋”。
牛岛若利那样天生体型高大,球感极佳的学生是他最有兴趣培养的苗子。
至于音驹这群……歪瓜裂枣当然是说不上的,但他们之中没有谁是无比出挑——至少要出挑到能入围U15的选手,就已经足够鹫匠老师在心里和口头上嫌弃百八十遍的了。
那位老爷子的嘴可是相当不饶人的。
最鹤生倒是见过他批评牛岛若利的样子,而原因只是因为牛岛若利的一个起跳动作还不够到位。
“那我们之前和哪些学校有固定的训练赛合作吗?”最鹤生问。
没有好老师,那就只能偷学了。
“有。”黑尾铁朗报了个最鹤生听都没听过的校名。
最鹤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的最好成绩是?”
“呃……都大赛十六强。”
最鹤生头疼道:“好,我知道了。”
偷学也得要向高水平的偷啊……
都大赛十六强听起来挺厉害,但这还只是最好的成绩,请注意,是最好!!!
要知道音驹以前可是打进过全国的!
再怎么没落,也不可能惨到这种地步吧?
黑尾铁朗解释说,是以前与其他强校多数的联系都是因为有猫又教练在,才得以建立。
感情这位老爷子还是块活招牌。
最鹤生感到无比惆怅,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给音驹找个靠谱点的训练赛对手才行。
可这话说得想得都很轻巧,别人又凭什么和音驹打训练赛?
有这时间跟其他强队交流交流不是更好?
而且音驹内部的问题也确实不少,至少有雨宫前辈这个铁打的二传在场,孤爪研磨就只有坐板凳份。
雨宫前辈虽然油腔滑调还骚扰过她好一段时间,但他在球场上的表现无功无过,她总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晕装麻袋然后扔进东京湾里去吧?
而且谁是正选的决定权也不在最鹤生手里。
“愁啊……”最鹤生给及川彻打电话时忍不住地叹道。
“说起来,阿彻你和小岩是怎么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的?”
“当然是因为及川同学非常优秀啊,小岩只是沾了我的光而已。”
电话另一头立刻传来了岩泉一“去死”的暴喝。
“说白了就是,你们的一二年级中,既没有一名强力的ACE,也没有实力出众的二传,”及川彻挨完打,开始帮她分析问题,“所以与其在这里跟我说好愁啊,不如想想办法该怎么利用现在的时间提高一年后的实力。”
“你把问题说的好简单哦……”
“难道不是吗?这就是和灰二哥之前一年在做的事情啊。”
“啊???”
“啊什么,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懂??”及川彻老妈子一般唉声叹气道,“让你现在就开始物色以后的一年级新生,然后把他们拐到音驹来,这么说能明白?”
“明白了。”
“好了,你该想想怎么夸及川同学了。”
“你好难得这么聪明啊。”最鹤生真心实意地道。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一阵:“清濑最鹤生你有本事呆在东京一辈子都别回来!”
第112章
“这位同学!”
“是!”
谁??
“请问你喜欢打排球吗?”
“呃???”
这是什么新式街头访问吗?
话说只是走在路上就能被这么可爱女生搭讪,难道说是我最近变帅气了一点?
“没特别了解过。”
“那要不要了解一下音驹高中的排球部呢!”
“高、高中吗?”
可我明明初中都还没有毕业诶……话说现在高中的运动社团招生,竞争已经激烈到要提前来初中部宣传了吗??
“没关系,俗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如果你现在决定选择音驹排球部,一年后入学你就可以立马获得和善可亲的二三年级学长了!”
“唔……”
比起学长,我还是更喜欢赏心悦目的学姐一点啊!
总之先说自己要去,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吧!
“那我可以跟学姐交换一下Line或者电话吗?到时候方便联系。”
“啊,当然可以!”
Yes!计划通!
真是好天真的学姐!应该是第一次当经理?
虽然拉人入部的方式很笨拙,但是这么积极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在最鹤生看来同样天真可爱的学弟离去后,藏在三米外巷弄里的两个男生才又凑到她身边。
自从及川彻启发了最鹤生“听话的一年级应该从更低的年级中抓起”,她便开始在多摩川附近的初中周边逮人。
黑尾铁朗作为一二年级中最有话语权的存在,对最鹤生的此项决议深表赞同,并高呼经理万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比起“没落的强校”这种听起来就很让人牙痒痒的称呼,青春期少年大概会对社团里有个漂亮经理更加心动。
不过考虑到自家经理的脸还挺招人喜欢,雨宫前辈的这种人既然世界上有一那就必然会有二,所以为了最鹤生的人身安全着想,今天陪她出来的人是山本猛虎和孤爪研磨。
这个陪行人选是黑尾铁朗“安排”的。他们一群二年级的前辈时不时就会集体有事,从而迫使面前这关系并不太融洽的一猫和一虎协同合作。
一年级新入部的五个人,到目前为止已经走了两个。
要是孤爪研磨和山本猛虎继续这么相看两生厌下去,音驹排球部明年的二年级可能就只能剩下一颗独苗了。
在黑尾铁朗的设想里,最好的剧本是有人看上他们经理的美貌,然后研磨挺身而出,但他一定会由于纤细瘦小而被小瞧,而在此时高大还有一头莫西干发型的山本猛虎出现挡在他们面前,并喊出符合他人设的“你们在对我的队友和经理做什么啊!”的台词,
最后山本猛虎会因为研磨难得的热血而对他刮目相看,而研磨也会对认知中只有一腔热血的笨蛋山本猛虎改观。
而在问过最鹤生会不会不高兴,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后,黑尾铁朗的担心也消失地一干二净并满心期待成为调和契机的“好色之徒”出现了。
可惜事与愿违。
当代初中生多数还是听话乖巧的,甚至在看到最鹤生身上高中部的校徽后还会喊上一句学姐,哪怕是外校的也依然如此。
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最鹤生已经拿到了好几个初三学弟的“口头承认”。
然而他们要么是兴致阑珊,要么只是单纯地想与最鹤生交换联系方式,根本没人有真正加入社团的意向,或者干脆他们对排球的了解只限于“我知道有这么一项运动”的程度。
真能找到合适人选的可能性堪比海底捞针。
这样的时间就只能像多摩川的河水一般快速流逝。
完全的沉没成本。
有这种空还不如回家打几局游戏。
又一次看穿了对方只是想要自己朋友联系方式,孤爪研磨在庆幸当初让最鹤生把阿黑的电话号码留给这些男生真是明智选择的同时,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然而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山本猛虎不满的指责就闻声而来了。
“你这幅毫无斗志的样子到底是在不满什么啊孤爪?!”
又来了又来了,这万年不变的“斗志论”。
孤爪研磨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从上往下盯着正怒目圆睁的山本猛虎,本就是窄瞳的眼睛露出的眼白更多。看起来有点凶,又有些不耐烦。
毫无斗志和不满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努力的效率很低吧?
“我说过了我不赞同这种招人方式。”
“但其他人都支持!大家都在想办法努力地让社团变好,你总是摆出这副哭丧脸太容易扰乱军心了!”山本猛虎着急地瞪着他。
他知道孤爪研磨聪明,但可气的是这人总是把自己的聪明用在偷懒和给自己减负上。
明明知道排球是球不落地就不会结束的运动,却从不积极参与救球,甚至还总是有自己的道理,说什么就算这个球救起来了也只会成为对面的机会球,与其让对面扣杀过来不如干脆让它落地。
且不说孤爪研磨相不相信他们的拦网能力,光是他这种冷淡的性格,就总让山本猛虎觉得不适应。
他不太能从孤爪研磨身上看到这人对排球的喜爱。
这种不能和队友志同道合,还总要在理念上分道扬镳的不快令他感到郁闷。
但山本猛虎又必须承认的是,孤爪研磨是个很厉害的二传。
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二传都要聪明。
要是孤爪研磨能再能在努力一点就好了——这样的愿望,每次都会在他对孤爪研磨感到一丝丝敬佩之后,被对方懒散的样子给扑灭。
“可支持又能代表什么?”
孤爪研磨说着说着就瘪起了嘴,这个小动作让他的脸色看上去坏了不少,“连最鹤生也只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而已。”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那些连高中去哪都没决定好的人,会因为路人的一句话就乖乖跑到我们学校来吗?”
“本来就是比刮刮乐好不了多少的小概率事件,你还真的在认真期待自己能中到头奖啊。”
“研磨,”最鹤生叫他,“说过分了哦。”
如黑尾铁朗所言,平常在外人眼中阴沉又懒散的孤爪研磨,总会在特定的时候特别能说。
“本来就是嘛……”他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但这次却并没有看在最鹤生的面子上放弃与山本猛虎的争执。
“‘友情、努力和胜利’,也只有青少年漫画杂志会才会把这种口号当做创刊宗旨吧?天天把斗志挂在嘴边,实际上却只知道闭门造车的家伙,和那种把单词抄了几百遍也还是记不下来,只是为了自我满足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仔细一品就能发现孤爪研磨这是在暗指山本猛虎。
山本猛虎每次训练赛的表现都不理想,最鹤生为他归结出来的原因是比赛经验过少,技术和心态二者皆不太理想。
而与之相反的,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孤爪研磨则自如得多。
对别人的目光敏感不适不代表胆子小。早在接触排球赛事之前,孤爪研磨就是能毫无惧色地参与世界排名守擂赛的大心脏玩家。
否则切原赤也那种事事都要争个高低,年轻无知到敢向幸村精市发起挑战的勇者,除了给他一顿结结实实的教训,怎么可能会在网上对别人宛如像是对真田前辈那样言听计从。
得知自己不足之处的山本猛虎第一反应就是训练量不够。
哪怕最鹤生和部里的其他人轮番上阵嘱咐不要训练过量,他也还是每次都在体育馆里留到最晚的人。
老实说这种空有热血没有方法的固执也会让最鹤生感到头疼。
然而现在孤爪研磨说出来了,就差明明白白地点名道姓了。
怕他们当街吵起来的最鹤生立刻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山本猛虎。
好在按照当代运动系少年多数都是单细胞的定律,一脸理直气壮“你在说什么胡话啊”的山本猛虎显然没有发现自己刚才被孤爪研磨说教了一番。
今天就先到这好了。
最鹤生合起记事本塞回书包,手指摸到拉链边缘时,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书包的光滑皮面上有一点被磨破了的粗糙质感。
这是上次她把书包和装着尼拉的纸箱一起扔到路面上剐蹭出来的。
她想在自己换新包之前,大概都会想到宫侑那个令她更加更加头疼的家伙——哦,不,说不定换了她也会想起他。
因为没有他,自己就不会多花一笔冤枉钱买新的包。
而最鹤生又确确实实不想让自己的钱变成冤枉钱,所以这个边缘被蹭破了的包也只能继续用。
故综上所述,除非采用催眠遗忘或者物理失忆的手段,否则此题无解。
没想到有一天记性好竟然会变成听起来这么奢侈的麻烦。
最鹤生买了甜筒给孤爪研磨和山本猛虎。
他们两个每次凑到一起总会发生点不愉快。
所以最鹤生想至少在这一周至少会发生两到三次的不愉快最后,让他们吃点甜的,说不定会让心情变好一点。
今天她没有直接回竹青庄。
上次答应让紫原敦拖着绿间在垃圾房前面拍照的报酬由于分量过多,还没完成全部的分期交割,最鹤生顺路在帝光旁边的甜品店里打包了一个蛋糕带走。
入夏以后北半球的白天越来越长,赤司稍微将篮球社的训练时间延长了一点。
这个时候过去应该刚好能碰到他们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