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孤爪研磨在心里附和了仁王雅治这句发自肺腑的感慨,并自见到那座特别奖杯之后,增加了与最鹤生聊天,以及指导她打游戏的频率。
至于你问这和开直播有什么关系?
请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那是在三年前暑假的某一天,最鹤生在与研磨连麦指导的情况下,第四十二次死在了同一个坑里。
明明已经把所有可能触发机关的地方给她标记了出来,明明操作也没有特别大的问题,甚至已经把自己的独家卡游戏BUG的方法传授给了她!!
怎么就是过不了关呢?!
“你真的有好好按我说的去做吗?最鹤生。”孤爪研磨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耐心已经要突破下限了。
死到心虚的最鹤生:“有......有吧?”
“我觉得这样不行。”身处东京的孤爪研磨深深叹了口气,说,“我明天买票去仙台,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可我现在不在仙台诶......”最鹤生哽了一下。
“那你在哪?”
“兵库......”
孤爪研磨:“......”
从东京到兵库,最快捷省钱的方法当然是新干线,但光是往返就需要花费近三万円的路费,完全足够他买下两个主机游戏的标准版。
即使有存款,他也难以避免地感到了一阵肉痛。
而此时最鹤生也说:“研磨......与其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你还是自己留着多买两个游戏吧......”
“可你都死了四十二次了......”孤爪研磨的声音显得很是挫败,他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想个办法让最鹤生过关才行。
这已经无关最鹤生是否可怜了,此事的矛盾冲突已经上升到了不把她教会孤爪研磨甚至要对自我产生怀疑的地步。
于是当带着排球的黑尾铁朗推开房门,就发现了正戴着耳机、气鼓鼓地坐在房间角落里的研磨。
“研磨,去不去打球?”总之不管怎样,先问。
“不去。”
“咦?你今天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遇到什么事了吗?”
黑尾铁朗抱着排球在他身边坐下,看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老妈子似的提醒了一句,“没听歌的话就把耳机取下来哦,戴太久了对听力不好。”
“我在和别人语音。”研磨嘟哝一声,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阿黑,我问你啊......”
研磨叽叽咕咕地把事情的始末复述了一遍,最后道:“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黑尾铁朗一脸高深地摸着下巴,“电视上的排球比赛不经常有直播吗?有办法能让游戏画面也直播出来吗?”
研磨的眼睛一亮,稍稍坐直了身子,“好主意,谢谢你阿黑。”
“喔......不客气,”才意识到研磨对此事重视的黑尾抓了抓自己睡得东倒西歪的头发,抱着球又凑过去锲而不舍地问,“所以出去打球吗?”
今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多适合出去晒太阳啊!
“不,我要让最鹤生开直播,然后教她打游戏。”一旦做出决定的研磨行动力惊人,即使他的动作看起来依然非常的温吞。
所以这个最近总被你挂在嘴边的“最鹤生”到底是谁!
听起来可不像是游戏里可以攻略的高人气女角色!
看见研磨扑到电脑边,黑尾铁朗决定提出附加条件,“我帮你想了解决办法,是不是该抽点时间陪我打球啊研磨。”
“好,不过要等明天再说。”
黑尾铁朗:“......”
活久见,懒骨头研磨竟然这么快就同意去打球了。
难道天上要下红雨了......?
那天的黑尾铁朗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东京的天气。
可惜的东京没有下太阳雨,也没有出彩虹,更没有吉利的红雨。
只不过在他不知道的兵库县,有个小姑娘倒是因为他的建议被迫开始直播起了丢人的游戏实况。
丢掉第六十一条命,最鹤生终于通关了。
孤爪研磨心力交瘁,却又觉得还可以继续!
恰好此时仙石要走入书房,“最鹤生,宫家双胞胎来找你玩了。”
他叉腰扫了眼电脑上的条条框框,中规中矩,没什么儿童不宜,随即伸手把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倒腾着什么的小外甥女从椅子里拔萝卜似的拔了出来。
“小祖宗诶,都玩一天了,眼睛还要不要了?你要是暑假在我这成了近视,你妈不得把我的皮给剥下来做年货?”
最鹤生飞快地和研磨说了声再见,扯下耳机,咕哝道:“舅舅说话跟妈妈好像噢......”
“是嘛?啊,那看来我还是活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样子了。”仙石要对她细弱的抗议声不以为意,他把小姑娘放下来,手掌往她背后一拍,“站好,挺胸,抬头,收腹。出去玩两个小时,下午自己来练习室练舞。”
电脑被仙石要给关了。最鹤生不情不愿地在仙石要“不准跟那两个皮猴去太阳底下暴晒”的嘱咐中被他撵出门。
她互联网首秀在唯一一个观众的注视下落幕了。
起初观众只有大书库里的五个人。
由于御幸一也认为旁听最鹤生打游戏时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很有意思,所以在几人联合建议最鹤生保留自己的耳机话筒,没给机会让她成为不与“观众”交流的绝对自闭型主播。
但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最鹤生甚至找不到弹幕栏在哪里。即使后来她找到了,也不太注意和其他偶然点进直播间的观众互动。
所以成宫鸣大胆预测“最鹤生这辈子都不可能靠游戏实况的直播变成网红”。
不如说会火才奇怪。
平日里在她直击播间里躺尸的人,除了大书库里的朋友——他们打棒球的打棒球,打排球的打排球,打网球的打网球,不可能次次都在——就只剩下了一些“反正没什么事做,挂在直播间里听别人自言自语也挺好玩”的观众。
“真是一群有闲有钱热衷于慈善事业的好心人。”
牙尖嘴利的成宫鸣如是为这群观众冠以“慈善家”的名号。
至于最鹤生自己的想法,她倒也不觉得直播打个游戏有什么。
反正没人看,再说就算真的有人在弹幕里骂她菜,说看她打游戏气人,不关注弹幕动态的最鹤生也是看不到的。
她通常只在直播结束之前会扫一眼自己的弹幕列表。
而那些想要看她生气,看她玻璃心的喷子,这时候大概早就被她死了又死的操作给气走了。
正因为是来自网络上的批评甚至是辱骂,最鹤生才不会感到介意。
在现实生活中她被很多人关心爱护着。
网络上的只会敲键盘的正义之士,总比现实生活中真的会突然出现、拦住你去路、绿脑袋不良少年要好啊!
而且开直播偶尔还会有人给她打钱呢。
万一哪天有没眼光的石油王在人海之中一眼相中了她,那不就赚大发了!
第17章
最鹤生拜托樱木晴子把那本刊登有本校篮球队新闻的杂志内页拍照发了过来,她心想好歹自己要当经理了,起码得对自己所在的社团多少了解一些。
于是她仔细多看了两眼,熟悉的彩页,熟悉的排头,熟悉的羞耻感。
那篇文章把这群平均年龄仅有15岁的选手们夸上了天,看得最鹤生简直怀疑这篇文章是不是由他们之中某位选手的亲戚提笔撰写,通篇文章中的每个字都在致力于这群正选夸上天。不足一万字的笔墨,完全可以拿去当做由数名龙傲天男主参与构成的轻小说梗概,或者灵感来源。
像什么足以破坏三米高篮球架的破坏铁锤、全场范围任意一点绝对命中的超高抛物线射篮、无定球风、完美模仿、消除存在感的幻之第六人......
这都写的是个啥!啥!啥!
花里胡哨的,你们真的是在打球吗?!
最鹤生看完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睡前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她已经答应桃井了,而且一边赚学分一边还能光明正大地跟专业的队医老师学习护理,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而且这个篮球部看起来虽然有些......五彩斑斓,但既然能蝉联两届全国冠军,就说明这群脑袋五颜六色的同学应该也是非常努力的一群人吧?
想到这里,她稍感平静。
最鹤生翻出手机,睡前给及川彻单独发了条消息。
【清濑最鹤生】:睡没睡没睡没!
【及川彻】:没有没有没有!
【及川彻】:干嘛,不是说要九点半睡觉吗?
【清濑最鹤生】:有点睡不着,然后又想起有件事没和你说。
【及川彻】: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说完然后赶紧滚去睡。
【清濑最鹤生】:我发现我们篮球部很厉害!
【及川彻】:你跟我一个打排球的说这个做什么?
【清濑最鹤生】:因为我身边几乎所有人都参加过全国大赛啊。
灰二、阿市、御幸、成宫、牛岛、仁王、切原......
只有你和小岩除外。最鹤生盯着手机。
【及川彻】:......
【及川彻】:............
【及川彻】: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准和我说话!!!
【清濑最鹤生】:不要玻璃心嘛!
【及川彻】:我不跟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交流!
算了算了,再逗真要生气了。
深谙自家幼驯染底线在何处的最鹤生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打字。
【清濑最鹤生】:说真的哦,你不觉得我自带全国大赛的增益光环嘛?
【及川彻】:呵呵!
【清濑最鹤生】:所以你要相信这个光环总有一天是会照到你身上的!
【及川彻】:你的光环是能帮我多练三百个接球还是一百个跳发?
【清濑最鹤生】:嗯,诚如你所说,都不能。充其量只能算自我感觉良好的玄学?
【及川彻】:......
【及川彻】:不行!你的玄学肯定有用!明年打进全国的就是我们青城!
【清濑最鹤生】:......
【清濑最鹤生】:你到底是想它有用还是想它没用啦!
【及川彻】:那当然是有用啊!今年县大赛之前牛若训练骨折参加不了比赛是最好的!
【清濑最鹤生】:可你那么努力训练不就是为了在赛场上堂堂正正打败他吗?
总有一天我要让牛若那家伙因为接不到球而悲惨地趴在地上抬头仰望我!!!
明明上次比赛结束的时候还说过这种话来着......
【及川彻】:......你好烦啊!你到底帮哪边的!你怎么还不睡觉!
【清濑最鹤生】:我是正义的伙伴.jpg
【及川彻】:我和牛若一起掉水里了你救谁?!给你五秒钟发真心话出来!
卡着五秒,最鹤生把答案发了出去。
【清濑最鹤生】:你们两个都会游泳,但我不会,所以我谁也不救。
【及川彻】:绝交!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那条“从现在开始一个月不准和我说话”还挂在上面。
即使隔着文字,她也能想象出及川彻现在气急的样子。说不定还会私聊跟小岩说她坏话。
最鹤生抿了抿上翘的唇角,继续打字。
不一会,及川彻又收到了新的消息提示。
备注是他刚刚给最鹤生改的——[我讨厌的人]。
【我讨厌的人】:但就算没有光环我也会祈祷你们能赢下比赛的。
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回复。
【自己】:啧啧啧,这是白鸟泽排球部前任经理该说的话吗?啊?
【我讨厌的人】:我是白鸟泽的经理和我希望你们赢又不冲突。
【自己】:你是傻子吗?赛场上可没有两个赢家
【我讨厌的人】:我知道啊。
【我讨厌的人】:我还知道你现在正抱着球,跟我聊天之前在看比赛录像,说对了吗?
及川彻的指尖停顿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暂停的比赛视频,又敲下几个字。
【自己】:你在我房间里安了摄像头?
过了十多分钟,对面没再回复,及川彻想,这估计是拿着手机睡着了。
他拿起球,一抛一接地走到自己房间的露台上。
从这里能看见最鹤生房间的窗。
对,就是无数小说影视剧甚至动画里都常见,窗台对着窗台,胆子大点不怕摔断腿能直接跳过去的那种。
虽然现在黑漆漆的一片,但及川彻还记得最鹤生窗帘的颜色,是很浅的薄荷色。一到夏天就挡不住刺眼的阳光,可最鹤生从没抱怨过,因为她几乎不睡懒觉,有时候甚至起得比他还早,专程去陪灰二哥晨跑。
以前有段时间,及川彻还经常托最鹤生去帮他买那家最早出炉的牛奶面包。
他醒了就站在露台喊最鹤生,她听到之后跑回房间,直接把装着面包和找零的塑料袋往他脸上扔。
有次及川彻没睡醒被袋子里的硬币直接命中额头,砸出两个红印,后来便再也不敢睡眼朦胧地接最鹤生丢过来的东西。
再过几个月夏天又要到了,可那家牛奶面包很好吃的面包店已经停业两年,连帮他带面包的人现在都跑去东京了。
他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马路对面的岩泉一。
【及川彻】:小岩!
【及川彻】:睡没睡没睡没!
两秒钟后,岩泉一言简意赅,铿锵有力地回复了他的消息。
【岩泉一】:爬。
及川彻:“……”
............
事实证明,作息调整非一日之功。
晚上九点半准时躺到床上的最鹤生发现,习惯了十一点睡觉的自己并不能在这个时间段内睡着。
理所当然,翌日四点半起床的她,比平时少睡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