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复杂?”
“姓是清濑,复杂的是名,念作Satsuki,但是其实是用‘最初’的最、‘仙鹤’的鹤、‘生死’的生,这三个汉字组成的。”
“什么啊!这名字也太帅了吧!”
“对吧!超帅的!”
再接着,她们的话题从女孩子帅气的名字,变成了帅气的穿衣风格,继而又转到牛仔裤穿着感觉没以前舒服肯定是我胖了我要减肥,再转为瘦到八十斤我一定会有男朋友,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两个真的好可爱啊,我也想要一个男朋友”的话题上来。
宫侑对此叹为观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排队来买个红豆馅的鲷鱼烧就能听到长达三分钟,且包含了他认识的人的八卦新闻。
虽然吵了点,但托她们两个的福,这个队排得一点也不枯燥辛苦。
“其实我还悄悄拍了他们两个的侧面照片。”
“??你这盗摄!”
“我知道!我等会儿就删!但他们真的太可爱了呜呜呜!”
“哎,拍都拍了,那也给我看看,我看完你再删!”
两颗脑袋就这么在宫侑面前乐呵呵地凑到了一起。
而宫侑虽然没有两米,却也已经在这个春假光荣地突破了一米八的大关。只要他假装低头看自己的鞋,视线就可以从她们之间的缝隙看到放在两人中间的手机屏幕。
那的确是一副能够明显看出,拍摄者是在大致什么样的状态下拍摄出来的照片。
没有构图,清晰度也只是差强人意的水平,甚至因为手抖而让画面下半部分变得模糊不清。
但照片里的两张人脸是宫侑都见过的。
毕竟她们刚才提及的,那个所谓的“很像清濑最鹤生”的女生,就是清濑最鹤生本人。
而在她身边的紫色脑袋的大个子,宫侑还清楚地记得清濑最鹤生被他搞哭过。
不是像踩胯那样被硬生生地疼哭的。
而是另一种因为愤恨,因为某种宫侑所不清楚的共感,放声的哭泣。
宫侑垂着眼睛,仔细地咀嚼琢磨着“男女朋友”这个词语。
与他兵分两路去帮前辈们买饮料的宫治回来后,就看到宫侑站在鲷鱼烧店的旁边,两手空空的。
“东西呢?”宫治问。
“没买。”宫侑说。
“又怎么了?”
“闻到甜的东西就想吐。”
“哈?”
第108章
音驹的高中部和帝光的初中部离得近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但老实说三年来,赤司征十郎连路过音驹高中部校门口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一是因为音驹和他家车来的方向相反。
二是因为高中和初中本就没有什么建立联系的机会。再说,一群高中生被初中生给打得落花流水,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多摩川边学园区内虽然有不少学校,但这一座座象牙塔都是格外独立的,隔校如隔山也实属正常现象。
由于提前得知了在未来的半个月里,有可能要经常与两条街外的帝光高中篮球部进行练习赛,音驹篮球部在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后,竟然为了室内体育馆的使用权和排球部起了争执。
这种因自己而起的意外是最鹤生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毕竟赤司会来音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不然帝光这种强校怎么会有空到跟实力贫弱的无名队伍打训练赛,还连着打半个月。
只要音驹的人没被彻底打自闭,那么半个月后他们绝对能得到实质性的进步。简直像是将游戏的关底boss变成了新手村的教学小精灵一样,只要打通还能获得全村最好的剑和铠甲什么的……
总之,在篮球部歇斯底里的力争和声嘶力竭的哭诉之后,一直在管理照顾排球部的监督领队,直井学老师还是败在这几番嘈嘈切切的攻势之下,不得不与排球部共退一步选择谅解。
“所以,最近多一些体能训练吧。”他叹了口气。最鹤生从善如流,旋即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倒着翻了两页,将自己提前做好的备用训练方案给放了出来。
“这个训练菜单……估计拿到田径部去也可以用……”夜久卫辅忍不住吐槽道。
这上面几乎全是强化下盘的项目啊!
“哪有。”最鹤生跟他较真道,“真是田径的话我就要给你们的晨跑限速配速了——研磨,热身操可不是敷衍我而是为了你自己好哦?”
她一扭头就看到了动作做得不到位的孤爪研磨。
孤爪研磨神色扭曲了一瞬,这副表情的大意是,他真的不想做热身操,而且还是这种地方。偶尔有晨练的老人和周边出门遛狗的住户从他们身边路过,基本都带着和善又好奇地目光打量他们。
这让本就在意他人视线的孤爪研磨变扭到了极点。
“不行,热身一定要做好。”最鹤生在这方面的态度也同样坚决到了极点,“还有,你们一定要好好按照我布置的量来训练,不要擅自增加,否则到时候出什么意外最痛苦的可是你们自己。”
“慢跑本身不就是热身吗?而且跑步还能有什么意外?”三年级的木村翻了个白眼。老实说他对这个新入部的一年级经理并不是很满意。
最鹤生的长相戳不到他的点,而且也不怎么把他们当前辈尊重。让她帮忙擦个汗那张本来就只是能看的脸会瞬间拉得老长,一点也玩笑都开不起。
最鹤生循着声音望过去,翘着的唇角变得稍平了一点,这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
“并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不好好热身,前辈你按照今天的晨跑路线跑个十圈,估计等到时候回来就会肌肉溶解。啊——对,您知道肌肉溶解是什么吗?”
打个排球谁会管这种东西?!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木村瞪了她一眼,并不打算追问,而最鹤生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简单来说就是肌肉严重受伤所带来的的肌肉系统崩溃,肌肉僵硬、浮肿、酸痛、还有可能会导致急性肾损伤甚至肾衰竭——言而总之,前辈的任性可能会变成害死你自己的原因哦。自己被自己的聪明害死也是一件挺好笑的事情诶。”
“而且跑步不注意的话也很容易造成各种伤痛,并不是前辈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事呢。”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最鹤生露出一个笑容。
接着,她带着那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笑脸看向其他人:“各位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了的话,现在大家就可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继续好!好!地!热!身!——然后开始晨跑了哦。”
稍有眼色的都知道这时候该摇头,其中也包括两分钟前还在表示自己抗拒之情的孤爪研磨。
等到所有人都跑出去后,最鹤生干脆在多摩川岸边的土堤上坐下,负责担当起点和终点的标识。
今天晨跑依然是沿着多摩川的两条支流,然后再回到多摩川岸边的路线跑三圈。
平时这个空隙,最鹤生都会和直井老师一起讨论部内近期的事情和问题,不过他今天姗姗来迟,因为还得和篮球部协商接下来两个星期室内体育馆使用时间。
“篮球部一个两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年纪轻轻的监督老师一脸沧桑,显然是被篮球部上了年纪的老爷子教练磨得没了棱角。
最鹤生内疚地挠了挠脸:“帝光那边……我有不少认识的人,不然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把来和音驹打训练赛时间分散一点?”
“不用不用。”直井学连忙摆手,“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啊,这么说起来我还忘了清濑你初中是帝光的了。怎么样?突然跑到公立学校来,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上课的话还好。”反正不管到哪教科书上教的东西都一样,重要的还是自学能力。
监督老师,而且还是主动担任并常常关照一个没有拿过任何奖项默默无闻小社团的监督老师,这种人百分之百会是个好人,而且是老好人,大好人。
排球部所有人,甚至包括最鹤生不是那么喜欢的几个三年级,都对直井老师十分信任。
不需要考虑讲漂亮的台面话,最鹤生如实道出自己的感受:“不过社团这方面做的真的很糟糕。”
直井老师闻言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你们上交的只有伙食费和书本费,国家的补助也不允许我们大手大脚地花钱。”
就比如说像帝光那样,修好几个室内体育馆,篮球部两个,排球部一个,游泳部一个,羽毛球社一个。
甚至还有为吹奏部专门修建的小型音乐馆厅——当然,帝光的吹奏部也是连续三年在全国大赛中拿到过前三名次的强队,年年都要与冰帝和关西的立华中学争金奖争得难舍难分。
不过论起室内演奏还是帝光和冰帝更好。
立华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还拥有非常强悍的行进吹奏表演能力,就连他们那身浅蓝色的表演服都获得了“水色恶魔”的称号。
言而总之,私立学校这般豪华的配置,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普通的公立学校里。
“我知道的。”最鹤生捧着脸,感觉憋屈,“可我总觉得只是因为场地不足或者一些……类似的客观因素就缩减了他们的训练时间……很不公平。他们不该被这种阻碍埋没。”
“哈哈哈哈哈,清濑你啊……”直井学似是欣慰似是感慨地道,“你为他们着想的心意是好的,但是你不要忘啦,即使活着姿态的不同,人们也各有自己追逐梦想的方式。”
“哪怕只是抱着排球不断地掂量,同样也能培养出球感。
“努力始终是不会白费的,只是见效的快慢会有不同而已。
“只要坚持下去,才华是绝对不会被埋没的。”
最鹤生恍然:“啊……”
“怎么了?”
“‘球感是可以不断琢磨练就的,才华是可以令其开花结果的’——我朋友说过的一句话。”
“哈哈哈哈,那清濑的朋友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吧。”
“是的。”
最鹤生抬起头看见又要即将步入五月的天空,想起宫城老家的傻瓜朋友。
而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跑完第一圈的先头兵们已经朝这边靠近了。
直井学抬起手朝跑在最前面,愣是将一条宽敞的马路跑出拥挤感觉的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挥了挥。
最鹤生依然保持着自己捧着脸的姿势,看向朝风吹来的方向,轻声喃喃道:
“都是很了不起的家伙。”
没有体育馆使用,排球部自然只能在体育馆外对着墙面做接球练习。
最鹤生作为经理,暂时成为了排球部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体育馆的人——音驹的天台上不去,洗好的号码服也只能晾在室内体育馆二楼观赛台的围栏上。
说起这个,最鹤生又不得不开始怀念起曾经在白鸟泽和帝光的日子了。
因为不管是白鸟泽还是帝光,这两个学校都是有洗衣房的啊!!!而且帝光的还是篮球部专用的洗衣房!!!
最鹤生以前和其他几个经理想在洗衣房里开party都不是问题,紫原敦甚至还在洗衣服里打过瞌睡!
音驹实行的是能准备的东西都尽量自己准备的制度。
即使少了很多要清洗的毛巾,但号码服这种刚需仍旧还是用社团经费购入的公有财产。
音驹排球部的人不比帝光篮球部的人多,可这并不代表工作量就会减少啊。
用手搓洗并拧干衣服是多么辛苦的事情,体会过的应该都知道。
且不说三年每天帮忙洗衣服手指会不会变得粗糙,只要好好擦护手霜应该还是能救得回来,但问题是等到了冬天该怎么办。
学校总不可能还烧热水供她洗衣服吧?
听说帝光篮球部拥有自己的洗衣房,音驹篮球部的经理小姐姐九条葵不禁流下了羡慕且贫穷的泪水。
“我当年怎么就偏偏选了音驹。明明我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学校的!”
最鹤生面无表情地拧干最后一件数字服扔进洗衣筐中,按捺不住对还没到来的冬天的忧愁问:“学姐,你们以前冬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九条葵今年三年级,本来今年应该认真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却因为找不到继任的经理,又放心不下部内的一群傻儿子,只能在不影响成绩的前提下有多久就继续呆多久。
“喊我们部的男生自己来洗。”九条葵面无表情地说。
“还能这样?”最鹤生对她总结出的人生经验感到敬佩。
“当然。”九条葵对最鹤生崇拜的目光十分受用,骄傲地轻哼一声,“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他们大半年,冬天还让我碰冷水也太不是人了吧?我跟你说,你到时候就这么跟你们部内的人讲,除了你们部里的两个傻逼,其他人应该都会架不住良心的谴责来帮你。哎运动社就是这点好,这群男生都是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单细胞,单纯得很。”
此话的言下之意是:这群傻小子都好忽悠得很!
而让最鹤生感到好奇的是她话里别的关键词:“学姐,你说的那两个……嗯……”
“就是雨宫和木村啊,别告诉我你没被他们骚扰过!”
骚扰过!但是我没想到你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最鹤生惊讶地望着九条葵。
“雨宫在我们三年级挺有名的,长得好看点的女生都被他告白过。”九条葵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关键是他长得也还不错,不过跟他交往的女生基本不到三个月就会被他甩了,理由五花八门,全部列出来估计可以出一本《如何跟女友提分手》的著作。”
最鹤生:“……”
牛逼。
“那木村前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