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延迟——砂梨
时间:2021-03-29 10:31:56

  她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面前的纸,最往前,甚至可以看到早在结婚前。
  那会儿梁砚成是不是经常去艾瑞打球,她不知道。
  只觉得兜兜转转,在自己还没有与他结婚前,他就以某种方式与对方存在联系了。
  这种感觉说实话,叫人头脑发懵,全身发麻。
  既然如此,那何必三番五次装作不相识?
  池颜思前想后的期间,林婧一直默默观察着她表情里的细枝末节。
  再开口时,语气像是比之前更为轻松:“没想到池小姐这么有信心。”
  信心?
  是说她对梁砚成有信心?还是对他们的婚姻有信心?
  池颜是个极度不愿意吃亏的人,即便偶尔落下风,也不会在面上服软。
  她把手机丢回包里,“你真没必要拐弯抹角在我面前玩这些花招。梁氏离这里不过几分钟的距离,不怕我随时叫阿砚过来跟你当面对峙?”
  林婧那对狭长的眼眯了下,显得很无所谓:“行啊。”
  池颜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蛊惑到,原本只是随口试探,看她什么时候认怂。
  不曾想林婧一丝一毫惧怕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信心满满。
  她抿了下唇,突然失语。
  叫梁砚成过来吗?
  然后呢?
  男人撒谎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已经否认了与林婧相识,过来还能说些什么?
  叫他们两个一起在她面前演戏给她看吗?
  池颜觉得自己真是气过头了,反倒平静。现在这种境况,竟然还能在心里一二三四五陈列逻辑分析。每多列一点,麻木的感觉更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明明知道大多数联姻不过是逢场作戏,还能在不知不觉中对男人寄予希望。
  是从他毫不犹豫伸手为她挡着池文征摔过来的玻璃杯开始吗?
  还是从一起联手拿回股份开始?
  或者更早一些,在他连夜赶回国内阻止股东会那次起,心里就有个声音妥协道,其实木头人还不错的。就这样吧。
  “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老婆面前承认自己在外面偷腥的。”
  林婧无辜地笑着,“这点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那叫他过来有什么意义呢。”
  她偏头看着前台方向,小声说:“姐姐回来了。”
  这话像在给两人对话做一个收尾。
  池颜抬眸,眼看着林霜买完单回来安稳坐下,才开口:“所以你今天说这么多,不会真以为凭林家那点小资产,能攀得上梁氏集团吧?”
  她是故意等林霜回来说给她听的。
  只那么一句,林霜就猜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林婧到底满口胡言了什么。
  “抱歉,今天的道歉我不接受。”
  池颜起身,手指垂落搭在手包扣上,慢慢敲了敲:“人还是少做梦的好。”
  林婧是什么货色,她希望林霜能看得清楚,也知道回家在她父母面前该怎么说。
  比起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风平浪静,实际存在于群聊中的池颜才是最真实的情绪。
  她发了占据整个屏幕的感叹号:【这种人是真实存在的吗?!!!可能是我见识短浅,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白莲三!掐我,快掐醒我,我真没活在电视剧里吧?!!】
  江瑞枝:【操?!】
  裴芷:【……失语,活久见】
  江瑞枝:【那现在呢?你就这么放了她?】
  池颜:【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在我头上蹦迪,我怕是今晚睡不好觉!等着,我先解决家里那个狗东西,再出来手撕白莲】
  她气势汹汹放完话。
  十几秒后,突然打了个回马枪:【……宝贝们,其实我有点难受】
  让那么骄傲明艳的一个人说出难受,其实挺难的。
  池颜倚在公司门口,垂眼看着屏幕静站了好久,说不出下文。
  手指在联系人界面上来来回回拨弄着,想点进去说点什么,又莫名惶恐。
  从咖啡店出来,混杂在心头的情绪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很少这么优柔寡断,也很瞧不起这一刻的自己。
  像给自己打气似的,池颜点进那个聊天框,认认真真敲下一行字:【什么时候回家,有事问你】
  他的消息如期而至:【什么事?今晚开例会,晚点回】
  她低垂着头,看着手机上的日期,果然是例行开晚会的这天。
  看到他没法立即回,不知为什么,心里仿佛松了口气。
  池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回:【晚点也行,回来说】
 
 
第39章 
  今天不知什么日子。
  所有人都想约她喝下午茶。
  池颜刚给梁砚成发完消息,就收到了塑料小花的微信:【池宝贝在哪,出来喝茶吗,想跟你聊聊天~】
  池颜提不起兴致,回:【不了,正准备回家】
  塑料花很善解人意:【今天没时间呀?没事没事,本来就想和你说点小事。】
  池颜:【嗯?什么】
  塑料花几次显示正在输入,池颜仿佛能看出对方在手机那头犹豫的样子。
  良久,她发来一张手机截屏。
  是林婧ins的截图,后面跟着文字:【别生气啊,我就想着给你提个醒,别让那个小不要脸的靠近你老公[握拳]】
  图片来得还真是时候。
  刚和林婧对完线,又追加一条她必“杀”人的决心。
  池颜翻看了一圈图片,回复:【嗯,小不要脸找过我了。】
  塑料花:【???】
  塑料花:【她还有脸找你?】
  池颜:【是啊,所以人不要脸就无敌。记得看好你们的老公,小不要脸撬不动我墙角,说不定退而求其次还想攀别的枝头】
  塑料花发了个无语的表情,转头就进群里散布最新消息:【你们知道没,林家那个小不要脸竟然有脸去找池颜对线?!宝贝们,相信一句话,今天我们不团结,明天小三笑开颜。我正式宣布,我们的反三联盟成立了!】
  底下一串复读机。
  【成立了!】
  【立了!】
  【了!】
  ***
  天气回暖,下午容易犯困。
  池颜心里压着事,整个人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她提前回家,如常吃饭、逗狗,只是长睫始终覆着,看起来神色恹恹。
  到九点多,第二遍皮肤护理时,梁砚成才刚到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沉得住气,还是找不到突破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洗过澡靠在床头翻阅文件。
  暖光灯打在他浅灰色睡衣上,泛着波纹似的光。
  池颜背对着他一遍又一遍往脸上拍精华,目光从梳妆镜落定在他身上。
  室内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纸张翻阅声。
  池颜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说:“今天,林婧来找我了。”
  镜子里,男人依旧看着手里的文件,低声从嗓子眼发出回音。良久没听到她再开口,才抬了下眼,望过来:“找你做什么?”
  他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猝不及防相会。
  池颜盯着他:“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他反问。
  池颜定了定神,找到了落脚点:“你那天说和她不认识。”
  “嗯。”
  “不过她好像和你很熟,你不想说点什么?”
  她看到男人眉心微蹙,像陷入了思考。半晌后,表情毫无涟漪:“没印象。”
  池颜依旧这么直勾勾盯着他,穷追猛打:“是真没印象?”
  临睡前,金边眼镜已经褪下安稳摆在床头。也就更轻易能直视他那双自带温柔的眼。在她的连续发问下,他的眉心似乎蹙得更深了,眼尾微微压着:“你到底想问什么?”
  池颜终于收回目光,手指落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抛过去:“长达一年多的时间,你每个月都有一笔转账记录。需要我提醒吗?是转给林婧的。”
  她闭了闭眼,继续道:“或许你更习惯叫杜婧。”
  池颜越说,越是发现他眉头紧蹙,像是找到了心虚的表现,她索性转身,脊骨抵着梳妆台边直面他。
  “骗我很有意思吗?”她问。
  池颜一口咬定他从中欺骗,梁砚成心有无奈。
  他不是善于解释的人,第一反应是让易俊去查一下,每个月那笔开支到底是什么东西,和林还是杜的什么婧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务之急,他太太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在他沉默的这几秒,她兀自笑了一声:“我觉得之前每次习惯性帮你开脱,真的很可笑。”
  她的声音很飘,明明处于同一个房间,他却觉得如云似雾捕捉不到。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昨天回来就冷他到现在,今天又是新一轮发难。
  梁砚成放下文件摆到一边,正色道:“你最近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是吗?”池颜平静地说,“我没觉得。”
  她情绪好一些的时候,叫他的称呼总是带着亲昵,连说话语气都是绵的。
  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就该这么发展下去。
  然而最近,频频甩他冷脸,以莫须有的罪名挑刺。他想到某种可能性,语气微凉:“你拿回了大池属于你的一切。所以我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么。”
  他们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根刺。
  平时大可相安无事,只是刺终归是在的。
  池颜闻言反倒笑了:“我还真是你说的这种精致利己主义。你才发现?”
  他抿了下唇,或许是灯光的原因,显得陷在阴影中的下颌线条深邃冷峻。大概是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他默了两秒,才说:“我不想和你吵。这件事会给你解释。”
  池颜慢吞吞哦了一声,开口:“是花一个晚上去想怎么圆回来吗。”
  梁砚成从没见过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沉寂了许久的表情闪过不耐。
  很短暂的一瞬,池颜像是看懂了似的,慢慢起身,身后依然抵着梳妆台。
  “是觉得我咄咄逼人吗?抱歉,我从来就是这样。不像别人那么善解人意。”
  她把别人两字咬的很重,更觉得自己可笑。
  不过就是商业联姻,怎么还愚蠢天真地想创造真爱感天动地的奇迹。是她偏离了原来的路,胃口被养大了,不够满足了,想要的更多了。
  池颜垂下眼,说:“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解释不解释。”
  这是假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真心。
  “我问个或许听起来有些可笑的问题。”她顿了几秒,才继续,“你心里有我吗。”
  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她以为自己是很心平气和地问出了这句话,但反扣在桌沿的手指却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太卑微了。
  不管是问出这句话的自己,还是等待的那几秒沉默。
  而后,男人声音微哑,问她:“那你呢?”
  之前或许有几分真心,但在那几秒的沉默中,与时间一起拉扯着四散了。
  池颜深深吐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既然我们互相没有感觉,那就谁也别耽误谁。”
  她看到他的手指回落在枕边压出褶痕,偏开眼:“各过各的吧。”
 
 
第40章 
  各过各的四个字像巨石一般压得人喘不上气。
  梁砚成瞬间沉了脸。
  他可以接受池颜时不时的小脾气, 也可以顺着她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几句争执她依然会把离婚和各自安好挂在嘴上。这样把婚姻当做小儿科的态度瞬间牵动了心里那根不愿触碰的弦。
  梁砚成慢慢起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定在她面前, 眼眸微敛。
  “你说什么?”
  “离婚。”池颜堵着一口气, 高声重复道:“我说离婚, 你听不懂是不是?”
  “在你眼里,婚姻不过是工具。对吗。”
  他的声音很平, 甚至听不出疑问的语调。
  但字字珠玑咬得清晰, 每一声出口都像平静无波的海面,你所以为的平静只是更好地隐藏了底下无知无觉的危险。
  卧室的光线是暖色调的,与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池颜觉得好笑, 明明最初是她质问他, 怎么转瞬他就把场子扳了回去。
  况且,像他们这样的家庭, 婚姻不是工具才奇怪吧?
  于她来说没错,池家与梁家在一起,她能后半辈子无虞。
  他说对了, 这场婚姻还真是个绝好的工具。
  只是现在即便离婚, 她依然能保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富足渡过。
  那何必要在这受他的气?
  池颜安慰完自己,狠狠瞪着他:“难不成在你们梁家, 婚姻不是拿来当工具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想在陵城站稳根基才找上了我们池家,怎么?现在就冰清玉洁了?”
  只要她想,巧舌如簧招招必压对方死穴。
  池颜从小就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长大,骨子里带的骄傲不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卑微。即便家逢突变, 她依然扬着下巴尖儿过的日子。
  心口又酸又胀,难受的感觉还是时不时袭来。
  但她的骄傲与自尊不允许自己低头。
  她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将要从某种习惯中解脱出来引起的暂时性不适应。
  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
  她转开眼,并不想再纠缠,只是偏头的一瞬,有双手擒住了她的下颌。那股力道迫使着她不得不再次与他视线相对。 池颜垂下眼,用余光看着落在自己下颌处、属于男人的手指:“放开。”
  他毫不动容,声音冷硬:“我说过,会给你解释。”
  “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要解释了。”她扯了扯嘴角,“你爱解释给谁听解释给谁听。这个婧那个婧都可以,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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