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装五里？”
“不是，装祖宅里。”
魏红旗神神秘秘道：“宋姐悄悄给我透露消息，说是如今公社负担大，上面很大意思想要取消掉人民公社的存在，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开始处理。”
“比如咱们老宅？”
徐家当初出事后，老宅可就被收回。
“对，之前看老宅也没破的太厉害，真买回地契来，我们修修补补，看着比咱们这院子大的多。”
江家老宅是传承下来的，当年没有土地面积限制，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盖。
听江铮形容，江家老宅是三进院子，前天井左右两边是庑厅带房间，正厅又分东西偏厅，从正厅入后天井，抬眼就能瞧见两层高的小楼，后厅又分很多部分，最后是楼梯间入二层。
“宋姐说，之前那里住不少的人，很多地方陈旧，真要入手趁着现在价格还能便宜。”
魏红旗说了个价钱。
江铮点点头，倒是能在他们所承受的范围内。
“如今着急脱手，谁也不确定到底公社会不会取消。”
“行，那我去打听打听，如果可以，咱们就把祖宅买回来，没准奶奶还能高兴高兴。”
“我提这个又不是让他高兴的。”
主要还是为奶奶。
至于爷爷……
“如意出生都这么多天，他一眼也没来看过，谁还能想到他。”
“这事是爷爷不地道。”
“所以啊，真把房子拿下，到时候就让爷爷奶奶分房睡。”
江铮轻拍一下：“你这想法可很危险，不过奶奶肯定开心。”
“奶奶开心就好。”
……
魏红兵刚回来，就带着给小孩的东西来找妹妹。
江铮趁机把市场建设的事情说出来，连带的还有老宅整修的事情。
“这些年房子里面住不少人，很多地方破烂的厉害，想宠重新翻修。”
“老宅可不比新建，那里面很多用的都还是老工艺，这要找有手艺的人。”
“是有点麻烦。”江铮皱起眉头。
把房子买回来，倒是比想象中的简单很多。
只是江铮去看第一眼，就嫌弃的要命。
太破烂了。
但宽敞是真宽敞。
想到以后在院子里女儿也有地方玩，狠狠心。
“反正现在也不着急，慢慢修，就看你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我帮你找找看，那就先仅着市场来。”
江铮点头，一点点把自己的想法说完。
“全空？”
“恩，市场如何还没确定，前期不投资那么多，我去看余市看过这种市场，我觉得就挺好。”
“你说的我倒是见过，大面积的情况下确实这种更省事。”
魏红旗刚把孩子哄睡下，拿着奶瓶走出来。
“哥。”
“如意睡了？”
“恩，小孩子觉多，成天除了吃就是睡。”
“不哭不闹你就笑吧，再大点就有你忙的。”
魏红兵瞧见妹妹脸色红润，看起来身子是有慢慢在养回来。
“如意不是吃奶粉，我这次回来又带几罐。”
“等如意长大，让她自己谢谢舅舅。”魏红旗不动声色：“哥，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再等等，看你俩这被孩子绊住脚，我不乐意。”
魏红旗闭上嘴巴，感觉半点都没办法反驳，索性说起正事。
“我刚刚听你们在说药材，咱们现在种植药材的品种越来越多，不如直接区分开。”
小柴那块地整整算下来，足足有八万平方。
荒废在地皮上的生产队老屋当初可没清理完。
“地方太大，咱们按照中药材的贵贱来分，每个区块找个人看着，你也不能一直都在市场里面转。”
她觉得江铮到时候肯定没耐心，天天待在市场里。
魏红兵说：“那最开始就应该把地方给规划起来。”
“这些我来跑，媳妇，你就帮我个忙，当初你们同班的人里头，有没有你觉得人不错的，书记说，手续正常走下来，市场要注册，需要有执业药师坐镇。”
他抱着媳妇：“你当初这学可上对了。”
“撒手！”魏红旗当着哥哥的面，有点不好意思：“那等几天，婶婶身体再利索点，我去问问。”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我来。”
因为老宅需要大修，电话机最终安装在青石街六户里。
多了电话，跟之前合作的药铺联系都方便很多。
什么时候有什么药材，提前来个电话问问，免得跑冤枉路。
魏红旗抽空，专门去找同学。
五里副业厉害这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凡魏红旗问的，对方都答应下来。
约定好时间，江铮那边也陪着魏红兵把建材给跑下来。
一个年头都忙忙碌碌的。
全部工程都正干的如火如荼，二月份一个文件杀下来，打乱安县全部计划。
……
青石街。
如意已经小六个月，如今抱着也不需要那么小心。
魏红兵见此，又帮忙做个带轮子的婴儿床。
就放在原地里面，魏红旗看摊忙起来，如意自己睡在小车里面安安静静的也不闹。
哼唧两声，不是饿就是拉。
看得其他人都忍不住羡慕，说着孩子听话。
这天，魏红旗把孩子放下，把收音机打开放出声，她发现最近如意喜欢听声。
只要有声音，不论什么都能听的认认真真。
把收音机放在门口，距离孩子远一点，魏红旗才认真摆摊。
放着放着，注意力就集中在收音机上。
“大力提倡晚婚晚育，提倡一对夫妻只孕育一个孩子，关于计划生育的指示……”
魏红旗愣住，听到这声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倒是隔壁的人，他们都习惯魏红旗早晨放广播，这会清闲也都会跟着听。
计划生育瞬间成为他们引论的话题。
“你说这是真的吗？一家生一个，那往后劳动力哪里来？”
“那要是生女儿没儿子的可咋办。”
“瞎说什么呢。”那人是个眼神，视线几乎全部都集中在魏红旗身上。
“……”
反应过来的魏红旗很无奈，微笑着直起身。
“我倒是没关系，一个就养的精细点。”
见魏红旗没生气，他们也壮起胆子。
“江铮就不要儿子。”
“真生不出儿子，你也要怪他，我奶奶说过，生男生女这事，看男人。”
现场男人们瞬间尴尬。
“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话，孩子都是女人生的，跟男人有啥关系。”
“要是孩子真跟男人没关系，女人不得乐疯，不结婚就能生孩子。”
“……”
对方被魏红旗这言论给吓到，默默闭上嘴不再说话。
魏红旗倒是心情甚好。
计划生育对她倒是没什么影响，不生就不生，生孩子多累啊。
……
魏红旗没想到，没几天这事又被提出来。
“媳妇，公社下指示，各个大队干部都要实行计划生育，已经符合生育条件，也生过的，夫妻两个要出一个人去结扎。”
“那你去。”魏红旗把球踢回去。
“这，我去结扎不就把我给阉了，你以后怎么办。”江铮抱着媳妇问。
“你就自己在这里瞎想，国家哪里真敢一次性把这么多人阉掉。”
魏红旗扭回头：“你找时间去公社那问问到底什么情况，还是说，你跟我说这个，就是想让我去？”
“不是，我就是跟你提提，要是……那就我去。”
他就是心里有点怂，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这可是大事。
“那你什么时候定好日子跟我说，我停摊几天照顾你，也让你做做月子。”
魏红旗其实一直不忿，为什么生孩子是女人来，是苦是疼都要女人来受。
如今要结扎，一听是手术，索性让他去。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笑话我。”
“想多了。”
魏红旗开完玩笑，认真对待这个事情。
“你要是没时间，就我明天去卫生院走一趟。”
“公社那边说，计生办已经成立，就在卫生院边上，到那去问就好，听说主动结扎送粮食跟白面条。”
隔天魏红旗站在计生办前头，就看到不少人在排队。
只是看一圈，都是妇人。
凑近偶尔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真送粮食？”
“我们家隔壁昨天就来，带着粮食回去的，还发张证呢。”
魏红旗看着这些人，来到挂着咨询处那块。
“我想了解一下结扎。”
办事处的人笑着解释：“结扎就是一个小手术，把让人怀孕的一个通道给这扎上，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这个是长期的，结束会疼一段时间。”
“短期不疼的，就是女性上环，同样的原理，单纯避孕就要用避孕套……”
魏红旗等待对方说完，这才出声询问：“那针对男性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这下子，办事处的人跟隔壁排队的都愣住。
“男人？”
“哎呦，这谁家媳妇这么狠心。”
“男人那割一刀还能算男人。”
打量的眼神多起来，魏红旗抬起头直接看回去，倒是把对方看的不太好意思，纷纷收回目光，只是议论还没停。
倒是办事处的人，同样听到这话之后立马制止。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男性结扎跟女性一样，只是做个简单的小手术，一点也不影响夫妻生活。”
现场妇人臊的扭过头，却还时不时看过来，想知道更多。
魏红旗听到想了解的，又多询问几句。
“那对本人有什么影响吗？”
“没影响，主要就看手术医生的技术，那些好的做完跟没感觉一样，真说起来，男性结扎要比女性结扎方便很多。”
魏红旗仔仔细细问完，这才笑着告辞。
带着询问过的答案，当天晚饭时告诉江铮。
“说是不疼，也不影响其他，所以你去吧。”
李兰菊跟徐老太都觉得奇怪。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公社下指示，现在要搞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我们俩在商量谁去结扎。”
“那你们……”
“江铮去，我生孩子缝的伤口才好清。”
李兰菊有点着急：“这么大的事情……”
“婶婶，红旗问过是小手术，没事的。”
“不是，你们真打算就生一个？”
李兰菊之前是劝过红旗晚点再生，免得身子受不住。
可晚点生，跟以后不生就如意一个，那意思可是天差地别。
江铮没甚在意：“我们已经有如意，后面生不生都一样，我现在是大队支书，要服从公社指示，公社可说过，要是拒绝对档案不好，很可能影响工作。”
“结扎不是什么大手术，要是实在担心，我帮你做？”徐老太慢慢悠悠开口。
“啥？别别别。”
江铮一脸尴尬。
徐老太轻笑，给李兰菊吃颗定心丸：“我们有如意就够。”
“啊。”
婴儿床里，如意出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
魏红旗站起身检查：“拉臭了，江铮帮我拿块尿布，我进屋里边换。”
“哪这么麻烦，我来拿尿布，你们吃。”李兰菊起身。
江铮距离尿布最近，在媳妇把女儿脏掉的尿布给抽出来，就已经闻到臭气。
“婶婶，我来吧。”
反正也吃不下去。
带着女儿进屋，两个人熟门熟路换好，才把脏掉的尿布裹一起，扔在院子的大盆里，等明天洗。
魏红旗打开窗，散散屋里的味道，捏着女儿小手念。
“如意变臭臭了。”
江铮洗完手回来，重新坐下来吃饭。
“你说她光吃奶粉，怎么拉屎比我们吃杂粮的还臭。”
“当爹的哪有嫌女儿臭的。”徐老太看着如意的眼神，温柔带光。
江铮闭上嘴巴，乖乖不说话，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从媳妇怀里接过孩子。
“我吃好了，我抱她去睡。”
“没事，我不饿了。”
胃口早就被熏没。
只有刚吃完奶的如意，咧嘴直笑。
……
计划生育，让公社原本计划好的建厂行动推迟。
因为配合结扎或者上环的人，太少太少。
已经有好几个孩子的孕妇，听着个大肚子就开始东躲西藏，想要找机会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有女儿没儿子，更是想避过这事，等生出儿子再结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