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生办下来的人手不多，公社为配合，人手基本上全部都派出去，根本没人有时间继续再定工程。
安县一下子乱起来。
到处都能看到‘走亲戚’的孕妇，半天问不出哪个生产队的。
同样的事情，全国各地都在发生。
在怀柔政策没办法的情况下，公社配合计生办开始强制动手。
早些年的强悍作风又被找回来。
抓到怀孕的，不管月份强行打掉。
抓到超生的，不管穷富直接抄家产罚款。
五里大队的情况要好很多。
魏红旗为此将如意留给婶婶帮忙照顾，去生产队帮忙。
一起带着的，还有江铮专门去市里面做结扎的证明。
江铮担心以后的幸福，费老大劲专门跑一趟市医院，找的专家做。
等结束回来，躺几天就生龙活虎的，彻底把心放进肚子里面。
因为江铮带的这证明，领头结扎，生产队里面有过儿子的，家里妇人配合就去做了上环或者结扎。
没儿子的，江铮半威胁半吓唬，也把人给弄去县医院。
也幸好，五里这两年的条件好起来，结婚娶媳妇的也都在这两年。
老一辈生完不打算生，结就结了。
小一辈还没来得及，不在范围内，只发一部分避孕套教怎么用。
卡中间的那一段，还是少数。
毕竟之前五里是成分差没法娶媳妇，小杨大队是太穷养不起劳动力，没敢多生。
只有属于白马那一批人，细算算，被吓去结扎上环的，还全是他们。
江铮强政之下，五里计划生育结束的比谁都早。
等到公社强制动手时，那些被吓的人纷纷开始庆幸。
幸好幸好。
不然这拉着打胎，抄家产就要轮到他们。
于是，江铮留在生产队盯情况的这几天，不停有妇人找上门说谢谢。
以至于他忍不住多想，这些人又作什么幺蛾子。
第57章 中药材商行 首发
“你傻站在哪里干嘛呢。”
魏红旗收拾完桌子, 就见江铮靠在门框上，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走到江铮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朝天上看去。
湛蓝的天空下, 金黄的太阳散发着刺目耀眼的光芒, 让人多看两秒都眼睛疼，只能眯着眼睛收回视线。
“在算时间。”
魏红旗见江铮伸出手, 在她眼角抹了抹, 把光线刺激出的眼泪给擦掉。
“时间？”
“恩，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公社的心思全部都在计划生育上，其他事情全部推后，搞的到现在也没见把厂房建好。”
“这也没办法, 安县计划跟上头的指示比, 肯定有情有重。”
“青石街现在已经挤不下人，这样时间长了会流失客源。”
青石街再大, 也就一条街道。
安县药材的名声自从出了省, 来的人与日增多，单单人力三轮就又增加二十辆。
每日一开集，就开始忙, 摊前挤着人跟车乱哄哄的。
以往只开半日的集市, 现在都延长到下午，但是细算收入, 竟然比之前增长不了多少，是在太耽误事。
魏红旗仔细想想：“老街那里咱们管不到，药材市场已经正式由五里承包下来，越过公社自己来呢？”
“我也这么想，不能再等公社。”
……
江铮提前把要交给公社的计划生育报告给递上去, 就回到安县。
老宅翻修这几个月，正式交工。
“老宅那边已经全部修整好，算算时间就能搬进去。”
魏红旗一抬头，就瞧见哥哥一头汗从外面回来，赶忙倒杯凉茶递过去。
“先凉快凉快，慢慢说。”
等茶杯脱手，魏红旗把婴儿床边上的蒲扇给拿起来，忽扇忽扇用力摇起来，把风对着哥哥。
“这茶凉快。”魏红兵放下杯子，抽过扇子：“我自己来。”
“跟奶奶学的凉茶方子，降暑管用。”
魏红兵就近拉过椅子坐下：“老师傅找的手艺人，房子修整完跟新的一样，就是修整一次花不少钱。”
“自家住肯定更爱惜，老人不都说房子要靠人气养，这一笔花出去，也算能安稳几十年。”钱已经花出去，她也就不再纠结贵不贵的问题。
“是这个理，后厅木楼那，楼梯跟地板全部都加固过，搬进前味道肯定能散尽。”
魏红旗望着大哥又晒黑一些的肤色：“哥，我跟江铮商量过，给你在前院留间屋，往后去其他地方出差回来，在安县也能有地方落脚。”
“你家我去凑什么热闹，安县回魏家村又不远。”
“不远也七八里路呢，现在跟我分你家我家，是不是在故意寒颤我。”魏红旗瞪着一双大眼睛：“又不是住不下。”
“行，不跟你争。”
魏红旗这才笑着站起身：“晌午留下吃饭吧，江铮有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
“因为计划生育，工程队也全部都回去，如今已经耽误两三个月，继续耽误下去，这市场明年都不一定能建成。”
当初是走大哥的关系，在周边生产队找的口碑好，工程也靠谱的人。
如今计划生育到处都在闹，对方一直凑不齐人。
魏红旗看大哥皱起眉头，提前给他个心里准备。
“按目前情况，江铮打算去找那工程队的负责人，要是不打算恢复工程，就让对方赔偿然后找新的。”
人是大哥找来的，事办之前总要先支会一声。
“当初也都签好合同，如今细算，到月底工程期就结束，没完成是对方的错，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
得到准话，江铮立马风风火火就带着合同找上工程队的负责人。
去到时，院子里地上正坐着一个孕妇撒泼。
“我不去，我这就是头胎，我不要打掉。”
边上带着袖章的工作人员最近看多这种人，理都没理，俩人拉着朝外面拽。
工头负责人王贵站在边上正拦。
“行行好，这是来走亲戚，好不容易才怀上这一胎。”
“哪家哪户人都不敢说？叫什么姓什么，一问就含糊当我们这么好骗。”
“就通融一下。”
“你再妨碍办公，这孩子可就算你家头上，王贵，你已经有儿有女，别随便管其他人的烂摊子。”
“哎！”
王贵看着人被拽走，要追上去，胳膊被人拽住，顺着上移看到江铮。
江铮拉着他没松手：“再追也没用，那是超生的吧。”
“老板，就算是那也是条命，这计划生育就太过分。”
“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计划生育，工期已经到跟前，我那地基都才打好，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工程。”
“这……你也看到，我手底下现在大半人都在藏媳妇，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再说，公社那边不是说可以缓期。”
江铮面无表情从口袋里面掏出合同。
“我才是承包人，土地现在我说了算，日子到了，要么带人赶工，要么你赔钱我换人。”
“这……这一时半会我也没办法结工。”
“那就赔钱，我换人干。”
“别别别，这个事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
王贵一咬牙，无奈答应：“恢复，我月底就把人凑起来去恢复工程。”
“明天我见不到人，我就直接告你赔偿，换人上工。”
……
江铮去找工头时，魏红旗专门回一趟五里。
在队部办公桌边找到闲坐着的副队。
“副队，这会忙吗？”
副队只看一眼魏红旗，心里就堵得慌。
五里合并，他没捞到队长，江铮当，行，江铮拳头硬。
如今老杨下台，他还是没能转正，换个杨光算怎么回事。
以至于选举结束后，他明明是个副队，却彻底没有存在感，谁都不拿他当个事。
赶走老婆，自己带着俩女儿，日子过的郁闷到不行。
副队拧着身子背对她，也不搭声。
魏红旗瞧见，也不生气，拉过板凳在边上坐下，会计室里，老钱听到声音偷偷在打量。
“副队，我来是帮江铮提前问问你的意见。”
“大队里的事？”副队总算有动静。
“恩。”
“支书现在忙哦，生产队的事都不愿意正面跟我谈。”
魏红旗知道他心理不舒服：“当然忙，不然也不会来找你。”
副队品品这意思不太对。
“你到底想说啥！”
“安县青石街咱们都清楚，如今被药材霸占，越来越多的人来咱们这采购药材，地方已经不够。”
“跟五里有啥关系，支书不都把咱们五里赚钱的药材摊给撤掉，就留你家自己的。”副队觉得江铮根本不像一把手。
成天就想着挣钱，简直是钻钱眼里。
搁在以前，这种就是阶级敌人。
副队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整个人立马支棱起来。
“支书再忙也有人帮，轮不到我这，没事我还要下地。”
“让你去看中药市场你也不乐意？”
副队跨过板凳的一条腿悬在半空，落下时砸在拐角处，顾不得疼地看向魏红旗。
“中……中药市场那不是支书自己在看。”
“五里摊子以后会越来越多，每个都要江铮来看，他也顾不过来，之前咱们生产队选拔队长的时候，江铮就觉得副队一直窝在队伍里屈才。”
“江铮这么想？”副队轻飘飘的，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当然，副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在意，论年纪，你这都已经四十多，还能有几年的时间浪费，生产队里琐事多，江铮的意思，是给年轻人锻炼，正经事，还得老将来。”
“你别框我。”
副队心里面还是有点犹豫。
中药市场算是五里生产队承包下来的中药项目。
目的可是奔着药材销向全国去的，这么大的机会给他？
副队满脸不信。
魏红旗特别真诚：“没框你，江铮一直都知道自己脾气冲，就怕说不好让你误会，所以让我提前探探口风，要是副队愿意，他就找你把事定下来。”
“我……”副队刚想端一端，忽然就想到正经事。
“可我家里俩孩子……”
在生产队干活，距离近，孩子也能带身边看着，再嫌弃是女儿，那也是自己的种。
这要真去县城，可不方便。
“副队放心，这些江铮到时候都有安排。”
……
怎么安排？
江铮从工头那回来后，就召集大家开会。
第一件事情宣布的，就是中药市场那明天重新动工。
他抽空看一眼媳妇，见对方点头，就知道副队这事说好。
“中药市场这事不小，我负责总筹，还要再选一个负责人出来，就副队去。”
副队长亲耳听到，还是觉得玄幻。
好在魏红旗提前通知，他做好一定的心里准备，这会当着大家伙的面，直接把问题问出来。
对于魏红旗的保证，他还是有点不信。
他记忆中，江铮可不是什么好人。
“支书，我负责是没问题，可我家的情况，大队大家都清楚，接下市场这事肯定要两头跑，那我家孩子怎么办。”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有的话一起说出来，今天在这都给你解决掉。”
“就这一个重要的。”
“你为生产队办事，你的私事生产队肯定会帮忙照顾到。”
江铮说完，视线扫过大家。
“五里要新成立两项，一项是到年纪的老年人，生产队将每个月发放养老金，钱不多，也能让老人吃饱。”
“还有一项幼儿园，大队里到时候新批一块空地，趁空建个大院子，到时候选两三个性子好的妇人，生产队发工资，每天帮忙看孩子。”
“忙的人把孩子放在里头不至于担心，做做游戏，相互玩玩，养到上年纪的岁数，就送去小学。”
“这能行吗？那么多小孩，万一打起来怎么办。”有人担心。
“你小时候就没打过架？”
“……那给老人发养老金，咱们大队七十岁往上的老人可不少。”
“不管有多少，都发，如今国家领导都有退休金，咱们大队老人虽然不是干部，可辛辛苦苦也熬一辈子把咱们拉□□，老人的养老金，中药市场你们多努力点这钱就能有，再说，你们想想自己，年岁一年年见长，要是不得儿子媳妇待见，往后就只能靠养老金过。”
“……”
江铮现在一堆事，没时间细细跟他们商量。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副队，集市那边明天恢复工程，你可要看好。”
没了后顾之忧的副队立马站起来保证。
“保证完成任务！”
……
停工几个月的中药市场又重新开建。
建材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等着动工，副队走马上任，整个人精神到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