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宠妃——北途川
时间:2021-03-30 10:19:20

  这话几乎是一种埋怨了,司马荣湚甚至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痛心疾首,以及对他的严重不满,他的疑心深重,致使害死许多能臣猛将。
  只是秦徵不敢明说,只能悲切叹息。
  到了第三日,皇帝解了司马琰的禁足,朝中一时震荡,都在猜测是否皇帝要派遣二皇子去打仗。
  若是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死则坦坦荡荡地死,若是侥幸打了胜仗,立下军功,亦是一身磊落,前途光明。翻身有望。
  都在等着看太子的反应,看太子会不会争这一个机会。
  又或者,会不会和皇帝闹起来。
  沈荞也担心,时不时差人打听两句,西征是大事,若是司马珩真的上头了,非争着去,若是有来无还,沈荞可真的就是孤儿寡母了。
  到了第四日,终于有了确切消息,陛下要亲征,带着他的不肖二儿子。
  朝野震动,纷纷劝阻,天子之躯,焉能涉险?
  司马荣湚颁发罪己诏,声情并茂细数这些年的过错,要御驾亲征,扬大临之威,为阵前将士鼓舞士气。
  皇帝走之前,留了四道圣旨给左相保管,说若自己回不来,便许他拆了圣旨。一副视死如归,以托后事的样子。
  谁都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一份继位诏书。
  司马荣湚把司马琰带走了,便意味着,储君之位再无变动的可能。
  沈荞听说的时候,兀自愣了好久,皇帝老爹ooc了?
  他疯了?
  剧情如脱缰野马,编剧放飞自我了?
  权谋剧的影子,沈荞都看不到了。
  她莫名觉得,离司马珩继位不远了。
  若他如今这样容易就登基,那自己也没什么大用了,恐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广纳后宫,坐拥天下美人了。
  挺好的,若是沈荞当皇帝,怕是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
  可惜她不是皇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
  司马荣湚走之前,去见了婉嫔一面,婉嫔清冷的一张面目,面对天子的质问,倏忽变得苍白慌乱起来,她满目愧疚,掩面哭泣起来:“陛下,是臣妾辜负了你的信任。”她亦是满身不得已,到头来,无颜面对这个曾经挚爱的人。
  皇帝走后没多久,婉嫔就饮鸩自尽了。
  宫妃自尽乃大罪,株连九族的大罪,广平侯府也受了牵连,但司马荣湚法外开恩赦免了广平侯府,只是削了爵,也算是恩赐了。
  林之娴封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广平侯府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战战兢兢夹着尾巴不敢再作妖,甚至为了证实自己无异心,慌忙为女儿议了亲,短短几日就过了礼,算是定下来。
  天气已然热了,沈荞肚子太大,她每日都很忧愁,以至于饭都不想吃,害怕肚子继续大下去,早晚要出事。
  她如今什么也没力气想了,只想着早些把孩子生下来,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沈荞生怕一尸两命。
  接生的稳婆从这时候已然进宫候着了,因着沈荞太紧张,司马珩选了平时多三四倍的稳婆养在东宫,但这依旧消除不了沈荞的担忧,她仍旧是害怕,这破地方,消毒都是问题。
  她甚至多次试图引导稳婆和太医开发一下剖宫产的思路,可惜对牛弹琴,且细想只能让自己死得更快些罢了。
  她如今倒是认同无知的快乐了,她若没有见识过现代文明,就不会如此恐惧了。整个东宫都在感叹,太子如此上心,良娣真有福气。
  沈荞已经预感到自己一百种死法了,每每想到一种,就骂司马珩一遍,可骂他也无济于事,他自己都焦头烂额,南边又打起来了,来势汹汹,那起义军头目,扬言要剑指敬都,一路杀将过来,取司马家的项上人头。
  司马珩派了几股兵力前去围剿,竟然都失败了。幸好顾帅旗下出了一个少年将军,聊以阻挡一下,不然这会儿真快打到敬都了。
  司马荣湚和司马琰动身走了,司马珩这边一点也没闲下来,劳心劳命,眼见是个短命的。
  这几日容湛都守在沈荞旁边,沈荞最近因为觉得司马珩太烦了,连带着看他也不顺眼。
  可没有办法,没有司马珩的命令,容湛几乎要寸步不离守在这里。
  因为福吉走了,沈荞身边没有贴身侍卫,他从前跟她说要给她寻个女影卫,如今也没动静,都是骗子。
  福吉走的时候,是沈荞去跟司马珩说的,他怕司马珩不答应,还特意挺着大肚子亲手做了吃食,提着食盒去勤政殿的时候,司马珩把东宫上上下下骂了个遍,沈荞拿指尖抵住他的唇:“殿下莫气坏了身子,是妾非要下厨,不干他们的事,殿下要骂,骂妾好了。”
  司马珩才消了气,哼道:“你便是吃准了孤不舍得骂你。”
  沈荞眯着眼笑:“那妾有个不情之请,殿下能不能开恩。”
  “说。”
  沈荞声泪俱下地说了福吉的事,言说自己虽知晓法令,但见福吉忠肝义胆,实在不忍抹杀,雄鹰就该放归天空,不该困于一隅。
  沈荞还没说完,司马珩却抬手拭去了她的眼泪,敛着眉:“莫哭了,有什么孤不能答应的?下次直说就是,不必使这些伎俩,你仿佛在剜孤的心。”
  你清醒一点,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沈荞都怀疑这太子兄是不是被魂穿了。
  霸道总裁乱穿权谋大男主……
  太子兄只有屁话说得好听,所以不耽误沈荞在心里骂他,因为她不是小娇妻,她是个恶毒女配伪善小白莲两面三刀恶婆娘,霸道总裁对于她来说重点不在总裁,在霸道。
 
 
第四十二章 她有何不顺心
  沈荞听说, 广平侯府想要把女儿嫁给储君已经筹谋已久了。
  早些年摇摆不定,不知到底是司马琰还是司马珩能走到最后一步,前些时候臻阳郡主跟司马琰议亲, 广平侯府还郁闷了一阵, 然而很快司马珩就势头猛烈,于是就坚定了要将女儿嫁入东宫的想法。
  广平侯府乃前朝贵族, 名门世家,新朝甫立, 便非常识时务地俯首称臣了。
  因着司马荣湚急需要建立威望, 便不能对前朝赶尽杀绝, 安抚为要, 只是司马荣湚向来疑心重,故而广平侯一向低调, 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总归是不甘心, 是以筹谋规划,希望重回庙堂, 可惜布错了局。
  婉嫔确切是个清冷不争抢的性子, 入了宫虽不算受宠, 司马荣湚却始终高看她一眼, 她心悦天子, 在这后宫之中, 爱慕是何其的廉价无用, 因着这爱慕,她始终抱有一份自尊,做不来献媚邀宠之事, 可惜她不仅是天子的妃子,也是人子,父母在上,忠孝难两全。
  父母兄长苦苦哀求她为林家拼一条后路之时,她狠不下心拒绝。
  她原本是要下狠手的,广平侯始终认为沈荞是个大患,若让她生下孩子,更是大患中的大患。
  只是临到头婉嫔迟疑了,这是陛下满心期望的孩子,为此不惜册封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为太子良娣,多次赏赐,时时挂在嘴边,若是孩子没有了,他会多失望?
  被知晓之时,她其实松了一口气,陛下去见她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如纸,看着他失望的眼神,心痛不已,却仿佛松了一口气,都结束了,不必再战战兢兢时时刻刻备受煎熬了。
  解脱了。
  她饮鸩之时,心下唯一愿望,只是来世不要再做女子了。不要再做谁的妾,不要被谁逼迫,哪怕只是山巅一棵草木都好,日晒雨淋,随缘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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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的时候,发生了几桩大事。
  南边的叛乱平定了,皇帝因病死在了西征道路上,二皇子伤重不治身亡……
  皇帝的死激发了无数将士的血性,以至势不可挡,捷报连连。
  因着帝崩,左相宣读了继位诏书,司马珩顺势即位,但因着四处混乱,情势危急,未行登基仪式。
  司马珩即位为新帝,沈荞也得了个昭容的封号。
  沈荞便在这样混乱的局面里生了孩子。
  那是入秋的夜里,已有些寒凉了。
  沈荞正吃着东西,腹部传来阵痛,她脸色苍白,紧紧抓住叶小植的手,“小植,我我我……”
  她我了许久也没说出来什么,但叶小植从她的神情和语气里猜到了,厉声叫外头的人进来,去隔壁叫稳婆,顺便通知太医以及陛下……
  司马珩尚且在城外,但这一日,他总觉得眼皮跳得厉害,于是处理完公务,便策马回了宫一趟,想看看沈荞如何了,太医说昭容怕是快要生了。
  都说妇人生子,九死一生,他瞧着沈荞整日忧心忡忡,便觉得有些不忍了,甚至偶尔赌气想,便是同上一世一样,没有子嗣又如何。
  他记得自己身死之日,孑然一身,身边什么人也没有,没有沈荞,没有皇后,没有子嗣……
  大厦倾塌之时,如此的轻飘,以至有一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他并没有因为没有子嗣而觉得遗憾,反而是有些庆幸,若尚且有子嗣,留着司马氏的血,不知要有多少的坎坷。
  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唯一忧心的是,不知又要有多少的动乱,多少人流离失所。
  于是再回到最初之时,他只希望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给予天下最大限度的安定。
  后世如何,且由着后世去。
  他至今仍记得初见之时,沈荞同他说的两句话。
  第一句是:“奴婢只是心疼殿下。”
  她垂着眼眸,眼神真挚。他那时在心里冷嗤一声,虚情假意。
  第二句是:“通州十万百姓还等着殿下解救,奴婢贱命一条,在想为何受伤的不是奴婢。”
  他那时打量了她片刻,嗤笑出声,此女不仅虚情假意,且油嘴滑舌。
  可转念那话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忽觉自己仍不改傲慢。
  便是她只是说于他听,一介侍女,有此见识已属难得。
  因着这片刻的思绪,便留了她在身边。
  或许是为了自保,她对他从来都是热情满面,笑脸相迎,偶尔任性也极有分寸,他便觉得留她在身边舒心。
  他从她身上得到了许多,便也不吝啬给予,最初只是金银财宝,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后来她开始变着花地撒娇任性不许他有旁的女人,他也应了。
  他一向知道,有舍才有得,他若是想继续要她,便得舍弃旁的。
  合情合理。
  只是此时王生忽然说了句:“陛下对昭容可真是上心,其实稳婆和太医都在,若真是生产了,陛下也帮不上忙,可陛下还是记挂娘娘。”
  司马珩忽然蹙了下眉,回说:“九死一生之事,孤若不在,她那性子,怕是要记恨孤,孤不想瞧她冷脸。”
  王生低声笑了声,“那也是陛下心里有娘娘,不然谁敢给陛下冷脸?”
  司马珩似乎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是的,他乃天子,这天下都是他的,天下的女子也都是他的,他不高兴,谁也别想高兴。
  可司马珩想了许久,只是说了句:“不行,马车太慢了,孤骑马回去,你们在后头跟着就是。”
  司马珩从马车里钻出去,解了一匹马,招呼容湛,纵马疾奔而去,走到城门口,与前来通传的侍卫交错而过。
  侍卫来不及勒马,只能遥遥喊了一句,“陛下,娘娘要生了。”
  司马珩微愣,继而容湛看到,陛下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肚,那马跑得更快了。
  容湛险些跟不上。
  沈荞仍住在东宫,司马珩大步踏入宫门的时候,阖院灯火通明,院子里都是婢女太监,产房里头明灯蜡烛,婢女出来进去匆匆忙忙,以及沈荞的哭声。
  她仿佛伤心极了,一边哭一边说:我觉着我是挺不过今日了,我心里憋了一万句骂人的话,可我若是骂了,孩子出生头一日,先听一回骂,是不是不大好?
  稳婆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无事娘娘,莫担心,您瞧您还有力气骂!挺得过去的。”
  司马珩的步子慢了一下,问身旁迎过来的叶小植,“她可是有何不顺心,为何憋了一万句骂?”
  叶小植不被允许进产房,这会儿战战兢兢看着司马珩:“那……不好说陛下。”
 
 
第四十三章 清和宫
  “陛下, 陛下您不能进!”
  “产房乃污秽之地……”
  他听着沈荞一阵一阵的哭声,便无心再多想旁的了,在外头站不住, 抬步就要往里去, 一群人拦他。
  司马珩厉目望过去:“闭嘴。”
  陛下行事向来强硬,旁人也不敢再拦。
  稳婆险些要呼天抢地, “天爷啊!”
  侍女进进出出,热水一盆一盆往里头送, 稳婆着急地满头冒汗, 不住鼓励沈荞, “放松娘娘, 吸气,呼气……放松……”
  司马珩闯了进去, 去握沈荞的手,“孤来了。”
  恰好阵痛袭来,稳婆叫她用力。
  沈荞疼得发昏, 原本抓着床头的手,狠狠抓在了司马珩身上。很想骂他, 你他么添什么乱啊你好烦!
  司马珩蹙了下眉头, 却没有动, 矮下身, 伏在床头握住她的手, “孤在这儿, 不要害怕。”
  到了这时候, 沈荞似乎也顾不上演戏了,露出了点真面目,一边哭一边骂他:“你说得倒是轻巧, 你又不是止疼药,说这些没要紧的话……你诚心是来气我的。”
  “我讨厌死你了,生孩子为何这样痛?”
  ……
  司马珩紧蹙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荞喊累了,又哭起来。
  生产不顺利,到了下夜守在外头的叶小植才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稳婆高声叫道:“恭喜陛下,是个公主。”
  阖院都跪下:“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沈荞听到了,抓着司马珩的手松开了些,几乎立刻要昏睡过去,心想终于生完了。
  她再也不要生孩子了,便是司马珩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生了,谁爱生谁去。
  司马珩亲了亲她的手,心惊肉跳,比他自己生都紧张,长这么大,再凶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背脊发寒过,此时长舒一口气,低声说:“爱妃受苦了。”
  沈荞有气无力地哼了声,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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