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的宠妃——北途川
时间:2021-03-30 10:19:20

  沈淮看着妹妹,勉强勾起一抹笑意,顾不得礼节,抬手替她拢了拢衣裳,轻声道:“都这么大的人,怎生还是这么孩子气。待仗打完了,哥哥也就回来了。”
  沈荞点点头,“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一定不会,便是腿断了,爬也会爬回来的。”
  沈荞气得直呸,“你不许说这种话。”
  -
  司马珩在在城外军营巡视,宁州刚打了一场胜仗,收复了十几座城市,大军回来,伤亡却也惨重,为了犒劳军士,司马珩亲自来探望。
  容湛附耳过去汇报:“娘娘的兄长已经离开了。”
  “她呢?”
  “娘娘还在哭。”
  司马珩蹙了下眉头,“她身子骨还不好,就看着她这样哭下去?”
  容湛垂头,满脸迟疑,“没有人敢拦着。”如今谁都知道,陛下对贵妃极尽宠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况且刚诞下一对皇子皇女,母凭子贵,更是贵不可言,无人敢招惹,宫里头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瞧见沈荞,一个个战战兢兢伺候,不敢怠慢。
  伺候在身边的人,也只敢小意讨好,忤逆会得罪人的事,谁也不敢做。
  只叶小植哄了几句,沈荞哭得更伤心了。
  论功行赏,兼置酒设宴,犒劳完三军,司马珩几乎未多停留片刻,便赶回了宫中。
  清和宫里鸦雀无声。
  沈荞哭得久了,这会儿才睡下,下人们安静无声。
  守夜宫女瞧见陛下来,忙起身要行礼,司马珩挥了下手,制止了。他来沈荞这里,向来不喜欢大张旗鼓,因着通传之后,沈荞必然出门按礼来迎,他不想看她那副样子。
  他轻手推开内殿的门,宫女在身后福身作揖,悄然退下了。
  沈荞在做梦,梦里混混沌沌,似在逃亡,身后不知道什么在追着自己,她跑啊跑,跑得鬓发四散,珠翠委地,鞋子都丢了,四下茫茫然,没有尽头,回头亦无路,绝望又窒息。
  这时忽有人握住她手,轻声道:“小荞。”
  沈荞紧紧握住那手,似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蓦然睁开眼,看到坐在床侧的司马珩,声音沙哑:“陛下……”
  灯灭了几盏,只留了夜灯,昏黄明灭,映照在她脸上,眼睛都哭肿了,这会儿还泛着红,他抬手抚了下她的眼睛,“以后不许这样哭了。只此一次,往后谁再惹你这样哭,便是兄长,孤也唯他是问。”
  沈荞清醒了,握住了他的手,虽然狗皇帝一如既往的直男,但大约是刚刚经历过离别之痛,又做了个噩梦,此时觉得他在身边,竟意外的感到欣慰。
  沈荞起身抱住了他,伏在他肩上低声说了句,“陛下怎么回来这样晚,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身子也这样冷,怎么也不添件衣服。”
  司马珩白日里一直觉得不痛快,大约是月子里她不大理人,他日日哄着,变着花样叫她开心,辛苦忙了一个月,不见她开心多少,却比之前要好很多了,如今见了兄长,却哭得像个泪人。
  自己那心意,便看不见了。
  只眼见着她对兄长是上心得很,明知道她不知生死地盼了许久才会这样,可到底是觉得心里酸得慌。
  然而此时听她两句关怀的话,那股郁闷便又消散了。
  他弯了弯唇角:“是有些饿。忙着赶回来瞧你,饭都没吃几口,风大,身子便冷了。冷着你了?”
  沈荞细嫩的手掌覆在他手上,轻轻搓了两下,扬声叫了句,“环儿,叫小厨房备吃的过来。”
  外头应了声是。
  沈荞才低头,带着埋怨说:“陛下怎么这样忙。”
  “怎么,思念孤?”
  沈荞嘴角抽搐了下,不是,下午毓儿和阿景还在闹,我不大应付得过来,主要育儿是件大事,我觉得你比我熟练,你不在,我怕我把俩孩子养成小混蛋。
  毕竟她小时候只有追鸡撵狗的经历,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读书也不行,字也习得不好,加上她是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同封建社会有着天然的壁垒,真叫人头疼。
  但他这样问了,沈荞也不好伤他自尊,只好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陛下正事要紧,臣妾不要紧。”
  司马珩瞧她一脸幽怨又替他着想的样子,抬手将她按进怀里,“孤会尽量腾出时间陪你的。天下固然要紧,你和孩子自然也要紧,莫要伤心。”
  沈荞“嗯”了声,倏忽感叹一句,“陛下,无论来日如何,臣妾都会记着陛下的好的。”
  他对她,其实真的够好了,只是身份悬殊,沈荞不能奢求他会永远爱护她,若哪日他不爱了,她不知自己下场会如何,所以只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太依赖他,莫要沉沦才是。
  司马珩蹙眉,“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沈荞摇摇头,岔开话题,冲他笑道:“陛下,臣妾告诉你个秘密。”
  司马珩:“什么?”
  “我又长高了。”
  司马珩:“……”
  沈荞觉得他不懂自己的快乐,“陛下不知,臣妾小时候还被大鹅追过呢!为什么呢?因为邻居哥哥告诉臣妾,摸大鹅的头能长高。我便去摸它的头,然后它追着我满院子跑。为了长高,臣妾也是拼过命的。”
  司马珩:“……”
  他唇角抽搐了一瞬,“孤觉得,毓儿和阿景,还是孤亲自带比较妥当。”
 
 
第四十七章 孤跟你保证
  沈荞觉得自己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嫌弃的味道。
  罢了, 倒是正中她下怀,带孩子实在是件太麻烦的事,她一点都应付不过来。
  沈荞狠狠点了下头:“陛下英明。”
  司马珩笑了声, 饭菜到了, 他拉着她一块儿去吃了些东西。
  沈荞只顾上伤心了,晚饭都没怎么用, 这会儿陪着他,倒是多吃了几口。
  夜里睡下前, 她还拉着司马珩去隔壁看两个小鬼, 白日里毓儿都不睡, 这会儿睡得正熟, 倒是阿景睁着眼,咿咿呀呀地叫,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得其乐得很。
  沈荞冲他做鬼脸,他便笑起来, 他一笑,沈荞也眯着眼笑起来, 拉着司马珩说:“你瞧, 他笑了笑了。”
  司马珩捂住她嘴巴:“声音小一些。”
  阿景是个安静的, 毓儿却闹腾, 一碰就醒, 醒了就闹。
  司马珩还是提醒晚了, 毓儿已经醒了, 睁开眼,看看母亲,又看看父皇, 嘴角一撇,大概是为了表达被吵醒的不满,哇一声哭起来。
  她一哭,原本笑着的阿景愣了会儿,也哭起来,会传染似的。
  两个人一声赛一声高,似乎要把对方比下去一样。
  沈荞仿佛捅了马蜂窝一样呆在原地,手忙脚乱地捂住毓儿的嘴巴:“别哭啊!乖。”
  司马珩一言难尽地摇摇头,伸手把她手拿起来,弯腰把孩子带着包被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哄着。
  沈荞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学着他把另一个抱起来,轻轻拍着背。
  好一会儿才哄好,乳母轻手接了过去,沈荞浑身的汗,拉着司马珩就跑,跑到寝殿,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司马珩问:“你跑什么?”
  沈荞愣住,跑什么?
  她摇头,“不知道。”
  就觉得得跑。
  司马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家的孩子。
  两个人睡下了,睡在一张床上,沈荞犹豫着提醒了句,“陛下,臣妾……还不行。”
  黑暗里,司马珩似乎笑了声,“孤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孤瞧着像是那样不顾惜妻子的人吗?”
  沈荞摇摇头,“不是,只是……只是想起来知会陛下一声。”
  宫里头除了沈荞也没旁人,自然也用不到翻牌子,据说从前的规矩是,妃子生产完可以侍寝之前皇帝是不会留宿的,一说不合适,二说不吉利。
  月子里沈荞还住在东宫,司马珩没留过宿,他日日忙得很,惯常住在勤政殿,或者乾宁宫,偶尔去看沈荞,只说不欲打扰她休息,常常瞧了孩子,也就回去了。
  算来,这是沈荞生完,两个人第一回 睡一起。
  沈荞是想,他不想做什么,难不成单纯来睡觉的?
  怀孕那会儿,司马珩就不常和她一块儿睡了,说闹心,想碰又碰不得。
  沈荞甚至曾眼一闭,心想,试一试应当也不打紧。问过太医,说注意分寸,也并非完全不可。
  倒是司马珩数落她几句,说:“不急在一时。”
  说得倒是像她急切一样,她那时哼道:“妾自然知道不好,可更不愿意殿下不好受。更怕殿下不好受又去找别人,妾是个小心眼的人,没读过书,也不深明大义,只希望殿下心里只有妾自个儿,若是哪日殿下有了旁人,妾就走得远远的。”
  司马珩似乎对她这套说辞早就免疫了,倒还是敷衍了句,“孤耳朵里都要起茧子了,你放心好了,你好好的,孤就只有你一个。”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沈荞还是短暂地觉得高兴了。
  到了这时,再回忆,沈荞觉得他倒也算是做到了。
  沈荞便靠过去,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依偎在他怀里,“陛下,您爱护臣妾,臣妾心里是欢喜的。”
  司马珩将她揽进怀里,“睡吧!往后欢喜的时候多着呢!”
  “还有,臣妾是不是让陛下失望了,我没读过什么书,一下子却有了两个孩子,心里总觉得慌得很,怕教不好。”
  “孤在呢!莫想这么多,日后孤来教,再大些请太傅来教,你倒是担心这些做什么。”
  黑暗里,沈荞嘴角咧上天,太好了。
  -
  骗子,都是骗子。
  一个月后。
  司马珩突然说要御驾亲征的时候,沈荞站在城楼上,望着点将台上的某人,恶狠狠骂了句,“骗子!”
  男人都没有好东西,他果然就是话说得好听。
  “娘娘,陛下请您下去叙别。”王生爬上城楼,战战兢兢说道。
  事出突然,此事三天前才决定,今日便要启程了,陛下花了三天时间安置了诸多事宜,诸事皆托给了左相沈叙之,新设了承贤殿大学士的职位,由沈叙之辖领,统管政事。
  甚至还给沈荞安置了一个承贤殿听政官的虚职。倞亓
  他一直瞒着,昨日夜里去见她才说这事,往常若沈荞和孩子不在一块儿,他都是先去看她,再去看孩子。
  可昨夜里,他却先去看了毓儿和阿景,甚至逗留在那里,迟迟不去正殿。
  沈荞以为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便过去找他。
  司马珩瞧见她过来,却又不逗留了,牵着她手,同她从偏殿出来,而后带着她去了正殿。
  沈荞觉得他莫名其妙的,便问了句:“陛下怎么了?瞧着心事重重的。”
  司马珩和她坐下,表情严肃,“孤同你说一件事。”
  沈荞便问:“何事?”
  “孤设了几个大学士的文职,由沈叙之领着,在承贤殿处理日常政务。”
  沈荞不懂这些,结合自己过往演戏经历以及有限的学识,大概猜到,是类似于皇帝秘书处的地方。
  “挺好的,陛下也能轻松些。”
  诸事繁杂,他每日要做的事千头万绪,沈荞是觉着,乱世皇帝不好当,日日殚精竭虑,若非有大心性,怕是早受不了了。
  若非如此,朝中大臣早该日日/逼着他选妃扩充后宫了。
  早先沈荞怀孕那会儿,还真有人催过,言说先帝在世时,便因子嗣忧惧,陛下也该早做谋算,为了千秋基业着想。
  司马珩一顶时乱不除何谈千秋的大帽子扣下去,冷着脸发了回脾气,“尔等但凡堪大用些,孤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如今国土四分五裂之势更显,谁能替孤解决?镇日不想着替国替民分忧,倒来操心孤的后宫了!”
  自那次后,便无人再敢上书了,便是有也只是委婉提议,并不敢逼谏。
  他即位那会儿,沈荞都快生了,后来生了龙凤胎,好歹有了长子长女,便更没有理由逼他了。
  沈荞却知道,不过是因为他忙罢了,时局纷乱,国事在前,待来日天下安定,该出声的依旧会出声。
  沈荞觉得,自己要面对的,最大的坎坷,也不过如此了。
  她委实没想到,司马珩会说:“孤没几个可信任的人,也不知孤不在,那些人可否会本分做事。你若是无事,便替孤去看看。”
  沈荞闻言错愕抬头,盯着他脸色看了许久,确认他不是开玩笑,才问了句:“陛下要去哪儿?”
  为什么会不在?
  她脸色倏忽苍白起来,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司马珩去握她的手,没来由心里觉得慌,“小荞,宁州得而复失,胡中良在两湖兴风作浪,我大临没有擅水战的良将勇士,孤若不去,宁州再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气运流失也如洪水决堤,若到了那时,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便会功亏一篑。
  如今看着局势是好了些,可各方关系属实微妙,打破这种平衡,反噬也将是巨大的。
  实在不能掉以轻心。
  沈荞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剧本了,因着许多事都变了,想来人定胜天。
  可此时却倏忽回忆起胡中良之乱来,剧本里那已经是很久之后了,到了司马珩逼宫即位之后,到沈荞死的时候,胡中良仍旧是埋在两湖之地的一根毒刺,沈荞那时想,但凡死不了的反派,肯定还有戏份,那战线估计都拉到太平时候了。
  如今猛地听到这个名字,沈荞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不是小事。
  沈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要确认,他说的不是真的,可他表情严肃,半分开玩笑的意图都没有。
  沈荞眼泪倏忽便掉了下来。
  司马珩蹙了下眉,又紧紧握了下她的手,“小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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